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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号019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西西特
武庆一愣,他慌忙扭头看小襄,眼里尽是信任和求助。
小襄沉吟几秒,不快不慢地朝中年女人问道:“您是曹贵芳女士吗?”
“我是啊。”
“那也许是您的朋友或者家人给你买的,没有事先通知你。”小襄说。
“我没朋友,也没家人。”中年女人的这个回答出乎小襄和武庆意料,两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小襄静默片刻,说道:“那这样,您先签吧,后面您自己打开看一下,可能就知道是谁给您买的。”
一旁的武庆忙拿出单子跟笔递了过去,想让她签字。
而中年女人看见递来的快递单,表情瞬间就变了,她像是受了惊吓一般大叫:“拿开!拿开!不是我的快递,我为什么要签!”
三个人就这样僵持了起来。时间分秒流逝,小襄跟武庆一直尝试着说服中年女人。
就在这时,武庆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往屋子里看了一眼,脸上的皱纹颤了颤,他发现茶几上是空的……
那盆绿植没有了!
“曹女士,您家里还有其他人吗?”武庆下意识地问道。
这让中年女人不由一惊,神色再次戒备起来,她瞪了两人一眼后,一把抢过快递单,快速签了名字,然后她就若无其事地脱下脚上的黑色高跟鞋,放在空无一物的鞋架上面。
这双高跟鞋成了鞋架上唯一的物品。
武庆差点惊叫出声。鞋架上本来就有一双黑色高跟鞋,现在中年女人又脱了一双上去,可鞋架上怎么还是一双鞋?
他惊恐不安地看向小襄,发现她的脸色很难看。
“时空开始变动了。”小襄呢喃,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在了鞋子放上去之前的时空里。
“砰!”
中年女人把纸箱拖进去,一把关上了门。
武庆跟小襄好快递单就要准备离开,但没走两步就听到“吱嘎”一声响,他们背后的门自己打开了。
屋子里面没有人,两人转身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屋子,茶几、绿植、沙发、海报,就跟他们刚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武庆发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大变:“快走!”他抖动着惨白的嘴唇说了句,恐惧不已地拉住小襄迅速离开。
“怎么回事?”在下楼的时候,小襄压低声音问。
“那个曹贵芳自杀了。”武庆的身体在抖,“尸体就挂在茶几旁边。”
生平第一次看见上吊的尸体,他没当场晕过去已经是奇迹。
小襄闻言就没再说话,她跟武庆并肩下楼,脚步声都放得很轻,尽量不发出什么响动。
“嗒……嗒……嗒……”
突有一阵高跟鞋踩楼梯的清脆声响在他们身后响起。
那声音在安静的楼道中听起来刺耳又惊悚。
武庆和小襄白着脸转身看去。
是那个曹贵芳,她背对着他们上楼,脚上穿的是那双放在鞋架上面的黑色高跟鞋。
她正在回家。
像是感应到什么,曹贵芳停下了脚步,她扭动着脖子,缓缓往后转。
武庆和小襄毫不犹豫地加快下楼的步伐。
小襄穿的是阿缘的运动鞋,不太适应,她走得太快了,又要控制脚步声,没留神脚一崴,身体就要向下跌去。
“小心!”
武庆忘了不能制造大动静,他大喊着提醒小襄,手臂下意识伸过去扶她。
小襄反手抓住武庆的手腕,猛地把他往楼下一甩。
武庆猝不及防,他整个人被那股力道甩得跌下了楼,煞白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不明白小襄为什么要害自己。
“嘭!”
武庆重重跌落到地面上,他头晕目眩爬不起来,模模糊糊地看见了半个人影。
那人影全身黢黑,正在从墙里缓缓探出身来。
武庆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他想爬起来却瘫软无力,四肢冰冷。
“救……救命……救救我……”武庆流着泪祈求队友。
楼梯上的小襄捏紧了手指,抱歉,与其我们一起死在这里,不如活一个人出去。
就在武庆被黑影缠住,嘴里发出“呃呃”怪声的时候,小襄闭眼踮着脚从他身旁冲了过去,迅速下了楼。
贴过来的黑影倒着站在墙上,跟武庆头顶对着头顶,眼珠往下翻,死死瞪着他的脸,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武庆的身体在逐渐变扁,最后就像一张纸一样,被紧紧贴在墙上。
第128章 你的快递到了
蝉不叫了。
陈仰给朝简剥奶片的动作一停。
“两人都死在了里面?”旁边的凤梨惊喘, “第二波比第一波还要凶险吗?”
