我的竹马是渣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三三娘
叶通写了两幅,一幅是“致远”,一幅是“满久”。他太看重陈又涵,要不是叶瑾不愿意,否则这会儿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也好,那样陈又涵永远都是他哥哥,他根本不用为他患得患失活得像个神经病。
陈又涵深深地看着他:“你知道吗,这栋楼一共有一百二十层。”
叶开微怔,条件反射地抬起眼。四目相对,刹那间所有人声远去。陈又涵站在一盏吊灯下,华丽的金色光辉了撒满了他满身,衣香鬓影中,他深邃英挺的眉目只注视着他。叶开的视线与他对上,心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背后,穿着燕尾服的侍应生正经过,陈又涵端下一杯加冰威士忌,闷了一口后顿了顿,对叶开说:“顶楼是露天天台,我可以……和你一起看夜景么?”
叶开吞咽,视线仓促地瞥开。
陈又涵再度问:“可以吗?”
他耐心十足,眼神却不愿意从叶开脸上移开。
超过七百天,他怎么舍得再错过任何一眼?
我的竹马是渣攻 第66节
“不可以。”叶开定了定心,“对不起,我还有约。”
手中的水晶酒杯松了又捏紧,陈又涵心口酸涩:“这么晚了,还有约?”
他猜,自己这是在自取其辱。
果然是自取其辱了。
叶开说:“是lucas,抱歉。”
陈又涵点点头,步步紧逼的视线一松,低头去看脚下地毯的花纹,继而自嘲地笑笑:“玩得开心。”
叶开却不愿放过他。他直视着陈又涵:“又涵哥哥,别这样。”
陈又涵似乎预料他要说什么,握紧了杯口仓皇地转身:“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要和顾岫交代——”
“都结束了。”叶开用不大的声音说。
陈又涵脚步顿住,侧脸紧紧绷着,不敢回头。
“我已经在试着喜欢别人了。”
第67章
宁市喝酒的好地方很多, 但都比不上落洲。这里是一片被西江环绕的江心长岛, 由一条纯白色步行石堤将它与岸上连接。除了环岛步道, 这里坐落着大大小小三十多家闹吧清吧迪吧, 正对面就是繁华不落的市中心, 景色和氛围都一流, 聚会的猎艳的约会的散心的都会选择在这里。lucas初次来宁城, 也是第一次约叶开晚上喝酒,心挑选了一家英国人开的森林餐酒吧, 有一大片临街的户外花园。
远远地看到叶开向他走来, 他很难不心动。
叶开是那种无论在任何场合都足够鹤立的人。他们的首次见面是在阿尔卑斯山, 他被叶开飘逸的单板滑雪吸引,鬼使神差地跟着他的背影滑了三次,终于在一次上缆车时大胆和他同乘一厢。叶开推上墨镜,拉下蒙住大半个脸的魔术巾, 似笑非笑地用英文问他, 你还要跟我多久?
那一瞬间lucas三十二年的人生首次有被击中的感觉。没错, 他一见钟情。
阿尔卑斯山的一星期是lucas滑雪生涯中最浪漫最深刻的一段记忆,比他时速六十公里穿梭在高山上更为值得铭记终身。
客观而论,他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人,剑桥毕业,华尔街出身,三十岁爬上事业巅峰,爬他床的人前赴后继,他也半真半假地游戏了多年, 但那些漂亮的男女,都不及叶开摘下面巾那一瞬间给予他的惊艳。
按他的计划,在法国梅杰夫的一周就该拿下叶开——睡够、分开,在未来一年内时不时回味这一段艳遇的余味,然后在更漫长的猎艳时中将他渐渐遗忘。
他没想到的是,一年多过去,他不仅没有上手,甚至连约对方出来喝一杯的信心都没有。
叶开是从宴会上直接过来的,衣服没来得及换。无尾礼服到底过于隆重,他脱了外套搭在肩上,领带解了,扣子解开三颗,沐浴着一路霓虹灯牌走来时有一种从容的气度。lucas看向他的目光再迷恋也不能给他带去任何拘谨,他好像不会脸红,也不会因为别人对他的渴望而觉得不安。天生的明星。
lucas已经喝了半瓶酿,看到叶开时绅士地站起身迎了几步,“还以为你不会同意。”
叶开笑了笑:“是我该谢谢你把我从无聊的宴会上解脱出来。”
lucas为他拉开椅子:“什么时候才可以不和我见外?”
