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孑与2
好不容易等长孙转过来,连忙说:“娘娘,这里有好些文书需要您阅览,批示。”
长孙看了云烨一眼笑着对匙儿说:“你看看,天下熙熙都是为了名利,你是为了你快乐的教义,你兄长是为了神仙的尊严,陛下是为了天下万民,云烨呢,却是为了自己几个部下操心。
这样也很好,有多大能力,就操多大的心,如果天下所有人都是这样也不错,各安职守,各操各的心,稀里糊涂的混日子也好。只是啊,这个世上总有几个明白人,几个不愿意按部就班生活的人,比如禄东赞就是。
火药关系到大唐的安危,是这个国家的根基,属于国之利器,这样的太阿,是不能持于他人之手,否则大唐就会一日三惊,火药不出大唐国土,这是朝廷的禁令,就是我朝皇帝陛下也不能无偿的将火药外流,所以你要火药的要求本宫实在是难以答应。
至于在松州驻军后撤三百里,这就更加的难以答应,大唐军人除非战败,否则不会退出自己的防区,这一点上几乎没有商量的商量的余地,因为要那里的军人后退,无异于要他们自杀。
玉龙雪山倒是可以商量,只要等陛下回京之后,就能给你一个确实的答复,姚州,戎州都属于剑南东道,黜治大使李道宗也将在一个月后回京述职,到时候应该会有一个关于吐蕃的一揽子计划,所以,你需要在长安逗留两个月。
本宫已经将你的要求送去了三百里外的九成宫,八百里加急,只需两日就会有音讯,你既然已经来到了长安,就不要着急,多浏览一下长安的风土人情,想必玉山书院的许多师长你也去拜会的,从雪域高原下来,好好地将养一下身体也好。”
匙儿笑着拜谢。对长孙说:“不论有没有大唐的支持,天空之城是必须要建造的,不管有没有大唐的支持,吐蕃王都需要获得真正的权利,而不是成为一个傀儡,晚辈这就告辞,静候陛下的佳音,有一点必须对皇后娘娘说清楚,只有在春天的时候播撒下种子,到了秋天才会有丰硕的收获,妾身从未听闻过这个世界上有不劳而获这件事,守株待兔也只能有一,不可能有二。”
长孙笑着称是,但是脸上的不悦已经慢慢的浮现出来,自从举世攻唐过后,李二和长孙一般不再掩饰自己的表情,尤其是对外面的使节。最大的原因就是没有这个必要。
现在边关的将士最喜欢听到的就是天子在发怒,只要天子发怒,他们就会说这是主辱臣死之时,于是一大群兵将就会乌泱泱的冲进别人的国家大肆的烧杀掠夺一番,然后上表给皇帝说已经惩罚了不臣之地,最后会满怀希望的问皇帝要不要擒王杀将!他们把刀子都准备好了……
匙儿出了皇宫,长孙立刻就像火山一样的爆发开来,一巴掌把云烨手里的奏折全部打掉,指着云烨的鼻子开始训斥。
“这样的大事为何不早说?说,你和寒辙还有这个庞匙儿是不是早就有勾连?既然已经有了腹案为何不一开始就上奏?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样的罪名吗?
这些年对你疏于管教,尾巴都已经翘到天上去了,事事都喜欢自作主张,你难道不知道这样一个狐媚子女子见到陛下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患吗?
既然你这么喜欢自作主张,那就自己去解决所有事情,少找我帮忙!”
这就不是一个皇后训斥大臣的话,听起来更像是一位母亲,在责备自己不听话的儿子的时候说的一些气话。
李泰不知道跑去了哪里,云烨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长孙发了一通莫名其妙的火气之后,也不听云烨解释,就气哼哼的回了自己的两仪殿。
云烨重新把地上的折子捡起来,赶紧跟在后面进了两仪殿,知道皇后在生什么气,自己这顿骂挨得很冤枉,皇帝临老入花丛关自己什么事,李家人就是这样,当初李渊在这个年级上还在给李二生弟弟妹妹,这是传统,谁能钣得过来?
吐蕃的事情根本就没有放在长孙的心上,如果大唐真的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强攻吐蕃,以现有的力量不是办不到,只要不计生死,不计代价的强攻,大军进入逻些不是难题,问题是逻些那样一座破落的小城,值不值得大唐如此的大动干戈?