向东咳着说:“死了一个,活了一个。”
凤梨望了望老大看的方向,一道纤细的身影从居民楼里走了出来, 碎花连衣裙的荷叶边领子扫过她苍白的下巴跟脸颊, 她脚步平稳, 长相普通眼神清冽,整个人就像冬天破缸里的一捧雪,容易被人忽略,凉得静谧。
小襄出来的那一刻, 蝉开始叫。
第二轮的第一个快件让队伍损失了一名队员,武庆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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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号019 第353节
小襄简短地讲述了301住户的信息, 脱下运动鞋还给阿缘:“谢谢。”
阿缘没有立即穿上, 她问道:“大叔是怎么死的?”
小襄把脚塞进自己的鞋子里面:“他在楼里叫喊,引来了厉鬼,没能逃出去。”
阿缘疑惑道:“可大叔是第二次进去送快递了, 他也知道上下楼要轻点,不能制造大动静,怎么还叫喊……”
“人不是机器。”小襄打断道,“有时候越不想怎样,就越容易怎样, 尤其是在神高度紧张的任务世界, 那样的情况很常见。”
“也是。”阿缘利落的短发被燥热的风吹得凌乱,一双眼黑亮而锐利,她静静看了小襄一会,“你们是一个组的,一起上楼送快递,再一起下楼, 一直在一起,大叔死的时候,你在旁边吧。”
小襄的表情平淡无波:“我闭眼踮起脚离开了,没看。”
阿缘从网球包侧面的袋子里拿出水杯,把剩下一点水全部喝掉,她依旧觉得口干舌燥,嗓子干涩。小襄的理智让她佩服,也让她忌惮。
当时具体是什么情形,只有死去的大叔和活着的小襄清楚,阿缘不是胡乱揣测别人心思的性格,但她的直觉在不断尖叫着拉扯她的思绪。
——小心这个女人,小心她!
阿缘站了起来,线条充满运动感的小麦色手臂一扬,空矿泉水瓶被她抛进了远处的垃圾桶里,她随意一抹嘴巴:“那厉鬼的样子你也没看到?”
“黑影,从墙里出来的。”小襄说。
阿缘跟看过来的陈仰对视了一眼,听他说:“是男是女,体型怎样?”
“男的,体型偏高瘦。”小襄穿好了鞋,理了理今天才做好的头发和妈妈给她买的裙子,“别的就看不出来了。”
陈仰又问:“几楼的墙?”
“一楼跟二楼之间。”小襄说出自己的猜测,“说不定他的尸体就砌在那一面墙里,被水泥封住了。”
凤梨脖子后面起了一层小颗粒,整个后背凉飕飕的:“那我们经过那的时候一定要更小心!别惊动了墙里的鬼!”
陈仰若有所思。
“这是最后一波,小襄在这个任务里已经安全了。”凤梨吓得发白的脸上写满了羡慕,“没离开是要等到剩下三个快递全部送完。”
“最后一波?谁跟你说的?”向东捏他的脸。
凤梨傻了:“难道还有第三波?”他哭丧道,“不是吧?不要啊!”
“瞎嚎什么!”向东踢了他一脚,“省点劲,自己整理一下线索,试试看能不能捋出思路。”
“整理线索捋思路?不就是送快递吗?”凤梨茫然脸。
向东牙疼似的捂住半边脸,要不是他头伤到了,不宜有大动作不易情绪过猛,他这会已经恨铁不成钢地跳了起来。
老师真他妈不好当,朝疯批的耐心比他强。当然陈仰也是个聪明的学生,稍微提个醒给了暗示就行了,不需要嚼得稀巴烂了嘴对嘴喂。
而他面前的梨子……
凤梨从老大甩过来的白眼里看到了嫌弃跟无力,他撇撇嘴,尽管他是在东街干架干到大的,但他面临的几乎都是受伤流血,而不是死亡跟尸体。
进来这里才一个小时出头就死了三人,太不真实,就跟游戏玩家突然下线一样。这让脑子不笨,却也不明的凤梨两眼一抹黑,哪还能静下心来思考,他能做的就是死命攥住自己的求生意识,不要放弃。
“仰哥,任务不是送快递吗?”凤梨问陈仰。
“根据目前的线索来看,不全是。”陈仰前言不搭后语,“两人一组的话,能不能先分组?”
