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仙异闻录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泠州
“真麻烦。”易行之念头急转,决定还是不与来人相见,免得大家徒增尴尬。
当下易行之抬头张望,瞧见洞顶一物,灵光骤然闪现。
他纵身跃起,至洞顶后身形一扭四肢展开,却是如壁虎一般贴在了山洞顶部。
“怎么自己像做贼一样。”易行之不禁暗自发笑。
他贴着山洞顶艰难爬动,躬身钻进了旁边一个斜伸进山腹的石缝里。以一个极不舒服的姿势在石缝里半蹲坐下,易行之探出头去开始打量来人。
此人穿着崇剑门服饰,正值壮年,看上去气度不凡,龙行虎步顾盼生威。易行之认了出来,这男人却是今日论剑大会开场时上去讲话的那位。
记得关离恨说过,他是崇剑门的大长老。
那大长老进得山洞,随手点起了书桌旁的铜灯,转头环视四周。
易行之屛住呼吸,不动声色的往石缝窟窿里又缩了缩。不过大长老似乎也没想过这里会有人进来,只是粗略看了几眼,并没有发现异样。当下他原地站定,却是在闭目养神。
山洞里一片寂静,大长老站在那里像尊石像般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易行之腿都快蹲麻了,他甚至开始琢磨自己要不要下去和大长老打个招呼。
不过这个想法刚刚浮现,石门却是又被人打开了。
一人缓缓拾阶而下。
一个身穿黑衣,头上缠着黑布,把自己裹得严实到只露出了一对眼睛的人。
瞧见这人的打扮,易行之突然来了兴致,准备听听看他们要说些什么。
大长老睁开双眼看向了那黑衣人:“怎么回事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如此之久。”
“路上巡逻弟子太多,绕开他们耽搁了一些时间。你们有句古话讲得的挺对,小心驶得万年船。”黑衣人回答道。他声音苍老,但口音极为怪异,似乎不是中原人士。
“神使所言极是。”大长老道。
“此处安全与否大长老应该知晓兹事体大,容不得半点纰漏。”那语调怪异的人问道。
大长老笑道:“神使大人多心了。此地绝对安全,我亦是无意间在废弃卷宗里查得。这处庭院乃是崇剑门第九任掌门私人请那前朝大学士鲁直先生所建,本就地处偏僻。其下这山洞密室,在第九任掌门死后更是无人来过。我之前旁敲侧击问过,李征并不知晓。”
“竟然是鲁直先生。“作壁上观的易行之恍然,“难怪这里与烟雨山庄如此神似,原来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建的。”
“这便好。”那人点头,“近日神子已至崇剑门,大长老须注意接应。”
“哈,神使却别叫我大长老了。”大长老干笑了一声,“大长老这个称呼我实在不想再听到。不过那位神子与我从来都是单线联系,他的吩咐我虽都已照办,可至今还未曾知晓他的真实身份。如此行事多有不便,到时候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神子大人神机妙算,神教中人无出其右,老朽亦是自愧弗如。”那口音奇特的苍老神使感慨道,“他这般做自有他的道理,你只需听命行事即可。”
“任凭神子差遣。”大长老表了一番忠心,“既然神子到了崇剑门,李征目前亦是外出未归,那我这里便万事皆备。神教方面情况如何”
“神教这次派下紫衣神将十八人,白衣神卫七十二人潜入崇剑门内。前日起他们已分批进山,目前或混杂在江湖人士内,或藏身于通幽谷各地。山下更有神教精锐大军一千隐匿于荒林之中,守住接天峰各个下山路口,伺机而动。”
大长老眼冒精光:“如此甚好,论剑大会最后一日便可动手。擂台旁我已布下炸药,到时神子一声令下,我就将其点燃。以爆炸声为号,我们里应外合,定将这些来论剑大会的小崽子们乃至崇剑门那群老顽固杀个片甲不留。”
神使望见大长老这副模样,似乎叹了口气:“枉你们中原人还把我们称作魔教。可你做的这些事情,却比我们魔教中人还要阴险。”
“我这都是被逼的!”大长老威严的脸庞上倏尔青筋暴起:“前任掌门老眼昏花,几个长老亦是愚蠢透顶!他李征何德何能得以做这掌门人!论武功讲谋略我皆胜他百倍”
“好了,我不想听这些。”神使出声打断,“这次神教攻打出云山,你立有大功。若是此事能成,神教便可入主中原武林。到时候别说区区一个崇剑门掌门,大乾十六州这些大小门派也会尽皆归你管辖。”
“多谢神教厚爱。”大长老面色狰狞,“我出来得太久,怕引人注意,先行告辞了。委屈神使在这里躲几天。”
“无妨。”神使淡淡道,“这几天你也不要再过来了。待得动手之时,老朽自会出去助你一臂之力。”
“是。”大长老向神使鞠躬行了一礼,转身跨上了石阶。
大长老出了山洞。神使盘腿坐下,闭目开始入定。
密室中又沉寂了下来。
自己似乎,听到了一些了不得的事情呢。易行之苦笑。
第十一章 异人
蹲坐太久,双腿极为难受。易行之伸了伸腿,想缓解一下关节处的麻痹感,却是不经意间踹到了一块石子。
那块小小的石头蹦跳出了石缝,落地发出“啪嗒”一声轻响。
盘腿而坐的神使霍然睁开双眼,大喝道:“谁!”
