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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坟大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朝邶
奇怪的是,既然信佛,孙先生方才却并没有提到自己曾经求助过其他天师。
“孙先生,之前请其他人来看过吗?”陈岭不喜欢藏着掖着,有话就问。





迁坟大队 第37节
孙沛锋讪笑,低声说道:“请过,我这不是怕惹你不高兴,才藏着没说嘛。”
毕竟,“我谁都不找就找你”这话任何人听了,都会觉得自己受到重视。大师们都很清高,孙沛锋的初衷很简单,就是想把陈岭哄高兴点,然后竭尽全力帮他把事情解决了。
陈岭问:“结果呢,大师们怎么说?”
“我前后一共请了四位大师上门。”孙沛锋苦笑道,“前两位都没看出问题,第三位倒是看出来了,说我们家有恶阴徘徊不肯离开,还说,还说那恶阴就是我的第一个儿子……”
他闭了闭眼,痛苦的叹息道:“要真是我的大儿子,我哪里舍得让人驱赶伤害他,就让那位大师离开了。”
陈岭没有感觉到楼下客厅里有阴气,追问:“那第四位大师怎么说?”
“大师与第三位的说法相反,笃定这房子没什么大问题,但我儿子身上的确沾着脏东西,当天晚上就开坛做了法事。别说,那之后我儿子的确有所好转,可也就两天的功夫,他就变回了之前游魂一样的状态。”
“哪里是变回之前那样,分明是变本加厉。”孙太太端着托盘走来,在两人面前的茶几上放好茶杯。
像是怕人听见,她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嘉誉他只正常了两天,过后夜里‘梦游’的情况更明显了,而且有一天晚上,我,我……”
“你什么你!”孙沛锋急得心火直冒,“你怎么没跟我说过这些!”
“你整天又要忙生意,又要操心儿子的事情,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吗。”孙太太说,“那天你刚好出差,夜里我听见声音起来察看,发现儿子蹲在露天阳台花园边埋头吃东西。”
要是吃的正常食物,孙太太一定不会是现在的语气和表情,陈岭问:“活物?”
孙太太用力抓着托盘,以此缓解内心的焦躁,“嗯,我没看见全貌,但我看见尾巴了,应……应该是一只老鼠。”
孙沛锋脸色发青,“后来呢?”
“我当时吓坏了,就躲了起来。大概过了两三分钟,他从阳台回到室内,去厨房洗了手,还喝了杯水。”孙太太身体抖了抖,痛苦的望向自己的丈夫,“老公,嘉誉当时看上去真的很清醒,根本不是梦游。”
“你别急,我这不是请陈先生来帮忙了吗。”孙沛锋紧紧握住妻子的手,望向青年,“陈先生,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绝无隐瞒,你看这事到底要怎么解决。若是缺东西,我马上差人去买。”
陈岭:“不急,我想先去看看当事人。”
“我马上带你上去。”孙沛锋松开妻子的手,起身引路,一面抓着扶手上楼,一面回头对陈岭说,“我儿子这段时间状态不好,都是由我侄子在家看着他的,他现在也在房间里。”
陈岭:“也住这儿?”
“我大哥大嫂家里条件一般,住在三线小城市,教育资源远不如我们北城。为了让我侄子有个好的受教育环境,小学毕业就把他寄养在了我家。仔细算起来,至今已经十四年了。”
十四年,从初中到大学毕业,早就处成了一家人。
陈岭点点头,没有继续多问。
上完楼梯,孙沛锋带着青年沿着走廊一直走,停在中间位置。
从房间的位置来看,眼前的很可能不是主人房,陈岭问:“你儿子换过房间?”
孙沛锋一愣,没想到青年连这个都能猜到,急忙说:“换过,换过。前不久有一天,他跟我说东面的房间夜里有些吵,总能听见楼下的汽车声,严重影响到他的休息,说要换房间。”
夹在中间的房间,既晒不到太阳升起时的晨光,也照不到太阳下山时的夕阳,左右皆阴。
原地等了会儿,见青年不吭声,孙沛锋举手叩响了房门。
不多时,内里响起脚步声,随后圆形的门把手被转动,门开了。
开门的是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孙沛锋主动介绍道:“陈先生,这是我侄子,孙智。”
随后又看向侄子,“小智,这是陈先生,是你林伯伯介绍来的高人。”
孙智气质谦和,说出来的话却十分具有攻击性:“二叔,你怎么又找这种人过来,你之前已经找来四个了,没有一个真正起到作用的,说不定全是骗子。你别怪我说话难听,林叔叔他作为干部,怎么能向你介绍这种宣扬迷信的人。”
“你怎么说话的!”孙沛锋脸色难看,“向陈先生道歉。”
孙智眉头皱了皱,眼睛看向别处,“对不起。”
只要是耳朵没聋,都能听出这几个字说得有多不走心,孙沛锋狠狠瞪了他一眼,对陈岭说:“你别介意,我侄子他不信鬼神。之前我找来大师,他也不怎么待见,所以绝对不是故意针对你。”
“我明白。”陈岭问,“孙先生,我能进去了吗?”