“可以这样?”林书蔚一只手放在嘴边啃,一只手的手指向阿缘,腮帮子鼓起来,消瘦的脸给人一种胖乎乎的怪异感,“那我要和酷姐姐一组!”
“不着急,我先分析分析,除了我们,还剩四男一女,四个男的里面有两个伤员,排除掉,剩下的一个是小白,另一个是伤员家属……”
林书蔚的女声音量不低,家属二字被炎热的空气送到了陈仰耳中,他被烫得心跳加速,余光偷瞄身旁的人。
朝简在浓重的血腥味里吃着奶片,老槐树的树影在他没什么血色的面上轻晃,有种格格不入却又奇妙的安宁感。
陈仰的视线移到他渗血的纱布上面,“刷”地起身道:“你在这坐着,我去试探试探。”
裤腿处多了一股力道,陈仰没有手忙脚乱,他早已习惯了自己往前走的时候,后面有只手拉着他。就像习惯其他的习惯,都是不知不觉间产生的,润物细无声一般。
“一起去。”朝简对陈仰伸手,“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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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陈仰试探中年快递员,能否提前找好同伴的时候,中年快递员回应他的是“啪啪”声。
单子打在大纸箱上面,笔墨的味道往外飘散。
陈仰闻到了那味道,脑中一闪而过什么,没有下痕迹,他盯着中年快递员:“不能提前确定同伴?”
中年快递员直挺挺地站着,青白的唇轻动,却没发出音节。
陈仰没查探出名堂,面色不太好看。
“原来的法子没问题,我建议保持。”小襄的声音不徐不疾响起,“临时更改有可能会引发变故。”
凤梨小声嘀咕:“她说的有道理,要不我们还是按照老法子吧,别更改选择组员的途径了。”
陈仰没出声,他私心希望能跟朝简一组。朝简的右手烂得厉害,一直在流血,搬送大快件会很不方便,而且朝简的情绪跟心理疾病也是个不定时炸弹,只有他能不让对方爆炸。
“你们呢?”陈仰询问其他几人的意见。
向东躺在地上抽烟,他的头有伤,身体状态不行,最好能跟信得过的人一组。否则会对他不利。
然而信得过的就两个。
向东还没表态,凤梨就先他一步说:“我同意先组队!”
“刚才不是还说按照老法子?”向东撑着地起身,大咧咧地叉开腿坐着,面向凤梨,烟雾在他眼前萦绕。
凤梨嘿嘿笑:“我又改变主意了。”
向东看了小屁孩几秒,大掌粗鲁低薅了把他的头“一会这样一会那样,天真。”
“老大,你说归说,别薅我头发啊,我每根头发丝都很珍贵的。”凤梨抱住头躲开,笑得没心没肺。老大的状态不好,他需要不会在他背后放冷箭的人做队友,人选只有两个。而仰哥有未来的男朋友要照料,剩下的就是他了,他愿意为了老大的安全冒险。
林书蔚在展开激烈的讨论,分析出的结果是,从各方面的因素综合考虑,阿缘成了他们的选择对象。
只有阿缘没说话,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傻子都知道最佳队友是陈仰。
可提前指定的话,陈仰是不会选她的,要是按照老法子抓阄,他们一起的可能性只有几分之一不说,她还有几率和非典型的神分裂患者林书蔚,傻乎乎的小新人凤梨,以及那两个很不稳定的伤员组队。
相对来说,林书蔚比向东跟朝简,凤梨三人要适合她一些。
阿缘思虑再三,抬起英气飞扬的眉眼:“好,我同意。”
陈仰的心里头放松了很多:“既然是集体同意的,那风险就要一起承担,没问题的吧?”
几人都没意见。
于是六人分成三组,陈仰朝简一组,向东凤梨一组,林书蔚阿缘一组。
这只是针对的第二波快递,后面还有没有快递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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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件非常大,纸箱外面用一根根木条交错着打了个框,固定得很紧。
陈仰和凤梨将快件从三轮车上面搬了下来。凤梨差点扭到手,他气喘吁吁道:“这是什么啊?”
