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陌剑狂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向阳花落定
说完,他已步入正堂之中,续道:“在下穿封狂失礼了。”
詹天扬见他相貌堂堂,彬彬有礼,不但没有非难,反肃然起敬地站起身来,抱拳回道:“穿封英雄什么来头光临寒舍,何不正大光明这般屈身屋顶,实让詹某有失地主之谊”
穿封狂知道偷窥一事,并不光彩,也绝非君子所为,信然望了望堂上的詹天扬,然后又拱手四面,义然说道:“在下穿封狂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不幸遭奸人暗算,才不明不白流落于此,还险些丢了性命,不过,能在此识得各位英雄好汉,也算是塞翁失马,不枉来此一遭!”
詹天扬听毕,略一沉思,不禁面色一沉,闷声问道:“你口中所谓的奸人,是否凶相毕露,尖嘴猴腮,满面狰狞,瘦骨如柴”
穿封狂不由一愕,忙道:“正是,正是!”
詹天扬顿时面生恚忿之色,略显失望地道:“好你个于不求,竟还是这般死性不改,改天,我定拔了你的皮!”
他的咬牙切齿,让所有人都为之一呆,随后他又对着穿封狂道:“穿封兄弟放心,此人是我詹某的属下,此事,我詹某必给你一个交代!”
此时,杨不凡已高举手中酒杯,郎朗说道:“既然大家如此缘分天定,就不要再为这些小事挂怀了,来,大家共饮此杯!”
说着,随手酙了杯酒,向穿封狂敬了过去。
穿封狂见大家不但没有怪罪自己窃听一责,且还把自己当着上宾一般款待,心里自是惊喜交加,忙躬身接过杨不凡赐的酒,与同大家一起,干了一杯,感觉甚是痛快。
詹天扬端着酒杯,昂霄耸壑,走到堂前,朝着穿封狂和扬不凡二人,各自望了一眼道:“所谓天命难违,我们三人这般阴差阳错也凑在了一块,实乃不解之缘,在下欲与二位义结金兰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杨不凡听言,自是连声称好,可穿封狂似有所顾虑一般,忙道:“早闻‘漠北杨不凡,辽东詹天扬’英雄盖世,在下初出茅庐,岂敢与你们称兄道弟”
杨不凡忙道:“穿封兄弟说的是哪儿的话所谓英雄不问出处,兄弟之间哪有高低贵贱之分,难得我们三兄弟齐聚一堂,就不必再多言了,今日我三十有二,詹兄你呢”
他知道穿封狂在三人之间是最小的,所以他直接问向詹天扬的年岁,是因为他和詹天扬之间,一眼很难分出谁大谁小。
詹天扬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年龄,顿时哈哈笑道:“两位兄弟,愚兄虚长,要在此妄自尊大了。”
说着,面上已洋溢着如登春台的舒畅,立即斟满了三大碗酒,摆在了堂前的客桌上。
三人庄严地站在客桌前,詹天扬望了望两位贤弟,略显有些激动地道:“二位兄弟,今日我们就在此歃血为盟,结拜为异姓兄弟!”
说毕,三人不自觉地互交眼色,一起跪在了大堂之前,他们从大哥詹天扬到三弟穿封狂,皆各自报了名讳,后便异口同声地立誓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许誓完毕,便各自举起一碗酒,畅快地一饮而尽,随后碎碗为信,齐声喊道:“若悖此誓,便有如此碗,粉身碎骨!”
他们各自将手中的土碗,狠狠地摔在地上,碎成齑粉,如果谁背弃了这兄弟之间的言信行果,便会有如这些土碗一般,碎身粉骨!
三人肃穆礼毕,心潮澎湃!
喜出望外之余,穿封狂向二位兄长双手合十地道:“承蒙二位哥哥如此抬爱,三弟我真是受宠若惊,今日,我三兄弟就来个不醉不归!”
对穿封狂来说,对眼下这两位哥哥自是目逆而送,早已慕名至深,奉若神明。
堂上济济一堂,群情鼎沸,推心置腹,对月畅饮,甚是欢快!