他初遇叶开时就记住了他饮酒的喜好——lost cost,迷失海岸,三倍ipa的酿,最强烈的特点就是苦,非常非常苦。在苦味炸裂开后才能慢慢感受到回甘。他第一次尝试时整张脸苦得皱成一团,在叶开面前毫无面子可言。
侍应生拎着半打酒过来,利索地帮他们开瓶。
“我一家家打电话确认他们有没有lost cost,所幸让我找到这家。”
手指轻点桌面,叶开委婉地表示感谢:“心了,其实不是非它不可。”
松针柑橘和啤酒花的气息开瓶就很强烈,他在夜色中抬眸,原来斜对面就是皇天。全宁市的gay都把这里当作约炮圣地,陈又涵当初明言厌倦了专一的恋爱,这两年想必没少光顾这里。他不动声色地回目光,眸底的情绪更深沉了几分。
lucas看在眼里,在桌上将火机滑给他:“看我一眼。”
叶开点起烟,在烟雾中静静地回望他。
“leslie,我也不差。”他笑了笑。狭长上挑的眉眼,薄薄的单眼皮,五官没有什么出挑,但高而瘦,气质上有种疏离在外的脆弱美。
叶开掸了掸烟灰,黑色的双眸十分沉静,良久,他礼貌性地勾了勾唇,“我知道。”
lucas挑眉,很老道地化解尴尬:“我调任中国,未来三年都会base在宁市,飞北京不到四个小时,答应我,我可以每周都为了你跨越千里。”
叶开终于忍不住低头笑了笑:“你中文果然进步很快。”
今晚的叶开无比好说话。
lucas见他不反感,将椅子拉向他。坐姿微妙地变了,两人几乎是肩挨着肩。他举起瓶子与他碰了碰:“一年多,这年头像我这样有耐心的追求者不多了。”
叶开想了想:“不是你的问题,”他吁出一口烟,“是我,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同性。”
“你不是——”
“他不一样。”叶开自嘲地抿了抿唇,“我唯一的一次情感经历不是爱上同性或异性,我只是爱上他。”
这样的句子结构对于lucas来说过于复杂。他心里理了会儿,一手搭上叶开的椅背,头歪过去,嘴唇几乎凑在了他耳廓上,低声说:“我可以帮你试试。”好。叶开在心里回答,喝完两瓶酒,如果他感觉到醉了,便试试。如果仍然清醒,那就再等等。
夜深,远处的楼渐次熄灯,只有落洲的人越来越多。乐队演出正到高潮,临街的白色遮阳篷上,灯珠眨眼,风吹过香草林,柠檬叶和迷迭香的气味幽然。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交谈的频次降下,静默的时刻在低沉鼓点声中前所未有地凸显,与夏日江边氤氲的夜露水汽交替上升,暧昧地裹挟住了每一道炙热的呼吸和目光。
lucas捏住了他的手掌:“leslie,让我看你的爱情线。”
叶开低笑,另一手撑着腮,眼神有片刻朦胧:“你好老土。”
“你看,中间断了。”lucas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轻轻叹息一声,“人生很长,前面再刻骨铭心,断了也就是断了,后面才是真的、对的。”
叶开垂眸,看着掌心的纹路。他分不清哪个是爱情,哪个是生命,哪条又是事业线。酒麻痹了他的思路,lucas这么说,大概就是天意。
lucas是温哥华人。他们相遇在法国,在直飞温哥华的飞机上再次相遇,足够有缘分。他们有相同的爱好,有契合的脾性,就连他住的地方都和外婆家只隔了两个街区。他在温哥华养病的那几个月,lucas甚至从华尔街请假陪过他几天。
那时候兰曼请他喝茶,在春天晴好的天气里,在香气馥郁的花圃中,用她最好看最名贵的那套餐具。樱花飘落进瓷杯里,lucas和兰曼谈笑风生。而他多可悲,那一刻竟然在心里委屈,为什么坐在这个位子的人不是陈又涵。
在阿尔卑斯一起滑雪的不再是他。
和外婆一起喝茶的也不会是他。
从前约好的春夏秋冬,三时四季都有别的面孔。
就连兰曼都放下了。最开始到花时会在插瓶时念叨,还是陈又涵那束伊迪丝玫瑰最得她心。但看多了粉色的珍珠雪山,渐渐的也就习惯了起来。叶开刚到温哥华时沉默寡言,她一句话都没有多问。直到半个月后阳光很好的一个午后,他裹着毯子坐在花园里看书,忽然摘下眼镜,用濒临断线的平静说:“外婆,可不可以和我聊聊又涵哥哥?”那一瞬间兰曼什么都懂了。
