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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常命运见闻录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乃敢予君决

    他狠狠地摔下飞鸟的手,双掌按着飞鸟的头,瞳孔贴近,声音如野兽打着响鼻“现在红了就想丢下我,找你的小白脸了吗!装什么清纯!”

    飞鸟吓得面色惨白,不敢直视男人带着血色的目光,紧闭双眼,哭着说“大叔你真的认错人了,我还是学生,不是陪酒女……”

    “开什么玩笑!”中年男人愤恨得牙齿咧出了唇角,眼神仿佛要将飞鸟揉碎。

    突然间,一只铁皮桶咕噜着飞来,同时撺掇出一抹黑影,趁着中年发福男人闪躲的同时,拉起飞鸟的手腕,喊道“快跑!”

    飞鸟愣了一瞬,迅速被靳子跃扯过去,踉跄着前倾而去。

    另一位中年人想拦住,却挨了一身黑色塑料袋,果核、废纸、馊水从破开的裂口泄露而出,两个男人只能连连闪避,抬头的时候,两人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拐角路口。

    “女人——”中年男人的虎吼惊扰归巢的林鸟。

    ……

    靳子跃一路牵着飞鸟,疾步奔跑,少女喘息不止,头发凌散。

    “还跑得动吗”靳子跃放慢脚步,神色关切。

    “前辈,脚扭伤了。”飞鸟这才发觉自己的狼狈模样,不自然地抽回手。

    “我背你。”

    少女闻着靳子跃肩头的味道,很好闻。脸颊微红,默默把头埋进后背。

    “家住在哪,我背你回去。”

    “嗯。”

    ……

    “前辈,前面就是我家了,可以放我下来了。”

    “等等。”靳子跃停下脚步,贴着墙探过头去,远处街灯下,两个老男人兀地伫立在栏杆处,嘴角的烟星,猩红如蛇眼,在黑暗中忽明忽灭。

    “前辈……”飞鸟的声音又开始发颤。

    “如果不介意的话,去我那里吧。”

    趁着他们还没有发现,靳子跃压低脚步声,掉头就走。

    “好。”

    打开围栏的时候,婆婆拉开了窗户

    “靳,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嗯当我没说,呵呵,小伙子加油啊。”

    “阿婆,您误会了。”靳子跃苦笑。

    倒是飞鸟紧张得连话也说不利索“婆婆……您……好。”

    “今晚电闸就不用拉了。”婆婆说完,就关了窗户,依稀看得见她摇头的轮廓。

    ……

    飞鸟从没想过靳子跃的住处,竟然如此的简陋,不由得一阵心酸“前辈……”

    “今晚你睡这里吧,我帮你把床铺收拾下。”

    靳子跃俯身铺着床,轻轻拍两下,被子发出厚实的闷响。

    突然,两只细嫩的手从腰间环过来,后背贴着温热,酥酥痒痒的感觉,那是少女的嗡动

    “前辈……不要离开我。”




005.夜语
    靳子跃手头的动作顿了顿,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而是不着痕迹抓开了飞鸟环绕着的手。

    转身,右手摸摸她的头,让她轻轻靠着自己的上身,左手拍拍她的后背,温声说道“我在这陪你。”

    男人的宽厚臂弯让飞鸟再也止不住眼泪,轻声抽泣起来。

    “哥哥已经失踪一天了,我自己孤身一人,却还发生这种事……”

    得以脱险的姑娘卸下了平日里的坚强。

    靳子跃没有说话,任凭女孩的眼泪打湿自己的衬衫,瞳孔闪着昏暗的小夜灯光。

    哭了一会,靳子跃关灯,和飞鸟并排,靠墙而坐。

    “第一眼见到前辈的时候,我就觉得,前辈一定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少女的情绪平息了些,抽了抽鼻子,缩着脑袋,环膝而坐。

    “那个……不用叫我前辈吧。”靳子跃没有去接话,而是挠挠头,“显老。”

    “我还以为,前辈永远都是那副客套嘴脸呢。”少女瞥了男人一眼,打趣道。

    飞鸟眼眸低垂,继续说道“就在今晚,你帮我解围的时候,我才深深地认识到,你是我尊敬的人,就像兄长一样。”

