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作养成笔记(NP)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saiko
岚烟和舒瑜对望一眼。如同响应他的话般,整齐行动声从外面传来,似乎是军队有序靠近。
他眯眼笑道:“让我提前宣布结局吧。皇上被武国公刺成重伤,最终驾崩。实际为武国公和豫王合谋,如今在倓陵被我撞破现行,斩逆贼为皇上报仇。国不可一日无君,嫡子不肖,兄终弟及,韩王在万人推举下接过皇位。这样大的日子,势必要请人来见证。”
岚烟转过剑鞘,嘲弄道:“豫王是守护倓陵而来,你的构陷恐怕不成功。”
君雁初不以为意:“这些都无所谓,只要皇上遇害时,武国公女儿和豫王有关系就可以,不然我也没必要放出那些流言。还有你送到豫王府那张谢帖也足以证明。”
日光斜照,映亮舒瑜华美侧颜,他浮起浅笑:“果然我身边处处都埋了你的眼线,连送到府上的东西都要让你先过目。不过你真的有好好看过那张谢帖吗?”
君雁初微微皱眉。
不等他开口,舒瑜又道:“谢帖四百余字,有两处暗示。一是‘盼’错写为‘聁’,暗示耳旁为分;二是‘颔首赴燕,疑是而非’,谐音一是二非。”
君雁初眼神阴森:“我哪里露出了破绽?”
“如果贤王的刺客都能当着豫王的面取昭国公性命,那他完全可以直接对豫王动手。所以昭国公是你亲自杀的,因为他掌握的武国公情报根本就来自于你的扬州别院,落到豫王手上他会头一个把你供出来。”
岚烟绽开笑容,“我找你就是为了确认这点。扬州那边你肯定埋了眼线,所以我早与豫王做了约定,若昭国公是你下的手,那我就点一下头,否就点两下。”
话音未落,剑风呼啸袭来,被她及时举起青鸾挡住,剑鞘与斩蛟交叉相抵,互不相让。
剑鞘之下,她继续道:“为了避人耳目,我和他才故作决裂,实际在回都督府的马车上,我在他手上写下了苏御史,好让他找苏大人去府里救我。”
君雁初陡然将剑推深一分,几乎触到她的脸颊,森冷笑道:“青鸾的主人是我,别妄想用我的剑与我作对!”
青色剑鞘迸裂,露出其中雪白剑身,里面竟然是子安给的那柄剑。
他的目光一滞,岚烟露齿笑道:“我当然不会用青鸾。”
她奋力将他推离到叁尺之外,与此同时,有一青衣男子站上废墟残壁,跃至舒瑜身边,紧接着又一人跟了上来,竟然是尧风和“死去”的李合。
君雁初盯着他们,眼底幽深一片。
“死亡是人最好的伪装,世子。”舒瑜傲然道,“我让李合借假死潜入宫中,找到了勒死陈王的麻绳。外面你的部队应该和燕王带的援军正在交战。今天我们站在这里,并非落入你的陷阱,而是来宣布你的失败。”
叫喊冲锋混夹兵器相击声不绝于耳,君雁初缓步后退,身影蓦地消失在献殿深处的黑暗中。
岚烟正想跟去,尧风立时勾住她的手臂,淡然道:“他故意让你去追,不要上套。”
“我知道,让我去吧。”她没有回头,“你们先护送豫王走。”
舒瑜凝望她的背影,直到完全被黑暗吞没。还有许多话没说,但她没有给他时间。
李合适时上前,急切说道:“殿下,我们先离开此处,属下马上安排人搜救时姑娘。”
在幽深中穿梭良久,外界声音逐渐归静。
岚烟以剑敲开绝路一处碎石。粉尘飘扬,乱石倾倒,眼前豁然开朗。碎石背后是墙体倾斜、封闭成的宽敞空间。暗无天日,唯有断壁上镶嵌的永明珠发出荧光,吞噬了一方阴影。
一道剑气倏地朝她面门袭来,被她闪身躲过。
她站起身,对那端碧色人影傲笑道:“你当初击退河盗,用的也是方才那招吧。这种凶煞的招式会极大程度地消耗你的内力,所以你才会在东都将养。”
见他沉默不语,岚烟低声道:“你犯错不止一处。在幽州,若不是你当时回握我那一下,我一直以为你真的昏迷了。”
他忽然嘲笑道:“怎么大言不惭地数落起我了,难道你以为豫王赢了吗?”