第七章
已酒过数巡。
穿封狂因心系云氏,早已心猿意马,实乃“过尽千帆皆不是,唯愿心系一个人”。
看看外面,天已破晓,不由忙道:“二位哥哥,三弟我尚还有要事在身,来日方长,今日就此作别。”
詹天扬微动眉梢,见他已似有几分酒意,微微笑道:“三弟,现在我们只管豪放畅饮,有何事,也待大天白亮了再说,来,喝酒!”
说着,举起酒杯,已将那手中烈酒,一干而净!
杨不凡也敞怀笑道:“是呀,三弟,大哥说的极是,所谓‘鱼得水活跃,酒得君更香’,我们三兄弟虽出处不同,但上苍有好生之德,竟让我们从天南海北不约而聚,实乃天意,况且,堂内还有其他这么多兄弟助兴,今日我们就当喝他个痛痛快快,一醉方休,不管甚事,都姑且搁它一搁!”
说罢,也举杯尽情地畅饮起来!
两位哥哥乃江湖中的泰山北斗,行事奉为圭臬,言出必行,如此殊荣倍至,自己又怎好再相推辞!
他早已是貌合神离,对云氏父女的担忧,早已不能自己,可二位哥哥酒意正浓,又怎好扰了兴致
虽举杯共鸣,会同堂内所有的兄弟,一起杯光交错,但已对云氏父女心驰神往!
堂内热闹翻天,大伙正喝得酣畅淋漓之际,门外突然一阵吵嚷,随即扑闼进来一个喽啰,看他紧张神色,即知大事不妙。
他慌里慌张,排闼而入,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结结巴巴地道:“少主,少主,不好了,于不求、于不求倒戈相向了,他带来了大批楚军人马,来势汹涌,看去势必要剿灭了我们山寨”
詹天扬何等英雄凛然岂有畏怯之意泰然自若地道:“又是这个于不求,虽已跟随我多年,但屡次枉墨矫绳,为非作歹,詹某早看他不顺眼了,他既倒戈相向,就是自掘坟墓,今日,我詹某就让他们得兽失人,有来无回!”
说着,便对着那喽啰吼道:“别做出一副骨软觔麻的样子,速去通知其他的兄弟,做好迎战准备,誓与他们背水一战!”
此时,堂内之人,皆人心振奋,跃跃欲试,穿封狂大声说道:“大哥,方才进寨之时,我无意间看了一下,此地易守难攻,任他们兵力多盛,我等定叫他们有来无回,死无葬身之地!”
堂内顿时一片哗然,人人奋臂高呼,都异口同声地呼应道:“对!叫他们有来无回,死无葬身之地……。”
不觉已至天明,外面已略能见些亮光,詹天扬带着堂内所有的人马来到门外,朝旁边一片断崖边指了一指,胸有成竹地道:“我们就在那一片断崖上设下埋伏,敌人若想进得山来,必要经过这片断崖下的那条小路,到时候,我们就用已备好的滚石滚木,好好招呼招呼他们!”
众人一听,此计甚是妙哉,不由都拍手叫绝!
晨光熹微,东方欲晓。
在进山的那条道上,隐约可见,有上千之众,来势汹汹地朝山中进发,他们个个战袍束身,手持长枪,井井有条,前进有序。
一看便知,他们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战袍别致的将军,手持一杆云巅枪,看他一脸的傲气,即知他是一位项军的首将,在战马之上,霸气外露,盛气凌人。
其左面是一名副将,也是骑着乌红战马,气势不凡。
靠其右面的那人,也骑着一匹战马,不难认出,他正是尖嘴猴腮的于不求!
即将走在山间的入口时,只见于不求卑躬屈膝地道:“龙将军,现在朝阳初上,趁詹天扬等在此集结的人毫无防备,我们不妨一举攻上,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以便一网打尽!”
