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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常命运见闻录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乃敢予君决

    一定范围内,只要月光照耀得到的地方,都可以实现投影。

    而且,这名自称“瑙”的女子,投放的不止是光影。

    还有声音。

    组织的能人异士可见一斑。

    靳子跃梳理着自己的行动。

    第一步,入职福缘餐厅。

    准备阶段的情报必须充足,才能多几分把握。

    昏暗的厕所灯下,镜子面前的自己,半张脸暴露在在飘忽不定的光影中,微微扯动肌肉,似笑非笑。

    ……

    第二天。

    福缘餐厅。

    “您好。”靳子跃鞠躬。

    “哦,靳君啊。”大堂经理是一位国字脸的中年人,接过靳子跃的简历,略微瞥了一眼,和善一笑,“我来扮演就餐的顾客,你来模拟一下侍者,可以么”

    “好的。”

    “那么——开始吧。”说完,经理的气质陡然一变,虽然依旧随和,语气温吞,却可以从眉宇间端详出不少锋芒。

    “欢迎光临。”靳子跃捧着菜单上前,他的姿态放得很低,却有一种恰如其分的尊敬,温声细语,让人如闻春风。

    说罢,娴熟地摆好餐具,备好热毛巾,并双手呈递上菜单“这是本店的菜单,请您过目。”

    经理满意地点点头,接过菜单。

    “请问您要清茶还是麦茶”

    “随便。”

    “清茶是以乌龙为主,味甘性寒,解渴生津;麦茶清炒为主,口感淡醇,化炎消胀。”

    经理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才说道“那就清水吧。”

    “好的。”靳子跃的面容温和,看不出任何不悦。

    只是不清楚倒水的地方,他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下,茫然地望向四周的人,歉然地笑。

    好在旁观的女孩马上递来一壶开水,替他解围。

    目标。

    靳子跃感激地点头,眼神致谢。

    女孩冲他甜甜地笑。

    靳子跃随后回到桌上。

    “您慢用。”

    “太慢了。”经理发难,手指敲着餐桌。

    “实在抱歉。”

    见靳子跃没有丝毫争辩的想法,经理心中了然。

    有一定的餐厅经验,处事强装老练,但手法有些稚嫩,好在够圆滑,能够处理好基本的突发情况。




003.飞鸟琉衣
    念及此处,经理恢复了笑容可掬的模样,上前握手,道“可以了。”

    “靳君,欢迎你的加入。”经理宽厚的大手抓着靳子跃的手,不时投来鼓励的眼光。“相当精彩的表现。”

    被这么一夸,靳子跃腼腆一笑,女孩也面带笑意替他鼓掌。

    靳子跃脸色微红,只能慌忙挪开目光。

    经理心里有底了。

    握手结束后,经理拍拍他的肩膀,一边招呼着说道“飞鸟,你过来一下。”

    正是那名热心肠的姑娘。她听见经理叫她,神情一愣,连忙快步上前。

    “这是飞鸟琉衣,也是见习生,算是你的前辈吧,相关的培训就跟着她学吧。”

    “好的,谢谢经理。飞鸟前辈,请多多指教。”靳子跃向两人表达自己的谢意。

    飞鸟琉衣才反应过来,小脸蛋有些烫,连忙摆手“经理,靳君的职业素养在我之上,我也只是刚见习没多久,还要向他学习才是,更何况,靳君的年龄比我大,该称呼前辈的是我才对。”

    “诶,现在人员紧缺,其他师傅暂时没时间再去培训你们,你的表现也可圈可点,还可以摆摆前辈的架子,何乐而不为呢啊哈哈哈。”

    经理也不和年轻人们客气,把工作甩给飞鸟琉衣,自己施施然回去办公室了。

    “靳君见笑了。”飞鸟琉衣其实比靳子跃年轻几岁,还是读大学的年纪。

    小姑娘一点也没有前辈的架子,带着靳子跃认识主管、后厨、以及其他工作伙伴。

    “对了,还没有正式恭喜你,通过了经理的考核,原本应该有三天考核期的,但是好像你过于出色,经理直接就略过这个环节了。”

    飞鸟的脸上洋溢着甜甜的笑容,却也注意分寸,止步于道贺。

    “谢谢前辈。”靳子跃由衷地说。

    “别……靳君比我大吧叫我飞鸟就好了。”女孩有些羞赧,双手藏在一起,又脆生生地报以微笑。

    “那好吧,请多多关照,飞鸟小姐。”

    “请多多关照。”

    “靳君……”少女嘴唇微张,依稀可见白牙,刚唤出口,却又止住,只剩眼眸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似乎随时有光,会透过眼睛绽放。

    靳子跃眼含笑意,微微偏了偏头部,静静地等候她的下文。

    少女抿了抿唇,良久,才回以笑容,说道“加油!”

