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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漓氏明轩
他又特意穿着兜帽衫,戴着帽子,将自己的脸遮掩得严严实实,和周围的环境很不协调。
此时仍是初春,天气仍旧寒冷,男人又身材颀长,只穿着单薄的一件衣服,难显眼。
况且,他是从清洁工到场之前,就守候在垃圾桶旁,一直到目击证人到达广场,才离开。
若不是慕林突然心血来潮,和梵玖一同开始重新翻看监控录像,两人也不会注意到这个人。
梵玖:“如果他是嫌疑人,为什么要选择到现场,这不是在主动暴露自己吗?况且,还特意穿得引人注目。”
慕林不答,俯身,调开了公园的监控录像。
“老大,他在这里。”梵玖专心致志的盯着屏幕,突然伸手,指着一个被树荫遮挡的穿着同款兜帽衫的男人。
树荫几乎遮挡了所有的阳光,男人全身都笼罩在阴影中。
两人只能凭借相似的轮廓,判断他和之前出现的那个男人是同一个人。
慕林将两人的身形开始进行比对,忽然说道:“挑衅警察,告诉他们,自己不怕他们,甚至对自己的成果感到了洋洋自得,一定要亲眼见证实验结果。”
梵玖忍不住皱眉,“啧”了一声。
葛轻,宋悦,钱梧和安北已经移置到同一家医院,接受徐邡的心理治疗。
贺延分别抽取了四人的血液,和地下室发现的实验药剂进行成分对比,妄图分析出他们注射的药剂的组成,同时进行反向研究,找到恢复原状的解药。
陈清和殷商此时正在值班,协助徐邡,防止四人再次发病。
梵玖认命地开始将男人的身形录入到系统中,开始自动检索,力求找到男人的去向。
梵玖不禁叹气道:“若是可以找到西城区郊区的监控录像,或是遗址附近的监控就好了。”
目前他们所能得知的,就是男人还没离开栎城,说明他们的调查仍然是充满希望的。
何况,贺安先前和他们讲述过的他的经历,让梵玖至今心有余悸。
人各有命,富贵在天。这段话可能真的有一定的道理。
放在先前,别人告诉自己,他们朝夕相处,锦衣玉食的同事曾经受过非人的折磨,他们也是不敢相信,甚至可能会嗤之以鼻。
即使贺安表现得再不正常,也不过是在常人的接受范围之内。
而贺安向他们说的那件事,却向他们打开了一扇通向未知世界的大门。
梵玖听着都感到头皮发麻。
尤其是贺安讲到自己曾经受过多次的电击,同时又长时间注射着多种新研制的药品,身上至今保留着针孔的痕迹。
梵玖咽着口水,不由感到了身上一寒,打了一个寒战。
贺安原本是他们刑侦组的编内人员,后来发现他见不了血,才被调到了证物科,这几年才有所好转。
贺安本人在获得李局的许可,讲述这段往事时,语气却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仿佛在讲着别人的故事,还是一个比较猎奇的恐怖故事。
梵玖甩了甩头,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贺安讲的那件事,而是将注意力放到这次的案件中。
慕林站起身,走出门,拿着烟盒,却想起自己的打火机被捡走了,烦闷的叹了一口气。
梵玖拿着刚刚完成索引的录像,走出门,看到慕林正拿着烟,习以为常的想要出口警告队长:“慕队,局里有规定,不能……”
脑中却突然灵光一闪,梵玖福至心灵,兴奋地说道:“慕队,我想起来了,公墓附近不是有一个摄像头吗?”
