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让师兄成为炮灰[穿书]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南楼北望
[任务“纵使相逢应不识”已完成。
完成度评级:完美。
基础奖励:抽奖机会1次,点亮1颗星星(受托人可内视查看)。
额外奖励:抽奖机会1次,点亮星星1颗。
受托人受托人累积抽奖机会:2次
累计点亮星星:4颗]
颈边,师兄的呼吸声变得平稳起来。他睡着了。果然就像小时候那样。
谢蕴昭盯着面板上的“完美”和“额外奖励”。不知道为什么,她微妙地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默念抽奖后,面板更新了结果。
[抽奖中……受托人获得:
延寿丹(初级):1枚平平无奇的延寿丹。服用后延寿10年。
休养生息(状态):6小时内陷入深度睡眠,期间修复伤害、不可移动,并疫任何攻击。受托人可任意选择开启时间,一旦开启不得停止。受托人可为他人开启。]
拔刀系统的抽奖还不错。从两次抽奖的结果来看,都是她马上用得上的。谢蕴昭猜测,如果运用得好,抽奖机制说不定可以成为某种程度上的预测机制。
她当即给师兄开启了“休养生息”,确认他陷入沉睡并怎么晃都晃不醒后,她总算彻底放下心。
6小时后师兄应该也不发病了吧……她记得小时候他睡一觉也就好了。
谢蕴昭把他放在地上平躺着,嘀咕一句修仙者应该不会感冒吧,而后就果断跑到一边,抱起方小郎,往东海县县城所在跑去。
她的百邪不侵只剩下不到1小时,再不离开就危险了。
跳上山崖后,她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谷底。水边的人影一动不动,在夜色里成了朦胧的轮廓。
然后她扭过头,抱着怀里沉甸甸的小孩儿离开了。小孩儿趴在她怀里,睡得像头小猪,还砸吧砸吧嘴,嘟哝一声“鱼鱼”。
不管怎么样……
总算是救回来了。
回到县城时,月亮已经沉到了天边,城门也关得死紧。谢蕴昭站在城下往上看,想起之前城门莫名洞开。
白莲会似乎对各地都有渗透。希望那位人人夸赞的谢县令能够揪出和通缉犯里应外合的内应吧。
她放开嗓子“喂”了几声。
不久前才经历过贼人作乱的士兵伸出头,警惕地喝问是谁。
“我把被贼人抢走的小郎君又抢回来啦!”她说,“劳驾开开门,好让小郎君回家,顺便也给我发个赏银呗。”
一番呼喝后,门开了。又是一堆火把飘来,紧接着就是警惕的盘问,尤其重点讯问为何只见小郎君、不见贼首,又叱问说贼人武功高强,谢蕴昭如何能全身而退,是否和贼人一伙。
连县令都惊动了。于是官兵们带着谢蕴昭和方小郎,又呼啦啦去了县衙。方小郎已经被吵醒了,吓得要哭不哭,也不要别人抱,就紧紧揪住谢蕴昭的衣襟,把脑袋缩在她怀里。
到了县衙,县令又把刚才的问题用更文绉绉、更细致的方式再问了一遍。
“是有仙长经过,顺手杀了那贼人,我可没那本事。”谢蕴昭一脸老实人的憨笑,连连摆手,“快些将小郎君还给家人吧。”
县令叫谢朗,梁国首都平京人士,豪族谢氏宗家之一,以二品官出仕,乃东海县说一不二的大人物。
这时,东海县的县衙里,人们已经知道了谢蕴昭姓名、年纪、籍贯、何时又如何来的东海县,何人能作保,甚至这辈子里砍坏了多少刀……全都一一问过了。
谢蕴昭挂着足够善良市民的微笑,手里还一下下慢慢拍着方小郎的脊背,好让他安心。
谢朗年约三十,没蓄须,相貌是基因代代改良过后的优良的温润俊雅。他眼睛偏狭长些,眼珠很亮,容易把人看得心虚。
“你说那白莲妖人已死,为何不见头颅?”
“回县令老爷,仙长一击,那妖人就变得粉碎,哪有头颅可拿。”
谢蕴昭心想,她要是带回来一个被吸干血的头颅,岂不是明摆着有妖魔吗。指不定自己都被丢进大牢关到死。
“谢蕴昭?”他盘问完了,大概觉得没什么问题,就露出县令老爷该有的一点赞赏的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谢小郎君让人敬佩。可有字?”