    靳子跃起身,从行李箱里翻弄着什么。

    少女眨眨眼,盯着他,继续说道“‘前辈’就像一个专属称呼,在我心目中,无可代替。”

    “前辈能听听我的故事吗……”

    “嗯。”

    “小时候,爸妈就丢下我们兄妹俩,只剩哥哥和我相依为命。”少女的脚缩了缩,“哥哥很疼爱我,做什么都很温柔,对我的照料也是无微不至。是哥哥教会我温柔,让我觉得,‘温柔’,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词汇了。”

    飞鸟讲得很投入,声线很轻柔。

    “我没有什么朋友,最要好的朋友是七雪,伊藤七雪。她以前经历过很多家庭的不幸,但也是位温柔的姑娘。是她和哥哥,让我觉得,无论生活有多么糟糕,都要温柔对待,因为生活,也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方式,赠予我意想不到的温柔。”

    说完,她看向靳子跃,目光柔和“能够认识前辈,真的是——太好了。”

    这时候,靳子跃刚好从翻弄的行李箱中找到什么物件,黑暗中,借着月色看到他似乎在打开瓶盖,顺势一抹,退到飞鸟的面前,说道“刚刚扭伤了吧,我帮你上点药。”

    少女怯怯地伸出脚,踝关节的沁凉,指尖的温热,让她下意识想缩回去,又鼓起勇气留在原地。

    “前辈……你有喜欢的人吗”飞鸟琉衣突然问道。

    “有。”

    “那……”飞鸟降低了声调,就像突然泄了力气,“和前辈在一起,她一定很幸福吧。”

    “……”

    夜色里,看不见男人的眼眸,只觉得有些语塞。

    “前辈这么温柔,再苦也无法阻碍幸福。”飞鸟突然很笃定地说。

    靳子跃没有回话。

    突然,她意识到自己失言,才说道“抱歉……看到前辈自责的模样,忍不住就脱口而出了。”

    “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回去上班。如果情况太严重,我陪你去报案吧。”靳子跃起身,帮飞鸟整理好被子。

    “嗯。”

    飞鸟琉衣睡在靳子跃的床上,背对着他,手想要抓着什么,指尖划过温软的被子,又徐徐松开。

    “前辈晚安。”

    靠坐在床边的靳子跃竖起膝盖,撑着右手,许久未语的声音有些滞涩“晚安。”

    少女心中戚然,但是能够感受到男人就在身后,安全感和逃亡的疲劳袭来,慢慢地,呼吸开始规律。

    男人保持着坐姿,一语不发。

    眸子注视着远方,仿佛融入了夜色,多么好看,可惜年纪轻轻就死了。

    “靳子跃同学。”

    回忆里,女孩的声音干净清冷。

    靳子跃眼皮耷拉,却不肯完全闭合。

    唯有朦胧间,视线里才有神采浮现。

    ……

    午夜。

    靳子跃睁眼,寒光骤袭。

    他瞥了一眼熟睡的少女,不声不响隐没在黑暗中。

    ……

    “还有多远”中年发福的男人不耐地呼喝着身边的男子,“真把这娘们跟丢了我们可担待不起。”

    男子消瘦的脸庞不见一丝表情,眼镜闪着光泽“快了,他们的气味越来越浓了。”

    “要不是最近盛传都市猎鬼人,我才不和你这种软骨头一起行动,做什么都受一肚子窝囊气。”发福男人宽厚手掌“嚯”地拍在电线杆上。

    他狰狞的表情在路灯下明灭不定,连带着身上的肤色也青黄交接。

    “堂里也是稳妥起见,猎鬼人手下无活口,想活得久一点,这段时间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为好。”消瘦男子鼻翼耸动,一边循着饭店女孩的气息。

    “哼,稳妥稳妥稳妥,你们这些家伙,连最基本的血性都忘了!要我说,和食物混居一起,就已经够窝囊了。你们见过人类会和待宰的猪牛鸡鸭分享自己的待遇吗!凭什么有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骑到我们头上拉屎,你们还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快点跟上吧。”脸型消瘦的男子看了他一眼,“至少我们不是他的对手,遇到了逃命就是了。”