她快步将资料送到了技术科,把难题抛给了专业人士,随意的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就拉着慕队,准备前往公墓。
孤儿院自从七年前被一场大火烧毁后,也就没有什么人会回到这片偏远的城区了。
只有顾洵会每年在起火的那一天,固定回来扫墓。
算一算时间,也快了。
公墓所在的地皮之前差点被一个富翁承办了,准备建设新城区。
公墓中居住的人也差点被迫“举家拆迁”到西城区的另一片新建成的公共墓园。
后来,富翁对此实地考察之后,大概是发现这里人烟稀少,商机不多,所以才决定放弃了。
索性就拿着那笔钱做慈善,将这边墓园重新修缮了一遍。
据说那个富翁姓陆,从那之后,没几年就出了车祸,奋斗了几十年的大家大业也破产了。
于是,附近的人都传说这里玄乎,也就没什么人会特地过来。
就是因为这样,上一桩案子的嫌疑人在这里躲了几个月,他们都没能找到他。
若不是贺安和这里渊源颇深,他们也无法成功将犯人抓捕归案。
想起贺安,梵玖又不由叹了一口气,拉开车门,向墓园的管理处走去。
墓园平时没有什么人专门过来祭拜,管理处的管理人员是一个五六十岁的中年男人,现在还在睡午觉。
梵玖敲了敲窗户,他被惊醒了,随便扒拉了一下桌上堆着的杂物,将一个板子递给了梵玖,“自己登记一下就好了。”
梵玖无奈道:“先生,我们是栎城市局的,有一桩案子牵扯到了这里,我们想来调一下一个月前到现在的监控录像。”
老人这才直起身子,狐疑的打量着身穿警服的两人,叼着烟,趿拉着拖鞋,打开了门。
梵玖很快就拷贝好了监控,向老人家道了一声谢,两人回到了车中。
老人探出头,看着两人离开之后,才鬼鬼祟祟的拿出座机,按了几个数字,赔笑道:“喂,老板是我,您交代的那几个人过来了……诶,是的,都给他们了……好的,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取这里的东西……好好好,行,那我就等您回来了。”
老人挂断了电话,轻舒一口气,又开始眯着眼睛,伏在桌子上睡着了。
半个小时之后,警局办公室传来了一句欢呼声:“太好了,拍到正脸了!”





危绳 (十七)
梵玖伏在办公桌前,眼神灼热,顾不上和早已伸出手的组长击一个掌,就按动着鼠标,将来之不易的男人的正脸迅速的截了下来,开始进行大数据比对。
组长尴尬的举着手,半宿,才自觉没趣的耸了耸肩,兀自叹了口气,继续任劳任怨地工作了。
谁料,半个小时过去了,信息库中依旧没有能够和监控中男人的正脸匹配的人选。
梵玖不由皱眉,只得静观其变。
搜索结束了,仍旧没有能够对的上号的人,只有几个模棱两可的人依稀有几分相似。
但是,脸的具体轮廓,仍然是无法达到百分之五十以上的相似度。
梵玖只好起身,寄希望于曾经经历过相同事件的贺安,身旁突然出现了一只手,直接将u盘插/入了电脑接口。
梵玖一怔,温润的男声在身后响起,尾音微微上扬:“大众数据库里找不到的,干脆放这里找一下。”
梵玖先是木讷的点了点头,随即像是反应过来了,转过头,正巧瞥见一张少年感十足的脸。
梵玖还在奇怪警局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人,少年却抬了抬下巴,露出了左耳上的一只耳钉。
梵玖反应过来了,捂着嘴,轻声道出眼前人的名字:“沈一凡?”
沈一凡向她眨了眨眼睛,示意她出来说。
梵玖和他靠在技术科门口的墙上,梵玖打量着沈一凡还带着妆的脸,忍不住发笑。
沈一凡作为卧底警察,在他们警局其实挺出名的,倒不是因为他从业至今,从未暴露过的丰功伟绩。
而是因为局长形容沈一凡的一句话,至今仍在警局流传:“身高一七五,常年化裸妆。”
警局每回有新人进来,大多是都是慕着沈一凡的名号进来的。
但是沈一凡常年出任务,基本上一年没有超过三天时间是待在警局中的。
非特殊情况,那就是除了每年颁发年终奖的现场,基本不见沈一凡到场。
可以说,只要沈一凡一在警局,就相当于刑侦组要开始彻夜加班了。
梵玖看了看沈一凡,没话找话的问道:“你这次回警局要待多久?”