“回县令老爷,某一介白身,无字。”
“你出身泰州乐水郡,可是与当地谢氏有亲?”
“不敢说有亲,家父是谢氏家仆,得主家赐姓谢,讳有涯。”
谢蕴昭露出沉痛之色。她略低着头,垂着目光,和谢朗说,自己是乐水郡谢氏家仆之子,受了先谢老爷恩典,自幼习武读书,后来还被去奴籍,可以自由在外行走。后来谢氏遭难,老父追随主家而去,自己则来不及赶回去,至今想来都十分心痛。
谢朗恍然,欣慰一笑。像知道原来路边这条得力的看家犬,竟然出自自家狗崽的那种真诚的欣慰。
也就彻底不再盘问了,令衙役带谢蕴昭和方小郎君下去,方大夫等人早就在县衙外恭候了。
临别了,谢朗却又开口,说:“乐水郡乃我谢氏祖地,先谢叔公与我系不出五服的血亲。你既是叔公家仆之子,便起个字叫忠行吧。”
谢蕴昭在心里深呼吸。
谢朗的先谢叔公,也就是谢老爷,就是那个将她抚养长大、平时威严肃穆转身却会巴巴地拿了糖哄她、给她讲故事又被她揪胡须却不忍心推开她的外祖父。
她心里想,去你叉的忠行。
抬起头,一脸忠仆之后的憨厚、惊喜的微笑。
“多谢谢老爷赐字!忠行感激不尽!”
谢朗老爷终于是彻底满意地笑起来了。
出了县衙,焦急等候已久的方夫人就扑上来,拉着方小郎左右检查半天,这才彻底放声大哭,一面哭一面心疼小孙孙,还要含着泪不停感谢县令老爷、感谢谢蕴昭。
徐娘子、鲁七几人也守在外面,看见谢蕴昭平安无事,都各自松了口气,徐娘子还急红了眼,带着哭腔说真是急死她了。
居然连石无患都在。他独自一人,竟也像是刚从县衙出来。他身边没见温娘子,看向谢蕴昭的眼神十分复杂。谢蕴昭对他拱拱手,他便也回一个拱手,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去了。
“方大夫人呢?”谢蕴昭左右看看,有些奇怪。
方夫人好不容易止了些泪,闻言又开始揩眼睛。
“他之前以为阿决回不来,气急攻心,一下晕死过去,现在都还没醒!”方夫人也通医理,眼睛通红,“我怕他、我怕他……”
谢蕴昭摸摸怀里小盒子。里面装着延寿丹。
“我送夫人和小郎回去吧。”她笑笑,“说不定一听见小郎的声音,方大夫就好啦。”
[因受托人自行领悟拔刀侠神,奖励抽奖机会+1,点亮星星+1
受托人受托人累积抽奖机会:1次
累计点亮星星:5颗]
谢蕴昭瞅着抽奖机会,一时心痒,默念一声:抽奖!
[抽奖中……受托人获得:
双倍的快乐(技能):一次性的技能,使用后可以将一根糖葫芦变为两根,令受托人获得双倍的快乐。]
谢蕴昭抽抽嘴角,痛下决心今后一定不能手痒。不是欧皇就不能单抽,前人诚不我欺。
几人往城西去了。城西方家躺着个昏迷中也愁眉不展,冷不丁还要喃喃一句“我的小孙孙”的老头;他不知道,自己即将延寿十年。
东海县这个波澜恒生的夜晚,终于是渐渐又安静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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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认……唔,如果把“相认”理解成说开,那得再等等,差不多到卷一结束的时候。
但是如果理解成知道,那两边都是知道的。
我不想让师兄成为炮灰[穿书] 机缘
她好像梦到了小时候。
泰州乐水郡,首府七川县,但更多人叫它玉带城。
水泽遍布,玉带蜿蜒,小舟逶迤出一串清凌凌的歌声。
她抱着一串菱角,挽起的裤腿还没放下,鬼鬼祟祟绕到后院,熟练地翻过墙去。
“长乐!你又偷跑出去玩了。十篇大字写完了吗?”
她蹲在墙头,脖子上挂着菱角,僵硬地干笑几声。菱角上最后一点还没蒸发的水珠滴落在青色的瓦片上,立即又被太阳烤干了。青瓦亮亮的。
墙下站着个面目模糊的少年,玉石小冠、褒衣博带,手里拿一卷书籍,正望向她。
“……我马上就写完了。”她心虚地说。
“是吃完菱角才要开始写第一篇吧。”
少年好像笑了笑,对她张开手。
“快下来。”
她带着菱角一起跳下去,像一个大型的皮球重重弹出去。面容模糊的少年接住她,“呀”了一声,有些嫌弃地说,她把他衣服上熏的淡香都沾上了水腥味。
“哪里像个女郎?连平常的小郎君都没你调皮!”
