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火坑暖融融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海里溪
雪茶给吴弦做了一套新布衫,她的手巧,特意按照京里人穿的样式,把下摆放的长了一些,袖口留的宽了一些。
“过来试试。”她挺着几个月的肚子招呼吴弦试衣服。
吴弦听话的在她身前张开了手臂任其摆布。
“相公,这里不比永平,去了书院一定要压着脾气,别和人吵架。我在家里你尽管放心,最近有生意最好,没有也没什么,等慧慧来了再说,反正咱们手里还有银子……”
忽然,她的话被突然低头的某人尽数吃进了嘴里,直到被亲的大脑一片空白,忘记了原本要说什么,他才肯放过她。
吴弦双手捧着她的小脸,宠溺的笑道:“娘子,你都说了好几遍了,你再唠叨我就继续亲你,我都憋了多长时间了,你可别惹我。”
雪茶在他腰间掐了他一把,之前他一直备考,考完了县试就直接搬家换城市,好不容易安顿下来,夫妻二人还不得不分床睡,可苦了他了。
“谁惹你?我是真的不放心你,这里对咱们来说太陌生了。”她摩挲着他新衣服的料子,“你们书院的人都穿什么?若是相比寒酸的话,你一定要和我说,我再给你做新的。”
吴弦无奈的咬了口她的小鼻尖,“你啊,总说身子累,我看你还不够累!我比你还大三岁呢,应该是我担心你才对,你就少操心我吧。”说着,他一手揽着她的后背,一手勾起她的腿弯,把人打横抱向了床铺,享受起了几个月以来难得的旖旎。
吴弦第二天起的很早,和雪茶一起吃了早饭后就神奕奕的上书院去了。他穿着娘子亲手缝的布衫,丝毫不觉得低人一等,他本来就是从小地方来的穷小子,他不会拎不清自己的斤两去争一口闲气。
到了先生那里,孟琋也是刚刚到的,正在等先生交代今天的课业任务。
吴弦行了礼之后就站在了孟琋旁边,孟琋穿的是月白色云纹织锦,吴弦的新衣服和他的一比就像鸭子和天鹅一样。
孙佑礼耷拉着眼皮,一张圆胖的脸上一点光都没有,根本就不抬眼看他们。
“孟琋,你继续昨天的课业,另外,我把吴弦交给你了,过几天我要考校他。”
“是。”孟琋淡淡应道。
吴弦目瞪口呆,还没来得及发问,孙佑礼已经站了起来,转入了屏风后面的小榻上,面朝里侧卧着,一只手撑着大脑袋,“你说说话小点声儿,别影响为师做学问。”
这……
孟琋冲他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他在睡觉,跟我来吧。”
吴弦原以为吕大成就是世上最特立独行的先生了,没想到孙佑礼也是别具一格。孟琋走到书架前,从其中一排书中抽下了一本交给吴弦。
“这是我看过的,上面有我的详细标注,你先看着,觉得太难或者太简单都要告诉我。”
吴弦郑重的接过书,“多谢师兄。”
“不必。”
孟琋这人话很少,一举一动都像朵飘逸的云,不声不响却存在感极强,交代完任务他就坐下来忙自己的事了。吴弦对他一无所知,本想套个近乎和他聊聊,哪知竟半点空隙都找不到。
他只好了心思,坐在他旁边另一张矮桌上看起书来。孟琋很会选,这本书自己读起来刚好有些吃力,幸好有他恰到好处的标注,读的也算通顺。
吴弦已然和过去不同了,现在的他十分知道珍惜机会,读书就像模像样的读。他边读边把实在难懂的点在纸上记录下来。
孟琋放松了一下思绪,忽然听见身边有写字声,抬眼看去,那个新来的师弟正一丝不苟的专研,虽然他穿着寒酸,傻里傻气,但着实不令他讨厌。尤其是昨天,他在自己不被先生满意的情况下还硬是向他推荐自己的朋友,真是傻的有趣,傻的可爱。
此时,白鹿书院的石院长正在接待二位贵客,正是时下圣上眼前的大红人工部侍郎荣大人和他的长子。
一番客套之后,石院长亲自引领二位贵客登门就坐,并对荣庆林好一番夸赞。
听的荣大人与有荣焉,更是客气了几分,并奉上了厚厚的红封。
“荣大人这是?如此厚礼,实不敢当。”石院长被他的大手笔吓了一跳,他给的数目远超一般的束脩和捐赠。
“这是荣家对书院的一点心意罢了,多些银子帮助书院培养更多为朝廷所用的人才,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话说如此,石院长仍是不太敢,荣大人早就与他打过招呼,说年后要送长子过来读书。今日见他一番行径,心内觉得蹊跷,这不像是一般的赠予,倒像是有事要求他一样。