“你……”岚烟怔然,他的气息此刻依然从容,仿佛一切还在他的掌握中。
“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早有准备?你让苏御史假扮成你二哥,用他的鱼符进中书省,找到了当年废太子的草诏告知豫王,我全都知道。”他的身影如瞬移般出现在她面前,两剑再次相撞,擦出一路火花,“你们演戏演到刚才,还有皇后暗示鸠占鹊巢,你以为我听不出来吗?”
她以全力抵御他的进攻,原本松动的天花板震落一阵碎石。她难以置信道:“那你为什么?”
“在幽州你握我的手,我知道你是在找我练暗器的痕迹。当时我就在想怎么让你无声无息地死。”君雁初凉笑道,“但我犹豫了。自始至终我只犯了一个错,那就是亲自把你从云市买回来,其他所有过失都是在弥补这个错。”
他明明可以弃她于不顾,却依然出现在都督府;他对大哥二哥伸出援手;他帮助尧风渡过劫难……无数画面纷涌入脑海,岚烟猛然挥剑:“别说了!”
“小岚。”背后一片残壁轰然倒塌,他身形一动不动,“我说过很多谎,但自幽州之后,我对你所言所行,皆出于真心。”
他昨夜入睡前那些话在她内心激荡,一字一音盛开满地繁花。岚烟目光定在剑身上,试图摈弃全部想法,专心于打斗之中。然而思绪冗余,纷扰心智,她不得不孤注一掷,用全部内力朝他心口刺去一剑。
她认输了,他的剑也指向她的心口,而且比她要快。
这破绽百出的一招,君雁初竟然不避身躲开。与此同时,斩蛟剑尖先行触到她的胸前,没有预想中被贯穿的剧痛,只有一阵轻微闷痛。
他的剑没有穿过她的衣裳,只浅浅陷入半分。
她才意识到这件衣裳夹了一层细软甲,难怪经历震荡也没有受伤,他早已预料到了现在。
手中长剑变得无比沉重,一寸一寸压了千钧之力,再往前就将洞穿他的心脏。这才是他真正的筹码,他料事如神,不可能将空门大开任她宰割,不论是今天清晨,还是现在。
这个贪婪无比的骗子,他要皇位、要仁义、要名声,他还想要自己。
可惜他还是算错了,他全部的准备都基于她会无情刺出这剑的假设上,到现在他也不相信她会对自己保有感情。
剑尖即将戳入他的胸膛时,倏忽间强行停在他身前一寸距离,随即失去支撑,无力地掉在地上。
生硬力让岚烟全身气血都在经脉间逆行,剧烈无比的痛楚如万蚁噬心般折磨着她。她跪在地上不停地吐血,鲜血染透了衣摆,在脚下缓缓蔓延散开。
鲜红之中,她看见那人从容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裂缝。他的面色一变再变,唯有眼睛睁得极大,似乎难以相信刚刚发生之事。
她张了张嘴,一口血哽在喉咙,什么音也发不出来。
身侧墙角陡然塌陷一块,空间挤得有些狭小。他们的打斗让原本不坚固的支撑摇摇欲坠,眼下随时都有可能坍塌。
他陷入震惊依然不动,岚烟却感觉自己一下子腾空了。她好像飘了起来,她是一只飞出废墟的黄莺,越飞越高,倓陵在视野中变为了极小的一个点,最后只余满目的白炽耀光。
循连理蛊指引而来,苏青冥将气若游丝的女子温柔抱入怀中。君雁初才刚缓过神般,情急之下想要将她夺来,却与她垂落的手交错而过。
