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情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未知
小满的r记
我找了一条毛毯盖在身上,在客厅的沙发上躺下,关了灯。雨停了,夜显得宁静了许多。可我却浑身躁热,辗转难眠。卧室里的桑子撩拨着我,小满的影子纠缠着我,过量的酒精像是使我发了酵,浑身膨胀得不行。 我悄悄爬起来,蹑手蹑脚地来到书房,关好门,扭亮小台灯。我对小满的怨恨还存在心里,可是,从纸袋里一掏出那几本r记,我就立即变得肃穆虔诚。三本r记都是一样的包装,淡蓝s的塑料封面上印着一个打洋伞、穿和服的r本少女,背景是淡红s的樱花和白了头顶的富士山。 我拿起第一本r记,随手翻了一下,其中字迹模糊的一页吸引了我,r期是我和她认识一个多月后的一个星期三—— 上午,《普通心理学》大课上,周泉给我一个纸条,要我中午去他在校外租的小屋里见最后一面。我不想去,一放学就回到了宿舍。我已经向周泉提出分手了,我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左牵右挂,特别是r体上的。他当然不知道他的情敌是个女人,他一直以为是个男人。 绵绵秋雨已断断续续下了几天,这会儿忽然下大了,雨丝从窗口飞了进来。我走到窗前,准备关窗时,看见周泉雕塑一样站在不远处的高坡上,向这里张望。他豆芽菜一样瘦弱的身体,根本禁不起风吹雨打。我的心一下子被揪紧了。 周泉爱我,小心翼翼地陪伴我高中三年。他把第一次给了我,我也把第一次给了他。他比我小两个月零八天,天x懦弱,缺乏主见。我因为不喜欢被男生依赖,所以一直爱不上他。冯翎一出现,他在我心里,立即就变得微不足道了。 冯翎认识我不久,就诱惑我和她做了爱。不可思议啊,我这辈子从没想过,自己会和一个女人发生r体关系……冯翎就像是鸦片,我吃过一次,就再也戒不掉了。她细长灵活的手指,轻易就把周泉身上那个呆头呆脑的东西比下去了。 我连自己现在过的是什么r子都说不清,更不要说什么将来了。结婚、生育、白头携老……这都是男女之梦!两个女人论及这些,只有可笑,只有可悲啊!冯翎连公开身份的勇气都没有,难道会有勇气和女人相守一辈子?这么长时间,她甚至连个“爱”字也没跟我提过啊。 想着这些,望着雨中的周泉,我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坍塌了,整个人“轰”地一声,崩溃得一塌糊涂。我走出宿舍,来到他面前。我用模糊的眼睛望着他,他细长的眼睛里也含着泪。终于,他揽住我,走出校园,走进了他那个乱糟糟的小窝。他一关上门,就湿漉漉地跪在我面前,抱着湿漉漉的我,痛哭着求我回头。他说这是他最后一次求我,他不在乎另一个“男人”是谁,也不在乎我和他发生了多少。只要我肯回头,他就会把我当神一样供着,连命都可以搭进去。 我讨厌他的懦弱,更讨厌他的哭诉,但最终还是抱紧了他,就像抱着自己的亲弟弟。抱着他,我感到他身上的一个东西变硬了,可我在他——一个男人面前,却再也不会湿了。 “用你的手,给我最后一次吧!我爱你!”他乞求着。 “你死了心吧,我绝对不会回头了!”我说着,推开他。脑子里全是冯翎的影子。 “你知道我是怎么爱你的吗?小满!”他说着,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他打开小盒子,里面竟是几撮不同颜s的头发。褐s、青铜s、葡萄紫……每一撮都用玻璃纸包得整整齐齐。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些年,我每次做头发,他都陪着。每次剪过发,我必定换染一种颜s。真没想到,他竟一直悄悄收藏我的头发! 两个人看着那些头发,陡然间就抱头痛哭起来。哭啊哭啊,哭了没完。可是,缘分已尽,我和他,除了哭,还能有什么?还能怎么办…… 看到这里,我的心像是被堵住了,眼睛禁不住地潮湿了。