叶开没有抽回手。lucas的手指微凉,和他人一样瘦削而苍白。纤细的指腹从他掌心轻轻划过。
感觉不坏。叶开醉沉沉地想。目光从掌心抬起,落入lucas的眼中。呼吸交闻,lucas就着这个姿势,终于吻上了他梦寐以求的他。
周围有口哨声,间杂着鼓掌声。
还有不知道哪来酒瓶落地的声音。
乔楚拎着一打酒远远地看着陈又涵,看到他扶着半空临街的栏杆,用力得小臂上连青筋都醒目。从手中落下的酒杯在脚下碎得彻底。整个二楼户外露台静了一瞬,只剩下乐队拨弦声,主唱在唱一首英文歌。欢笑声在一秒钟后毫无挂碍地继续,只剩下陈又涵低垂着侧脸,沉默地坐在阴影里。
是他看错了。小开不会喝酒。他面前绝不会摆着那么多酿酒瓶。
舌根泛出很深的苦涩。宝宝……宝宝喝两口就会醉,会醉得不省人事,怎么还能和对面那个人微笑着交谈,怎么还能和他交颈亲密?是他看错了。
是他眼神不好。
反正把别人错认成叶开的也不是第一次,甚至在穷乡僻壤都出现过不合时宜的幻觉。他做过荒唐的白日梦,以为叶开哪一天竟原谅了他,主动出现在他眼前。坐飞机时幻想过邻座会是叶开,过安检时也许前面两位三位那么巧会是叶开,路过他喜欢的潮牌店,或许叶开刚好和同学逛完出来。
……这世界上有那么多偶遇,他想要一次,不贪心。
乔楚悄无声息地靠近,很快地在街上扫了一眼。
没有什么,只是一对同性情侣在接吻。
“触景生情了?”乔楚低咳一声,拍了拍他的背。
陈又涵一身冰寒,好像没听到他的话,视线一味地凝固在无意义的虚空中,紧紧咬着后牙槽,侧脸绷得仿佛石刻。
心脏被人轻易地捏住,比荆棘更坚硬的刺从四面八方穿刺而入。
他闭了闭眼,是幻觉,是错觉。那只是个长得和小开很像的人。如果仔细观察,他比小开高,比小开瘦,比他深沉冷冽,小开不是这样的,他是他矜贵华丽的玫瑰,笑起来像无忧无虑的小王子,抽烟的动作也绝不可能这么熟练。痛得发麻的五指颤抖着插入发间。他看错了,叶开不会和别人接吻。
他不会去确认一遍的。
再看他会死。
那就是错的。宝宝不会这么对他……不会,不会的。
掌声和起哄声消散,lucas指尖轻触叶开的侧脸,目光迷离,低哑的声音叫他:“leslie。”
叶开怔愣,眼神从醉梦中清醒,椅子在地面发出巨大的摩擦声,他起身,惊慌地看着lucas。
都是老手,lucas随即明白过来,苦笑道:“原来他不会叫你leslie。抱歉,是我惊醒了你的幻觉。”
叶开胸口发堵:“对不起。”
lucas点了一支烟,闲适地搭着二郎腿,半晌,没有情绪地笑着说:“没关系,我不亏。”
陈又涵猛地推开椅子起身,乔楚拉住他:“你怎么回事?”
陈又涵好像失了魂,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便不管不顾地挣脱出来,脚步凌乱,接二连三得碰到桌角绊到椅子撞倒酒瓶。短短几步路他走得惹是生非,一路机械地说着抱歉对不起。
乔楚震惊地跟上去——他从来没见过陈又涵如此失态。眼见着他仓皇的背影跌跌撞撞走下楼梯,穿过纷乱的舞池和霓虹的幻影,冲到门边。
“——陈又涵!”乔楚叫住他。
陈又涵好像被定住,脚步凝固住。他垂首站在暗影处,接着像被针刺般迅速而狼狈地侧过了身。
那是皇天酒吧昏暗的门口,一线之隔,外面是被灯光照得如昼的街道,里面是破碎疯狂的声色犬马,陈又涵手抖着掏出烟,火机按了几次竟然没有出火。他咬着烟,死死咬着烟,姿势怪异地把自己躲避在阴影里。
门外,路灯照出一个眉目漂亮的年轻人,正和他的朋友结伴而行。
他身姿挺拔,面容平静,带着淡淡的笑意,从容地穿过长长的、暗黄色的灯影。
第68章
两幅裱好了的字轴一拖再拖, 叶通催问了好几次, 叶开终于认识到自己躲不过这一遭, 万般无奈地主动给陈又涵打电话约时间。
陈又涵从漫长的、没日没夜的宿醉中被电话声吵醒。医生早就提醒过他不能再过度饮酒, 他不迷恋醉生梦死, 只是现实乏善可陈。
阳光刺眼, 乔楚第无数次捡尸后忘记给他拉上窗帘。陈又涵痛苦地闷哼两声, 手在凌乱的床上循着声音摸索,终于在对方耐心告罄挂断前接了起来。
“喂。”
声音低哑得不像话, 语气里透着浓浓的疲倦和不清醒。
“是我。”
陈又涵皱了皱眉, 翻了个身, 抬起胳膊挡住眼睛,不耐烦道:“哪位?”