“荣大人有什么需要老夫帮忙的,尽管直言。令公子仪表不凡,学识上佳,老夫自会多照顾一二。”
“既然石院长爽直,在下也就直言了。听闻最近孙佑先大儒一直在书院里,不知能否麻烦您帮忙引荐?”见对方有些惊讶,荣大人继续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吾儿既有这个能力,为人父亲的自然想给他最好的,还望您能帮忙美言几句。”
石院长这下可犯了难,“不是老夫不愿意,实在是孙先生这人疲懒,性子有时候又跟孩童似的,极其任性。不瞒您说,之前有不少大人来找我,都是和您一样的目的,最后都在孙先生那里碰了钉子。”
荣大人早知道这些,但他还是想试试,“石院长,就请您帮帮忙吧,成与不成都是这孩子的造化。”
石院长见他坚定,便不再劝,示意童子把银票好,就亲自带着他们两个去找孙佑礼了。
“孙先生现在有几位弟子?”路上,荣大人追问。
“只有两位,其中一个还是因为早年私交的缘故,前面就是了,我叫下门。”
荣家父子站在石院长身后,正襟危立,相当重视这次会面。
“孙先生,有贵客来访,还请开下门吧。”
孙佑礼听见了,然而他不想动,真是烦死了,又来!老石这家伙靠他发了不少财!
石院长早已了然他的把戏,坚定不移的又说了一遍。
孙佑礼不耐烦的坐了起来,整理好衣襟,照了照镜子,来到了屏风外面,见自己两个徒弟不受外界干扰依旧各忙各的,心里满意。
“小子,去开门。”
吴弦一愣,屋子自己最小,反应过来这是叫自己呢,没什么心理准备,赶紧站起来去开门。
门一打开的瞬间,门里门外的人都愣住了,吴弦的目光顿时变的异常冰冷,而荣庆林的脸更是如打翻了调色盘,变幻不定。
他怎么会在这里?这可是白鹿书院!这可是孙佑礼大儒的房间!
荣庆林这顺风顺水的小二十年,心态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般崩塌过,他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四肢僵硬不得动弹,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宁愿相信那是幻觉!
而荣大老爷,久不回老家,早就忘了吴弦是哪根葱蒜了。
“院长里面请。”吴弦很快便恢复如常,把门大开,邀几人进来。
孙佑礼美梦被吵醒,脸色臭臭的,更为他的传奇名声蒙上了几分神秘色。
“孙先生,这位是工部侍郎荣大人,这位是他的爱子荣庆林,今天是特地来拜访您的。”石院长不管心里多尴尬,面上都是好好的。
孙佑礼看都没看荣庆林,说道:“你们几个先出去吧。”
孟琋起身,带着吴弦、荣庆林一起出去了,里面说什么外面听不到。
出了门,荣庆林彻底维持不住风度了,拉起吴弦就往一边走,吴弦大力的甩开了他的袖子,“荣大少爷,我不是你的家奴!”
他说什么荣庆林不在乎,他现在只想弄清楚一个问题,他眼里闪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嫉恨,“吴弦,孙先生了你当弟子?”
吴弦总算明白他为何成了这副样子,原来他是来拜师的。顿时觉得人生可笑,原来他吴弦如今也有能让人羡慕的东西了。
“没错,孙先生刚了我做他的亲传弟子。”
“这不可能!你是不是耍了什么手段?”荣庆林没控制住,声音有些大,孟琋皱着眉朝这边看来。
吴弦轻蔑一笑,“看来要让荣大少爷失望了,我什么都学的会,就是学不会耍手段。”
“那他怎么会你?你!”何德何能?他和父亲这样低三下四的过来拜访,还不一定能行,吴弦这破落户居然捷足先登!
孟琋依稀能听清他们说什么,见荣庆林正以绝对的气势打压着吴弦,终于走上前来,揽住吴弦的肩膀,“师弟,遇到麻烦了?”
“师兄,没有。”
荣庆林望着眼前气质出尘的男子,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个人,“你是户部尚书文华殿大学士孟大人之子孟琋?”
