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殇陌剑狂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向阳花落定

    穿封狂痛不欲生,本想放弃,可听得老头腹气传音,说得这般骇人听闻,即知危如累卵,命悬一线,再难受,也得咬牙挺过,不敢懈怠半分,就算自己惨遭不幸,也不能白搭了这位前辈的性命。

    他只觉身如炬焚,心如刀割,简直就是体无完肤,连毛发似乎都感觉到了疼痛,竖然而立。整个身子,尤是被大雨浇淋一般,浑然湿透。

    老头一直聚精会神,屏气敛息,也不由面部抽搦,形容枯槁,可见他真气已耗损殆尽,他汗流浃背,面部已如穿封狂一般痛苦不堪。

    约莫过了两三炷香时间,一阵袅袅烟气,浑然从两人百汇相接之处缓缓漫出,老头喜知大功告成,忙一屏神,大大舒缓了一口气道:“小子,运运真力试试!”

    此时,穿封狂已感觉身体内外的疼痛感已渐渐有所缓解,体内热血沸腾地运行着一股无比的力量,激昂之余,感觉洪力倍增,不由倏地一扬手,顿见旁边的一根千斤石柱,“嘭”地一声,已被拦腰折断。

    穿封狂不禁为之一震,没想到自己只如常人一般轻轻一挥手,并没有使出几分力道,即可开石断金,不禁暗叹这“紫玄神功”的威力,真谓是天下无双!

    他见自己挥手便断奇石,顿时惊喜交加,本能地大呼一声,双臂一震,只听得四周,顿时发出一阵阵雷鸣般巨响,有如山洪爆发一般。

    只在瞬间,周边的林立群峰,皆被震断飞裂,两丈以内的石林,几乎已被夷为平地!

    气浪的爆发,气吞山河,有如山崩地裂一般,随着四周巨石飞撞的声响,那老头不禁发出一声惨叫,身子也如弹丸般被震飞出去,倒在数丈开外的乱石之中,口吐鲜血,惨叫不跌!

    穿封狂如梦如幻一般,来不及惊叹这“紫玄神功”的雷霆之势,忙跃身过去,手忙脚乱地从乱石之中,将遍体鳞伤的老头刨出。

    见老头遍体鳞伤,体无完肤,不由呕心抽肠,自作非难地道:“前辈,在下实没料到这‘紫玄神功’,竟如此神乎其神,弹指之间,自己功力竟变得这般中石没矢,达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境界!”

    老头看去已奄奄一息,面上并无怪罪之色,轻轻摇了摇头,缓缓说道:“‘紫玄神功’,乃天下绝学之精髓,想我‘瑰怪朱雀’尚名鹤驰骋江湖几十年,依仗玄功,叱咤风云,今日倾授于你,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穿封狂见其咳嗽数声,面色苍白已极,嘴角挂满血丝,心里不由阵阵刺痛。

    尚前辈毫无保留将神功相授,不料自己戆直,兴奋之余,将其重伤于亲授的神功之下,不觉羞愧惭怍,凄入肝脾!

    曾听师傅赛凌云说过,江湖中有“苍龙四神”,也被江湖人称“四大战神”,他们一向深居简出,个个嫉恶如仇,声名浩荡,却无人真正见过他们的庐山面目,眼下这位尚名鹤,就是其中之一的“瑰怪朱雀”。

    尚名鹤气喘吁吁地道:“你就不必自责了,天命如此,谁也无法预料,今日我将绝学相授,实乃天意,老夫早知气数将尽,却叹一生本领不甘就此埋没,自那日与小英雄邂逅小镇之后,便一直在暗中洞察你的言行举止,你的不同流俗,光明磊落,值得老夫倾尽毕生……!”

    穿封狂不觉感激涕零,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心里除了感激不尽,就是惭怍难当,若非自己一时兴起,误伤了尚前辈,他也不会这般命在旦夕,岌岌可危,自己真是罪该万死!

    见尚名鹤仅一息尚存,不由忙接口说道:“前辈伤势颇重,勿须再言,晚生一定设法救你性命!”