叶开调动着耐心,随即意识到对方可能刚从彻夜的放纵中苏醒,眼神冷了下去, 不带情绪地说:“叶开。”
陈又涵缓缓睁开眼睛, 在沉默的两个呼吸间从听筒沙沙的音质中确认了这通电话的真实, 猛地坐起了身:“是你?不是,抱歉,我刚醒……”狠狠抹了把脸,语气温和下去:“是有什么事找我?”
“什么时候在家方便,我把字给你送过去。”
我的竹马是渣攻 第67节
陈又涵终于记起这茬,捂着眼睛头昏脑胀地说:“我在家,现在就在家。”手指插入发间:“现在过来?好,方便, ……”一句“路上小心”没来得及出口,对方就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陈又涵握着手机垂头坐了会儿,缓缓骂了句“操”。
屋子里乱得恐怖,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从思源路过来路况好的话需要四十分钟,他以最快的速度冲澡。手掌划过热气氤氲的镜子,照出一张宿醉疲惫的脸,红血丝,黑眼圈,胡茬,陈又涵舒出一口气,自嘲地勾了勾唇,低头在掌心挤出泡沫剃须膏。
以他们现在的关系而言,叶开想必不会愿意踏足他的卧室,于是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股脑地塞进主卧,客厅终于清爽了下来。……还剩多久?现在是上午十点半,也许可以留他吃顿中饭。陈又涵扔下戴森,洗过手后在冰箱里翻食材。……是他傻了,他多久没在家里做过饭了?手机在商圈最近的进口生鲜超市下单。口蘑、芦笋、三文鱼、和牛、柠檬、罗勒、百里香、黄油、鲜奶油……想得起的都加进了购物车,差点忘了巴黎水。
吸尘器连一个犄角缝隙都不愿意放过,沙发毯叠得整齐。花瓶里的睡莲早就败了,茶几上散落着几个快烂了的甜橙,全部都扫进垃圾桶。还有什么?陈又涵扫视着从玄关、客厅、餐吧到开放式中岛的每个角落,昏沉的大脑被迫挣扎运转,思索着可能遗漏的事项。
门铃响,陈又涵几乎紧张得一激灵,随即意识到应该是超市外送员。他静了静,怀揣着千万分之一以防万一的可能性,故作从容姿态地推开门,随即迅速松弛随意了下来。穿着蓝色制服的年轻人训练有素地和他打招呼,将两大袋生鲜食品放在玄关。
买多了。冰箱勉强塞下。牛排需要提前腌制,他喜欢喝的接骨木苏打气泡饮可以先调出来。陈又涵用力回忆了会儿,才想起那种心血来潮的饮品的调法,而他忘了买海盐和火龙果。
……叶开怎么还没来?
是堵车?今天是周末,这个点的确是进市中心的高峰期。地图app刚打开,还没来得及输入路线查看,门铃再度响起。陈又涵仓促地放下手机,路过玻璃装饰墙时在倒影里停了停,继而放慢脚步。手握上门把手时从腕心传递出酥麻的紧张感和期待,他定了定神,整理出恰到好处的从容,打开了门。
叶开怀里抱着两个细长的画筒,疏离客套的眼神从陈又涵脸上轻率地扫过:“两幅字,已经裱好了。爷爷说喜欢的话下次再写。”
陈又涵没接,侧身让开很宽的通道:“辛苦了,喝杯水?”
叶开微怔:“不了,”他笑了笑,“lucas在楼下等我。”
陈又涵身体一僵:“你只是来送字。”
“我只是来送字。”叶开肯定地重复了一遍,随即察觉气氛有点微妙,打岔道:“这么久没来,没想到楼下保安还记得我,本来还以为需要你下楼一趟。”
藏在门后握着门把的手倏然捏紧,陈又涵不知道哪里升腾起一股无力的烦躁感,不耐烦地沉声道:“既然如此下次我可以自己去,不用你大老远特意送过来。”
叶开冷淡地勾了勾唇:“言重了,顺路而已。”
陈又涵冷静而危险地盯着他,一字一句:“麻烦了。”
叶开耐心告罄,把画筒再度递出:“你到底要不要?”