孟琋讨厌在他名字前面的那一长串,“是我。”
果然是他,几年前他们是见过的,听说他是孙先生的得意弟子。若是能得了他的好感,拜师的师就稳了。
“我是……”
“我不感兴趣。师弟,已经过了一刻钟了,他们该出来了,咱们进去吧。”
果然,他话音刚落,一脸吃了大便样的荣大人便率先甩袖出来了,后面紧跟着一直打圆场失败的石院长。
荣庆林见此,原本火热的心一下子凉透了,他知道拜师的事没戏了。
“庆林!跟我走!”荣大人称得上气急败坏,荣庆林这回毫不掩饰眼中的怨毒,望了吴弦一眼,便跟了上去。
吴弦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和他一个先生。
“多谢师兄刚才相助。”
“不必谢,我不过是看不惯他欺负同门师弟罢了。你和他有过节?荣大人可不好惹,我父亲一向对他评价不高,你以后要小心一些。”孟琋好意提醒这个新鲜出炉的小师弟。
吴弦长叹一声,也不知道人家爱不爱听,便简单的把自己和荣家的恩恩怨怨说了一遍,而孟琋听完之后,也只是皱着眉,哦了一声。
荣大老爷带着荣庆林回了家,他的怒火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早就预料到有被拒绝的可能,若是换了别人他定会大发雷霆,但孙佑礼是个例外,别说是他,就是被拒绝过的皇亲国戚都不知道有多少了。
他反过来还宽慰荣庆林,“没关系,白鹿书院不只这一个好先生,我让石院长给你安排一个别的好先生也是一样的。”
大夫人也劝道:“是啊儿子,那孙先生脾气如此古怪,想必也教不出什么有前途的学生来,就听你爹的吧。”
荣思玉见哥哥还不开颜,想活跃下气氛,“就是!以我哥哥的人才,哪个先生不抢着要?偏那姓孙的不长眼,你就别放在心上了。”
“啪!”的一声,一向温文尔雅行进有度的荣庆林,竟然当着父母的面狠狠的砸碎了一个茶碗!吓的荣大老爷连骂都忘了骂。
大夫人差点吓哭,赶紧上前把浑身僵硬的他扶坐了下来,声音带着哭腔,“儿子,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唬娘啊!老爷,要不要找太医啊?”
“庆林!你疯啦?不过是被一个先生拒绝而已,你竟然敢如此放肆?”荣大老爷怒喝道!
荣思玉吓的躲在母亲身边,不敢出声。
荣庆林一口恶气堵着上不去下不来,“爹娘,你们知道孙先生新的那个小徒弟是谁吗?是吴弦!是吴弦!啊啊啊啊啊!”
他抱着自己的头痛苦的埋在腿上,大夫人震惊之余怕他伤害自己,死死的搂住了他,怎么会是吴弦?那就难怪儿子会如此了。
荣大老爷这才恍惚想起白天见过一面的那个少年,“吴弦?可是老太君娘家那个小子?”
大夫人也没了好气,“不是他还有谁?”
荣大老爷对此十分意外,但仍旧不理解这怎么就能把好端端的儿子刺激成这个样子。大夫人只好把这一年来在永平发生的事都细细的对他说了一遍。
良久之后,荣大老爷才说了一句,“看来这小子是个人物,不可小觑。”
孟琋傍晚时分回了家,刚一推开门,就被突然冒出来的大呼小叫的女子吓了一跳,真是胡闹!
“姐,你怎么又回来了?你婆家没意见吗?”
孟静茹见自己优秀的弟弟总是板着一张脸,一点都不可爱,摇了摇头把桌子上的东西推给他。
“你就这么不欢迎我啊?我前些日子得了一匹好料子,给你姐夫和你一人做了一身衣裳,特地给你拿回来的,你居然不领情?”
孟琋最怕她唠叨,赶紧从后面握住她的双肩,把人给推了出去,“好了我领情,你快去找娘说话吧。”
终于得了安宁,他随意翻了下桌上的衣服,黑色暗纹的云锦。
第二天吴弦到了书院,发现他的桌位上有一个大包裹,疑惑的打了开来,发现里面竟是好几套崭新的华服,是不是师兄的衣服放错地方了?