却在接下来一个个给她剥菱角。
“可我才5岁呀,外祖父说了,就是要玩的!”
少年动作一顿,忽然叹气,好似怅然若失。
“是啊,5岁。你这小不点儿给我当妹妹倒不错,可……”
她不服气:“5岁怎么啦?”
他扯了扯她的小辫儿,说:“听说平京城里,你那本家的兄长5岁时已经能作诗,你会吗?”
“我当然会……会作顺口溜!”
他摇摇头,又摇摇头。剥了个菱角递给她,又在最后关头忽然回手塞自己嘴里了,然后哈哈地笑起来。
“我得再等你至少十年啊,你这傻乎乎又贪玩的小不点儿。”
玉带城的初夏到深秋,家里后院的梨树下总是摆一张躺椅,边上是石桌石凳。桌面上还有一张木制棋盘,黑白的棋子摆成残局,供人在梨花或梨叶飘零中慢慢琢磨。
遇上发病的时候,他会在躺椅上蜷着。
盛夏的玉带城骄阳似火,他却不停地发着抖,缩在躺椅上一声不吭。
她坐在躺椅边,捧着当朝名士的诗集,一首接一首地念。念一首,抬头看看他。
“你……很难受吗?”
他一直紧紧地抓着她的衣摆,呼吸急促,却在竭力平静。
“……还好。”过了一会儿,他才发出声,“比以前好过很多。以前……会痛得砸东西、大吼大叫、滚来滚去,还会用头撞墙。”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
“很难看的。一定会吓坏你这个小不点儿。”
她捏着诗集,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像有些难过,又有些不服气,最后嘟哝出一句:“不会的,我才不会被吓到。”
他又笑。
“你连看人杀鱼都会被吓到。”
“我那是……君子远庖厨,见其生不忍见其死。”
他笑,笑了一会儿,忽然说:“对不起,小不点儿。”
“嗯?”
“有你在,我才不会那么痛,更不会那么难看。”他勉力坐起来,因为疼痛喘气,胸膛不停起伏。
她抬起头。那张脸还是模糊的,像被云雾隐去了,只有模模糊糊的轮廓。
他摸了摸她的头。
“所以,应该过不了多久……你就不得不和我这个病人一直待下去了。”
她“啊”了一声,隐约觉得这似乎的确是一件很严重的、值得道歉的事。但为什么严重?她也并不是很明白。
她想了好一会儿。
“那我还能跟外祖父和外祖母待在一起吗?”
“恐怕不行。但我家会在玉带城修一座新的庄园,不会离谢家太远。你可以时常回家。”
“哦……那我还能去河里捉鱼,去郊外放风筝,去街口的馄饨铺吃馄饨吗?”
“可以。”
“那我可以不用练字画画了吗?”
“不行。”他顿了顿,笑出声,“该学的一样不能少。”
笑得她有些惆怅。
“那好吧,如果只是换个不远的地方住,也没什么不好。”
她打了个呵欠,丢开诗集,揉揉眼睛,再推推少年:“你过去一点呀,我也困了。”
梦里的梨树忽然在盛夏开了雪白的花,池塘上飞着蜻蜓,外面涌动着麦浪的声音。外祖母在和侍女说,去给女郎送一盒新做好的点心;外祖父捧着一轴大字回来,喜滋滋地说又得了新的大家真迹,快叫长乐过来一起欣赏。
梦里四季常在,梦里什么都有。过去在梦里,过去的人也在梦里,
……
谢蕴昭打着呵欠爬起来,推开客栈的窗,只见外头香樟树被风吹得绿意滚滚,树下下棋的人又换了一拨。
又是新的一天。
客栈送了热水到门口,她洗了脸,又把脸上掉的妆重新补上,换了身灰蓝色的窄袖短衣,再拿暗红色的布条把头发绑好,最后用木簪固定。
她配好刀出门,正好肚子饿得“咕”一声长叫。跑堂的伙计听到了,登时笑起来,殷勤道:“谢小爷起了?朝食有杏仁饧粥、蒸饼烤饼酥饼、油茶酥酪,您要来点什么?”
