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战上海滩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张勇
果然,这一招很奏效。明镜听了很欢喜,虽然不知道他读得对不对,总之,像那么一回事。
明台想着自己在港大退学&r;的事情,还在严格封锁消息中,今天是大年初一,明镜又这样高兴,要不要冒险说出来呢明家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大年初一家里的长辈不打人,也不骂人。因为照迷信说法,谁要是大年初一就挨了打,挨了骂,这一年都会被人打,被人骂。明台想,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今天告诉明镜
他一看到明镜满足的笑容,他又踌躇了。
心想,明镜最大的心愿就是让自己好好读书,自己没理由大年初一就惹她不痛快。他正读着,胡思乱想着,患得患失着,就看见阿诚进来了。
明台知道阿诚在法国的时候,写给苏珊的情书都是用波兰语写的,原因是明台要抄他的情书去转赠自己的小朋友。
明台为了在明镜跟前保持自己的语言天才&r;的形象,他立马就不读了。
大小姐,您找我&r;阿诚垂手而立。
阿诚,你坐吧。&r;明镜说。
我不坐了。&r;阿诚语气低缓,您有事尽管吩咐。&r;
阿诚啊,&r;明镜微微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因为桂姨的事情,心底不痛快。十年的痛苦,不是说能忘就忘的桂姨在乡下替你做了件棉袍,她自己也说粗针麻线的不讨好,可是,她也千里迢迢地背来了。你好歹就收着,给一个薄面吧。下午,我就安排她走,你礼貌上送她一下。&r;
阿诚不答话,他的手总是攥着。
明台合了书卷,滚到床沿边上,支着头,说:阿诚哥为什么这么讨厌桂姨啊我看桂姨很可怜啊。&r;
小孩子不准插嘴&r;明镜呵斥明台。
明台又滚回床中间去,假装看书。
阿诚的手舒展开,从明镜身边的雕花小桌子上拿起了棉袍,说:我下午一定出来送她。&r;没有多余的话,阿诚要退下了。
明镜说:阿诚,原谅她吧,她也老了,医生说,她当年只是一个可怜的狂想症患者。&r;
阿诚的腿像灌了铅,慢慢回到自己房间。阿诚头昏脑涨,情绪不稳定。他把那件棉袍扔到椅子上,看着那件来之不易的忏悔&r;礼物,自己养母送给自己的第一份新年礼物,在自己最不需要的时候,用来换取所谓亲情&r;的礼物。
阿诚哭了。他承受过十年的苦难,受了十年的折磨。桂姨在他心目中犹如一个巫婆,永远呈现的都是幽暗的背影。桂姨的色彩是幽暗的,她带给阿诚的影像是沉重的。
阿诚是两岁左右被桂姨领养的,初来时,真是爱得很深,穿的、吃的、用的都是桂姨自己花钱买。桂姨连明楼上好的旧衣服都不给他穿,桂姨私下说,她儿子就算穿得差点,也是穿新不穿旧。
阿诚不知道是哪一年变了天,不记得是几岁开始的,大约是五岁吧。桂姨就像疯了一样,夜晚直愣愣地拿眼珠子瞪着自己。没过多久,桂姨就变成了两张脸。人前疼着他,背后下刀子。
他每天天不亮就被桂姨用鸡毛掸子赶起来,去搬煤,去烧水,去扛沉沉的木头,并逼着他用斧头劈。
桂姨不准他往明家人跟前凑。
当着明镜,只说自己是佣人的命,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将来再服侍人。
明家人一走,阿诚就被桂姨使唤得团团转。
明楼书房的窗子阿诚得擦得亮亮的,书桌要擦得一尘不染,书房的椅子他永远不能坐,书桌上的书不准他碰一根手指头。他时常饿着,桂姨每日说到厨房拿吃的给自己,从来就没有过,饿昏过去,就是一顿饱打。
阿诚很想去读书,很想出门去看马路上的汽车,他每天夜里睡在冰凉的地上,常常想去死。
他为什么一直没有自杀呢原因是他想回孤儿院。他想在孤儿院打一份工,挣钱养活自己,还有一个痴心妄想的念头,就是自己的亲生父母有一天会来找自己,自己盼着有一个自己的家&r;。