“你送她那把妖剑,她这种不懂行的小姑娘真的会当成宝的。”苏青冥在他一丈外,慢条斯理解下她腰间青鸾扔在地上,尽管在笑,眼底一片寒意,“你用这把剑激发她身体的阴气,好滋养你的修为。但她的身体也因此变得虚弱,不然也不至于伤成这样。”
君雁初骤然握紧斩蛟,催动内力向他袭去。剑气触到一瞬,他的身影如烟消失在拐角,只留下一地殷红血泊。
凶猛剑气撞在残壁上,支撑不住的天花板此刻终于倒塌,狭小的空间顷刻间砸落无数碎石,将那滩血泊也掩盖其下。
细作养成笔记(NP) 尾声
江南难得极寒至此,湖面上凝结了一层薄冰,几尾锦鲤在冰下穿行而过。
“然后呢然后呢,那大英雄死了吗?”食案前糯米团子似的小童荡着双腿,左摇右摆躲过送到嘴边的勺子,好奇地问道。
“大英雄怎么会死呢。坏蛋从倓陵逃出来之后,大英雄的爹爹刚刚坐上皇位,坏蛋很生气,但也无可奈何。”
月白长袍的男子一边轻柔地给糯米团子扎起头发,一边娓娓道来,“大英雄从倓陵中走出来,看到外面好人和坏人打在一起,他冲到战场上杀了很多很多人。然后大英雄搬进了东宫,成为了太子。”
又一勺汤粥被糯米团子躲过,云岫忍无可忍把碗重重搁在案上,怒声道:“峦玉,你别在吃早饭的时候给他讲故事,成不成?”
峦玉扬起浅笑,手中动作不紧不慢:“谁叫你不早告诉我岚儿的生父。”
云岫气势一下子低了,嘟囔道:“都多久前的事情了,还拿出来说……”
糯米团子终于乖乖喝了半口粥,急忙问道:“那然后呢?”
“然后坏蛋很不甘心,找来幕僚想害大英雄和他爹爹,后来还是放弃了。”峦玉给他扎了两个小鬏,随着摇头晃脑的动作一颤一颤的。
“为什么呀?”
峦玉睨他一眼:“因为你娘有了你。”
“跟我有什么关系!”糯米团子不满地抗议,从凳子上跳下来直往外跑,“我要去找阿娘!”
他一溜烟儿地蹿出了门,把云岫的喊声抛在脑后:“别去吵你娘!”
闻翠阁卧寝中,暖炉熏了满室热意。
床脚一地衣物旖旎,尧风抱着岚烟尚未睡醒,娇软纤瘦的女子手感凉润滑腻,缓解了一屋闷热。
昨夜他兴致忽起,折腾到叁更过了才入睡。眼下睡得正酣,门突然大开,灌入刺骨冷风吹散周身暖意,他半睁开凤眸,看见一个白嫩嫩的小家伙使劲蹬着小腿,力地想爬上床尾。
搬来江南过上安生日子之后,尧风一旦没睡足就被吵醒,脾气会变得奇差无比。他不悦地撑起身,伸出长臂把那团小家伙拎了起来。
短小的四肢在空中胡乱扑腾一阵,一对上他雾灰平静的双眼顿时老实下来,怯生生地不敢直视他。
“怎么了?”岚烟也醒了,睡眼朦胧中瞥见尧风拎着不安分的小家伙,愣了一下道,“快把念儿放下来。”
“阿娘。”念儿委屈巴巴地爬到她怀里。
“都是给你惯得。”尧风搂过她的肩,轻啄一下她的双唇,“今天那两个家伙要回来了,我还想多占用你一会……罢了。”
倓陵坍塌后,韩王虽然登基,但豫王逃出生天,苏青冥带着岚烟与他一同离开。休整数月准备撕破脸起兵时,发生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岚烟有孕了。算了下时日,正好是在舒瑜身边养伤的时候有的。
舒瑜立刻战意全无,但他也没有就此罢休。谈判之后,他受任扬州、荆州、益州叁大都督,几乎包揽了整片江南作为辖区,又封了光禄大夫,赏金银万两,才浩浩荡荡带家属迁居扬州。
