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仙异闻录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泠州
可是,而今这种经脉蓦然被强行扩张开来的可怖痛楚,司徒追命是从来没经历过的。
难以形容,无法忍受;整个人仿佛被一股庞然巨力,由内到外,一寸一寸地,撕成了无数块细小的碎片。
如果说,祛除那跗骨断肠散的代价,是要承受这般苦楚的话,那还真不如死了来得痛快。
某一个瞬间,司徒追命的脑海中闪过了这样的想法,
不过,盗圣不愧是盗圣。
盛名之下,罕逢虚士。
尽管疼痛难忍,几欲癫狂,尽管他上至头颅,下至足尖都在因为这剧痛而猛烈颤抖。可是,除开方才那一声惊叫,之后他竟是再无半句怨言,连闷哼声都没漏出一丝。
此间,唯一还能听到的声音,便只有他紧咬的牙齿,交错时所发出的“咯吱”声响。
绮罗仍是微闭双眼悄然而立,手中白光更甚。
如此这般,持续良久。
不知是疼痛确实有所减缓,还是那般痛苦已经超出了司徒追命神经能忍受的极限;总之,他如今已经连抖都不会再抖了。
若是易行之此时在房内,他便能够发现,司徒追命那些裸露在外的干瘪皮肤,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缓缓鼓胀起来——仿佛是在吹气球一样。
这团‘气球’越吹越大,越涨越气……终于,在接近某个临界点的时候——
“嘭!”
它似乎破掉了。
于是司徒追命喉头一苦,一口鲜血立刻从嘴中呕出。
这口血恶臭,浑浊,漆黑如墨。飞溅到房中那些青石铺就的地板上,甚至还在“滋滋”作响。
鲜血当然不会是这种颜色的。
就像自己的内力,在这几年间,也从来不会像此时这般顺遂的在经脉之中涌动。
绮罗从他头顶收回玉手,很是娇憨地轻轻拍了两下。
“大功告成!”
第五十四章 刀痕
“……大功……告成!”
“这就……好了”
司徒追命仍是深埋着头,愣愣盯着自己的手掌心,话语声宛如梦呓。
如果那些重新在经脉中通畅起来的内力是幻觉的话,可为何这双手,却是如此的熟悉而又陌生。
尽管这双手干瘦如柴,青筋暴起,但终归是能瞧出一点血色来了。
这种红润可爱的颜色,自己到底有多久没在这双手掌上见过了
两年。
还是三年
凝视良久,司徒追命才颤抖着抬起手掌,缓缓抚上了自己的脸颊。
这张脸依旧枯槁消瘦,但总算有了些弹性,再不似以往那僵尸般的干冷生硬;更重要的是,他那两片薄薄的嘴唇竟是也丰润了不少,而今终于能够合拢,牙齿不必裸露在外了。
仿佛一把桎梏了他很多年的沉甸甸的枷锁,今日终于被人卸下来了一般。
身体极轻,内力激荡。浑身上下的每一寸经脉,每一块血肉似乎都获得了新生。
眼含热泪,司徒追命倏然起身,兴奋之情再也抑制不住,于是他径直腾空而起,竟是原地连翻了三个空心跟斗……
“刷拉”一声,房门忽然被人极为粗暴地推开了。
是按关离恨闷着脑袋,风风火火闯了进来;一边往里挤嘴里还一边嚷嚷着“怎么回事!这都半个多时辰……”
易行之站他身后,抱着他那水缸一般粗细的胖腰,试图把他给拉出去“你别捣乱!万一正是关键时刻呢……”
可这俩人表面上虽是一拉一拽,可门开之后,他们却是贼眉鼠眼地齐齐往房间里瞅,似乎是提前商量好了的。
毕竟在房外苦等了半个时辰,屋内在那一声惨叫过后,却再没什么动静传出来;这种漫无目的等待,的确太过煎熬了。
不过,方一进门,便看见之前还行将就木,宛如那风中残烛的人,突然间就这么活蹦乱跳了起来——
显而易见,这种事情给他们带来的冲击还是挺大的。
“神了!”关离恨呆愣原地,全然忘了再演下去,“……这什么,冥土追魂吗!”