吐蕃本来就是半农耕,半游牧的民族,丢弃逻些,带着唐军在雪域高原上打转转,绝对会让大唐军队陷入一个巨大的泥沼,到时候进退两难之下,才是这个帝国的耻辱。
长孙一生气,就会不断地喝茶,眼看着她喝光了一壶茶,云烨才小声的说:“娘娘,微臣也不知道啊,到了岳州才知道庞匙儿从逻些出来,已经到了松州,微臣收到军中急报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所以就在摩天岭等候。
微臣的家臣说这兄妹俩已经疯了,做出来的事情早就超越了常人的预料,您也听到那个天空之城了,那是在生生的拿人命往起来堆。自己痛苦,所以就更加的向往快乐,庞匙儿的教义已经有了一丝邪教的意思,虽说所有的宗教都是要赋予信徒大自在,大幸福,但是像他们这样浮于表面的教义,微臣还是闻所未闻啊。
吐蕃高原易守难攻,我大唐虽然兵强马壮,却也不能轻易地进攻吐蕃,一来得不偿失,二来穷兵黩武之下,会放松对这个世界的监管,到时候会给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以可乘之机。
所以啊,娘娘,能打败吐蕃人的只有他们自己,吐蕃人地处苦寒之地,人丁不旺,再加上那里宗教矛盾冲突极大,部落之间征战不休,只要让他们自己乱起来,会慢慢地杀光自己人的,想三国年间,汉人的人口一度不足三百万,这就是内战的可怕之处,因为不管谁输谁赢,被砍倒在地上死去的都是自己的族人。”
长孙听了云烨的这番话,火气似乎慢慢的平息了,对云烨说:“这些军国大事毕竟是要陛下回来决断的,我们在陛下不在长安的这段时间里,只要守好长安不出乱子就好,九成宫距离长安不远,就算事事向陛下禀报,由他决断之后再把旨意传回来,让我们处理,时间上也完全来的急,但是,这个女人不能被陛下看见。”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长孙有些不好意思,假意拿起云烨送来的奏章翻阅起来。只看了两本就皱着眉头问:“怎么全是承乾的意思?”
云烨耸耸肩膀道:“这都是中书省拿来要我签押的文书,一些我同意了,一些被我拒绝了,要不然您看到的会更多。”
长孙看着奏章慢慢说:“契苾也就罢了,这个黑齿常之何德何能进入千牛卫充当中郎将?承乾还真是思虑的周到,这恰好是我最大的批阅权利,从五品!这是要我徇私不成?”
“黑齿常之是宫中箭术教头黑齿长的儿子,您看看后面附录的家世就明白了,不过此人倒是算得上是一员良将,充任千牛中郎将绰绰有余,所以微臣就批阅了。”
长孙噗嗤一笑道:“你还真是外举不避仇啊,一个射雕手被你生生的折腾成一把弓箭,虽说他如今已是苟延残喘之年,你很希望我把他送出皇宫吗?不怕挨了暗箭?”
云烨嘿嘿的笑了一下说:“云家把自家的弓箭借给他使用了这么些年,到了该收回来的时间了,没了那把弓,黑齿长恐怕没办法射箭吧?”
长孙沉下脸来说:“休要大意,这个世间有大智慧,大毅力的人很多,斩草莫过于除根,也罢,既然你保举了黑齿常之,那么,这几天就让黑齿长病故吧!人死了,和人活着是两种概念。”
李泰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笑嘻嘻的走进母亲身边,嘴里咬着一个硕大的梨子,凑到边上看母亲批阅奏章,时不时的还帮着出一点主意。
等到所有奏章批完,长孙拍着最后一个本章说:“看起来你更加的在意大海啊,这一次两只舰队背道而驰,也不知道能不能达成最初的意愿。如果能够将这个世界彻底的探索清楚,本宫认为,我大唐就有划分世界的权利,这其实也是天权,或许,在某些方面,我们比寒辙,庞匙儿更加的疯狂,且不知是福是祸啊。”
云峥看着两仪殿里的那几张巨大的屏风说:”如果上苍有说过不许大唐划分世界的话,微臣倒是很想拜读一下。”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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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砖 第四十一节严防死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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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仪殿的屏风总是在更换,因为皇帝陛下的玉宇一览图需要不断的更新,今天发现北面多了一座城池,明天在海上发现了一座小岛,再过了两天,在南方的某个地方居然发现一群黑乎乎的人自称是唐人,并且有了官府在治理,可是大唐的兵部户部从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一群属下。