我明白了,这页面上的斑斑点点,原来是小满滴下的泪啊。 爱的故事各种各样,可情逝时的悲凉却如此相似。周泉对小满的感情、小满对我的感情、我对桑子的感情……简直就是一个无可理喻的连环套。 也许,这就是活着必须承当的幸福和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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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紧贴……
夜已经很深了,我强迫自己合上小满的r记。正准备在沙发上躺下,卧室里却传来“咣啷”一声响动。我赶紧走过去,推开门,打开壁灯,桑子竟把睡衣脱了,翻腾着,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好像是病了。放在床头的闹钟掉在了地上。 我连忙用手背试试她的额头,果然烫手。这么柔弱的身体,淋不病才奇怪呢。好在我没出什么问题。我特别不喜欢去医院,所以家里常备治头疼脑热的药。我找来退热药,强迫她吃下去。 接着,我去厨房煮可乐生姜,据说特别对症。我默默守着炉子,估计姜的精华全部煮出来了,才关了煤气,倒了满满一大杯,服侍她趁热喝下。 “闭上眼睛,好好睡吧。捂出一身汗,明天就好了!”我给她掖紧被子,站起身准备离开。 “陪我躺一会儿好吗?”她拉住我的手,声音有些哀伤。接着,她把身体往床里挪了挪,给我腾出地方。 我惊呆了。她已经明白我是个les,小满刚才的那一场闹,也足以使她明白les之间也有x关系。她曾说过“爱情可以超越生命,当然也可以超越x别”。她如果不是个潜在的les,就是被烧坏了。理智告诉我,这时候绝不能顺水推舟。可是,面对着这个从天而降、没有任何历史的尤物,我周身的血很快了,爆发的爱欲几乎要把我一口吞掉。 她烫人的手无力地拉着我,我终于被蛊惑得惟命是从。我浑身僵硬地钻进被窝,看也不敢看她一眼,动也不敢动。我的心跳得像打鼓,咚咚的响声把天大的秘密都泄露了。 “和我贴在一块儿吧,什么也别穿!我常幻想和一个人贴紧,你想过吗?”她轻易地就把我的身体扳了过去,对着她。 她这个要求使我感到胆战心惊。小满以及和我有过一夜x爱的几个女人,颠狂时也提出过类似要求,我历来当之为耳旁风,从没害怕过。 “和男人还是女人……紧贴?”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我竟问出这么句蠢话。 “只有紧贴……” 和她包在一个被子里,我感到进退两难。她张开胳膊,想抱住我。她的胸脯跳进了我的视野,我恐惧地把目光移开。 “别这样,桑子……我还没和谁全身紧贴过……”我苍白无力地推着她。 “我也是,还没和谁全身紧贴过!”她激动地说。 “没和男朋友……” “没和女朋友……” 两个人几乎同时发问,又同时哑然失声。 她动手解我的内衣时,我的理智终于崩溃了。原形毕露的一刹那,看着自己的l体,我竟一点儿也没有畏怯,没有怨恨、没有厌恶、也没有自惭形秽。 我猛地把她抱在了怀里。轰然接触的一刹那,我像是化成了一滩滚烫的铁水,要融化天地r月,要与她凝结成一体。两个人都没有动作,没有语言,可是,我却觉得,我和她是在做a,做一次惊天地泣鬼神的爱! 不一会儿,她颤抖着抽泣起来,是伤心的哭。她可能是被烧糊涂了,可能把我误认为是她的心上人了!可是,我疯狂的嘴唇已经失控,野马一样强占了她的。 被我狂吻着,她的呼吸明显加重了,胸腔里发出一声快活的呻吟。就是这一声快活的呻吟,使我惊醒了。我立即放开她,跳下床穿好衣服,连领口的钮扣都扣紧了。 望着一脸错愕的她,内疚开始像虫子一样啃咬我。她没有错,她在发烧。但我应该保持清醒,万不该怂恿这一切。至少在今夜之前,她喜欢的绝对是男人。让这么美丽的女孩跟着男人,才算是善良的吧。在没有彻底了解她之前,我没理由、也不忍心把她拉进一个截然不同的爱的疆域,最终把她害得和小满一?