“当然可以。”孙沛锋拨开挡在门口的侄子,带着陈岭走进去。
如同之前所料想的一样,这个房间左右两边皆是墙壁,唯一的窗户也因为对面另一栋楼的遮挡,常年射不进阳光。
不用到晚上,只需要将窗帘一拉,房门一关,整间屋子就会被黑暗吞没。
陈岭走到窗前,孙嘉誉斜坐在床头,盖着被子靠在枕头上看书。
陈岭扫了一眼,是一本享誉中外的悬疑小说,名为《一个》。
小说内容主要是讲一个人到一份匿名信件后,独自前往一座小镇。小镇中只住着一家人,其余房子全是空的,门窗全被破坏掉了。
每到夜里,小镇上就会有怪兽出没,它们钻进每一间破烂的房子搜索活物,除了那间有人住的,无论白天黑夜都亮着灯的房子。
唯一能躲开怪兽,顺利活下来的办法,就是要进入那间房子。
可是有一个很严峻的问题,那间屋子里的食物资源只能供一个人活下来,进入里面还不够,还必须杀死原有的主人才行。
陈岭轻声开口:“孙嘉誉。”
孙嘉誉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睫毛微微颤动了下,整个人显得呆滞而脆弱。
孙沛锋双手撑在床边:“嘉誉啊,爸爸今天给你带了你爱吃的酥饼回来,要不要到楼下去尝一下,看看还是不是老味道。”
孙嘉誉掀起眼皮,把手里的书往床头柜上一摔:“我不吃,你怎么这么烦,总是来影响我看书,赶紧带那个奇怪的陌生人出去!”
陈岭眯了眯眼,嗤笑一声:“你看得懂吗。”
“我怎么看不懂!”孙嘉誉情绪激动,前一秒还没有什么神采的眼睛,迸射出尖利的情绪,“这里是我家,轮不到你说话!”
他扭头,把矛头又转到自己父亲身上,“爸爸,你能不能别神神叨叨的,总是找这种莫名其妙的人来家里!”
孙沛锋愁眉苦脸的安抚:“嘉誉你就让陈先生看看吧,看看咱们就好了,就不会在半夜梦游了。”
“我都说了我没有梦游!是你们眼花看错了!”孙嘉誉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直接从床上跳到地上,随手拿起一个摆件既往地上砸。
“嘉誉!”孙沛锋有些愤怒,为儿子的冒犯,也为儿子对自己的态度。
可孙嘉誉不但没有手,反而越发癫狂,墙上的画,桌上插着鲜花的花瓶,床头的台灯,但凡是能用手拿起来的东西,都被他砸了个遍。
“嘉誉,你冷静一点。”孙智伸手握住孙嘉誉的胳膊,迫使他停下打砸的动作,“二叔他也是为你好,你不能这么对他说话。”
孙嘉誉的胸口剧烈起着,脸上怒容依旧,却愿意听孙智的劝阻,不再靠摔打东西发泄情绪。
他闭了闭眼睛,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垂在大腿两边的手攥成了拳头。
陈岭微眯起眼睛,突兀开口:“孙嘉誉,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不会觉得拥挤吗?你刚刚为什么看《一个》,是藏在身体中的另一个灵魂挣脱了你的控制,在向外部求救吗?”
第35章 过寄03
“你给我滚出去……”
孙嘉誉开始浑身发抖, 肌肉暗中使劲,脸上胀得发红,“我没有求救, 你们这些江湖骗子,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是为了骗我爸的钱!”
