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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火坑暖融融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海里溪
忽然,她一下子想起来了,她和吴弦来荣府拜年、黑猫、流产、二老爷……后来她为了保清白和救吴弦选择了轻生!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耳边是如此的清晰,声声打在她的心上。
看来他还活着!对!她不能死,她要醒来过,回家!从此她对荣家再没有一丝念想,对老太君也再没有一丝留恋。
从此以后,她只有吴弦!
吴弦一直在盯着她,发现她幽幽的醒了过来,顿时悲喜交加。他轻抚着她的伤处,“疼吗?”
雪茶也发现了他满身的伤痕,有气无力的说道:“不疼了。相公……咱们回家吧,我一刻也不想在这里了。”
吴弦像对世上最珍贵的珍宝一样把她扶了起来,小心的背在了满是鞭伤的背上,“这就带你回家,谁也拦不住我们。”
吴弦稳稳的托着她,从未感觉脚步这么沉重又这么踏实,雪茶安心的伏在他的背上,闭着眼睛养神,她的头还晕着,一直想吐。她知道,他会带她走的。
大夫人一直守在门口,见二人这样出来,心内震动,衷心说道,“吴弦,大夫快来了,给你们看完伤再走吧。”
“大夫人,不需要。您是荣家难得的清醒人,吴弦对今日之事没什么可说的,只愿日后大老爷和大少爷还能撑的起这个家。言尽于此,请放我们走吧。”
大夫人僵在原地,听出了他话里的仇恨和威胁,此时面对这样一个贫弱的少年,她不知怎么想起了那句莫欺少年穷的话来。
刚走了几步,老太君带着蝉衣和找来的大夫等许多人赶了过来,见此情景,老太君难过不已,“孩子,都是我老糊涂了,你们先别走,大夫都来了,看完伤再走吧!就再给老姑奶奶一个面子吧!”
吴弦顿了一下脚步,然后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背着雪茶飞快地的走了。
“老太君,这……”荣庆林说道,他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那是一种极其复杂矛盾的心态,松了一口气和提了一口的气的感觉赶紧同时存在。
他望着吴弦坚定的背影,突然觉得他很陌生,似乎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落魄纨绔少年了。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老太君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为自己保留的这最后两份纯粹的感情,彻底的失去了。从此那两个孩子会把她和荣府别他人等同视之,再也没有丝毫的孺慕之情。她不禁想起了雪茶小时候刚来到她身边,可爱的小人儿,小手抓着她衣角全心依赖的模样,霎时泪水模糊了双眼。
蝉衣说道:“老太君,我带大夫追上去吧?”
她挥了挥手,“不必了,他们出去了就能活了。”说完,老太君瞬间像老了十岁一般,满面哀容,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说话。
还是大夫人开了口,“老太君,要不要我……”
老太君知道她要说什么,同样摇了摇头,“不必查了。二少爷罚跪祠堂三天,不得任何人探视,也不许送饭送水。其余的就让二老爷去查吧。”
话音刚落,她就再也撑不住了,直直的倒了下去。
这下新请来的大夫终于派上用场了,荣家如何的兵荒马乱已经与吴弦和雪茶毫无关系了,他背着她终于走到了荣家大门口。
冷风吹来,他浑身每个伤口都在叫嚣着疼,但他咬着牙,就算倒也要倒在外面!
直到出了荣家大门,雪茶的眼泪才流进了吴弦的脖颈里。
他没有劝她,而是把她背的更紧。他更多的是恨,而雪茶则与他不同,她是与她十年来唯一的温暖说再见了,怎能不伤心?
天色晚了,路上的行人极少,他背着她一步一步往家走,却在转了一个弯后,发现了一辆熟悉的马车。
而马车的主人同窗宋羽,他的好哥们儿慧慧、牛三、李光都在那里殷切的等着!
如果他们再不出来,这几人真打算去府衙击鼓鸣冤了,几人赶紧奔了过去,而吴弦见了他们,终于再也挺不住了,在确认有人能接住雪茶的情况下,缓缓的倒了下去!
“我草|他娘的!”牛三飙泪扶住了吴弦,小时候他爹打他打折了大木棍子他都没掉过一滴眼泪,但是见活蹦乱跳的吴弦和雪茶被人祸害成这样,终于忍不了了,李光和宋羽也红了眼眶,帮他把人送到了马车上。
董慧慧抱着雪茶早已泣不成声,“喂!你怎么了?快醒醒啊!他娘的这帮天杀的!老子早晚剁了他们!”