这就造成了地图总是在换,书院里学习地理的学生根本就等不到毕业,就会被兵部,户部搜罗一空,一部分去勘测绘制军用地图,一部分去绘制民用地图,如今的大唐地图,早就不是以前那种画条线就是河,画一个圈圈就是城池的时代了,各种各样的正规标示已经让大唐的地图变得非常精确。
本初子午线的恰好从万民宫的那个皇座下穿过,那里将是原点,整个世界的原点,所有的地图标示的起点,就坐在皇帝的屁股底下,为此,工部的人专门奏请皇帝陛下将那张龙椅生生的固定在大地上,作为世界的原点,他不能总是跑来跑去的。
最让工部头疼的就是长江口的那座岛,现在他依然在日夜不停地向大海滑动,。当初那座只有一点点面积的沙丘,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座不小的岛屿,方圆足有一里,满是细沙的岛屿上长满了芦苇,所有经过这里的船只,都会绕着这座岛转一圈,做梦都想找到岛上的息壤,不过,这么多年来,不管是飞沙走石的神巫,还是法力高强的道长,亦或是道德圆满的高僧,都没有缘分得见这个绝世的宝贝,李二都狐疑的问过云烨不下三次,他很想知道到底有没有息壤这样的东西。
怎么解释都没有用,清凌凌的长江水会携带泥沙?根本就是一个笑话。只有发大水的黄河才会裹挟着黄泥汤子怒吼着往下游跑。
远古的风从遥远的内陆将尘土搬运到关中平原,创造了黄土地上最丰硕的文明,但是这种最容易流失的黄土,被黄河不断地搬运到山东平原,以至于那里的海面在逐渐的消失,先是变成滩涂,紧接着就会变成坚实的土壤。
李二对于国土面积不断增加乐见其成,可是黄河总是胡摇乱晃的尾巴让那里的土地变得不适于人类居住,二十年的时间里,黄河的出海口,已经改变了四次,为此,皇帝特意下了诏令,不许百姓在那里开垦土地,大唐其他可以开垦的土地实在是太多了。
本初子午线在不断地延伸,她两侧的线段也在不断地向外扩展,等到横线确定之后,它就会把大唐的每一寸国土都变成一个点,不管是泰山之巅,还是幽深的峡谷,总会有两条横竖线段在那里交汇。
长孙在皇宫里就是霸王,很多时候这座巨大的皇城其实她才是主人,李二除了管理一下万民宫,对其余的地方都是从不过问的,所以云烨跟着长孙漫步在皇宫里实在是有些狐假虎威的味道。
后宫云烨是不去的,也没有必要去,再说长孙把那里看得很严,不要说云烨进不去,李泰也进不去,杨妃搬去了太液池对面新修的春华宫,领着上百名宫女太监种温室大棚,阴妃搬去了太液池左面的夏花宫,也带着百十个太监宫女在那里专门织锦。
所以现在皇宫里,李二吃的菜,穿的衣服,都是自己老婆亲手种出来,织出来的,以至于早年间从不断绝的蜀锦进贡都已经停了足足六年了。
云烨进宫,如果不是去见皇帝,就是给长孙,杨妃,阴妃这三位长辈请安,他不觉得自己有去见李二其他嫔妃的必要,这样的爱好,只有李治那个小王八蛋有。
杨妃和阴妃都有自己的活计要干,长孙也有,有一个地方,只有帝后才能踏进去,所以那里的卫生从来都是长孙亲自擦拭。
这个地方就是皇宇殿,只要打开窗户,就能看见整个大唐的地理山川,虽说都是微缩的沙盘,李二对这里却喜欢到骨子里去了,每天如果不在皇宇殿待上一柱香的时间,他就会全身都不舒服。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最直观的看到自己到底统御着一个怎样的国度。
沙盘将虚无的概念变成了现实呈现在了皇帝的眼前,以至于李二只要看到沙盘,就会从骨子里感到舒坦,这是他毕生功业的见证。
云烨和李泰站在门外,透过窗户看长孙一点点的擦拭蒙在沙盘上的玻璃,那上面已经干净的一尘不染,长孙依然擦拭的很仔细,这就是在做样子,云烨认为站立在柱子后面的四个老太监,每天敢不擦拭灰尘?以李二的阎王性子,见到自己最心爱的东西肮脏不堪,不砍下来几个人头才怪,长孙如果想要彻底的将这座宫殿收拾干净,那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到的。
她不过是依靠这样的行为,来向自己的丈夫表示最大的尊敬,果然,一柱香的时间长孙就已经搞定了,回头瞅着皇宇殿,脸上全是满足的的表情。
长孙今天没打算放云烨和李泰离开,从皇宇殿出来,就直接去了杨妃的春华宫,这也是长孙每日里的功课之一。