“我瞧瞧价格。”谢蕴昭明地说。
“这就不用您心嘞。”伙计乐呵呵地说,“今早方大夫来,和我们掌柜的说了,谢小爷您的房钱和饭钱都记在方大夫账上,还托我们给您带个话,说是一番心意,请您别推辞。”
谢蕴昭愣了愣。昨晚方大夫醒了后,看见方小郎就老泪纵横,死活要给她谢礼。她拿了几块碎银,剩下的都推辞了,没想到方大夫还能钻这空。
“行吧,那就来个蒸饼,一碗酥酪。”她抓抓头发,嘀咕说,“我才不是有钱不要,只是那么多钱太沉了,我懒得拿嘛。”
“哎——小爷您说啥就是啥。”伙计响亮地应了一声,麻利地跑去厨房了。
日上三竿的辰光,东海县早就热闹起来,昨夜的惊魂事件也像长了翅膀,瞬间传遍全城。这会儿的人们缺少娱乐,逮到一件大事便能津津有味地回味多时,何况方大夫在本地颇有名望,大家都知道他。
也就有好事者四处跟人讲八卦,悄悄指着谢蕴昭,很肯定地跟人说,看看看,那就是一人单骑闯山林、九死一生救小郎的谢爷爷!哇呀,那真是七进七出、杀得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大晚上的有日光就怪了。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都能编个话本再夸大其词一番了。
谢蕴昭晃悠着往白浪街走。
她昨天和冯老头约好了今天要去买糖葫芦,不能爽约。
到了白浪街,糖葫芦的小摊果然已经在那儿了,还是两棵榆树之间,架子上插满各色馅料的糖葫芦,车前面贴一张价格表:山楂果一文一枚,糖葫芦十五文一串。
今天天格外热,冯老头挽着衣袖裤腿,手里拿着个大蒲扇,一边扇风,一边伸长了脖子瞅着街道两头。老远见了谢蕴昭,他就激动得蹦起来,拼命跟她招手。
那破破烂烂的蒲扇被他死命晃,都快晃散架了。
边上有人指指点点:看,那就是见义勇为谢小爷!他被冯老头骗啦,来钱买这酸煞人的糖葫芦!
冯老头笑得满脸开花,看着谢蕴昭简直像看个稀世珍宝,含情脉脉道:“谢小郎来啦,快来快来,糖葫芦给你备好了。”
“老板上午好。”谢蕴昭递过去一杯冰镇酸梅汤,“给您解暑用。”
冯老头显然愣住了。他像是想到什么,一瞬间神情变得有些奇怪。
但紧接着他就立即接过酸梅汤,美滋滋地灌了一大口,爽快地大出一口气。
“好孩子,好孩子!”他笑得见牙不见眼,“老夫就喜欢谢小郎这样的好孩子!”
又有人调侃:因为好占便宜吗?
“老头子不占,留给你们吗?”冯老头毫不示弱。
少来了冯老头,你那糖葫芦用的根本不是糖。要真是糖,这么热的天早化了!
就是就是,糖那么贵,冯老头哪里舍得哟!
果真,那糖葫芦依旧亮晶晶,像一个个神抖擞的娃娃,一点儿没有融化的迹象。
“那是,那是……”
冯老头气哼哼地扇着蒲扇,哼唧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假装没听见别人的嘲讽,只跟谢蕴昭说话。
“谢小郎,听说你昨晚上独自追击杀人犯去啦?深夜进山,要是碰到妖兽怎么办?是要救人啊?万一把你自己的命搭上怎么办?还是要量力而行,保住自己的命最重要。”
他絮叨不停。
冯老头,你以为谢小郎跟你一样怂啊!人们又笑起来。
“这努力保住自己的命,怎么叫怂呢?”
冯老头很不满,叽叽咕咕地又和邻居们争辩开了。他脊背好像受过什么伤,无法挺直。当他挽着打了补丁的袖子,一个劲拿蒲扇扇风的时候,有好几次都下意识地试图挺直脊背,但都失败了。
蒲扇扇出来的风吹着他纠结的胡须和头发。
谢蕴昭说:“脑子一热,就去了。在外面混日子的人,哪儿来那么多想啊怕的,做了就是。”
她开始数铜板,一二三四五。
冯老头赶紧停下和别人的争执,很紧张地提醒她:“别人买才是十五文,你得给二十文。”
“知道了。”谢蕴昭笑起来,“没打算赖账的,老板。”
十五枚铜板扔进粗瓷筒,她就想拿一串糯米的。
结果冯老头眼疾手快一伸手,拦住她又急吼吼地说:“你昨天吃过糯米的了,今天得吃紫薯的!”