    尚名鹤看似已经无力回天,他双目无光,微微笑道:“没用了,老夫自知自明,必化鹤于此,所幸毕生武学得以后继,也算死而无憾了。”

    穿封狂神情凝重,不由暗折尚名鹤的才华横溢,不仅武功盖世,且还极往知来,想他毫无顾忌,将一身绝学倾囊相授,必是担心那一身菁华,就此跟他一起埋没烟尘,抱璞泣血。

    他神色呆滞,突又听得尚名鹤喘息道:“经过老夫数日的征名责实,你乃‘赛氏五虎’嫡传,素闻五虎也是义薄云天,所谓‘名师出高徒’,想必你也定是行侠好义,胜残去杀之辈,故才将这毕生所学,不藏不掖,倾授于你。”

    他似忙着交代什么一般,明知性命已经难以为继,却还在不停地说道:“老夫知你重气轻命,故还想将这‘星布奇罗’阵的奥妙告知与你。”

    他深深叹了口气,续道:“当年,在秦灭六国的一场战役中,嬴政面临大敌,在奔逃之中,无意间闯入了这片诡异的石林,他便巧加运用,利用这石林善于隐蔽潜伏的优势,略加固壁,将敌军纷纷诱入,逐个击破,最后才以所剩无几的残军,力挽狂澜,最终轻易赢得了那场战役!”




第十章
    尚名鹤想到当年战役的流血飘尸,不由得长叹数声,道:“当年那场战役,鞭墓戮尸,老夫虽未亲眼所见,但秦胜退兵之后,老夫误入这片石林,看到那尸冢遍野,即知当时两军对峙的豪壮凄厉。老夫见这片奇峰异石甚是诡谲,经过数年的砥志研思,方才悟出这‘星布奇罗’之阵,别看这小小的一片石林,循以善用,可敌千军万马!”

    穿封狂不得不信,这“星布奇罗”阵的出奇奥妙,自己就险些葬身于此,一旦闯入,其间的错综复杂,任你是神仙下凡,也无法识破那破阵之道!

    尚名鹤呛咳数声,又缓缓说道:“只要循着潺潺水声的方向,十步一顿,即可走出石林,奇石阵变仅为三秒,所以每行十步便停顿三秒,即可顺利躲开奇石方位错乱的诱导,继而依此前行,方可穿过迷障,到达胜景。如若不然,任你再是绝顶高手,也只能在原地徘徊,坐以待毙!”

    一语道破阵法,方知破阵之法,竟如此简单,穿封狂微微一顿,暗忖道:“难怪自己入阵之后,即便是倍道而进,仍感觉还停留在原地一般,谁也不会想到这十步一顿之巧!”

    因担心尚名鹤的安危,他便没再去想这奇阵奥妙之事,轻轻举肩,立将身形瘦小的尚名鹤扛于肩上,朝流水声源方向,疾驰而去!

    他依照尚名鹤说的破阵之法,十步一顿,循序前行,大约已至千步开外,顿时被眼下这一片群峰耸立,烟波浩渺的幽境给震慑住了。

    他立时顿了一顿,停在一个幽胜的深壑旁边,深壑对面,隐约可见,有一个径口约丈方的洞口,洞口上方,峰高兀立,耸入云霄,这水天一色,端的让人入圣!

    遥遥望去,山腰有一泻瀑布,从千里之高的绝顶,直泻而下,漾过洞口,直奔深壑,势如万马奔腾,响彻云霄!

    穿封狂这才如梦初醒,敢情在石林中,一直隐约听到的潺潺水声,就是从此处传出来的,虽是相隔甚远,但其飞流直下的气势,即便是在石林之中,仍是隐约可闻!

    尚名鹤已是气若游丝,爬在穿封狂宽大的背上,呼吸急促地道:“当年的那场战役,两军阵亡的将士,都悉数弃在这深壑之中,故此处被唤作‘孤役岭’。”

    沉默少许,便又向着沟壑对岸指了指道:“你速将我背至对面的山洞中去。”

    穿封狂不禁一愕,看这深壑,烟雾袅袅,深不见底,再看看四周,也根本没有过壑的路或桥,这离对面少说也有近百丈之遥,任你再是顶尖高手,也不可能凭借轻功,遂从所愿,尚前辈叫自己背他过去,岂不是天方夜谭吗

    尚名鹤见他呆若木鸡,岂会不知他的疑虑,轻声说道:“老夫已在洞中生活了数十载,都是凭借那条游丝过往深壑的,若非老夫伤势太重,早就一跃而过,哪像你这般扭扭捏捏别忘了,你现在已得老夫真传,早已功力倍增,你不妨试试!”

    说着,微微向右边的一个石丘旁指了指!

    穿封狂忙望向尚名鹤所指的方位,见那石丘旁,果然绑有一条细若牛毛的线绳,单凭一般肉眼,很难察觉得到!