杨妃如今整个人都变得神采奕奕,带着一副丝绢制作的白手套,正在给一株茄子培土,巨大的温室大棚里面春意盎然,各种各样的蔬菜长势喜人,云烨摘了一根黄瓜在水缸里涮一下,就开始大嚼,李泰却跑去摘了一个红彤彤的狼桃,这东西就是西红柿,是长孙从感业寺老尼姑那里弄来的,云家的大棚里也种了几颗,想要大规模种植,需要等到来年。
“这孩子,这些狼桃都是要留给明年做种子的,怎么就给摘下来了。”杨妃佯怒一下,李泰嘿嘿的笑着走开。
杨妃找了一个小板凳递给了长孙,自己也坐在边上,提过茶壶给长孙倒了一杯茶说:“您尝尝,这是花茶,就是用棚子里种的花配置的,凝神安气,咱们喝再好不过了。”
云峥看着用青布帕包着头发的杨妃,一时间没有办法把这个天下第二尊贵的女人和农妇联系在一起,她和长孙不同,自从有了自己的温室大棚之后,她似乎就变得非常满足,除了向皇帝要些奇花异草的种子,就没有别的要求,自己的两个儿子,一个在吴地,一个在蜀中,都过得很不错,虽说不在自己身边,杨妃却非常的欢喜,只有远离朝堂,这两个带着杨广血统的王子才能平安无事,尤其是现在,自己的两个孩子都没有卷入到皇权的争夺中,这尤其让她感到满足。
“姐姐整天为忙碌,也当主意一下身子才好,小妹这些年劳作。虽说没有了养尊处优的闲暇,却落得个无病无灾,以前身上的那些小毛病也都不药而愈,陛下回来之后,您也过来,我们姐妹好好地享受一下田园之乐。”
长孙握着杨妃的手说:“我可没有你那样的福气,雉奴的事情差点把我逼得发疯,要不是这两个孩子宽宏大量,我早就被活活的气死了。再熬几年,等到我实在没有力气管了,也就自然放手了,长江的狼总是一浪盖过一浪的。”
杨妃笑了一下说:“这座皇宫除了姐姐能够将它官吏的风平浪静之外,别人可没有这个能力把它治理好,这是要看能力的,姐姐其实上马官军都不成问题,小小的皇宫还不给姐姐造成多大的困扰,尽管安心就是。”
长孙似乎经常听到这样的话,笑了笑,就端起茶杯喝茶。
云烨暗地里猜测,这样的对话是不是每日都要进行一次,长孙恐怕也是因为想要看看杨妃的反应,才这么勤勉的往这里跑吧。
想到这里,云烨很想抽自己两个嘴巴子,不该将长孙想的如此龌龊的,但是他总是说服不了自己,眼前总有李恪那个肥硕的身影在面前晃动。
皇帝把大部分的王爷都给弄到沙漠里去了吃沙子了,留在中原的不太多,最强大的王,也就是吴王恪,蜀王黯了,如果非要再加上一个那就是齐王佑了。
这四个王爷都是都水监重点监控的对象,李黯不止一次的来信说自己活得跟囚犯一样,有时候想要出去打个猎,益州的都督立刻就会派一大群军士跟着,尤为讨厌的就是他身边的五蠡司马,总是寸步不离的跟着自己,估计自己出恭的次数皇帝都一清二楚。
信是蒔莳写的,用了拼音,这个本事是云烨见李黯实在是没有丝毫自由才教给蒔莳的,只希望他能把心里的不满跟自己絮叨一下,一个人心里的郁闷长久的得不到散发,最后就会生出好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他们想要彻底的自由,只有等到李承乾登基的那一天,从皇子,变成皇弟,这才能变得和其他宗室一样,可以时不时的回到长安探望自己的母亲。
不喜欢皇宫里的做事方法,这就不是一个属于正常人的世界,杨妃,阴妃这时候还没有发疯,估计就是这座温室大棚和繁忙织锦的功劳。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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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砖 第四十二节小武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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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泰似乎非常的疲惫,跟着云烨回到了兵部大堂,把胖胖的身子往躺椅上一扔,就打算靠着暖和的炉子睡觉。
云烨扔过来一条毯子,就开始处理自己的公事,处理了不大一会,就看见李泰直挺挺地坐着,两只眼睛瞪着炉子发呆,云烨本来不想说的,见到他这幅样子就端着茶壶坐到他对面说:“彩衣娱亲啊,累不累?好儿子不是这么装的。”
李泰摇摇头说:“没有,我老娘根本就不需要,她和我爹如果没了对手才会伤心难过,如果有对手,他们根本就不需要我去安慰。”
云烨点点头,确实就像李泰说的一样,整个一生都活得惊险刺激之极。
“我只是忽然发现蒸汽机和你的炉子差别不大,蒸汽传导的距离越远,就会损失一部分动力,就在刚才我有了新的想法,这些天,你有事没事都不要来找我,高温密封这件事我也有了一个主意,必须要重新试验一下。”