    “嗯!一起加油。”靳子跃笑笑,报以鼓励。

    埋头整理餐具的时候,他的瞳孔渐渐失去温度。

    他默默回忆着,循着女孩散发的淡淡气息,脑海中搜索着女孩的命辞。

    命辞是认清一个人威胁程度的方式之一。命辞一定程度上可以反应人的性格、行为等诸多本质因素。

    这是刻在骨子里,影响一生的烙印。

    并不是说所有的命辞都会有衍生能力,但人与命辞,生来就是利用与被利用,支配与被支配的关系。

    愈是善良,失去愈多。生活不是偶像剧,廉价的善意只会滋养索取者的贪欲。拥有此命辞之人,天真无邪,善良淳朴,但这恰恰是厄运的开始。行善未必能积德,往往所有善意的付出,总伴随着失去。

    不怎么喜庆的命辞。

    谈不上威胁的程度。

    餐厅的吊灯拉长了人影,其他人推着餐车经过,仪态优雅。

    这里的人靳子跃都调查过。默默印证着他们的描述资料,确保每一个人的资料属实,以及——没有被调包。

    除去必要的监控和防火设备,没有其他警报设施。

    夜幕降临。

    店里陆陆续续来了顾客,餐厅开始营业。

    落魄的上班族,穿着得体的正装,身型被勒得消瘦,放好公文包,耷拉着身子,整个人埋进饭桌里,一言不发,草草解决晚餐。

    三三两两的青年,点了最拮据的酒,借着酒兴放声大叫,情绪上头时,嚷嚷着拍桌叫嚣。

    偶尔有小情侣,相对而坐,双手撑着脸,饶有兴趣地听着对方侃侃而谈。

    店内的音乐掩盖了人声喧哗。

    红色汤底的白泡咕噜咕噜沸腾而出,噗呲的油掀开肉排在铁板上跳舞。火锅味油烟味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晕开,旖旎的灯光穿透缭绕的烟雾,让念念有词的人们唇角的油渍愈发鲜艳,嗡动中抹上一层红晕。

    靳子跃低头看路,默默推着餐车,缓缓踱步在餐桌间,如同走马观花,过滤着食客们的嬉笑怒骂和五花八门的聊天。

    命辞的气息交缠错乱,运势如烛火,明暗闪烁。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在觥筹往来、光影交错间影响着彼此的命运。

    如果没有异鬼,就是安宁平和的人间。在亦强亦弱的命势中翻腾挣扎,渴望着生活里溅出水花。

    唯有靳子跃静谧地穿梭期间。

    飞鸟也在,小姑娘正在为客人收拾打碎的酒杯。

    点餐的是两位年近中年的男人。

    酒杯失衡,玻璃破碎,其中的发福男人反应迅捷,第一时间拉开飞鸟的手,她才没有被倾倒的酒液弄湿工作服。

    一切都是有惊无险。只是男人的大手搭在飞鸟的手腕上,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飞鸟一只手收拾餐桌的酒液和玻璃,行动不便,又被陌生男人抓着手腕,面色尴尬,想要抽手,却发现右手腕像被箍住,动弹不得。

    女孩露出难堪的脸色,瞥了眼男人。他神情懊悔,注视着女孩,手掌搭在女孩的手背,喋喋不休地乞求原谅。

    飞鸟只好求救般地看向中年男人的同行者。

    男人也露出饶有趣味的神情。

    那抹笑容让女孩肝胆剧颤。

    “啪嗒。”

    抹布迅速捂在桌面,阻挡肆意横流的酒液。

    “客人,酒要流到裤子了。”

    靳子跃手裹抹布,快步探身前倾,娴熟的擦拭手法让男人晃了神。

    中年男人被突然闯进视线的身影一惊,给了飞鸟抽手的机会。

    “飞鸟,4号桌的客人要加点汤底,麻烦你了。”