那为首的将军满脸的不屑,只冷冷笑道:“想我龙且自幼和项羽霸王相识,大小征战无数,无往不胜,即便是扫平齐国,也如探囊取物,如今我带着两千精兵前来讨伐这龙盘山,就区区几个毛贼,又何须这般八公草木,杯弓蛇影”
说着,便领着两千精兵,望山中小道而进!
此时,在断崖上埋伏已久的詹天扬等英雄,已遥遥可见龙且大军已缓缓向他们这边靠近。
詹天扬指了指龙且旁边的于不求,对着大伙轻声说道:“此人就是倒戈相向的于不求,你们一会务必将他干掉,不然他会在项羽面前揭发公主的阴谋,到时候不但公主会深受其害,就连我们大家所有的努力,都会前功尽弃!”
众人自是心领神会,整装待发,就等龙且铁军靠近,好给他们临危下石的一击!
龙且军队来到詹天扬等埋伏的悬崖边时,于不求双眼咕噜噜地转了转,忙一扬缰,勒马拦在龙且前面,仓皇地道:“龙将军,詹天扬等个个都是武林中的凤毛麟角,不容小觑,再向前靠近,恐有埋伏!”
于不求再熟悉这里的地势不过了,只要过了这断崖前的小路,这山寨自然不攻自破,即便对方有所防备,也只能在此一片山崖上设下埋伏。
龙且一向心高气傲,根本没有把詹天扬等人放在心上,一心求进,只想速战速决,早点拿下这群乌合之众。
只见他冷哼两声,不屑地笑道:“什么凤毛麟角今天我龙且,就要拔掉他们的鸟毛,钳光他们的麟角!”
说完,长枪一挥,便示意让后面的精兵朝小路进发。
这条路只能供两人并肩而行宽窄,只在瞬间,龙且的两千精兵,已分布在了这条小道之上,项背相望,摩肩接踵,尤似一条长龙,横卧于那片山崖之下!
詹天扬岂是泛泛之辈见敌军已渐渐走进了自己设下了圈套,不由面泛喜悦之色,轻声对兄弟们说道:“你们看,那群贼军,纯属一盘散沙,势必不堪一击,等他们全部没入小道,咱们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说完,胸有成竹地朝杨不凡望了望道:“二弟,一会你的人马,直接用滚石和滚木攻击他们的腰部,切断他们中军,使其首尾不能皆顾。”
继而又对着穿封狂道:“三弟,你负责去寨内,会同里面的几百弟兄,斩杀进寨的士兵,我就负责带兄弟们从后面包抄过去,断了他们的后路,此次,定要让他们全军覆没,片甲不留!”
詹天扬的这一招,实出众人意料之外,大伙都没想到,他竟如此善于用兵之道,暗自折服不已,他的部署,真是无懈可击,任你有再多的士兵,只要入瓮,就决无生还的可能!
龙且哪知道自己已经深入陷阱,跟在士兵后面,神色傲慢以极。
他见自己两千精兵有如一条长龙,布在这条通往山寨的必经小道之上,人语马嘶,气势磅礴,看去甚是壮观,走在最前面的一拨士兵,几乎已经看不到头了,想必已经进了山寨之中,他负责押后,已入这条窄道里数!
他如此昂然直入,傲世轻物,大有必胜的气势。
可就在此时,山崖上突然传来一阵轰鸣,随之滚石滚木不断从山间直落而下,其声势有如山洪破堤,声如雷震。
龙且愀然作色,没想到真中了埋伏,看着那一块块上百斤的滚石和几百斤一截的滚木,任你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抵挡不了几时。
山道狭窄无比,全暴露在山崖边,不但退闪不开,无处躲藏,连站住脚跟都得费劲,只在转瞬间,龙且所带的两千精兵,已扫数折半,他顿时暴跳如雷,可又束手无策!
于不求何等的奸诈狡猾,见状立即高呼道:“龙将军,速速退兵吧,詹天扬狡兔三窟,诡计多端,再不走,就无路可退了!”
其实,他是自己贪生怕死,如果龙且战败或被生擒,自己哪还有活命的机会,只有劝龙且退兵,方还有一线生机!