宋羽过来帮她搭把手,把雪茶也弄到了马车上。
马车急速的朝吴家驶去,李光则赶紧去请大夫去了。
牛三赶车,董慧慧和宋羽在车里照顾他们。董慧慧一直在抹眼泪,宋羽还没见她这么哭过,他虽然没哭,心情却和她是一样的。
董慧慧一直握着雪茶的手,不时的摸摸她的额头,一会儿又看看躺在旁边没人样的吴弦,眼泪就没停过。
宋羽正想劝她情绪,没想到她自己先了眼泪,平静了一会儿,忽然,她直直的看向他,“你这回要是考不上秀才,我和你就不成亲了。娘的!我给大官当小老婆去,杀了荣家全家!”
宋羽惊呆的望着她,若不是不合时宜,他甚至会喷出来,他理解她的心情,但悔婚的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但他只能弱弱的说道:“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骂人吗?”
“骂人?他们就不是人!”
很快就到了吴家,家里冷锅冷灶,只有满院的红灯笼红窗花提醒着大家,今天是大年初一。
终于把二人安置好,宋羽的家人听到动静赶紧过来看看,一见这情况也吓了一跳,宋娘子运筹帷幄,指挥大家干活,烧水暖屋,给二人清理伤口……
她还叫家里的佣人做上一大锅饭端过来,想必大家都空着肚子呢。
宋羽帮吴弦擦伤口的时候,吴弦醒了过来,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雪茶在哪儿?直到发现她就在自己身边才放下心来,然而雪茶毕竟是伤了头,从回来的路上就一直昏迷着。
李光半点儿不敢耽搁,很快就带了大夫回来了。
这种时候也顾不得什么顾忌了,所有人都守在屋子里等大夫的结论。吴弦的很简单,全是外伤,用上好的金疮药,再用一些清热解毒的汤药防止发烧,养一段日子也就好了。
雪茶的伤才是最重要的,老大夫见多识广,给她扎了一针,很快在大家期盼的目光下雪茶睁开了眼睛。
老大夫见她要说话,赶紧阻止了她,“别说话,也尽量别动。你伤了头,要好好养着,可不敢掉以轻心,你的身子情况特殊,不宜用药,这段时间我会每天来给你施针。”
不宜用药?
吴弦一下子急了,顾不得疼痛,焦急的问道:“她肯定很难受,不用药怎么成呢?您就行行好,给她开点儿药,让她快点好起来吧!”
老大夫对这种家属早就见怪不怪了,捋了捋胡子,笑道:“那好吧,老夫就给她开几幅保胎药。”
“什么?”吴弦脱口问道。
“她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这孩子命大,这么折腾都没出事儿,看来是个有福的。”
大悲之后的大喜一下子来的太突然,吴弦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只有满腔澎湃的潮涌不住的涌动着,似要把他整个人炸开一般!
在这种绝处逢生的时刻突然听到这样的好消息,在场没有人不感动,宋娘子带着泪花上前,“吴弦,你快别傻愣着了,感谢谢谢老先生!”
吴弦机械的谢过之后,宋娘子帮着给了银子,并且把大伙都赶出去了,把空间留给劫后余生的小两口。
吴弦这一天,经历了几番生死,然而这一刻,他才终于深刻的体会到了,活着真好!
“娘子,你听见了吗?我们就快当爹娘了。”他把手慎重的放在了她的肚子上。
雪茶笑中带泪,把手伸向了他,小声说道:“把小敏接回来,过年。”
深夜,小敏回来后哭了一场,早已经熟睡了。雪茶勉强吃下一些东西后也睡着了。吴弦却是静静的伫立在院中,仰头望着天上的星星,毫无睡意。
小时候,娘说过,人死了会化作天上的星星,他望着满天星河,想问问哪一颗是爹,哪一颗是娘?
他不禁想起了父亲因一点疏忽被迫替上峰顶责的那段日子,父亲整日喝酒,似乎看透了世态炎凉,他醉醺醺的告诉他,儿子,将来你一定要出人头地!
直到如今,他才明白这四个字到底意味着什么?这四字不亚千斤重,上头压着的是他的家人、他的未来、还有他全部的尊严!
他对天无声起誓,不出人头地,誓不为人!他要把荣家施予他和雪茶身上的伤痛,一鞭子一鞭子抽回去!