自己活得太卑微了。所有的物质都来自施舍,包括精神。所有的虐待都来自恩养&r;,包括精神上的虐待。
他要结束这长达十年的噩梦。
他跑了。逃跑那天,他准备得很充足,如同一次越狱&r;。他给自己准备了水壶、把积攒下来的碎饼干缝在自己衣服的夹层里,独独没有钱,他到明楼书房偷了张地图,因为不识字,打算到大街上找人替他把孤儿院的位置找出来,自己走也能走去。
他算准了每个月初一,桂姨要去静安寺烧香、吃斋,找准机会,翻过院墙,他就彻底自由了。
越狱&r;失败了。一生中唯一一次自己做主的越狱&r;以失败而告终。但是,行动上的失败把自己引向了人生中的转折点,迈出了人生中最光彩的一步。
他是饿昏了,就在大街上,毒太阳底下,路灯的路基下。离明楼的中学只有一步之遥,阿诚后来把这次晕倒&r;叫做鬼使神差&r;。
明楼发现了阿诚,并带走了他。
在明楼的书房里,他先是支支吾吾地胡说八道,前言不搭后语。明楼原先有些疑心,桂姨的举动和阿诚平日的不见人影。阿诚除了过年过节,穿得一身干干净净出来应个景,其余时间俱是不见人影的。他每次要问,明镜却说,桂姨心肠好,舍不得阿诚出来低眉顺眼的,还说,阿诚已经在念书了;别人家的事情,不好多管;佣人也有佣人的尊严。谎言,全是谎言,现在仿佛全都一目了然了。
明楼叫身边跟随的仆人剥了阿诚的上衣,撕开夹层,落了一地碎饼干,阿诚心痛地趴在地上抓来吃。
明楼简直气疯了,家里居然有桂姨这种混账东西他打电话把明镜叫回来,他叫明镜自己看,看阿诚身上的伤痕,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的。十五岁了,大字不识,从孤儿院里抱养回来,就成了桂姨的小奴隶了。
明楼少有动怒,在家里,在明镜跟前从来都是和顺有礼的。这一次,明楼做主了。他叫人把桂姨的东西收拾好,全都搁在大门口,等桂姨回来,就叫她走人。明镜虽有些舍不得桂姨,毕竟做了十几年的工,主仆间有了感情,但是,看见阿诚身上的伤,也就寒了心。
桂姨回来,才知道大局已定。她在公馆门口哭了很久,求大小姐原谅自己。没有任何人出来答理她。
她在门前一直哭,说自己做了十几年的工,明家不能这样对待自己。
明楼叫仆人出去告诉桂姨,明家不会支付她工钱,如再纠缠,就报警,告她虐待养子,告到她受审坐牢
明楼叫人放话给她听:你要折辱一个孩子,你要虐杀一个人,我就偏要他成才,成为一个健康人,一个正常人,一个受高等教育的人。不会辜负你抱养这个孩子的初衷。&r;
桂姨听到这些话,心知肚明,她也就灰心了。
从此以后,桂姨消失在茫茫上海滩。据说,她回东北老家了,再也没人看见过她。三四年后,明镜接到了桂姨的书信,除了忏悔就是难过,后来,桂姨去看了医生,还出了一张精神狂想症&r;的诊断书,说自己一直在服药、看病,生活过得很不如意,也很拮据。明镜始动了怜悯之心,开始寄些钱接济她。
从此以后,桂姨与明家一直保持书信往来。
阿诚出国后,据说桂姨曾经回过上海看明镜,只是没在家里住,依旧住在教会的收容所里。后来,桂姨就不知所终了。
阿诚曾经想过,有朝一日,这个内心阴暗、狠毒的妇人,会因为贫困、疾病、饥饿来乞求自己收留,让他好好出一口十年来的恶气。
她来了,虽说不如自己想象中的落魄、潦倒。
但是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得意和快感。
这样一个毒打自己的毒妇得到了应有的下场,而且还厚着脸皮到自己眼底来讨生活,自己该高兴了,却如此难以忍受。
他感到压抑和难过。
他宁可她在乡下过得富足点。
阿诚心尖酸楚,泪如雨下。他自己搞不清楚为什么哭,他就是想哭。忽然,他听到了门口有细微的脚步声,他听出来,是明楼的脚步。他依旧承受不住这种压抑,控制不住难过,他哭得很伤心。
明楼听到细微的哭声,微微叹息,他想,阿诚太善良,善良到委屈自己的心,也要去顾全一个差一点虐杀自己的人。
浊世间,有这样一个善良的孝子,实属难能可贵。
下午的阳光很好,很绚丽。明家公馆的草坪上,一地都是昨天夜里绽放后的花炮彩屑,一片浸了水的红色和冰水沾亲带故地黏着落在湿湿的草坪上,满眼都是新年红色的喜庆余晖。