龙且见山上滚石滚木越来越猛,势如万马奔腾,瞬间地动山摇,不禁暗悔没有听于不求的谏言,白白枉送了上千将士的性命!而且走在最前面的那批人马,已一一不见了踪影,想必已无一生还!
龙且听到于不求劝自己退兵,看着当前的形势,便没在犹豫,大喝一声:“撤!”
立即扬马勒缰,调转马头,径直奔山外而去!
龙且领着大概还剩七八百人的溃军,还没逃出悬崖小道,便被早已有所准备的詹天扬率众拦下!
穿封狂在寨内,已将进寨的士兵清理得干干净净,径直领着和自己在寨内一起杀敌的数百兄弟,紧追了出来!
此时,在山上负责放滚石滚木的杨不凡等众,见敌人溃逃,也没给敌人任何喘息的机会,尽数追下山来,和穿封狂的追兵合于一众。
龙且顿时腹背受敌,任你有三头六臂,也难逃一劫!
龙且和挡在前方的詹天扬已经开始叫阵,只听得詹天扬朗声说道:“龙将军,我詹某念你是西楚大司马,曾东阿破秦军,九江破英布等不世之举,今天姑且饶你一命,但你得把于不求给我留下!”
龙且跟随项羽多年,起初随项梁起义反秦,曾是二十万西楚军的总指挥,大小征战无数,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虽然腹背受敌,但自己未必就毫无胜算可言!
他缓了缓神,顿时哈哈笑道:“如此心怀叵测,忘恩负义之人,就算今天你留得他性命,我们霸王也不会延喘这等残渣余孽。”
说着,顺势向身旁的于不求所骑的马屁股上拍了一鞭,战马受惊,似受过训练一般,径直望詹天扬这边驶来!
于不求见状,大吃一惊,没想到这是作茧自缚,不由回头骂道:“龙且,你这背槽抛粪的小人,你定不得好死!”
他深知詹天扬的手段,若真到了他的跟前,怕不当场一掌结果了自己的这条小命。
边骂,边一翻身,从那马背上“扑通”一下摔了个仰面朝天,硬生生倒在地上,哭爹叫娘起来!
这等跳梁小丑,谁都不会在意,任他滚到一边,呼天抢地,哭得死去活来,嚎啕不已,像只蚂蚁一般,谁都不去理会!
詹天扬也并没在意他的行为,众目睽睽之下,量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姑且让他多活几时。
只朝龙且朗声说道:“龙将军,我等在这龙盘山上蜗居多年,向来无争,今日为何兴兵来伐”
龙且清楚,詹天扬是一位江湖豪客,不仅凭借一生盖世武功响誉江湖,而且怀瑾握瑜,德厚流光,故才有“辽东詹天扬”之盛名,今日一见,实非沽名钓誉!
龙且笑道:“早闻‘辽东詹天扬’英雄盖世,闻名遐迩,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微顿又道:“我等是接到于不求的告发,说尔等在此集结,密谋讨楚,霸王特命我等前来讨伐!”
第八章
詹天扬不禁一阵仰天长笑,义然说道:“我等聚义龙盘山,确有讨楚之意,当今世道,动荡不安,西楚霸王以武慑众,敢问又有几人对他是真正的心悦诚服秦灭以来,世间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他情绪已开始略显有些激动,微顿又道:“如此败国亡家,导致各路诸侯横征暴敛,纵横捭阖,明修暗度,蠢蠢欲动,使得天下民不聊生,揭竿纷纷。中原武林,也因此猬结蚁聚,逐鹿中原,试图平分天下,四处血流漂杵,继而刀光剑影,掀起幕幕腥风血雨,你说,面对这般阿毗地狱,谁又会俯首系颈”
他如此镇定自若之人,都难以做到波澜不惊,可见内心深处的今愁古恨,已是入骨入髓!
他的慷慨激昂,豪言壮语,句句戳心,他知道,龙且为人战将,也是奉命行事,今日让他折兵千数,也算是给他一次覆车之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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