豫王搬迁时,太子将他扬州的别院作为诞子贺礼一并赠送,豫王一般都会住在那里。有传闻说是太子送给豫王心爱的女人,具体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峦玉当时便被送来别院,后来燕王也请旨离京,而云岫找了借口引咎辞职,趁机撤销婚约,一同登上来江南的船。
这次豫王回京受封司徒,今天是上元节,也是他返程归来的日子。
都督府的风水奇佳,寒冬中也温暖如春。
“爹爹!”念儿一见到从房门中走出的舒瑜,跌跌撞撞地朝他跑过去,引得路过婢女纷纷避让。
舒瑜将他抱起,让他坐在自己臂弯上,对徐步而来的岚烟含笑道:“我回来了。”
“位列叁公,感觉如何?”岚烟戏谑道。
他低低一笑,让出身位容她进门:“不如做皇上痛快。”
“韩王一坐上皇位就开始糊涂,放了那么多兵权给你,但凡是人都会起野心。”进门就是那张曾经摆满了画卷的书案,如今堆了一角文书,不见原先凌乱。
她回首道:“说句实话,支持你的人不少,我也是其中之一。眼下念儿也大了,你不必再有所顾忌。”
“我只顾忌东宫那个人,他当初让我镇压贤王,就是为了学我的用兵。风水轮流转,如今轮到我在江南了。”舒瑜反手关上门,把念儿轻缓放下,小家伙立马跑去和婢女玩了。
倓陵事后,尽管她再未露面,但他知道她就在舒瑜身边,直到她跟舒瑜迁去扬州,他也没有出现。江山与美人,他选择了他的江山社稷。
岚烟凝思片刻,说道:“皇上完全没必要又给你兵权,又一再给你加封,他不担心你拥兵自重吗?”
“听说是东宫那位提议的,也不知道怎么哄得皇上答应。而且弹劾此事的谏官不是被贬就是死了,以致我进宫一路畅通无阻。”
舒瑜轻揉额角,略显乏意,“这次回去我没见他,但我听到些传闻。据说他残暴无度,一年杖毙宫人多达二十余人,而且他……快要大婚了,对方似乎是高官女儿,东宫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估计马上就要完婚了。”
说罢,他不着痕迹观察岚烟的反应,但她只沉默片刻,勉强扯开微笑:“这都与我无关了。如果将来你真有一日攻入京城,就算一剑要了他的命,也不必告诉我。”
舒瑜漾开温柔笑意,应道:“好。”
见他目光扫过案上文书,岚烟适时说道:“今日是上元节,我想给家里添置些衣裳。趁时间还早,我先去布庄看看。你别回来太晚。”
舒瑜点头允了,忽然想起什么,说道:“让苏御史陪你去吧,他应该在前厅。念儿就留在这儿好了,晚上我带他一起回来。”
念儿听到这话,立马喜笑颜开地跑过来,粘在他身边不走。
门在岚烟身后沉沉关上,外面飘飘摇摇下起了鹅毛大雪。她倚在栏杆旁,望着雪幕中一池败谢的荷花发呆,良久才移步离开。
京城带回来的皮球红底镶玉,念儿和两个婢女玩追皮球玩得不亦乐乎,忽然听到一声缥缈低吟:“念儿……”
这声轻唤沉郁而缱绻,他停下脚步,不明所以地四处望了望。其他人都没有反应,舒瑜尚在伏案疾书,大约是自己听错了。
前厅空旷,只有一袭白衣惹人注目。
相比形销骨立的骇人模样,苏青冥已然恢复了先前的体态,岚烟一见他愁云就消散了大半,扑过去抱住他的腰:“苏大人!”