说完话不给云烨任何开口的机会,推开门就走了出去。
这就是在逃避了,李泰打算把自己关进自己的小楼里自成天地,不管外面的风风雨雨了,就在刚才,感受到皇后强烈的警戒心的不光只有云烨,李泰也感受到了,别人这样李泰不在乎,可是母亲这样,就让他觉得自己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云烨坐下来继续办公,直到明月初升这才将所有的公务处理完,
李义府端着一锅粥走了过来,从东阁走到这里路途可不算近,砂锅的外面裹着厚厚的一床小小的棉被,这家伙似乎很熟悉这一套。
“先生,弟子熬了一锅稀粥,糯稻米,熬煮之后最是粘稠,您一定会喜欢的。”
云烨笑眯眯的看着李义府手法熟练的拿出两只银碗,两只勺子,装米粥的手法简直带着一股子美感,这家伙能把生活都变得有诗意,确实算得上是一个人才。
米粥熬煮的确实不错,一部分米粒刚刚开了花,另一部分却已经彻底的煮化了,所以香浓和弹牙这两种感觉具备。
就着书院著名的腌萝卜条子,一碗粥让人全身都暖洋洋的。
“先生,您也是知道的弟子正在著述《隋书》,对隋炀帝杨广的最后判语有些拿不准确,听说先生对杨广的功过有其他的看法,所以弟子特意冒昧的过来求教一下。”
云烨笑了一下,确实啊,世人对杨广多有诟病,贪奢yin逸成了主题,东征高丽成了罪大恶极,开凿大运河成了祸国殃民,唯独看不见东征和开凿大运河的意义之所在,也许不是看不见,而是人为地忽略了……
就在云烨整理一下思绪打算开讲的时候,眼光无意中掠过李义府的面颊,这家伙一副惊喜交加的好学生模样立刻让云烨变得警惕起来,这个混蛋叫做李义府,外号叫做人猫……
“滚!”云烨找了一根牙签剔着牙,今晚的萝卜条子有些柴。
李义府大笑起来,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居然让他从椅子上滑到地上,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一边拍手,一边还把腿踢腾两下,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艰难的攀着桌子对云烨说:“不愧是我的先生,比长孙无忌强的太多了,不过,学生还要请教一下,学生的表情都是对着镜子苦练过的,该说的话也是千锤百炼的思索过的,应该没有造作的成分,而诚恳这东西先生早年就给学生讲过,学生自认得到了其中的三味,米粥也是弟子清教了无数大厨,也请教了无数的老妪,将两者的精髓结合之后,就出现了现在的这锅粥,在长孙无忌那里无往而不利,为何在先生这里就原形毕露?您喝了粥,占了便宜,而后一个“滚”字,简直就是神来之笔,让弟子的全部心血化为东流水。何也?”
云烨扔下手里的牙签郑重的对李义府说:“你的心机过深了,这对你的寿数不利,这句话其实不是在说你,而是颜之推老先生曾经对我的评价,乃是金玉良言,今夜看在这锅粥的份上转送给你,好好地记住了。”
李义府见云烨说的庄重,连忙站起来,整理好了衣衫躬身候教。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那时还是一个少年,飞扬跋扈,意气风发,站在云府门前,抱拳向我说:弟子李义府见过先生!身后跟着你的老父,老母,还有你憨厚的兄长,你兄长手里提的公鸡还在扑棱翅膀……
你考了书院的第一,不要玉山先生的碑帖,不要离石先生的画作,独独提出要吃一顿大唐国侯亲自下厨做的饭菜!一个高傲的少年人想要白衣傲王侯之心已经昭然若揭。
我当初之所以设立那个奖励条件,其目的就是要激扬少年之气,你做到了,书院里比你才气好的人有,比你智谋深的人也有,而今他们在那里?
大浪淘沙啊,我在汉水渡口看到王玄策全家就要被押解上船,远窜到遥远的交趾,作为他的先生,我的心里就充满了悲伤。
马周给我的陈情书,可谓字字血泪,张谏之给我的哀告书更是让我的心痛如刀割,遥想当年,他们在书院的时候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啊。
马周身在高位,却惶惶不可终日,因为他是一个没有根基的人,作为书院的弃徒,如果没了陛下的支持,他早就粉身碎骨了,现在沦落到吃一只鸡,都需要陛下亲自给他备注的地步,李义府,你觉得这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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