陈姨娘有幸保了一条命,然而她这回是彻底的恨上了二夫人,有些事根本就不需要理由,最直接受害人的直觉往往敏锐的可怕,她不会把罪怪到其他人身上,罪人只会有一个,就是二夫人!
她撕着手里的帕子,满心怨毒,贺氏,从此你不会再有好日子过!还有你那同样恶毒的儿子,我会和我的孩子抢占你们的位置,并且送你们……下地狱!
“啪!”的一声,响彻了卧房,二夫人尖叫一声,倒在了地上,半边脸顿时肿了起来,嘴角渗出血丝。
“好个狠毒的恶婆娘,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不许在陈氏身上打主意?你不仅打了,还偏偏选在了今天?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你觉得我不敢休了你是吗?”
二夫人看着化身恶鬼的相公不断的靠近自己,吓的连连后退,直到靠在墙壁上退无可退,“老爷,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做的,都怪那只猫!对,那只黑猫!”
二老爷脸都变了形,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脖子把人提了起来,“你居然还敢提今日的闹剧?我问你,陈氏的滑胎真是被吓的?”
二夫人脸色惊变,他什么意思?难道他都知道了?
“陈氏的小丫鬟绿叶、每日点心里的红花、被你重金买的大夫!你真当我是个蠢猪,什么都查不出来?”
“不、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干!”二夫人极力否认,然而二老爷会听吗?
她换来的只有更激烈的暴打,直到他终于打累了,才肯饶了她一命。
二夫人遍体鳞伤的靠在墙上,盯着愤怒的出了房门的相公,忽然发出了极度可怕的笑声,哈哈哈哈值得!一切都太值得了!
陈姨娘那小贱人没了肚里的孩子,还伤了身子,成功的教训了吴弦和雪茶,为儿子报了仇,这样一举两得的大喜事,她受点委屈又算的了什么?反正他们夫妻也早就没什么情分了!
这整件事全是她一手策划的,首先让儿子说服大少爷,让他去劝老太君把雪茶他们叫过来,因为二房的人去劝显然是不可信的,大少爷在老太君心里的分量别人自然比不了。
那只黑猫也是提前找好的,提前喂了让它兴奋的药。她早就预料到老太君会让雪茶坐在她身边,所以雪茶凳子上涂的薄荷汁自然就沾到了她的裙子上,猫围着她转也就不足为奇了。
至于辉儿,在这件事里,他除了打了吴弦之外,别的什么都没做,老太君饿他三天全当清理肠胃了。
她怕什么?荣家的脸面最重要,轻易不得休妻,她如今没有掌家权,没有相公的宠爱,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谁也别想好过!
老太君跪在佛像前不肯睡,蝉衣过去提醒时间,“三更天了,您歇下吧。”
“丫头,你说雪茶会恨我吗?”
蝉衣想宽慰她几句,却始终无法张口。
老太君什么都明白了,过了一会儿又说道:“恨吧!恨也能好好的活着。”
吴弦年轻底子好,伤口愈合的很快,雪茶也有好转,却不得不谨遵医嘱,轻易不敢乱动,整日躺在床上养身体。
这几天朋友们轮番上门来探病,特别是宋家人,经常在他们家开伙之前就把上好的饭菜送来了,还不让说谢。
这些恩情,吴弦和雪茶都一一记在了心里。
至于那天,雪茶在荣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吴弦始终没有问。那种情况下落入色鬼二老爷手里,她不得已死抵抗,可想而知发生了什么。
他对她只有心疼和自责,对他而言,其余的什么都不重要,只有她才是最重要的,即便是毫无办法之下委身了恶人,他也绝不会嫌弃她。之所以不提,是怕她听了恶心,荣府的事忘了最好。
雪茶彻底过上了养尊处优的生活,吴弦两兄妹什么事都不让她做,简直比国宝还宝贝。白天哥哥在前面柜台上读书,小敏怕嫂子闷,就整日陪着她,姑嫂二人聊聊天说说笑,日子也不难熬。
在书院开学的前一天,老大夫最后来了一次,说雪茶的头已经无大碍了,肚子里的孩子也长的很好。吴弦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这下他终于能安心读书去了。
入夜,雪茶坐了起来活动活动筋骨,见吴弦端着一个水盆进来了,纳闷儿他一向在外面洗,今天怎么端进来了?