当初离开京城后,他也随她定居别院,依然喜怒不形于色。若不是舒瑜告知,她甚至不知道是苏青冥带她出的倓陵。
这次他也随豫王回了趟京城,相隔一月多不见,他和往常一样反应淡淡,岚烟不满地抬头:“苏大人不说些什么吗?”
苏青冥扬眉反问:“说什么?”
“说……想我。”
“……”
见他一脸面无表情,她顿觉扫兴,悻悻然松开他:“没劲……”
清冽微风迎面而来,苏青冥忽然将她拥入怀里,低声道:“我与你共度那么多年月,行过许多回夫妻之事,又同你命结连理,我以为有些事不必再说。”
岚烟微怔,他极少将话说的如此露骨,倒有种别样韵味。他又很快归于平静:“走吧。”
马车颠簸,见岚烟凝望窗外许久不语,苏青冥罕见地主动挑起话题:“倓陵尚在修复,太子将渭河旁的衣冠冢也并入倓陵了。”
她应了声:“不用风吹雨淋,挺好。”
他想引自己回京,这些年他用了很多手段。比如将武国公开棺戮尸,比如复原了自己身份,比如几次叁番召豫王回朝,就是不直接召见她。
“除开贡品,豫王这次额外送了二十壶桂花酿,据说太子独自喝了一夜,喝得酩酊大醉。”苏青冥继续道,“临走那天他召我去东宫,托我将此物转交给你。”
说罢,他从袖中拿出一只兽纹锦袋,轻轻放入岚烟掌心。
隔着锦袋摸了一遍,扁扁平平的,倒出来竟是一枚玉质虎符。她笑了声,问道:“他还说什么了?”
“没有了。他看上去老了许多,快大婚的人竟生了不少白发,而且时常发呆出神。”
岚烟轻叹,将虎符塞回锦袋,转而抚上他雪白的衣领,往里折了一折,弯起唇道:“说得我想喝桂花酿了,一会顺道买些吧。”
别院人不多,各个都有其偏好。
岚烟挑挑拣拣一下午,终于选完满意的衣样和布料。期间布庄伙计还在抱怨,说皇上又发了诏令要避讳,连蜀锦都不得叫蜀锦,改名叫蜀织,不知又要折腾什么大事。
等启程回别院时,大雪不见减弱,积雪足以没过脚踝。
马车抵达别院,婢女上前掀开车帘,苏青冥缓步走下,入目就是舒瑜的车辇,顶盖上积了一层厚雪。
仆从上前为他撑起纸伞,他无意间瞥到门侧竹林地上赫然有一行足迹,被扬扬大雪掩盖了一半,已经有些模糊了。
足迹延伸到院门前停下,深得能见到积雪覆盖之下的泥土,似是有人在此极为落寞地驻足了许久,不久前才刚刚离开。
走入院门,云岫正陪念儿扎纸灯笼,尧风在屋中补眠,峦玉在厨房监督下人做粉果。舒瑜见只有他一人,随口问道:“岚烟去哪了?”
苏青冥言简意赅:“山脚那座桥。”
女儿桥上挂起红灯笼,桥下落满大雪,他留在廊柱上的墨迹在风沙岁月里已经失了颜色。
桂花酿并非烈酒,岚烟看着桥上唯一那首写得很不怎么样的诗,花香馥郁中生出几分醉意。也只有借了酒醉,她才敢恣意流泪,在恸哭中道出那埋藏在心底几年的名字。
“君雁初……”
她将脸深深埋于臂弯,无声发泄内心的情绪,没有注意到灯影之下,缓步走近的颀长身影。
细作养成笔记(NP) 峦玉番外(H/强)
送给读者的二哥番外
时间点:皇宫家宴归来后
岚烟被迫喝了五天安神汤药,每次都是峦玉一口一口喂她喝完。这日汤药还在凉,忽然有仆人找峦玉说事,她趁机把汤药全部倒入空茶壶,只留个热气腾腾的碗放在桌上。
峦玉回来后,眼神在空碗上一聚,浅笑道:“今天倒是乖了。”
岚烟原先还心虚得不敢看他,闻言忙不迭点头:“我喝完了,二哥放心去上朝吧,别误了时辰。”
他身形不动,温和提醒:“平时你不是嫌药苦,喝完总要吃点酥酪的。这次怎么不吃了?”