陈岭无动于衷, “可是你父亲没有向我支付任何用, 你骗钱的说法完全不成立。”
“陈先生,我觉得你在故意激怒我弟弟。”孙智将孙嘉誉拉到自己身后护住, 戒备道, “我不认为你能给他带来任何帮助, 请你马上离开。”
陈岭不太想搭理他,沉着着脸,看向身旁满面愁容的孙沛锋, “孙先生,我们下去聊吧。”
“好……”待在这间屋子里的时间不过十分钟,孙沛锋感觉自己像是老了十岁, 只要一想起儿子刚刚的疯狂,心就会狠狠的揪痛。
站到走廊里, 孙沛锋替儿子拉上房门, 语气疲惫:“陈先生,你也看见了, 他现在没有礼貌,脾气暴躁, 完全是变了一个人。”
陈岭垂下眼眸, 看向自门缝下延伸出来的些许影子,淡声说:“我们下去聊。”
楼下的孙太太正急得在原地踱步。
见两人从楼上下来,她上前抓住丈夫的胳膊问:“怎么样, 陈先生怎么说?”
“陈先生什么都没说,只说让先下楼来。”
“孙嘉誉的情况有些特殊,他身体里应该住着两个灵魂。”陈岭语气肯定,“这和普通的鬼上身不太一样。鬼上身是恶鬼在当事人不知情的情况下私自附身,并强行掌握身体的主动权。而孙嘉誉的情况应该是,孤魂野鬼在得到他本人的同意后才得以附身,从而变成了现在两道魂魄共用一个身体的情况。”
孙沛锋听的心尖发凉,嗓音颤抖,“陈先生,你所说的孤魂野鬼,会不会是我的大儿子?”
第三位大师说过,大儿子舍不得父母和兄弟,留在家里不可离去。
孙沛锋不想把大儿子往坏的方向想,“或许他只是想借这次的事情,引起我们的注意,让我们发现他的存在呢?”
陈岭无情地打破他的幻想,“不是你的大儿子。”
在心里组织了一番语言,他放慢语速,尽可能让孙沛锋有个心理准备,“如果真的是你大儿子,他为什么要选择在多年以后,通过伤害自己亲生弟弟的方式来引起你们的注意?孙先生,我想刚刚我在上面质问孙嘉誉的话,你听得很清楚。”
“是,我听清楚了,你说两只灵魂住在一个身体里会拥挤,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孙太太被丈夫吞吞吐吐的样子弄得上火。
孙沛锋怕妻子受到刺激,用大手揽住她的肩膀,“陈先生说我们嘉誉的灵魂,在向我们求救。”
孙太太脸色灰白,双手压在心脏位置,身体忽然脱力往后倾倒,重重砸在沙发椅背上。
孙沛锋赶忙将人放平在沙发上,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一瓶速效救心丸,给妻子喂进去,让她压在舌头下含服。
这次的心脏病发作没有那么严重,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孙太太的情况好转过来。
陈岭一直安静的坐在沙发上,见她脸色恢复一些红润,低声说:“你放心,我一定替你们将那只野鬼给了。”
孙沛锋愁容满面,“陈先生,这会不会对我儿子造成什么影响?”
陈岭嘴唇动了动,余光扫见楼梯口有个人影闪过,他抿上嘴唇,朝楼梯方向望去。
一楼与二楼之间的缓台是一个分隔点,缓台之下的楼梯没有扶手,楼梯上的情况尽在眼底。
而缓台之上的楼梯却是实木构造的扶手,即便有人藏在后面也看不出来。
孙沛锋被他的反应搞得浑身一紧,“怎么了?”
“我刚刚好像看见你侄子了。”搭在膝盖上的手指点了点,陈岭说,“只要早日把野鬼了,就不会有大的影响。若是晚了……”
青年未尽的话是什么意思,孙沛锋心里清楚,他双手紧攥成拳,压抑住内心的惶恐,“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
“的确有一件小事,希望孙先生代劳一下。”
“你说。”孙沛锋,“只要能救我儿子,什么事我都愿意去做。”
陈岭从随身包的侧面小兜里,掏出一枚符纸,递到孙沛锋手里,声音忽然提高了些,“孙先生只需要将它放在你儿子的枕头下即可。”
孙沛锋小心的双手合十,就怕把符纸捏坏了,“只要有这个就能把鬼从嘉誉的身体里赶出来?”