孟琋从后面走了过来,“都是新的,你拿去穿吧。”他说完之后,忽然觉得这么短的话容易让人造成误解,又难得的解释了一下,“不是施舍你的,其实你身上的衣服也不错,我只是不想让我师弟穿的比荣庆林差。”
嗯,就这样。
孟琋说完就把今天要看的书拿出来了,他尽力了,他最多能把好话说成这个样子。
吴弦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相反他在世上飘了这么多年,最是知道人心冷暖,欣然的把衣服下了,并且趁着先生还没来,去后院把那件黑色暗文的换上了。
孟琋瞧见他换了衣服出来,点了下头,“不错,比荣庆林强多了,过来读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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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茶:我是女主,我已经在磨刀了!作者你什么意思?
作者:别着急,你不是恶毒女配,你是第一女主……第一……
吾家火坑暖融融 这怎么可能
吴弦把雪茶给做的衣服和其余衣服一起小心的了起来。
白鹿书院的授课方式比较自由, 每天会提前公布出一张课表,想去听哪位先生的课就去听, 也可完全选择由自己的先生教导。与之相反的是, 每个季度的小考却很严格,轻则被罚, 重则被逐出书院。
吴弦的学习方式目前完全由孟琋说了算,孙先生似乎不屑亲自教导水平这么低的学生。吴弦倒是觉得这样挺好,孟琋这个‘小先生’当的也很尽责。
荣庆林经过了一番自我排解之后, 意识到时间紧迫, 吴弦终究只是他前路上的一只苍蝇罢了。于是第二天就再次登门找石院长,让他帮忙安排把自己到另一位同样颇有声名的先生门下就读。
一天的苦读过后,孟琋对这个小师弟的认真态度很满意, “等下你怎么回家?”
吴弦有些错愕, 师兄今天一天都没和自己说几句话, 怎么问起了这个?
他坦然的答道:“我雇了送菜的马车, 每天送我上下学。”
“哦, 一起出去吧。”
孙佑礼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二人拾好了东西一起往外走。此时正是放学的高峰期,二人一出现, 便几乎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孟琋这样的天子骄子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让他们好奇的是孟琋身边那个少年,身姿笔挺,面容俊秀, 黑衣衬得他更加白皙干净, 虽然略有些清瘦, 但恰恰符合了时人对少年的审美。
如果说孟琋是芝兰玉树,他旁边那少年则像一根青翠的竹子,隽永又不失灵动。他就是孙先生新的小徒弟吴弦?不知此人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入了他老人家的法眼,着实令人羡慕啊!
假如吴弦会读心的话,知道这些人心里的想法,恐怕会当场笑死过去。谁他娘是竹?小爷是虎!小爷是豹!小爷是当年的西街一条龙!只不过娶了雪茶之后就变成一条虫了……
好巧不巧,在半路上遇见荣庆林从另一个岔路出来。
他目光猛然一滞,险些没认出人靠衣装的吴弦来,换上了高档华服的他竟然没有半点与衣服不搭配之感。荣庆林心里直泛酸,乞丐一样的家伙换身衣服就想堂而皇之的混入世家子弟之中吗?
双方只是互相看了一眼,这就算打过招呼了。孟琋和吴弦出了书院大门,专门接送孟琋的马车早已等在门口。
“师弟,接你的马车还没到吗?”
吴弦环视了一圈,的确没到,“怕是路上耽搁了吧?我在这里等一会儿,师兄先走吧。”
“上车吧,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还是……”吴弦想婉拒,然而人家根本没给他机会,说完就转身上马车了,他只好忐忑的跟了上去。师兄对他实在太好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他好了。
荣庆林看着他们二人上了同一辆马车,静默了一会儿,这时新认识的几个同窗走了过来,“荣兄,你也在看孙先生的新徒弟啊?这小子运气真不赖,也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从来没听说过这号人。”
本来就只是随便感慨一下,谁也没指望荣庆林说出什么,结果却听他轻笑道:“他啊,我倒是认识。和我是同乡,无父无母,以前是个小混混,后来做点小生意,娶了个大户人家的丫鬟,不过人还是挺好的。”
啊?所有听到这话的学子都惊呆了,依他们心里猜测,吴弦最差也是个偏远地方的官宦子弟,居然只是个籍籍无名的混混出身?这等人居然也能混到他们白鹿书院来?居然还得了孙先生的青眼?他们甚至怀疑孙先生是不是被他无害的外表给骗了。
“就是这里?”马车停在了如意阁门前,孟琋在车上看了看明显是吴弦手写的招牌,他倒实在,还真是间相当小的店铺。
吴弦跳下马车,“没错,这就是我家了,师兄要是不急的话不妨进来坐坐,我娘子最近在研究花茶,手艺很不错。”
“相公?”雪茶在屋里听到了马车声,走了出来,就见到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背影在和车上的人说话。
吴弦闻声回过头,“娘子!”