    “开什么玩笑!不动手谁知道他几斤几两!一边号称我们是食物链顶端的荣耀,一边却面对食物落荒而逃。还真以为我怕他不成,不就是战么,大不了一死,反正这年头玩了那么多娘们也是够本。”中年男人面色发狠。

    “我没记错的话,你死的时候,才十几岁吧”消瘦男子瞥了一眼。

    “你是看不起我现在这副模样么!”发福男子冷哼一声。

    “有些事情,总归得经历过,才会明白。人类社会就像一个大染缸,对身为‘人’的我来说,死的时候,仅是而立之年。何其不幸,但是,又何其幸运。”

    发福男人一时间没有回复,啐了一口,才骂道“就你们有理。”

    这时候,冷风突然簌簌地响。

    吹动空易拉罐,哐当哐当地转。

    街边的巷道,除了他俩伫立在此,别无他人。

    “肥猪。”消瘦男子停下脚步。

    “你叫谁肥猪!”发福男子一把拎起消瘦男子的衣领,面相凶狠。

    “走。”消瘦男子依旧惜字如金。

    “嗯”发福男子瞬间汗毛倒起。

    消瘦男子眼中仿佛有火光冒出,目眦欲裂,瞬间变成青色竖瞳,爆发出蛮力推开发福男子“走!”

    发福男子脑袋发懵,被推到在地,

    仰面的时候,看见夜幕中皎洁的月牙,倏地一响,一道身影腾空而起,黑色夜行衣与皎白月牙相交辉映。

    不断地放大。

    袭来的男人,戴着惨白哭笑面具。

    以及骤闪的刀光。

    消瘦男人虎吼一声,迎了上去。



006.服部
    发福男人吓得魂不附体,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开了。

    眼角的余光看见面具男子和面形消瘦的家伙缠在一起。

    “服部……”发福男人带着哭腔,四足并用,贴墙折返弹跳。他不能死,服部不知道能拖多久,自己再任性,也不能辜负他的期望。

    修罗般喋血刀锋转瞬即至。

    真正的搏杀不是卖艺,生死仅在眨眼间。

    面具男的长刀出袭如蛇,借着下坠的冲击,骤然加速,如千钧压顶。

    唤做服部的男人,头皮嗡嗡炸响,猛然荡开身型,意欲让开这雷霆一击,哪怕因此空门大开。

    落地的冲击越强,身体需要承受的缓冲就更高,短时间应该也没有反应的时间。

    靳子跃炸落。

    冲击的余波并没有预想的爆烈。

    早在砸下的时候,就爆成了一团裹着衣物的粉末,只剩面具和刀,失去依附自由垂落。

    烟尘四散,迷雾袭卷。

    就在服部诧异的瞬间,烟尘内几乎同时伸出一只手,抓住下坠的刀,朝空划斩,刀锋冲天而起。

    男人根本不需要卸力,化作粉末的时候就分散了冲击。

    服部才刚反应过来,刀光已然闪过。

    一道血线,从腹部直贯面门,瞬间崩开,血污四溅。

    “啊!”上下颚连带着齿龈,左右分裂,豁口蔓延跨过鼻梁直至右眼,消瘦男人不经惨呼出声。

    胸骨碎裂,脏器如火在烧。

    “哐当。”面具施施然落地。

    男人拧紧眉头,满脸血污,依旧顽强地睁着眼。

    面前就是盛传的猎鬼人,容貌未知、身份未知、实力未知。

    粉末聚合,烟雾散尽,再次出现的他,容貌却让服部心尖一颤——

    一张没有五官的面容。

    来不及诧异,来人已经抡刀再度蓄力,瞬间横扫,直抹喉间。

    消瘦男人突然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如同一条警示的红线,只有竭力后仰让过这道危险的线,才能从刀口下存活下来。

    靳子跃的长刀横扫,贴近脖颈时刀锋宛如活物,猛地探长。

    凌厉的剑气却扑了个空。

    男人踉跄地跌坐下去,狼狈不堪,依旧保全了性命。

    长刀如垂露,一击未果,刀尖慢慢缩短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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