吴弦把装了热水的水盆放到床下,执起她的脚,剥掉了袜子,雪茶一惊,想要回脚,却不回来。
“脏!”她还清楚的记得,吴弦说过,洗他自己的脚都嫌脏,给她洗脚那是做梦。
吴弦不管,把两只洁白的小脚丫按进了暖融融的温水里,顿时舒爽了四肢百骸。
“不嫌你脏。”他细细的给她洗起脚来。
雪茶望着他的发顶,笑的比盛开的山茶花还要灿烂,她慈爱的摸着自己的肚子,憧憬的说道:“你就要当爹了,我就要当娘子,回想咱们成亲的时候,像过了很久很久。”
吴弦洗脚的动作慢了下来,抬头郑重的说道:“娘子,等考完秀才之后,咱们搬去京城吧!”
“去京城?”雪茶见他不似开玩笑。
“对!去京城,这是我慎重考虑的结果。咱们把如意阁买了,去京城再开起来,足够咱们生活。到时候不仅能远离荣家,我也能有更多的见识,进更好的书院。还有一点很重要……”
“什么?”
“在那里,也许能找到你的亲人。”
雪茶浑身一震,难得他心里帮她惦记着这事儿,她一直把它压在了心底,原本是想着等以后条件成熟了再提的。
“能找到吗?”她迟疑的问。
“一定会的。”他坚定的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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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小虎终于要来了!提前亲亲小可爱~~~





吾家火坑暖融融 不寒而栗
正月初七, 书院开学了,吴弦脸上的伤还有痂块未落, 他在书院里遇见了荣庆林, 他似乎想上前对他说点儿什么,吴弦却当他是空气, 毫不在意的走开了。
无论他是要示威还是怜悯,不好意思,都不需要。
他之所以还留在此地只有一个原因, 就是顺利考上秀才。
吕大成问了他的伤, 他对他没有丝毫的隐瞒,把发生的所有事和未来的打算都一一道明。吕大成听了之后义愤填膺,表示尊重他的决定。
“你好好考, 争口气, 最后这段时间为师会更加严格的要求你, 必会倾囊相授。”
“多谢先生。”吴弦抱着十分的尊敬给他行了个大礼。
雪茶的的身孕才两个多月, 养了半个月, 她头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 为了多攒一点钱,如意阁又开门做起了生意。
董慧慧这些天每天过来陪她, 自从她和宋羽定了亲,家里人就再也不让她去走镖了,让她好好备嫁。然而她哪是能静的下来的性子?正好她不放心雪茶, 得空就过来串门, 防止荣家再找人来闹事, 但她担忧的事并没有发生。
自从雪茶和吴弦双双受伤,他们与荣府的所有恩恩怨怨似乎都这么了结了,或者说暂时中止了。
也是,他们不过是一对孤男孤女,大不了豁出命去,对方已经要了他们半条命了,在他们身上能获得的成就感实在有限。
雪茶发现自从出事后,吴弦整个人都变了,他不再嘻嘻哈哈,像是一夜间长大了一般。头悬梁的绳子还有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被他了起来,他静静在坐在桌前读书写字,即便没有任何外力他也能沉的进去了。
雪茶明白这是好事儿,但她心里就是酸酸的,心疼那个原本不着调的小虎子。
而董慧慧发现宋羽这小子也开始发奋了,她已经好些天没正经和他说过话了,每次见面都是匆匆说几句话就完事,再多缠着他,他就说她耽误他读书了。
有一次被她追的烦了,他居然大吼她:“你不是说我考不上秀才就不成亲吗?我不读书怎么考上?”