    他忙一跃身,来到石丘旁,仔细看了看那条细索,一直连向对岸,在微风轻轻的吹动下,一晃一晃,直让人感觉头晕目眩,更别说借它之力,跨过深壑了。

    他神色为之一呆,只闻尚名鹤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还楞着干嘛赶紧跃过去呀!”

    他顿时焦虑万分地道:“尚老前辈,别开玩笑了,就算大罗神仙下凡,也不可能做到,我一个凡夫俗子,就更别异想天开咯,稍有不慎,便会掉下万丈深壑,粉身碎骨,我若真出了什么意外不打紧,可不能让您老也跟着一块儿掉下不测之渊吧!”

    尚名鹤见他说得如此大义凛然,不由笑道:“只要你凭神敛气,心无杂念,别说是这深壑,纵然是镜中拈花,水中捞月,也不在话下!”

    穿封狂见他说得这般虚无缥缈,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皱了皱眉道:“前辈说得这般扑朔迷离,实是镜花水月,你看这深壑,雾暗云深,真让晚生有些束手无策!”

    尚名鹤顿时变得严肃起来,显得有些恼羞成怒地道:“我说能就能,你小子也未免太优柔寡断了吧一挥手之间,你不已力道万顷吗难道老夫还会害你不成”

    穿封狂见尚名鹤虽谈吐有些诙谐,却也是言之凿凿,并非无稽之谈,不由热血沸腾,信心倍增,微一颦眉,毅然说道:“那好,尚老前辈,抓稳了!”

    话音刚落,身子已一跃而起,直朝那细丝上弹射而出,身子离地的刹那,顿觉有一股洪荒之力,将自己徐徐托起,别说是背着身形瘦小的尚名鹤,就算托着千斤重负,貌似也不在话下。

    那股劲道,着实令人震慑,只见他体态轻盈,翾轻在那条游丝上面,有若风驰电挚一般,身形瘦小的尚名鹤,根本没给他造成任何负担,电光石火间,已弹射出数丈开外。

    他不由暗折这“紫玄神功”的出奇奥妙,简直不可思议!

    说来也怪,那条细丝,看似有如一条微乎其微的蛛丝,可每每脚踏之处,都似有一股无穷的反弹之力,极具韧性。

    他不敢多想这游丝的诡异,凭借着丝索反弹的劲道,有若大鹏展翅一般,几个纵跃,已至对岸!

    他飘飘然落在洞口,这才发现,洞口并非只有在对岸看到的丈方宽窄,实则,那口径少说已有七八丈量,由于距离太远,而又烟雾缭绕升腾,所以,从对岸看过来,洞口才显得那般狭小。

    穿封狂背着一息尚存的尚名鹤,来不及欣赏洞中的奇峰异石,径直朝洞内狂奔而入!

    他延洞疾驰,有如流星赶月,洞内若隐若明,四之壁上,隐隐约约露出一些亮光,石洞虽深暗,但凭借着这些亮光,洞内也是交相辉映,尤似白昼!

    只有一条道通往洞内,别无旁道,穿封狂一口气驰到了洞底,身法之快,有若追风逐电,根本没注意这石洞的深度,即便是他以最快的速度脚力倍进,结果,还是用了近半柱香的时间!

    进得洞底,里面茫无涯际,可容千人,四周奇观养目,隐约,还能听见些许细细的流水之声,若非万千石柱障眼,一眼恐难一估宽窄,幽邃称心,荡心悦目,可谓人间仙境。

    老头向西北角的一个小石洞指了指,道:“那里便是老夫的栖身之地,你背我过去!”

    穿封狂来不及看洞里的摆设,更无暇圣观,忙向尚名鹤所指的小石洞驰去!

    来到小洞口,见洞内摆设简单,除一张床外,其他东西都显得陈旧不堪,这容膝之地,那张窄索的木榻,基本就占去了洞内一半的位置!

    他忙将尚名鹤小心翼翼地放在卧榻之上,把摆放整齐的被子掀开,给尚名鹤轻轻盖上,焦急地道:“尚前辈,您一定饿急了吧,你且先歇息,我去给您弄点吃的来!”

    尚名鹤已气喘加快,像是已经撑不住了,悲不自胜,垂涕而道:“小子,快别忙霍了,老夫已经快不行了,你看看榻前有块石板,石板下面,便是‘紫玄神功’的秘籍所在!