湿情 第 2 部分
终把她害得和小满一样无法自拔。 我在床前停留了片刻,希望她能说句什么,但她没有。她闭上了眼睛,长睫毛轻轻颤动着,眼皮里似乎酝酿着一场可怕的风暴。 我赶紧关掉壁灯,眼前变得漆黑一团。趁着厨房s出的灯光,我迷乱地摸出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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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并不重要
一觉醒来,已是上午十点钟。桑子还没动静,看起来睡得不错。我悄悄进洗手间洗漱完毕,换上一套黑s西服套装,把白衬衣的领子翻出来。 雨过天晴,y光明媚得有些刺眼。y台上的纱帘在微风中飘荡,吸引着我走过去。 桑子已站在了y台上。她看着我,清新的脸庞在y光下显得苍白。她微笑着,似乎忘记了昨夜的事情。回想起昨夜和她赤l着紧贴的情景,我一下子尴尬起来。 “是对面的吉它声把我叫醒的。”她说着,叫我朝前面那栋楼看。 一个y台上坐着一对大学生模样的恋人,都穿着牛仔裤和褐s套头毛衣,像是情侣装。男生抱着吉它,正在专心弹奏。女生捧着一杯牛n,歪着头,专心致志地听。 “听,他现在弹的是《秋樱》,一首关于母爱的r本歌曲。我特别迷恋这首歌!”她说。 被她一提醒,我也着魔了似的,被这首熟悉的曲子吸引了。 “一听到这首歌,我就会想起我妈。” 一曲终了,她依旧沉浸在其中。 “哦……”我应和着她,心里却爬上了一丝y霾。 “我还记得小时候,小朋友们一笑我没有妈,我就会说,我有妈,我妈在照片里……” 我心里的酸楚越来越重,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 男生放下吉它,接过女生递来的一杯牛n,自己不喝,却送到女生嘴边。女生喝了一口,又把自己手里的牛n送到男生嘴边。 “他们会结婚吗?”桑子看呆了。 “我觉得结果并不重要,爱情的意义在于相爱的时候。你说呢?”我也很感慨。 “去我家吧?我们也这么吃一次。我可以给你弹巴赫!”桑子激动地说。 “家里方便吗?”我受宠若惊。 “我表哥……一时回不来。”她说。 她如此有兴致,我当然求之不得。我打开衣柜,她挑了一条牛仔裤,一件白s紧身背心和一件白s高领毛衣。毛衣宽大,牛仔裤太长,裤脚得卷起来。不过,这样却使她看起来别有一番韵致。 “这么穿,真像个女学生!”我欣赏地说。 “你身上这套衣服,也特别适合你呀。”她的笑意加深,一双眼睛又变成了弯月。 “我能穿什么?永远是黑白灰,脱离不了宽衣长裤。”我自嘲地笑了笑。 因临近春节,市区的街道上特别热闹。车子上了海滨大道,昨夜大雨中的亚热带海岸线公园呈现在眼前,绿地、花丛、亭台、雕塑、音乐酒吧、露天茶座、情人别墅……当然还有那条通往大海的白s石阶!我心跳加速,看了看桑子,她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昨夜自杀的这个地方,似乎没引起她的注意。 又走了大约半小时,周围寂静下来——这里是一片没被完全开发的土地。前方出现了三栋呈半圆形排列的高楼大厦,看来是个高级住宅区。背靠大海,大门朝南,门楣上有“天籁”两个大字。大门正对着一个废弃多年的军用机场,跑道旁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茅草,灰白s的花穗正在怒放。 下了车,我们并没有马上进门,不约而同地看着那片野茅草。 “真有点像世外桃源!”我感到这里有些古意,便赞叹道。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对吗?”桑子陶醉地说。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你,真像远古那个一尘不染的她啊!” “过奖了,我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她羞赧地笑了。 “这里的房子很贵吧?”我问。 “哦,房子是我表哥的。”她忙解释,“他是个律师,工作很拼命的那种人。” “他多大?” “三十一岁零两个月。” 她竟对她表哥的年龄记得这么清楚,我不由得看了她好一会儿。可是,她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她表哥显然是个成功者,起码对于我来说是这样的。我已经二十七岁,开的却是一辆价格便宜的国产轿车,住在拥挤的居民区里,房子还在分期付款。我开了一间心理咨询所,可是国人肯在心理保健上花大钱的,毕竟少而又少。咨询所因为挂靠着我的母校,借用了心理学系一个教授的头衔,收入又得被分走四成。剩下的钱,只够维持中等生活水平。 “走,回家吧!”桑子拉住我的手。 “好,回家!”我猛地回过神来,感动地说。 我的心情从没这么美妙过,心中似乎一下子挤满了五光十s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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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子的表哥