明镜和桂姨一同走出来,明台和明楼站在她们背后,出于礼貌,阿诚拎了只皮箱出来,他替桂姨叫了辆洋车。
桂姨跟明镜说着家常话,但她的眼光几乎全都落在阿诚身上,大家都注视着阿诚的一举一动,看见他把桂姨的行李箱搁在了洋车上。桂姨知道,自己该走了。她握了明镜的手,说了感激的话。她始终都很畏惧明楼,所以跟明楼只是微微颔首致谢。明台倒想跟她热络热络,可是,看见一家人都绷着,不敢太放肆,只对着桂姨嘻嘻一笑,跟她说,再会。
一种莫名的伤感情绪萦绕着大家。
桂姨走到阿诚面前,说道:谢谢。&r;
阿诚回了句:保重。&r;
母子俩从彼此憎恨,再到彼此生疏,用了整整十几年漫长的时光。
阿诚看到桂姨的腿有些不利落,从前虎虎生风的猛步,到现在步履蹒跚的一副衰&r;相,阿诚的心一直往下落。
他看见桂姨的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渺小且卑微,动作迟缓,反应迟钝,她的双肩有些微微耸动,他感觉得到她在哭。
阿诚快步走过去,叫住了黄包车夫,伸手就把桂姨的行李箱给拎了下来,然后,头也不回地给拎回去了。
阿诚感觉,自己放下皮箱时,心情沉重,直落千丈,自己拎起皮箱时,心如朗月,轻巧万分。母子间的情感从这行李箱的一放一提,而彻底回到原点,重新开始。
原谅一个人远比憎恨一个人要愉悦得多。
阿诚的字典里,从今没有仇恨,充满了善良和忠诚。
明家的人心中颇多感触和喜悦。
明台追着阿诚跑回去,说:阿诚哥改名叫纯孝哥了,不,叫谅哥叫孝笑哥好不好成天都可以笑嘻嘻的,不用板着脸。&r;
明镜心里很温暖,明家毕竟培养了一个懂得谅解的善良人,她怕明台口没遮拦地胡闹,桂姨的面子下不去,对明楼喝道:去把那小祖宗的嘴给贴了封条,不准他胡闹。&r;明楼淡淡一笑。
阳光真的很绚丽,直射到每一个人的心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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谍战上海滩 第23部分|黑色星期五【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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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迷离,天空灰蒙蒙的,落着小雨。细雨纷飞的街道上,明台穿着长而宽的黑色皮风衣,戴着一副黑色皮质手套,站在昏黄的街灯下。他脱下皮手套,修长的无名指上戴着一个明亮的翡翠钻戒,他的目光锐利地盯着街对面的一家月色咖啡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名牌打火机,点燃了一支烟。
他身边有不少洋车经过,车轮碾压在积了水的青石板上,不时有淤积的雨水溅起水花。
明台的手指上玩弄着打火机,开着,关着,看看火苗,看看街景,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昂首阔步穿过大街,直奔对面迈尔西爱路的月色咖啡馆而来。
门被推开了。
明台头发上抹了发蜡,嘴里叼着香烟,双手插在皮衣口袋里。他皮衣里穿了一件花花绿绿的格子衫,衬得整个人都有点轻浮味道。
有客人很注意地回头看他。他也打量着客人。
咖啡馆里灯影迷离,花衫人影,分坐着四五桌客人。人人都像是揣着心事,一副严肃、紧张的表情。明台步履轻盈,姿态华丽地走进去。
他像一个引人注目的焦点,又像是一支风向标,吸引着咖啡馆里每一个人的目光。
有人在窃窃私语。
是他吗&r;
不太像。&r;
要行动吗&r;
等信号。&r;
有人在故作平静,甚至有人在怀里摸着硬邦邦的枪。
所有的这一切,都被明台尽收眼底。他嘴角带着不屑的笑意,神情倨傲地扫视着客人们,突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朝靠吧台的第一个位置走去。