易行之懊恼摇头,从山洞顶部跳了下来。
他朝那神使讪讪一笑:“我路过的,不用在意我。您老请继续……”
“你全都听见了”神使死死盯着眼前这从天而降的不速之客。可惜他脸上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易行之挠头:“我说我一个字都没听见,您老会信吗”
神使站起了身:“这可有些麻烦。也罢,老朽就当活动活动筋骨了。”
“不必麻烦不必麻烦。不如大家都当作从未见过彼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岂不美哉”易行之仍是笑。
神使冷笑连连,周身内力激荡,衣袍逐渐鼓动了起来。
“好吧,看来今天我死定了。”易行之叹了口气,“不过在临死之前,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只希望神使阁下能告诉我那所谓的神子是哪位高人,这般我便死也瞑目了。”
“你也不必如此插科打诨。死到临头还能嬉皮笑脸,想来也有两把刷子,”神使眼神冰冷,“至于神子是谁,你只需在黄泉路上多等几天,到时候自然会有很多人下来告诉你。”
“明白了。”易行之手腕一抖,江湖扇已握在掌中。
神使呼啸一声,双拳携崩山之势直扑而来,易行之信手抬起合上的折扇格开。
当下二人一番迅疾攻防,易行之索性把折扇并作短棍使用。在神使那大开大合的强硬拳法之下,他却还能觅得间隙,递出折扇点向神使周身大穴。
神使急攻不下,颇觉处处束手束脚。挡开了击向他肋下的折扇,神使后跳一大步,忍不住出声相询:“索魂判官笔大衍帮帮主关风雷的绝学,你是应州关家的人”
“你说是,那就是吧。”易行之听罢笑笑,欺身上前跟紧神使,手下招式仍是不停。
两人又你来我往打了好一阵子,神使拳法都变换了不知有多少套。可眼前那少年却依旧是风轻云淡的从容神情,折扇挥舞兵来将挡,一套判官笔使得滴水不漏。
神使迟迟寻不到制敌之机,心下愈发急躁。
倏尔他周身一阵古怪闷响,双眼赤红,猛然变拳为掌,身形穿梭间飘忽不定起来。竟是从刚才那刚猛无俦的拳法,改作了如今一套鬼魅莫测的掌法。
“哟!罗天离魂掌这掌法威力虽强,可惜对关节损害太大,实在是伤人又伤已的功夫。”易行之双手交叉,挡住了那神使从极其诡异的角度拍过来的一掌,还得空出言奚落,“怎么狗急跳墙啦”
神使双掌肆意挥洒,并不答话。
不过这罗天离魂掌着实奇特。神使一双手臂已经扭曲成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形状,在易行之身侧游走缠斗。
双臂弯曲如蛇,攻击袭来的方向便再难用常理揣度;步伐亦如青烟般变幻莫测,其身形已化作了几团模糊黑影。
易行之难以分辨出隐遁于诸多黑影中的神使真身,再也不如方才交手时那般轻松。
极其勉强的挡下从身侧周遭不时招呼过来的诡谲攻击,易行之被神使这套掌法逼得连连后退。
一时间此地竟有鬼哭狼嚎之声四起。
铜鹤灯台上的灯花不住摇晃。木架上的书籍,地上散落的竹简被这阵阴风吹的东倒西歪。山洞中已是狼藉一片。
易行之形容颇有些狼狈。他正以一个极不雅观的姿势向前翻滚,躲掉了距离后背只差毫厘的手掌,似乎仅剩下了招架之力。
神使见状大喜过望,当下身法加快,掌风更甚,幻化而出的那几道奇特黑影把易行之团团围住。
形势仿佛已岌岌可危。
狂风骤雨般的攻势下,忽闻易行之朗声一笑,甩手却是掷出了折扇。
那江湖扇便如流星般疾射而出,径直飞向其中一团黑影。
“抓住你了!”