    穿封狂望着榻前的一块方正的石板,上面隐隐约约,见得几行字迹。

    没等他看清楚石板上的刻字,尚名鹤又说道:“不过,此玄功精髓,在老夫的亲授之下,你已尽数吸纳,还是让这“紫玄神功”的原本,陪伴老夫,埋没于此吧。”

    说到此,他不禁一阵咳嗽,顿时喷出一口乌黑的鲜血来,脸色煞白可怕,想是这一代武林至尊,就要陨落于此了!

    他望了望穿封狂,黯然伤神地道:“榻前这块石头,非比寻常,占体形不大,却是坚硬无比,重达千钧,非一般常人所能撼动,所以我把‘紫玄神功’的秘籍藏在下面,是最安全不过了。”

    穿封狂忙俯身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道:“尚老前辈,快别说了,你不会有事的。”

    说着,忙小心翼翼地将尚名鹤嘴角的鲜血擦拭干净,已禁不住泪流满面!

    尚名鹤灰目无光地看着穿封狂,微微一笑,似想再交代点什么,可那微笑着的脸,已经见不到半点血色,貌似已经僵硬,眼睛已半睁半掩,嘴里再也吐不出片言只语!

    穿封狂神色一愕,已知尚名鹤这一代武学宗师,就此谢世,已经安详地撒手人间,不由心痛万分,黯然伤怀。

    不过尚老前辈也算死得瞑目,临终前,能让毕生所学后继于人,已足可含笑九泉了!

    他望了望四周,已决定把尚名鹤的尸体埋在这小石洞里,与“紫玄神功”埋于一处,让他们一起,羽化登仙,丰城剑气!

    他缓缓将尚名鹤的尸体移到一旁,手起掌落,转眼已将那木榻摧毁,移除石洞,随后将其尸体移到放置木床的位置,便用石块给其砌铸起坟茔来。

    他已学得尚名鹤所授的“紫玄神功”,玄功的奇妙,早已让他神功盖世,力大无穷,砌坟的每一块石头,少说都有数百斤重,没花多少功夫,一座宏伟壮观的坟墓,便已砌成!

    将尚名鹤的仙体安葬于这石洞之中,也算是完成了尚老的生前所愿!

    穿封狂对着坟茔深深一揖,黯然的神色,悲切已极,没有发出片言只语,径直去小洞外搬来一块方正的巨石,亮出剑锋,在那巨石上嗖嗖起剑,将其四面削平,并在一平面上龙飞凤舞起来,剑峰到处,入木三分,铁画银钩,未到一炷香的时间,石碑上已朗朗刻出一行醒目的大字:“恩师尚名鹤之墓”。

    石碑少说也有上千斤重,他力振双臂,即便如此千斤巨石,也不在话下,他将那块墓碑放在坟茔的正前方,因洞内地势受限,故把石碑紧贴在坟封上,离地上那块盖住“紫玄神功”的巨石,略有一拜之距。

    就算有人闯入墓穴,也只会想到放在坟前的那块盖住秘籍的巨石,仅是供人拜坟所用,绝不会想到,那石下竟藏着盖世武学的秘籍!

    虽然和尚前辈仅数面之缘,但他对自己却是恩重如山,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穿封狂早把尚名鹤当成亲人一般看待,在石碑上刻上“恩师”二字,除表确有师徒之实外,也可让尚老前辈视死如饴、含笑入地了!

    办毕立坟之事,他便跪在那块巨石上,深深三叩之后,便珊珊然离开了坟地!

    他信步走出小石洞,欣赏着洞里的奇峰异石,想这尚前辈生活的地方,万壑千岩,群峰簇立,还真是人间仙境。



第十一章
    山洞之中,除了没有见到作灶之外,其他的家用日常,基本都有。

    他穿梭在这洞天福地之中,一边享受着世外桃源般的胜景,一边寻找着可以撑饱肚子的东西!

    这两日之间,他几乎水米未进,如此饥焰中烧,即便可借着真力抵挡一阵,可那枵肠辘辘,单凭真力,又能抗得几时

    先是背着尚老前辈飞身过壑,紧接着负重飞驰在洞径之中,后又给尚老前辈立坟竖碑,哪一件不是耗费真力之举

    尚老前辈常年居住于此,虽已驾鹤西去,但也应该存有一些闲粮杂食。

    闲荡到一个乍有水响的地方。

    突然。

    一阵烧鹅的飘香,顿让他欣喜若狂,垂涎三尺,四处找寻一番,果在一个很窄的石缝处,发现了一堆食物,有杂粮,有烧鹅,还有一些野鸡野兔,全部都是熟食,他已经顾不上是凉是热了,跨步上前,便饥不择食地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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