沈一凡摇了摇头,“不清楚,李局特地把我调回来,配合你们这次在调查的一起案子。”
梵玖“哦”了一声,没有接着询问,相顾无言。
沈一凡抿了抿唇,却主动开口问道:“我听说警局里有人也是从圣心出来的,我找他有点事。”
梵玖不疑有他,直接告诉了沈一凡,贺安的名字。
沈一凡默念了几遍他的名字,扬唇一笑,向她挥了挥手,转过身,“先走了,u盘先放你那了,我等会回来拿。你记得保管好。”
梵玖点头应下了,组长推开门,先是张望了一阵走廊,确定沈一凡已经走远了,才招呼梵玖道:“结果出来了。”
梵玖见技术科组长这幅每每见到沈一凡就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的模样,实在是忍不住发笑。
用力地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梵玖才把笑意憋回去。
刚才没想起来,沈一凡的名声那么如雷贯耳,其实还是因为技术科同事一看到他,就开始哀嚎自己即将要逝去的假期和纸片人老婆。
更有甚者,在得知沈一凡回去出任务的当天晚上,为了庆祝这件事,请了大半个警局的人到了酒吧喝酒。
唯独忘了卧底警察和外勤组,结果几人喝了大半夜,就被两个组别联合在一起将他们逮回警局了。
虽说这些不关沈一凡什么事,但技术科后面查出来,举报技术科这件事根本就是沈一凡出的主意。
从此,对他是又爱又恨。
技术科组长选择性的屏蔽了憋笑憋的面色通红的梵玖,调出了沈一凡u盘中的匹配对象。
梵玖看着黑白照片中平平无奇的男人,眯着眼睛,念出了照片下的名字:“顾延年。”
这名字似乎有一点耳熟,梵玖歪着头,暗自在记忆中搜索了一阵,无果,只能作罢。
她又往下翻了翻,却没有发现除了姓名和照片之外的其他信息。
梵玖皱着眉,看了看照片,终于发现了不对,上面似乎还有铅笔的印子,没有擦干净。
梵玖暗自将疑问埋在心里,没有声张,而是假装淡定地将照片打印了几份,准备拿回办公室,和慕林讨论之后,再决定要不要贴出悬赏。
她才刚刚走到刑侦组办公室,正准备推开门,却看到沈一凡皱着眉,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沈一凡见到她,也是一愣,随即掩饰一般的笑了。
梵玖眼观鼻鼻观心,没有发问,只是将u盘放回他手上,“我们找到了,谢谢。”
沈一凡颔首,抬起脚,却瞥见梵玖手中的一叠复印件上印着的男人的模样,瞳孔微缩,攥着梵玖的手腕,急切的问道:“你们这次的嫌疑人是他?”
梵玖讶异地看着一瞬间变了脸色的沈一凡,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嗯,是他。”
沈一凡不耐的“啧”了一声,合上眼,摩挲了一下手指关节,对梵玖露出一个笑容,走了。
梵玖不明所以,走进门,贺安却像一个没事人一般,如往常一样,不怎么规矩的穿着警服,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
梵玖敲了敲慕林的桌子,慕林指缝中夹着一张灰白色的卡片。
梵玖一眼就认了出来,不惊呼道:“慕队,你是要去看哥哥……,不是,顾洵的新电影的首映礼吗?”
梵玖艳羡的看着已经在网上炒的沸沸扬扬,据说是一票难求的,印着电影封面的邀请函,忍不住心生羡慕。
慕林抬眸,欲言又止,只是将卡片塞进了笔记本的夹缝中。
梵玖羡慕归羡慕,还是没有忘记正经事,将复印件放到了慕林桌上,说道:“慕队,这位就是我们在监控中看到的那个男人,面部特征相匹配的嫌疑人。”
慕林看了一眼男人的面容,又看向一旁的姓名,略微颦蹙,又怕是自己多想了 ,只是说道:“先发出去吧。”
梵玖留了一张在慕林的桌上,就按照他的吩咐,开始准备上传到网上。
慕林将电影票抽出,顾洵的短信发了过来:“警官,半个小时之后见。”
慕林想起沈一凡之前闯到办公室时,说的话。
他说的事情都是和顾洵有关,或者,更应该叫他是顾浮京,自己从未了解到的他的过去。
其中大部分是自己猜到的,也有一部分是自己不知道的。
与其说是生气他的隐瞒,以及寒心,责怪,但更多的其实还是在想,顾洵之前的生活。
慕林按了按太阳穴,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给李彦冰拨了一个电话,交代了发生的事情。
说实话,自己现在也不知道身边的人究竟能否信任了。
但这也是常态,自己不至于睡了太久,就把刻在骨血中的信念忘却了。
慕林慢腾腾地打着字,给顾洵回了一封短信。
半个小时之后——