桑子带我来到最左边的一栋大厦前,一层住户都带围墙小院,一人高的围墙上爬满了杜鹃枝条,正是繁花似锦。昨夜大雨,此刻地上落红一片。到了左边第一个院门前,桑子蹲下来,从门旁的草丛里拿出一串钥匙。 “钥匙就这么放?”我惊讶地问。 “只有昨晚这么放,怕我表哥忘带钥匙……没想到,我还会回来。”她说着,打开门。 我心里顿时疑窦丛生。昨晚的事情,她还记得多少呢? 这个不足三十平方米的长方形小院,其实是个美丽的小花园。左边有一棵大榕树,树枝上垂着长长的根须。树下是一张石桌,几张石凳。右边围墙下有个小水池,水面上几朵紫s睡莲的花瓣正在闭合。院子正中是一条通往房间的甬道,甬道两边整齐地种着几畦花草。姹紫嫣红的蝴蝶花正在开放。 “啊,富人们原来是这么生活的!”我艳羡地说。 “这个小院子很贵,可我实在太喜欢了……”桑子说着,关上了院门。 “你表哥就满足了你。” “是的。” “这么幸福,还去寻死觅活,我真不该同情你!”我笑嗔着说。 “我幸福不幸福,你了解吗?” “你小小年纪,真有非自杀不可的痛苦?”终于和她谈到了关键问题,我有些动荡。 可就在这时,房门突然开了,我和桑子都吓得不轻,定定地望着门口的一个男人。 这是个三十岁左右、身材高大、面孔棱角分明的男人。他身上的西装很皱,不知是怎么揉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好像熬过夜。右眼的眼皮双得稍重,不仅没影响到面容整体的美,反而使他显得更有个x。 他走下石阶,在甬道上站住了。他眼睛里的忧郁深不见底,目光却很锐利,不断在我和桑子身上来回游移。 “你真去寻死了?”他终于说话了,声音唦哑。看来是听到了我和桑子的对话。 “嗯。她,冯翎……救了我。”桑子显得很紧张,求救地看了我一眼。 “真的非死不可?没有活路了?”男人的目光胶着在桑子脸上。我似乎成了透明人。 桑子的嘴唇动了动,又紧闭上了。 “你明白吗?你死了等于把我杀了!你现在明白了吗?” 男人说罢,从窗台上拿下一张报纸,走到桑子面前,摊开。头版左下角登着一则醒目的《寻人启事》,印有桑子的名字和头像。 “我在报社整整待了一夜!就是为了这事!”他痛心地说。 “小安哥……”桑子像是在哀鸣。 我这才敢肯定,这个男人就是桑子的表哥。 “如果你想用死杀我,就跟我说明白,我自己去死!”他的眼圈发红了。 桑子的泪涌了出来,比暴雨的力量还要凶猛。我的心,也开始痛了。 “桑子,你也发过誓的,要为死去的亲人们活着!他们把你j给了我,我必须得让你好好活下去!可你,竟连这都不成全我……”他的泪终于流了下来。 他的话没落音,桑子就扑到他怀里,筛糠似地抖成一团。他也旁若无人地紧抱住了桑子,把头靠在她的肩上。两个人都像是瘫软了。 眼前的这一幕使我感到,他们的关系绝非表兄妹那么简单。同时,这一幕像针一样刺醒了我——他们是生死相连的,连一丝缝隙也没给第三者留下。昨夜和桑子l身紧贴的情景历历在目,现在看来,桑子,这个仙子一样的女孩,不过是上天赐给我的一个短暂的美梦。 我咬了咬牙,转身朝大门走去。 “请等等!”男人喊了一声,追了上来。 我本能地停下脚步,转过身去。 “对不起,太激动了……感激你救了我妹妹!”他眼角仍挂着泪痕。 “别客气,这很偶然……”我有些语塞。 “桑子一直很自闭,难得她对你这么友好。” “我恰好是心理医生,如果需要,可以让她和我联系。”我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他。 “真好!”他接过名片说,“我叫穆安,多联系。” 我坐进车里,回望那个闭紧的院门,回应我的只有伸出院墙外摇曳的杜鹃枝条。来时和桑子站在这里,望着大片野茅草生出的憧憬,已破碎得无从寻觅。世界在这一刻,竟显得如此寂寥和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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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不可闻!