陈岭:“当野鬼想要彻底抢占身体的时候,阴气一定会大涨,符纸会自动对他产生一定的攻击性。”
孙沛锋其实不确定眼前的青年能否真的帮到他,但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别的路可选了,只能抱着侥幸的心理试一试。




迁坟大队 第38节
陈岭把背包挂到肩上,从沙发上站起来,“孙先生,我还有事情要赶回基地去,有事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我送你。”孙沛锋将符纸递给妻子,让她小心好。
孙嘉誉最近对玄学方面的东西十分排斥,他们只能趁着他睡着以后,偷放到枕头下。
回程,孙沛锋没让下属过来,而是自己亲自开的车,陈岭不好意思坐后面,便抱着背包坐在副驾驶。
在经过野生动物园的广告牌时,安安静静的青年突然提出要去用餐。
从早上到现在一直在外奔波,陈岭早就饿了,但吃东西并不是他的主要目的,而是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跟孙沛锋单独聊聊。
孙沛锋因为儿子的事心神不宁,这才意识到如今已经过了中午饭点,连声道歉说自己怠慢了人。
陈岭摇了摇头,随手指了一家路边的餐馆:“就去那儿,可以吗?”
“我都可以的。”孙沛锋转动方向盘,将车子停到路边。
陈岭握住门把,正要下车,看见孙沛锋伸手去够操作台上的手机,抬手截住,竖起一根手指往左右两边动了动,示意孙沛锋别带手机。
孙沛锋感到莫名其妙,疑惑却没有发问,老老实实的把即将触碰到手机的手缩了回来。
餐馆不大,内里设计巧妙,卡座与卡座之间有竖起的隔断,为每一桌食客营造出了较为私密性的空间。
陈岭选了最角落的位置。
在服务员点完菜,倒完茶离开后,他开口问:“孙先生,你儿子最近有跟人去过什么阴气重的地方,或者从别处得到过死人生前用过的物件吗?”
孙沛锋怎么也没想到青年会这么问,愣住了。
陈岭接着说:“孙嘉誉不是阴气重,易招邪祟的体质。相反,他身上阳气浓重,血气方刚。正常情况下,这一类人撞鬼的几率约等于零。”
孙沛锋是个聪明人,顿时被这句话给点醒了,“你的意思是,嘉誉属于不正常的情况,是有人故意要害我们,在背后教唆引导?”
“这只是我的猜测。”陈岭说,“另一个灵魂想要住进你儿子的身体,有个很重要的前提,那就是孙嘉誉不知通过何种方式招来了鬼魂,并且和对方达成,或者是被引诱达成了将自己的身体献出,让对方附身这件事。”
孙沛锋显然被这一个猜测震惊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陈岭:“当然,或许不是他人引诱,而是你儿子出于某种好奇,意外之下做出了招鬼上身的事。”
话到这儿顿了一两秒他才继续道:“好奇心的获取总有个来源,譬如是有人主动告诉他的,他自己在某个论坛看到了什么,也可能是单纯的想要冒险。”
“嘉誉他,他的确对于鬼神之事颇为好奇。”孙沛锋深深吸口气,回忆道,“我妻子怀嘉誉的时候,孕吐很严重,几乎是吃多少,吐多少。过后情况好转,她也不太能吃得下东西,总是犯恶心。当母亲的摄取的营养少,肚子里的胎儿就更不必说了,嘉誉生下来才四斤多,小小的一只,皮肤又皱又黑,像只小猴子。”
回忆起这段往事,他脸上情不自禁的染上笑意,转瞬脸色就黯淡了下来。
“嘉誉从生下来起身体就不好,还不到半岁就住了三次院,其中两次是普通病毒引起的脑膜炎。另一次是着凉引起的咳嗽,原本只是小毛病,可他的抵抗力太弱了,不过两天就转成了支气管炎,险些发展成肺炎。”
这两次孙嘉誉都病挺厉害,医院还给发过一次病危通知书。
陈岭想起之前躺在床上的青年,看着瘦,却不弱,露在外面的胳膊上肌肉线条明显,平时应该是有健身的习惯。如果是这样,孙嘉誉的身体素质应该不差才对。
“孙先生,现在的孙嘉誉看上去并不像体弱多病的。”
“这是因为有神佛保佑。”孙沛锋说,“我的家乡有个习俗,家中若是有小孩儿从小体弱多病,可将名字挂在神佛名下,俗称寄名。譬如,神佛如果姓周,那我的儿子就要叫周寿,所以嘉誉还有一个名字,叫孙周寿。”
陈岭对这个习俗有所了解。
在寄名之前,双亲需要亲自去庙里烧香,然后用亲手缝制的红布袋,装上孩子的生辰八字,悬挂于佛橱之上。这样的红布袋,被称之为过寄袋。
其后的每一年旧历年终,庙里的僧人就会备上饭菜,送到孩子家里,算是寄名佛给“寄子”的年夜饭。在僧人离开之前,孩子的双亲得还以用红纸包好的香火钱。
不过这样的“年夜饭”寺庙只送三年。
最后一年的时候,僧人会替孩子取名,即孙沛锋所说的,名字里必须有一个字得跟着神佛的姓氏相同。
第二天初一一大早,家人就得带着孩子前往庙里上香,正式完成“过寄”,而且孩子在插香入炉时,需要恭敬诚恳的称寄名佛为“寄爷”。
“爷”是地方方言,是爸爸的意思。
这声爸爸要喊到成年完婚后,十八岁之前非法成婚的都不行。成婚后的第二天,寄子要亲自去庙里的佛橱上取下红布袋,这称之为拔袋。
据说是,孩子在这期间会受到神佛的庇佑,身体慢慢健康起来。
孙沛锋不会无缘无故提这个,陈岭问他:“孙嘉誉在神佛名下挂了寄袋?”