顾洵裹着围巾和口罩,双手插/在风衣的衣兜中,戴着帽子,几缕金发垂在额旁,虚倚着影院特地装潢得金碧辉煌的棱柱。
慕林停好车,一眼就穿过涌如潮水的人群,望见了顾洵。
他犹豫片刻,还是大步走上前,握住了顾洵的手,熟稔的将对方冰凉的手,放入了自己的口袋中。
顾洵弯了弯眼睛,毫不在意身旁的人惊诧的目光。
两人都是身高腿长,慕林相貌俊郎,更别提顾洵仅仅是遮着下半张脸,也依旧显得纤丽。
偏偏又亲昵地握着手,相携前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一对。
检票员检完票,就领着两人向顾洵特意要求的情侣座走去。
顾洵没有放开慕林的手,只是疲惫的笑了,轻轻的说道:“其实,夏普并不赞成我接这部戏的,但是,我还是执意接下了。因为这部戏就相当于我之前为自己设计好的一生。”
慕林没有说话,只是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背。
电影开场了。
刘勇坐在监狱的椅子上,头发花白,颤巍巍地说道:“我这一生可能都是错误的,但是,我从来没有后悔做过一件事,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一滴水滴到了画面上,很快就漾开了,刘勇的面容逐渐模糊。
这段是丰臣秀临时要求顾洵加录的。
当时,顾洵画着老年妆,慢吞吞的念完了这段台词,忍不住捂着眼睛,落下泪来。
电影的进度飞快,只是匆匆略过了刘勇的童年,就拍到了他父亲的死亡。
顾洵:“我拍完这段戏之后,就开始做梦了,就算是吃安眠药也没办法阻止我重复梦到我亲手杀了我的父亲。这曾经是我午夜梦回之后,无数次笑着醒来时,会想到的事情。然后我就想起来,他已经死了。没有等到谁动手杀了他,他就死于癌症。”
慕林不动声色的捏着顾洵的指骨,给了他一个短暂的拥抱。
顾洵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等着下一个场景的出现:刘勇母亲的死亡。
顾洵:“那天,我也是站在这里,目睹着我的母亲的死亡。我却没有办法冲上去,也没有像他那么勇敢,直面她的死亡,又为他报了仇。我只是开始谋划着,如何逃出去。我知道,我若是一直待在这里,我也会被他杀了。
“我也知道他为什么要杀了我的母亲,因为我做不到。”
“做不到什么?”慕林适时的问道,他知道自己距离真相可能不远了,关于顾洵的噩梦。
顾洵的声音十分平稳,似乎漠不关己地说道:“我做不到杀人。他们每当有一个失败的试验品,都会要求我杀了他,但我一次也下不去手。我母亲教过我许多,我知道什么是错事。他们很快就发现,我的母亲会是我的阻碍。”
慕林轻轻的掐着他的手,轻微的疼痛感始终让他不至于坠入黑暗中。
顾洵转过头,悲戚的笑了,“慕警官,慕林,慕雁时,我真的有必要再和你做一次自我介绍,我姓顾,名浮京,洵是我母亲陈洵的名字。她是一名生物学老教授的女儿,祖父是顾子稔,曾与我的外祖父一同参加了一项科研项目。当时自愿参加项目的实验品是驻守东南亚的一队军官。在这之后的二十年间,实验惨遭失败,实验品陆续死亡,只剩下一个人,名叫慕雁时。
“我很爱他,但是我没办法和他过一辈子了。我做过很多事,甚至差点杀了人。我也没学过怎么爱人,只有这一身的烂心狗肺。你喜欢我,自然当作珍宝。你要是再喜欢我一点,就该知道,这是我唯一能给你的了。”
慕林张了张嘴,第一次叫了顾浮京的名字:“顾浮京,你想做什么?”
顾洵朝他笑了,在心中说道,我想杀了他啊,才好结束一切。
慕林似有所感,放开了他的手,肃穆地说道:“你要想好了,我不想隔着铁窗吻你的脸。”
顾洵:“其实我们推拒得挺没意思的,你不能一辈子为我等下去。我也不可能就这么放着你等我。”
更何况,生死有命,因果报应,即使自己侥幸逃过去了,那良心呢?
慕林快被他气笑了,难得蛮横地反问道:“我凭什么不能?我等了五十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你。五十年我都等过了,为什么还会怕短短十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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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只写八十五章,我就开始写最后一个篇章了,结果现在还在浪。(计划赶不上变化的拖延症晚期真的要命。)我真的好能扯啊!!!