“医……医学奇迹啊!”易行之伸手指着司徒追命,说语声结结巴巴。
一行人跟在他们身后鱼贯而入。
易凌进门便瞧见了地上那一滩漆黑的血迹,于是颇感兴趣地俯下身去蹲在旁边,盯着那些“滋滋”作响的血液,眉头深皱,不知在想些什么。
关风雷盯着那与来时判若两人的司徒追命,倏而朗声长笑。
易行之的娘却是看见了绮罗额头上的细汗,颇为心疼地走上前去,伸手把她搂进了怀里。
司徒追命仍旧在兴高采烈地蹦蹦跳跳,仿佛成了个三岁孩童。
“哟呵,看来是死不了咯”瞧见司徒追命那容光焕发的兴奋模样,易行之忍俊不禁地出声揶揄道,“终于不流口水啦”
司徒追命却并不接易行之的话。等到他终于蹦够了,站定下来之后,便是面容肃穆地朝绮罗一揖到地“多谢姑娘,今日再造之恩,司徒追命没齿难忘。日后若有差遣,在下定当赴汤蹈火,揽月摘星,在所不辞。”
在易行之的印象中,司徒追命是一个绝对冷静的人。
冷静,意味着他始终能够保持住清醒的头脑。
很少见他高兴到忘乎所以,以至于对一个刚见面不久的小姑娘说出了这样的话。
易行之心里甚至有些酸溜溜的——他与司徒追命相处多年,情同师徒,却也没能享受到这般待遇。
这可是盗圣的承诺。
江湖上的小偷不计其数,但能称之为‘圣’的,古往今来,却只有这么一位。
所谓圣人,言出则必行。
易行之估计,就算是绮罗现在让司徒追命去取了那大乾天子的项上人头,他也决然不会说半个‘不’字。
不过,某位傻乎乎的姑娘显然不能理解这番话的含义,当然也更不想要皇帝的头。
“是吗是吗”绮罗本来正半眯着凤眼,笑嘻嘻地趴在易行之母亲怀中;听得司徒追命这话,双眼却蓦然一亮,“那你赶紧去摘一颗,我早就想看看星星到底长什么样了!”
“啊!”司徒追命大惊失色,“不是,这……我……”
很明显,绮罗的奇特思路,让这位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盗圣也很不适应。
一时间,房间里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沉默之中。
“没事,你别管她。”最终还是易行之扶着额头,帮他解了围,“这姑娘蠢习惯了……”
“谁下的手”
易凌自进房时起,便一直蹲在那仔细端详着地上的污血,屋内发生的一切仿佛都与他无关。此时却是忽然抬头看向了司徒追命,冷不丁地发问道。
“跗骨断魂散见血方能起效。除了那个像缩头乌龟一样,向来不敢见人的教主,罗天教里什么长老神使之类的人,我多半都交过手。以你的轻功,若是一心想脱身,他们根本伤不到你。”
闻言,司徒追命侧目过去,与易凌对视良久。或许是看见了易凌眼神中隐含的愤怒与不由分说的坚毅,他终究是轻声叹了口气,抬手解开了自己上衣的衣襟。
衣服下的皮肤仍是稍显青黑枯瘦,但比之他刚来时那死灰一般的骇人颜色,已是好看上了不少。
不过,相比于色泽,更加显眼的东西,乃是司徒追命胸口上的一道伤疤。
三寸来长,自左肋起,径直划至膻中。
奇毒初解,周遭的皮肤或多或少都已泛起了一丝血色;唯独他胸口这道狰狞的伤疤,却依旧呈现着一种令人生厌的如墨漆黑。
“刀伤”易行之认了出来。
“伤口极细,刀身极窄。”关风雷望着那道疤痕,微微眯起了眼睛,“唐刀”
“不,刀身带弧。”易凌沉吟片刻,而后缓缓摇头,“是打刀。”
“打刀”关离恨听罢一愣,随即便是惊呼出声,“扶桑人!”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这番交谈,直把易行之听得云里雾里。
不是在说罗天教毒药的事情吗怎么现在连倭寇都冒出来了
也不对啊!话说这个世界竟然是存在日本列岛的吗怎地自己看的那些史书上从未见提起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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