“陈先生知道过寄的习俗?”孙沛锋惊讶,“这个现今流传已经非常少了,我还以为只有家乡极少数的人知道。”
“我听师父提过。他说神佛慈悲,不忍心幼小的孩子受苦,施以恩泽好让孩子渡过苦难,去早夭。”
“是,神佛当真是会显灵的。”孙沛锋略微激动,“其实从第一个挂上寄袋起,嘉誉的身体就日渐好转,神越来越好,瘦弱的身体也跟着长胖起来。”
陈岭问:“那你们岂不是每年都要回趟家乡,赶在初一给寄爷上香?”
“不用。”孙沛锋,“我跟父亲早在我和大哥还小的时候,就带着母亲和我们兄弟倆从小山村出来了,家乡已经没有了人,就是回去也没有地方落脚。为了方便上香和供奉,第一次去庙里询问过寄的诸项事宜后,我就去古玩城请了一尊古佛回来。”
“就是你家中现在供奉的那尊?”陈岭问。
“是的。”孙沛锋说,“庙里的师父说这样也可以,而且还会显得更加诚心。每日的上香供奉,都是由嘉誉亲自完成。”
陈岭沉吟,的确可以这样操作。
神佛也好,道祖也好,皆是无处不在。或在信徒的心里,或在世间每一个可见、不可见的角落,渡人艰苦,拔出孽障。
既然这样,不管是在庙里供奉,还是请回家中自己供奉,又有何区别呢。
“孙先生,孙嘉誉是因为这件事才信鬼神之事的吗?”
“是的,你说他对神佛恭敬吧,又时常对着佛像絮絮叨叨,就跟在对朋友聊天似的。你说不恭敬吧,他每日上香前,都会沐浴洗手,然后亲自挑选家里最新鲜的水果上供。”孙沛锋笑着摇头,“有时候啊,我是真觉得他将佛像当成了长辈在对待。”
“可之前你我一起在上楼房间时,他并没有对孙智的言语表达过制止。”
“这个嘛……”孙沛锋犹豫了下,说:“其实自从他生病以来,就再没去过佛橱前上过香,平时都绕着走。”
“邪祟对神佛有天然的畏惧,心怀歹念的邪祟更是这样,自然不敢再靠近佛橱。”陈岭轻轻“嘶”了一声,“既然你儿子相信有鬼神的存在,如果有人想借此诱拐他做出招惹野鬼的行为,也不是不可能。”
服务员过来上菜,陈岭帮忙把茶杯移开,等人离开才继续说,“人都有好奇心,孙嘉誉又知道自己有神佛庇佑,胆子可能比普通人大一点,并不害怕孤魂野鬼这样的小喽喽。孙先生,你仔细最好再回忆一下,他在正式出现异常前,是否有过可疑的行为。”
孙沛锋没有立刻作答,而是将话题引回到之前:“陈先生,我冒昧的问一句,你在嘉誉被鬼附身这件事上,似乎更偏向于他是被人故意引导。”
三番两次的提及,明显是想将他的思维往人为的方向引。
“我的确有这样的怀疑。”陈岭承认了。
“所以你之前让我不要带手机,还专门找这么一个角落谈事,是怕人通过手机和车载电话监听?”能接触到他手机和汽车的,除了司机,就是自家人了。
妻子疼儿子,第一个就被排除了;司机跟他快八年了,没有利益冲突,被第二个排除掉。
孙沛锋:“陈先生,你是怀疑我侄子?”
“侄子”两个字并不只是单单在阐述双方关系,还意味着十几年的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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