    靳子跃朝飞鸟琉衣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不忘摆动手臂,擦开的布划过一道痕迹,不动声色地挡在飞鸟和男人之间。



004.夜归
    飞鸟感激地看了靳子跃一眼,连忙跑回后厨。

    “喂,不要多管闲事啊!”中年男人恼羞成怒,斜眼而视,压低了嗓音,在靳子跃耳边打了个酒嗝,“臭小子,逞英雄是吧”

    另一位高颧骨的男子见势不妙,连忙伸手劝阻“嗬,少惹是生非!”

    说完,他起身挡在靳子跃和中年发福男子之间,说道“不好意思,他喝多了。”

    “没事,客人,我去帮您要点醒酒汤。”靳子跃也不在意,转身离去。

    “少闹事!”高颧骨的男子低喝了一声,周围已经有部分客人开始关注这里的情况。

    中年男子宽大的手掌拍在桌面,整张餐桌跟着悲鸣,鼻翼一张一合,脸部咬肌隐隐颤动,随着力道的加重,形成跳动的肌肉鼓包。

    他俯着头,额前纹高高抬起,吊着阴鹫的眼眸,瞳孔中,光影映射着后厨来回走动的女孩。

    “怎么样没事吧”

    见靳子跃回到后厨,飞鸟琉衣关切地问。

    “没事,客人只是喝醉了。”

    靳子跃的语气没来由让少女心头一暖。

    “靳君,刚刚真是谢谢你了。”少女神色戚戚。

    “没事,飞鸟小姐,今晚没什么事的话,就早点回去吧。”靳子跃感受得到,身后,透过一桌又一桌的浓烟,逼仄阴暗的角落里,潜伏着毒蛇一样的目光。

    “嗯。”

    ……

    转眼九点,飞鸟没有逗留,今晚的遭遇让她心有余悸,早早地申请了下班。

    换去工作服,短发少女悄悄从后门探出脑袋。

    巷口路灯,吞吐着橘黄的柔光。

    她紧张地打量了四周,街上三三俩俩的行人,车身伴随呼啸一扫而过,稍微给自己壮了壮胆,攥紧手里的提包带,快步走回去。

    打烊的快餐店主在拉着门闸;偶尔遇到开得晚点的数码店铺,店主人还在柜前玩着手机;便利店播放着最新的偶像剧;书店的灯还亮着,飞鸟想起里面打工的同校姑娘。

    念及种种,飞鸟的心中踏实了些。

    只是——

    才刚刚拐进一条巷子,灯光之下,飞鸟看见自己的脚边,两个黑色的人影斜斜吊长。

    飞鸟琉衣紧张地挽着包,不敢回头,加快了步伐。

    身后的脚步声也“扑通扑通”地清晰起来。

    飞鸟紧张得要哭出声来,牙关不住打战,心里默默祈祷身后的人不要过来。

    黑色如墨,巨兽择人而噬。

    飞鸟忍住脊背爬上的寒意,攀升的肾上腺素驱使着双脚不听使唤地移动。

    好不容易过了长桥,桥上桥下,弦月上下倒影,就像横放着眉眼盈盈的笑脸,半张真实,半张虚幻。

    穿过行人喧闹的十字路口,飞鸟已经听不到身后的脚步声,正疑惑着,脚却不敢停下,白色球鞋轻点,顺势拐进一个路口。

    兀地照面,肥大的身影挡住灯光,宽厚的鼻梁对着飞鸟,发腻的脸上,三角眼阴翳如蛇。

    宽大的手掌抓住了飞鸟的手腕,粗粝的老茧触碰冰凉的皮肤,让飞鸟如坠冰窖。

    “啊——”

    少女的尖叫从巷口传来。

    “喂,女人,你不记得我了吗”中年男人猛地提起女孩的手,让她仰面看着自己。

    飞鸟没有遇到这种凶神恶煞的面孔,带着哭腔说“大叔,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你说什么!”中年男人扯着嗓子吼道,“老子花了那么多钱捧你的生意!没有老子你就是一个三流的陪酒女!”

    身旁另一位男人额前头发半掩着眼神,沉默不语,没有插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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