“看着像冰箱。”陈仰抓着木条感受重量,面部线条微绷。
一般情况下,这么大的件都是放在推拉的小车上面,慢慢推进电梯送到客户手里,或者几个人搬着爬楼梯。
现在是在任务世界,楼里有厉鬼,快递员的动作要轻,人手只有两个,快件又沉,这对他们很不利。
陈仰翻快件找到单子,看清客户的住址后露出松口气的表情,202的。很好,只要爬一层楼就可以了。
接下来是抓阄,送完快递的小襄准备了纸条,只有三个。三组派出一人来抓。
陈仰抓到了那串单号,他把纸条揉在指间:“之前202是谁送过来着?”陈仰看向林书蔚,“是不是你?”
林书蔚昂首,他冷峻着脸重述了一遍202的情况,用词充满概括性,能用一个字绝不会两个。
陈仰做了会阅读理解就看时间,蹙眉道:“朝简,我们必须出发了。”
朝简咬碎了口中的奶片:“嗯。”
陈仰阻止朝简碰快件:“我搬,你跟着我。”
“两个人一起送,就要两个人一起搬。”朝简说。
“那好吧。”陈仰说,“我前你后。”他扣住木条,等朝简单手放上去后就一用力,将快件抬了起来,倒着往居民楼走,“你不要使劲,有我呢。”
朝简停住脚步看他,眼里像是有一片夏夜的湖泊,湖水清澈,星光闪烁。
陈仰有种深陷那片湖泊的感觉,他感到晕眩:“怎么了?”
“没怎么。”朝简垂下眼眸,唇勾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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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襄把粘在脖颈上的发丝撩开,脸上掠过一丝晦暗不明,她以为其他人不会同意提前分组,也以为陈仰跟朝简一组的几率很低。没想到他们达成了协议。
不过是临时队友而已,竟然也能做到这样。
小襄又摇了摇头,说白了还是为了自己或者比自己重要的人考虑。
凤梨把手放在嘴边大喊:“仰哥,注意安全啊!”
“昂。”陈仰一边倒着走,一边往后看台阶,听到向东吼,“你爬楼的时候要时刻出全力抓紧快递,一秒都不能放松,别他妈指望你的搭档能在你放松的时候顶住,他废了一只手不行了,你得自己扛!不然那么大的快递摔地上,声音能响得整栋楼都有回音,到时候你就等死……咳!”
向东吼得大脑缺氧,鼻腔出血,喉咙里也咳出了一点,他猛吸一口烟,咳嗽着吐出一团带着腥甜味道的白雾。
“东哥,剩下两个件的体积还可以,到我们的时候,我也那么干,我来扛,你只要负责把手放上去做做样子。”凤梨正经道。
向东左边太阳穴那里伤得很重,看着极为骇人,他却随意揉了揉,疼得一张脸扭曲:“看把你给能的。”
“你揉伤干嘛啊!”凤梨把手伸过去又缩回来,不敢乱碰,“老大,你不会是想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吧?这不行,真不行,你小弟还要等着你罩呢。”说着就眼圈一红,眼里包了一小泡泪。
干架的时候残个胳膊腿是家常便饭,可这是在做任务,老大伤的还是头,又呕吐又咳血的,随时都能昏过去。
凤梨在心里叹气,老大没爸没妈没老婆没孩子,唯一的初恋也黄了有八百年了,他很担心对方没什么牵挂没斗志,懒得往下撑。
向东目睹陈仰跟朝简搬着快件进楼,手往凤梨背上拍:“哭个几把,几秒前谁他妈放狗屁说,我来扛?”
“我扛的是体力,不是脑力啊。”凤梨瞅着老大的神色,“东哥,你才二十八,还年轻。”
向东阴阳怪气:“之前不是口口声声说我奔三了,老了?”
“我那是无知。”凤梨严肃道,“奔三怎么了,奔三正值壮年,天黑是一夜|七|次|郎,天亮能一拳打死一头牛……”
“行了,”向东听得头疼,“这点伤不算什么,更严重的都撑过来了。”
凤梨呆呆“噢”了声,眼睛往居民楼那瞟:“东哥,组队的顺序跟方法变了,会有哪种蝴蝶效应?任务难度加大?”