岚烟一愣,刚才为了做戏做全,她明明喝了半碗。低头看了眼仅剩一半的酥酪,才意识到他在观察自己的反应,连忙强笑道:“二哥说什么呢,我不是吃了嘛。”
峦玉对她笑了笑,回身道:“我去上朝了,你一个人乖乖的,等我回来。”
见马车启程驶离府门,她方才惊觉满背冷汗。这种恐惧比在君雁初身边潜伏时更强,今天是唯一的机会,她必须立刻逃走。
大概是没想到她能离开院门,府里警戒没有原先森严,但正门有四重守卫,插了翅膀也出不去。侧门倒是没人看守,门环上却挂了把锁,她拿自己钥匙一一试过,没一把能解开。
太阳已然升起,如果峦玉下朝了不用当值,那剩下时间就不多了。
岚烟决定不在侧门浪时间,她潜伏在茂盛草丛中,贴外墙慢慢往前挪步。
外墙砌得工整服帖,乍一看找不到缺口。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快挪满一整周时,终于看到草丛半掩了一处破洞。
遥望过去,大约是个未填上的狗洞。狗洞就狗洞,她暗忖,大丈夫能屈能伸,能出去钻什么都行。
怀着激动难自制的心情,她快步上前,一把拨开草丛。
入目的还是一堵墙,夯土都是新砌的,仿佛在嘲弄她的天真。
车轮嘎吱声从墙那侧隐约传来,周围没有建筑,她只得先躲在旁边的树后面。好在她身形娇小,这样一缩几乎看不出来,这里又是处偏僻的院子,罕有人至,只要不动没有人会注意这里。
眼下只能先瞒过峦玉的眼睛,趁守卫疏忽时从正门逃走。都到这里了,她绝对不能失败。
车轮声停了,停在府门前。岚烟屏住呼吸,把身躯缩得更紧,全身都埋在树下半人高的草丛里。
她听见从容的脚步声在靠近,并非匆忙经过,而是径直走入了这间院子。
再然后,一方月白缓缓移入视野,冰冷刺骨。
“二……”岚烟猛然站起来,还没来得及解释,带有浓重刺鼻味道的绣帕紧紧捂住她的口鼻,顷刻间失去了全部意识。
在昏昏沉沉中醒来,眼前一片漆黑,眼睛似乎被蒙起来了。触感丝滑的绸带将手臂绑在身后,怎么用力也挣脱不开,脚踝也合拢绑在一起,她现在跪趴在什么冷硬细长的东西上,好像是雕床的横杆。
手脚处的绸带和眼罩是身上仅有的布料,她能感觉到自己光溜溜地暴露在谁灼热的目光之下。
想也知道是谁。
轻微颤抖的指尖触上她腰上细腻的肌肤,怜惜地往上游移,好似在抚摸一件易碎的玉璧。紧接着带有凉意的双唇落在他手指触摸过的地方,从腰肢到后颈一点一点轻吻而过。
岚烟只觉得自己是一条砧板上等死的鱼,她能做的就是让自己死得有志气点。
刀俎悬在头上。他的双手从背后环绕过来,轻易将她胸前两团垂荡的软肉托于掌心,极为爱怜地抚弄着。他很有耐心地撩拨着她的情欲,她能感觉自己花穴正羞人地暴露在他的视线之下,微微敞开,泛出些许湿意。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