他的神情瞬间严肃起来,浑浊的眼神忽而变得犀利。在这一刻,他看上去一点不像东海县里市侩的小摊贩,反而……
谢蕴昭愣了愣。
邻居们开始纷纷指责:冯老头!人家谢小郎君好心是好心,但你也别得寸进尺啊!
“……什么得寸进尺!胡说!”
严肃的神情没了,犀利的眼神也没了。冯老头整个像个被戳破的气球,一下重新变得蔫巴巴,还带点儿心虚无措,小心地看着谢蕴昭。
谢蕴昭倒在一愣后笑了,点点头,笑眉笑眼的。
“那就紫薯嘛。”她拿一串紫薯在手里,“那老板,明天我吃什么馅啊?”
冯老头立刻又挺了挺身体,也照旧没能挺直,不过神气些了。
“明天你吃豆沙的。”他威严地点点头,“还有,明天二十五文。”
有人有点眼红,嘀咕:冯老头抢钱了!
谢蕴昭却哈哈笑:“猜到了。”
*
谢蕴昭回去后不久。
依旧是白浪街,两棵榆树之间。
今天多云,不时就有些灰白的云翳遮挡住阳光。比如现在。
榆树的影子笼在糖葫芦摊上,也笼在冯老头黑白夹杂的头发上。
他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
自从谢蕴昭来买他的糖葫芦,冯老头就不再和过路人吆喝兜售糖葫芦了。他依旧摆摊,但大部分时候都呼呼大睡。
睡得正香时,有人来了。
一个少年在他摊前站定。
周围有人轻声议论,说呀,又来个想撞仙缘的傻小郎,长得还颇为俊俏呢。
“老丈,有礼了。”
我不想让师兄成为炮灰[穿书] 际遇
人家叫了好几声,冯老头才睁开朦胧睡眼,还吸溜了一下睡出来的口水。恰好一缕阳光漏下来,刺了刺他的眼睛。
摊前,年轻的后生对他拱手见礼。他眉目清秀,皮肤很白,穿得像个富家少爷,笑得却有一丝小心和讨好。
“我能买一串糖葫芦吗?”石无患彬彬有礼地问。
冯老头打个呵欠,再打个呵欠,照样露出个市侩却有些敷衍的笑。
“小郎请,十五文,不甜也要钱喽。”
石无患立即放了十五个铜板,拿了一串紫薯的糖葫芦。
他望着糖葫芦的目光藏不住一丝炙热,像望着稀世珍宝。
他咬下一口。
陡然,一股强烈的酸涩在舌头上炸开,令他浑身不禁抖了一下。
石无患愕然,竭力遏制住想吐出来的欲望。这哪里是酸,简直像将整个人都浸泡进酸水里,腌制了几天几夜!
一见他的模样,冯老头赶紧提醒:“不甜也要钱的啊,小郎!还有,白浪街常有捕快,打不得人!”
见冯老头那副穷酸紧巴样,周围人立刻哄笑起来:又是这几句!说了冯老头骗人哩!那糖葫芦酸得很,你莫要跟谢小郎一样做了滥好人哩!
石无患先是疑惑,继而若有所思,最后一张俊俏的脸阴沉下去。
他问:“老丈,同样是一串糖葫芦,何以有人吃着甜,有人吃着酸?”
冯老头抬了抬皱巴巴的眼皮,眼神刹那犀利得让石无患心中一紧。
他笑道:“这食物和人啊,讲究一个合适。人和人呢,也得讲个合适。是一颗苹果,就不能长在梨树上,是不是这个道理?”
石无患不再说什么。他再行一礼,沉默地转身离去。
他转过街角,再顺着道路向前走,一直到了东海县城南。这里是本地富庶人家居住之地,有飞檐斗拱,有树木亭亭;枝叶在风里轻轻摇摆,发出的“沙啦啦”声宛如女子轻轻的、娇娇的嘲笑。
这条雅致奢侈的街叫紫云街。街的尽头,最奢侈的那座宅院挂着谢府的牌子。
石无患走到侧门,叩响门扉。
不多时,一名双环髻、天青色襦裙的丫鬟开了门。他们交谈了几句。
丫鬟露出一抹淡淡的惊讶,而后再没多瞧他一眼,只点点头,关了门,径自往后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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