危绳 (十八)
顾洵抬头,抿唇不语,执拗的盯着慕林。
慕林与他相顾无言,只得轻声叹了口气,俯身,掀开了自己的裤脚,将裤子挽到了大腿处,露出了腿上的伤疤。
慕林揉了揉他的头,低声道:“你又何必执着当年的事情呢?我们在接受这项任命时,科研人员都和我们解释过这项实验的利弊了,甚至告诉我们,实验成功的概率很低。
“但我们还是应下了,毕竟,这算是一件荣耀的事情。我的手下的人都是闲不下来的性格,他们大多数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了,然后,被派到我这个毛头小子手里。
“他们的经验至少比我丰富吧,知道人命关天,可他们还是应下的。因为这是一件好事,一件可以提高我国的国际地位的好事。职守国外,不是我们真正想要做的事情。他们大多是四五十岁的人,自知自己是半条腿踏进坟墓中的人了。
“与其活着,顶着英雄的名号,浪国家资源,还不如再靠着这一点力气,献上绵薄之力。”
慕林抬眸,眼中似有星火,又很快变为沉寂。
顾洵忍不住问了一句:“他们已经五十多岁了,那你呢?你当时也不过是二三十岁的人,白白浪在一项明知会失败的实验上,你不后悔吗?”
慕林笑了,抚着他的头发,宛如隔着几十年的千山万水,看着以前的自己。
他伸出手,亲昵地按着他的脸,轻描淡写地说道:“我?那不重要。我是军人,军人的职责就是服从命令。何况,我活着,也没意思了。”
慕林:“我以前选择入伍,是因为我的父亲。”
“当然了,”慕林自嘲的笑着,故作不在意说道,“不是因为崇敬他,而是我很好奇,到底是因为怎么样的责任感,他才可以做到抛弃妻子那么多年。哪怕我母亲自杀后,他也没有来参加过她的葬礼。”
顾洵迟疑的伸出手,握着慕林明显比自己宽厚的手掌,一寸一寸,学着慕林的习惯,摩挲着他的手背。
慕林下意识的向他露出了一个微笑,没有躲开他的手,继续说道:“要是说我不恨他,那便是说假话。我恨了他很多年,也不能称得上不爱他。我和他,毕竟还有那么一点割舍不去的血缘关系,让他和我都还能忍受对方。”
慕林:“其实他也不算是不关心我,甚至比我提前接到命令之后,明里暗里地提点过我,暗示我不要去‘白白送死’。但我没接受,更不可能听他的。我后来才想明白,他其实当时已经自身难保了。有人有心要对付他,还穿透了上层人员,将这次的实验内容泄露出去了。”
顾洵像是明白了什么,抬颔,盯着慕林的眼睛,又默不作声地低头,去看慕林腿上狰狞的伤疤。
慕林:“这算是给我一辈子的教训了,不仅提醒了我的刚愎自用,也提醒了我的骄傲糊涂。放出消息之后,很快就有人抗争了,甚至还想着胁迫我,阻止我签下全营的军令状。我躲过了致命的那一枪,却失去了行动自如的能力。我想不明白很多事情,却知道,他当时来刺杀我时,抱着多大的孤勇。我没死,也没打算追究责任。他却受了罚,在监狱中待了二十多年。”
慕林最后用一句话含糊的概括了他的二十多年:“到底也就是黄粱一梦,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都在连续不断的梦境中,强迫性地想明白了。”
慕林伸手,捧着顾洵的脸,强迫他正视着自己,唇边泄出一丝轻叹,“我其实根本没有资格怪罪谁,就算是活着,也是上天庇护的结果。我只是想知道,当年的真相究竟是什么,他们有没有人是白死的。
“我也同样不会逼你,这些事情总要有一个人承担痛苦。我倒是情愿你不知道这些。反正我背负着的东西太多了,也不介意多上一个。我心甘情愿。”
慕林环住了他,顾洵没有反抗,顺从的靠在他的肩膀上,依偎在他的怀中,干涩的说道:“我……”
顾洵咳了几声,声音中仍然带着疲惫:“其实我后来有打听过这件事。顾延年,也就是这项实验的负责人,不会吝于告诉他假定的继承人,自己犯下的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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