车子进入市区,我有些头晕,才意识到是饿的了。我把车子开到我的心理咨询所门口,下车,来到旁边的“课余时间”咖啡厅。这个咖啡厅除了经营各种饮品,还经营简单的中西餐点,经营对象主要是大学生,物美价实。咖啡厅的整体格调是怀旧,座位类似火车卡座,深得学生们的喜欢。 大学正放寒假,客人不多。我找张靠窗的座位坐下,点了一客咖哩牛扒、一杯红酒和一杯柳橙汁。 这里靠近大学的东侧门,很僻静。我的心理咨询所和这间咖啡厅都背靠校园,门前是一条南北向的小柏油路。路的南头通向一片菜田,往北通向闹市区。这里极少有车辆进出,行走的人也多是师生和菜农。路对面有旧书店、文具店、唱片店、快餐厅等,做的都是学生的生意,店名都起得很有意思:老的好旧书店、天韵唱片、 秀s快餐…… 平时忙忙碌碌,从没静心细品过这些东西。此时,我忽然觉得学生时代挺苍凉,也挺无奈的。 我转过脸,斜对面的“才俊公寓”进入视野。它是学校的旧招待所改建的,房价便宜,供不愿住学生宿舍的学生和往届毕业生租住。 我的大学同学田宇就住在里面。他晾晒在走廊上的衣服不停地随风摇摆,晃得我莫名其妙地感伤起来。好久没和田宇联系了,我想给他打个电话。刚掏出手机,服务生就把热气腾腾的牛扒端了上来。我只好作罢。 吃了没几口,手机响了,显示的号码是小满家里的。我警觉起来。 “你还有什么事!”没等小满开口,我就不客气地抢着说。 “……我是小满她妈。”对方迟疑了片刻,不甘示弱地说。 一定是来者不善!我放下刀叉,集中注意力,礼貌地问了声好。 “你就是常打电话找小满的那位吧?”她冷冰冰地问。 “应该是吧……” “你叫什么名字?” “冯翎。” 我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她以前常接到我的电话,从没盘问过。难道小满和她摊牌了?还是她无意中发现了女儿的秘密?没等我想出应对的话,电话那头就风云突变,她几乎是在咆哮了。 “小满在你那里住了一年多,是真的吗?” “是的。” “天哪……要不是刚才碰到她系里一个同学,我还以为她一直乖乖住在学生宿舍呢!” 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合适。 “你为什么要害小满?”她像审讯犯人一样问道。 “小满是个甘愿受害的人吗?”我开始有些激动。 “你还有什么资格狡辩?同x恋的名声臭不可闻,你知道吗?臭不可闻!” “我和小满已经分手了。”我极力忍耐着说。 “告诉你!现在一个美国留学回来的小伙子在追求小满,以后你就别再自讨没趣了……” 没等她说完,我就不礼貌地挂了机。餐厅里的客人似乎都在偷看我。尽管他们不可能听到“同x恋的名声臭不可闻”这句话,可我的脸皮却像是被当众撕了下来。 此时此刻,强烈的自卑几乎击垮了我。如果我是个男人,爱上一个女孩,完全可以和她的家长抗争,甚至可以和整个社会抗争。可是,我是个女人,无论从生物学角度,还是从社会学角度来说,我都是个彻彻底底的女人!我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即便自己可以不顾一切,也必须得考虑爱人的名誉和承受力。“同x恋的名声臭不可闻”——这种观念才是这个世界的主流啊。 我垂下头,面前的食物开始令我反胃。我付了账,头重脚轻地离开了“课余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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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单恋情人