神使自付功法鬼魅,眼前之人就快抵挡不住,心中正有些得意。不曾想转瞬间一把折扇竟是携风雷之势呼啸而至,当下措手不及,陡然中招。
折扇精准击中神使胸口。他绵延不绝的内息顿时一滞,随即动弹不得。
挥手接过从神使身上弹射而回的折扇,易行之“唰”的一声将其打开,放到胸前轻扇几下,赞叹道:“厉害!罗天离魂掌的确有些门道。要活捉下你,着实费了不少功夫。”
神使四肢麻痹,无法行动,仅剩嘴巴还能出声。心神俱震之下,神使只得双目圆瞪喃喃发问,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不可能,这不可能啊……你明明没有内力……你到底是谁!我从未听说过关家有你这号人物……”
神使口音本就颇为怪异,震惊之下说的这些话易行之更是大半都没听懂。
不过这倒已经无伤大雅了。
清了清嗓子,易行之笑眯眯地问神使道:“我是谁不重要,但是神使大人,如今咱们却可以好好谈谈心了。比如说,那神子到底是谁”
“哈哈!等你死了,你就能知道神子大人是何身份!“神使眼中却露出了狂热至极的目光,歇斯底里大笑道,“因为你们一个也跑不了,全都会为我陪葬”
“不好!”易行之心下一惊,飞身上前捏住了神使的下巴。
可惜有些迟了。
神使已然咽下了藏于口中的毒药,眼中正渗出丝丝黑血,再也回天乏术。
“唉,亡命之徒。”易行之放开了手,对此亦只能摇头叹息,“嘴里竟是永远含着毒药,真不知道那罗天教给你们灌了些什么汤。”
神使的身躯直挺挺地向后倒下,却还留了最后一口气,并未立刻死去。
他胸口如风箱般起伏,仍是挣扎着偏头看向了易行之,用虚弱至极的声音询问道:“我……我快要回归罗天之母的怀抱了……死去之人便能永远保守秘密。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何,竟会这般厉害”
“这倒也不算什么秘密。你没看错,你们都没有看错——我体内确实不存丝毫内力。”易行之俯下身去,在神使耳边轻声说道,“我用的东西,叫做‘真元’。”
“你!”神使目眦欲裂,大喝一声,就此咽气了。
“也不知这人到底明不明白真元是什么”易行之耸耸肩,伸手摘去了神使裹在头上的黑布。
只见黑布之下,那神使的面容甚为苍老;金发碧眼,鼻头内钩,典型的塞外西域人士特征。
易行之在他身上摸索一阵,只从他怀里摸出了一本书,此外再无所获。
《罗天离魂掌》,这是此书封皮上用西域文写下的名字。
翻开查看,书中内容佶屈聱牙,甚是晦涩难懂。易行之只是粗通西域文,感到有些不知所云。
“还是等回家再去问问母亲算了。”易行之合上书,收入怀中。
灯台已燃尽了最后一点灯油,火光缓缓消失。
拂手阖上神使双眼,易行之转身离开了山洞。
第十二章 论剑
论剑大会,第二日。
易行之刚刚走进会场,抬头就瞧见擂台旁边那黑纱遮面的唐雨隔了很远在朝他招手。
“你小子昨晚可真够意思,竟然偷偷跑了!”不待易行之坐下,关离恨劈头盖脸便是一通责问,“今日必须先自罚一坛。”
易行之倒吸一口凉气:“嘶……莫非你们今日还要再喝”
“那不然呢”唐雨晶亮的双眸中露出一丝狡黠之色,抱起了桌上的酒坛,“不许转移话题!来,先干了这一坛。”
易行之起身想溜,关离恨却是凭借体重优势,把他又按回了凳子上。
“好吧。”易行之无奈。
他颇有些壮士去兮不复返的气概,仰头闭眼把那坛酒灌了下去。
喝光酒坛,易行之擦擦嘴,打了老大一个酒嗝。不过整整一坛酒喝下肚,易行之竟没有什么不适之感。
看来拜这几天的一通猛喝所赐,他的酒量似乎也长进了不少。
“爽快!”关离恨竖起了大拇指,唐雨的小手亦是“啪啪”直拍。
易行之苦笑一声,问道:“今日又要做什么,该打架了吧”
“对,今日就是论剑了。”关离恨回道。
“那这输赢怎么算第一名该如何争出来,车轮战么”
“当然不是。”唐雨见易行之不甚明白,于是详细给他解释了一番,“规则倒是很简单,论剑共分三日。第一日谁都能上擂台去比斗,赢了的就能下去休息,输了的就不能再上擂台,视作淘汰。之后换人上去打,直到再也没人挑战。第二日规则相似,但只有昨日的赢家才能上擂台去,并且打赢后只能歇息两场,如此决出八人。第三日便是这八人抽签两两相斗,最终还站在擂台上的便是第一。”
“单败淘汰制不分出一个败者组之类的东西吗那这规则似乎不太科……不太公平啊。”易行之皱眉,“如果两个原本非常厉害,却又实力相当的人提前遇上了,那岂不是定有一人拿不到他应得的名次万一他们还打个了两败俱伤,赢家也无力再战。如此一来,比他们弱上不少的人也能排到他们前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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