雪茶惊讶了一瞬,继而笑开了花,挺着肚子上前抓着他的胳膊左看右看,“你这衣服哪来的?这可是好东西!不过你穿着倒挺好看的。”
吴弦把手里的包袱给她看,“不止这件,还有这一堆呢!都是我师兄给我的新衣服。雪茶,快过来见过师兄!”
孟琋这下就是不想下来也得下来了。
之前吴弦已经把这位师兄的样貌和她说过了,然而真正见到的时候还是让她心颤了一下,除了惊艳之外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感。虽然他看上去冷冷的,但她似乎一下子就能看透他,知道他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雪茶见过师兄。”
“弟妹有礼了。”
雪茶行礼之后抬眼的一瞬间,孟琋却忽然皱了皱眉头。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他想迅速的抓住看看是什么,那感觉却一下子散了。
二人把他邀请到家里,雪茶亲手沏了两杯花瓣茶给他们,“孟师兄,家里实在简陋,还请您多担待。您对我相公的照顾我都听说了,真不知该如何感激才好。”
“娘子,别说这些了。”吴弦见孟琋不太自在,打断了她的话。
雪茶反应过来,这人不能与一般人一样看待,“相公,我今天做了点心,如果师兄不嫌弃的话就带一份回去吧,保证干净。”
“师兄,你喜欢吃点心吗?”
孟琋眼神微闪,“那给我装一点吧。”
除了亲近的人,谁也不知道,他最最讨厌吃甜食!不过家里有个人倒是噬甜如命。他还是下吧,这样对面那两人也能心安一些。
孟琋回到家的时候,双亲刚刚开始吃饭,丫鬟赶紧帮他把椅子拉开。
“儿子,手里拿的什么?”孟夫人见他难得带了东西回来,好奇的问道。她一直闹不明白,她和相公都是开朗之人,不知怎么生出这样一个小老头似的儿子,要不是长的像他爹,还以为是别人家的孩子抱错了呢。
“啪嗒!”盒子落在了孟大人眼前,“爹,给你的。”
这下夫妻二人齐齐停了筷子,见鬼似的看向他,孟大人拿过盒子,“你给我买的东西?”
孟琋饿了,拾起了筷子,平静的说道:“不是,我不是有个小师弟吗?放学的时候送了他一程,他娘子送的。”
啧啧啧不得了,二人这下更加称奇,这孩子从小就性子独,一直都没什么好友,没想到居然对这个小师弟还挺照顾的。
孟大人心中发笑,打开了点心盒子,这样挺好,男子汉早晚要进仕途,单打独斗像什么样子?
盒子打开,只见里面静静的躺着十颗粉嘟嘟的糯米丸子,每颗丸子外面还巧的包裹着米汤风干之后像纸一样的东西,大小均匀,见之可喜。
孟大人夹起一颗给自家娘子,然后就迫不及待的喂进嘴里一颗,只不过他兴奋的嚼了几下之后,脸竟然慢慢拉了下来,一抹愁绪染上了眉间,默默的咽下了嘴里的点心。
孟夫人觉得味道实在不错,便对孟琋说道:“你这师弟的娘子倒是个玲珑心思,居然用桃花用馅料,相公你说是不是?”他一向是最喜欢点心的。
却见孟大人听了她的话,如大梦方醒般,很是反常。然后就像有人要和他抢一样,把盒子盖重新盖好,抱起了盒子,“你们慢慢吃吧,我去书房。”
连孟琋都觉察出他不对劲了,“爹他怎么了?”
“娘也不知道,应该没什么大事。”孟夫人细问了他在书院的情况,但心里始终惦记着刚才的事儿。
到了就寝的时候,孟夫人服侍闷闷不乐的孟大人上了床。
“相公,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一块点心就让你变了脸色。”
“哎!”孟大人长叹了一声,拉过了她的手,道出了原因,“你有所不知,秀秀出嫁前最喜欢做这些点心,她的点子特别多,知道我爱吃,就变着花样瞎捣鼓,后来竟突发奇想用桃花瓣做陷儿。得了我的夸赞,那段时间她就经常做这个,吃都吃腻了。后来她嫁了人,见面的次数少了,就很少吃到她做的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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