字终于被对方接住,叶开松手转身,冷不丁被一股大力拽住——门砰的一声关上,脊背被撞上墙壁,叶开疼得倒吸一口气,天旋地转间陈又涵紧迫地压上他。利刃已经从爪间亮出来,他禁锢着他的猎物,慌乱而霸道地说:“不要走。”
叶开用陌生的目光冷冷地迎视他,继而嘲讽地一哂:“这次又是什么?是觉得藕断丝连旧情复燃比较刺激,还是玩够了回过头来发现我也不错?”
陈又涵用小臂紧紧地压着他的胸口,一贯漫不经心的语气染上无可奈何的焦躁:“不要这么说。”
“那是什么?”叶开真正从容地打量他,像处刑般用隐约觉得好笑的眼神仔仔细细地在陈又涵脸上扫过,“我们早就结束了,又涵哥哥。你是心血来潮也好,后悔也罢,我真的不感兴趣。”
陈又涵深邃的眼瞳里浮现出浓重的雾气,喉头动了动:“……你真的都舍得放下。”
叶开鼻腔一酸,但目光毫无变化,冷硬而平静地说:“原本是不舍得的,但你逼我不得不放下。你厌了烦了无聊了,你没办法只爱一个人只上一个人,你要我怎么办?我像条狗一样在门外哭着求你,我们十几年的情谊,你有心软过一分吗?”
陈又涵目光一痛,已经被反复折磨两年的心脏在此刻如同被一张锋利的渔网束了起来,越缚越紧,他痛得窒息,哑声问:“所以你就接受了你那个华裔朋友?”
叶开僵硬绷着的目光一松:“什么?”
“我看到了。”陈又涵紧紧盯着他的嘴唇,指腹粗暴地捻磨过。他疯了,占有欲和嫉妒折磨得他眼底一片骇人的红,“我看到你和他接吻……宝宝,你和别人亲热上床的时候,有没有想起过我哪怕一分一秒?”
叶开在这一问中心脏几乎被捅穿,咬牙切齿地回应:“没有,一——”
唇舌被炙热地封住,他瞪大眼睛,惊惶剧烈地挣扎起来,但陈又涵死死压着他,用尽全力。舌尖霸道地推挤进来,舔舐他敏感的上颚腔壁,又逗弄吮吸着他的舌尖。叶开招架不住,嘴唇半张着,几乎被予取予求。他顺从地闭上眼,又在一股痛彻心扉的心悸中清醒,终于狠下心咬下舌尖。
血腥味弥漫口腔,陈又涵被他咬得肌肉紧绷,脊背蹿上躁动的冷汗——但他依然没有放过他,固执地用唇瓣含吮着叶开的,一遍又一遍。
叶开绝望地闭上眼,抵着墙的双手连着手臂、肩膀、整个上半身,都在细密地发抖。
身体铺天盖地都是旧情人的气息,他的唇瓣终于被吮得红肿。
屋里一片死寂,只有阳光从落地窗不管不顾地弥漫一切。
陈又涵两手捧着他的脸,额头互相抵着,自暴自弃地笑了笑:“……对不起,我又搞砸了。”
这次叶开轻而易举地推开了他,手背狠狠擦过嘴唇,眼眶很红。
明明不想这样的,明明在心里承诺过只要叶开过得好,他可以不过问不打扰不侥幸,彻底当一个陌生人。他以为自己可以的,可以看着他和别人携手幸福。……到头来,他不过是给自己编织了一个巨大美丽的谎言。只是看他和别人接吻就这样,陈又涵,你要怎么平静地注视他走进教堂?
黑色的眼瞳痛得骤然一缩,陈又涵嘴唇动了动:“你接受他了吗?告诉我,认真地告诉我。”
叶开闭了闭眼:“我们早就在一起了。你看不出吗?我的雪板是他送的,外婆也很喜欢他,大家都很喜欢他,他和你不一样……我们有太多共同话题,不像你,我每天还要尽心思去想和你聊什么,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我也早就觉得无聊……你知道吗,我和lucas还可以一起直滑,如果遇上雪崩,就连死都是死在一起的——”
“住口!”陈又涵失声低吼,心悸惊惧得几乎变了调,喘了喘后才平息下来:“不要这么咒自己。”
叶开抿了抿唇,苍白平静地说:“你还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可以告诉你。”
陈又涵几乎站不住,疲倦的双眼恳求地看着叶开,求他否认:“所以你带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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