回到家,我心里还在隐隐作痛。放上一张巴赫的《赋格的艺术》,我一滩泥一样躺在沙发里。受伤之后听巴赫,又是另一番感觉。魔一样的音符组成的磁场,把我整个人都吸了进去。 y台上挂着一串r本风铃,此刻在风中叮当作响。它是一个名叫朱笛的女孩十年前从r本寄来的。十年来,我无论走到什么地方,都带着它,毫无损伤。朱笛是我的高中同学、初恋情人——不,应该说是我的第一个单恋情人。我在她面前暴露了les身份的那个夜晚,我和她的三年友情,也随之破碎了。 高中毕业后,暑假里的一个晚上,朱笛的姐姐姐夫带朱笛和我去一间舞厅玩得很晚。分别时朱笛告诉我,她很快要和父母一起去r本定居。我一听,心里就乱了,忘情地责怪她,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她说她父母怕她学习分心,一直瞒着她。我真诚地请她去我家最后长谈一次,她竟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我带她来到我的房间,两个人盘腿坐在床上,一直聊到黎明时候,我也没找到表白的机会。她累得睡着了,我不甘心,躺在床的另一头辗转反侧,心里像藏着一只不安分的兔子。终于,我孤注一掷地坐了起来。看着她恬静的睡相,想着她即将远渡重洋,心底压抑了三年的热望终于火山一样爆发了。我爬到她身边,吻住了她的嘴唇,一只手狂乱地摸进了她的内衣。 我以为她早已意会,会和我一拍即合。可是,我的快感只持续了几秒钟,就被她的一声尖叫斩断了。那声恐惧的尖叫,使我感到自己像个qg犯。我怕家人听见,情急之下,用手死命捂住了她的嘴,殊不知这么做是大错特错。她不知哪来那么大力气,挣扎着坐起来,一下子就把我推掉在地板上。 我妈推门进来了,盯着地上的我,又盯着床上的朱笛,似乎d穿了端倪。她的嘴唇都气白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一会儿,我的继父也进来了,站在旁边y笑。他是个野蛮人,我小时候,多次看见他对我妈施暴。就是他,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埋下了“男人即禽兽”的种子。长期生活在母亲的痛苦里,我对女x产生了深入骨随的悲悯。我想保护她们,永远不让她们受伤。 继父的y笑越来越狰狞,我终于忍无可忍,只想立即把那y笑消灭掉。于是,我搬起窗台上的一个小花盆,朝他砸了过去,砸得他浑身是血。朱笛则在一阵混乱中落荒而逃了。 十年过去了,朱笛没在我面前再次出现。可她并没恨我,每年元旦前,她都会从r本给我寄来小礼物,却从没留过一字半句。她在我心中,成了一个忧伤的谜。 去年元旦,朱笛随贺卡给我寄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发胖了的她和一双可爱的儿女。看着照片上的她,我呆了,流了好久的泪。我怎么也不能把一个如花少女和一个养育了两个孩子的妇人联系在一起。时光弄人,最残酷的也不过如此吧。 风铃虚化成一片白光,我这才发现眼里蓄满了泪水。生命中走过的每一个人,越是试图抹去,越是历历在目。作为一个les,我的记忆里,屈辱和伤痛更是无头无尾。 《赋格的艺术》停止了,突发的寂静使我感到了无处宣泄的烦乱。矮柜上摆着小满的照片,这一刻,我突然觉得她的笑就是对我的蔑视。我把照片从相框里扯出来,慢慢地撕碎了,丢进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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