身份号019 第354节
“加大或者加快都有可能,具体谁知道呢。”向东躺在太阳晒不到的地方,英俊立体的轮廓敛了大部分狂肆不羁,“给你仰哥做做祷告。”
“到!”凤梨像模像样地念祷告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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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仰跟朝简穿过一楼拐上楼梯,他边倒着走边往后看台阶,两只手紧紧扣着纸箱外的木条。
朝简在底下托着快件,右手的纱布全红,一滴一滴的血珠往下落,在台阶上砸出了大小不一的血花。
“你把右手放下来,别扶快递。”陈仰的音量控制得很轻很小。
“没事。”朝简的呼吸很均匀,一点都没乱,“你看好台阶。”
陈仰留意朝简的气色跟情绪状态,一层一层往上走,他徒然看见了什么,瞳孔缩了缩。
有一双黑色高跟鞋整齐摆在楼梯上面!
鞋是301曹贵芳的,怎么在这?陈仰的后背开始冒冷汗,他其实对女鬼的高跟鞋有阴影,鬼故事里的哒哒哒声令他记忆深刻。
幸好不是大红色的。
陈仰咽了口唾沫,高跟鞋要跟在他们后面他们走?他往上爬几层,发现鞋还在原地,并没有跟上来。
“我想把箱子放地上。”陈仰停在一楼到二楼的楼道里,用气声对朝简说。
朝简看了他一眼:“好。”
“我数到三,你配合我。”陈仰轻声数着,他的双臂肌肉绷紧,指骨突起,慢慢将箱子往地上放。
朝简全程配合他。
大箱子落地的时候几乎没什么声响,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
楼道里的光线偏暗,空气里弥漫着潮湿发霉的味道。陈仰从上往下看那双高跟鞋,这会不会是小襄跟武庆的快递售后,他们没顾得上拿。
陈仰下楼停在高跟鞋旁,他隐约嗅到了什么气味,不确定地动了动鼻子。
“油漆?”陈仰怪异地吐出两字。
朝简站在他身边,看他弯腰去碰高跟鞋,快要碰到时停住,指尖蜷缩了会,又一点点伸展开,一把拿起了鞋子。
——这是他成长的痕迹,清晰而坚定。
陈仰顺着气味把鞋子翻过来,发现鞋底有油漆,他用手一抹,指腹捻了捻。
“还没干。”陈仰说,“不久前才踩上去的。”
朝简没应声,听他分析。
“这楼里只有402一家在装修,但402是铺地砖打墙阶段,还有哪里会有油漆?”陈仰跟朝简耳语,“顶楼?天台?只有这两个地方我们没去过。”
他用眼神询问朝简,你看呢?
朝简凑到陈仰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他耳朵上的绒毛,嗓音低低哑哑的,有那么点意味难明的笑意:“哥哥,你已经不需要我了。”
陈仰的眼皮颤了颤,喉咙里溢出一声疑问:“你这说的什么话?”
“说你适应了任务世界。”朝简让他把高跟鞋放回去,“走吧,去上面。”
陈仰深知此时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他放下高跟鞋,大步跨台阶回到楼道里,搬起木箱子。
走了没一会,陈仰又停了下来,他隔着两层台阶看墙边的“黑纸”。
确切来说是武庆的尸体。
整个躯体变成薄薄一层,像被什么东西大力挤压过,再一块块碾平。
人变成了一张平面图,恐怖至极。
“平面图……”陈仰没凑近,他就在原地打量,脑中挤满了思绪,扣着木箱的力道有所分散。
木箱没有摔下去,也不会摔下去。因为朝简在稳稳托着,鲜血直流。他没有让陈仰先找个地方把木箱放下来再说。
陈仰的思路不能被中途砍断,这是最重要的。
“有点像贴在墙上的纸?”陈仰自说自话,他想到什么,一股麻意从他的后脑勺往下窜,瞬间爬满全身,对,纸,就是纸!
楼里不准快递进出,杨沛的嘴里塞满了碎纸片,武庆变成纸贴在墙上。
三个信息一结合,就是……
通告!
陈仰急促喘息,飞快道:“朝简,我们返回下面的楼道,我要去一楼查东西。”
朝简说:“为什么不干脆把快递送了再查?”
“我根据大家提供的信息推测,上楼的途中基本是安全的,上去以后跟下楼比较危险。”陈仰说,“线索最好是在送快递上楼期间调查,我们暂时不去二楼,木箱也不能往那上面抬。”
朝简缓慢吐出一口气,他像要远行的父母,生怕留在家里的孩子被坏人欺负骗走,一再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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