董慧慧一下子就蔫了,再也不敢惹他,不过却把这笔帐默默的记在了心里,你等着考完试的。
终于,在雪茶的肚子有一个炒锅那么大的时候,令无数学子摩拳擦掌的县试终于来了。
一连九天都不能出考场,雪茶提前为吴弦做了万全的准备,吃的用的无一不心。为了能让他吃上口热的,还特地别出心裁的给他带了个小炭炉,带了一包生米鸡蛋和酱菜,到时候可以煮粥吃,人吃的好睡的好才不会憋出病来。
董慧慧在吴宋两家来回串,见雪茶准备的东西竟比宋羽他娘准备的好许多,特别是小炭炉这种十分有想法的操作,马上回去告诉了宋娘子,还顺带拐走了雪茶亲手腌制的一大碗可口酱菜。
雪茶笑道,“这个慧慧,没想到也是个会疼人的。”
“不及你好。”吴弦怜爱的轻抚她的肚子,“等我考完了试,不管结果如何,咱们立即动身去京城。我已经托了李光帮我找买主。娘子,要辛苦你了。”
她看着他的眼睛,“不辛苦,跟着你去哪儿都好。”
第二天一大早,李光和牛三还有董慧慧,都来给两个未来秀才送行,雪茶也想去,但没一个人同意的。本来要考试就够紧张的,她一去大家反倒要担心她。
他在里面考,雪茶在家更是煎熬,每天都有考生被抬出来的消息。九天都被关在小格子里,吃喝都在里面,没有好身体真的熬不住。她很担心他,就怕听见他被人抬出来的消息。
秀才真不是那么好考的,荣庆林那么好的学问,前两次不也都因为身体原因败下阵来吗?她深知小虎子对这次考试抱有多高的期望,万一落空,她真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那样的打击。
到了第九天,她说什么也等不了了,带着小敏和宋家人一起去考场外面等人。临近中午,终于开始有考生零星的出来了,一个个都是面黄肌肉脚步虚浮,像被人抽了魂儿似的,叫人看了都替他们担心。
又过了一会儿,出来的人就开始多了,雪茶殷切的向门口望去,每出来一个就失望一下,吴弦怎么还不出来?
忽然,她不期然的看见了一张脸,顿时峨眉轻蹙,回了视线。
巧合的是,荣庆林也看见了她,是在等吴弦吧?她依旧是那样容光焕发美丽动人,一如他记忆深处那般。突然,他的目光急剧一凝,她要当娘了?她和吴弦这么快就有孩子了?
耗神了九天,他早已疲力尽,她的肚子一下子给了虚弱的他重重一击!她就要给另一个男人生孩子了!他理智上明白那根本不关他的事,但他心里就是极度的不舒服!他只肯承认那是得不到的不甘心,却打死不肯承认他是在嫉妒吴弦!可笑,他怎么可能会嫉妒他?
他快步离开了,很快找到了荣府大管家的马车,乘车离去了。
雪茶终于松了一口气,董慧慧朝马车离去的方向瞪了一眼,小声在她耳边说道:“他看到你的肚子脸都白了,活该!气死他们姓荣的,你和吴弦过的越好他们就越难受,我看这大少爷将来准是酸死的。”
雪茶勉强一笑,捏了她一把,“行啦,小声点儿,这里这么多人呢。”
“好啦好啦,我不说就是了,诶?喂!宋羽!我们在这里!”正说着,董慧慧眼尖的在人群里发现了宋羽,顿时毫无半点矜持的大喊起来。
疲惫的宋羽见了他们,整个人都亮了,大力的挥了挥手,就朝这边跑了过来,“慧慧!爹娘!”
“雪茶,你也来了。吴弦估计也快出来了。”
董慧慧一把拉过他,“你快离雪茶远一点,你身上都臭死了,自己闻不见吗?别熏到我小侄子!快说你考的怎么样?”
宋娘子无奈的摇摇头,“慧慧,他累着呢,等下咱们回家再说吧。”
当娘的心疼儿子,当儿子的却更心疼未婚妻,宋羽咧着嘴,“娘,我不累,我自觉考的挺好的,名次没把握,秀才肯定能考上。”说完就忍不住把目光移向了董慧慧,董慧慧也甜甜的偷看着他,在宽大的衣袖下面小手指还勾在了一起,以为别人都是瞎子看不见呢。
宋老爹拉了拉要说什么的自家娘子,“别管了,小年轻都这样,等过两天出了榜,赶紧把婚期给定下来吧。”
雪茶看他们两个腻腻乎乎的,心里更想吴弦了。
这次却是心想事成,很快她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那个清秀挺拔的少年,她忽然很想学学董慧慧,不再那么懂事内敛,而是大胆的喊出来,给他个惊喜。
“相公!吴弦!我在这里!”她挥着手,大声的呼喊着,在此时人声鼎沸的情况下,并不显得突出。
但吴弦还是一下子就听到了,他正在向看门的衙役交还牌子,忽听雪茶的声音,猛地转头往外看,就看见她站在人群前面,穿着一身鲜粉色的衣裙,像阳光下一朵怒放的花。
天地仿佛瞬间静了,身边的一切嘈杂都静了音,除了那一抹粉色,其余皆是黑白底色。
雪茶没想到他竟然呆在了那里,他是怎么了?考傻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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