他看见了程锦云。
程锦云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很安静。她的脸对着昏黄的壁灯,显得有些僬悴和疲惫。她的手平放在咖啡桌下面,她的面前是一杯已经冷却了的咖啡,她大约已经枯坐了很久。
小姐,你在等人吗&r;明台笑嘻嘻地凑过去,轻浮的笑靥,似乎一脚就滑进了他另一个纨跨子弟的生活世界。
锦云直接无视他。
小姐,你不介意的话&r;明台礼貌地申请坐下。
锦云说话了,声音很低:马上离开。&r;
她下意识用眼神提示他,自己的双手戴着一副锃亮的手铐,她想,以他的视角,他应该能看到。
她想错了。
小姐你很有个性,我喜欢。&r;明台拉开椅子坐下,张狂地打了一个响指,程锦云一下就注意到了他手上的翡翠钻戒,他给了她一个暗号,极强地刺激着程锦云的神经,她猛地来了精神,一双眼睛睁得雪亮。
一名服务生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先生,您需要什么&r;
跟这位小姐一模一样。&r;明台说。
服务生的目光阴沉地落到程锦云脸上,说:好的,先生。&r;他躬身退下。
小姐,你脸上的气色不太好。&r;明台的右脚跷在左膝上,在咖啡桌下悄悄延伸下去,皮鞋尖踢到锦云的膝盖。
锦云那一双藏在咖啡桌下,戴着手铐的手快速伸出来,摸到明台皮鞋里,取出一根细铁丝。
咖啡馆另一座,76号的童虎和一名心腹正在关注着明台的一举一动。
要动手吗&r;
童虎说:再等等。别抓错了,抓错一个浪荡公子事小,大鱼漏网了就功败垂成了。再看看,谁也跑不了。&r;他回头示意服务生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天使,真是美得耀眼&r;明台说。
锦云用细铁丝打开了手铐。
服务生端了杯热咖啡给明台。然后,服务生退到童虎桌前,示意他一切正常。
明台环顾左右,微笑着,说:偏偏你来了,夺走了我的梦。&r;
你做了什么梦&r;她问。
爱情梦。&r;明台的皮鞋尖点着她的膝盖,借着西餐长桌布的掩护,用脚尖发莫尔斯电码,接着说,换言之,你夺走了我的爱。&r;
明台发出的密码是:你负责左边三个,其余归我。
这个罪名有点大。&r;锦云说。
想补偿吗&r;明台俏皮地问。
有机会吗&r;
当然。&r;他把一只长腿斜下来,她从他裤管下摸到一把绑在小腿上的手枪,她稳稳地接住了枪。
童虎看他们聊得很开心,对手下说:这个女共产党很狡猾,她想让我们把这个搭讪的花花公子当接头人抓起来。我很了解共产党的一贯作风,他们为了保护自己的同伴,不惜牺牲自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引诱一个孩子来做挡箭牌。去,把那不知死活的少爷给拎走。&r;
一名手下赶紧站起来,正要走过去,忽见明台跳起来,他指着程锦云的脸,毫无风度地骂了起来:
你别不识抬举少爷看得起你,是你的福气。你这种货色也就配爷拿来压箱底了&r;
程锦云气得脸色黑&r;了,倏地站起来。
随着锦云的一站,咖啡馆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锦云站起来的瞬间,明台拔枪就射掩护锦云一个漂亮转身,二人背靠背,相互掩护,枪火一片,弹无虚发。
咖啡馆的前门被人堵住了。
黎叔冲进来,长枪开火,将欲逃出门外的特务击毙。
有人企图往吧台后逃窜,被从后面围堵过来的郭骑云开枪击毙。
四人为战,当场血洗月色咖啡馆,打死所有在场的76号特务。
锦云冲到黎叔身边,叫了声:黎叔。&r;
黎叔说了声:撤&r;
二人从咖啡馆大门撤退,直奔街心而去。
这边,郭骑云和明台从吧台后转到后街上,奔向事先停放好的汽车。郭骑云、明台上车,明台持枪警戒,郭骑云发动汽车。很快,汽车消逝在茫茫夜色中。
硝烟散尽,月色咖啡馆留下了十三具汪伪特工的尸体,咖啡馆吧台上的日历本,翻着大年初二、星期五的日历牌。
迈尔西爱路上的兰心大戏院散场钟声响起。在明台听来,钟声十分耳动听。
四个小时前。
大年初二的下午五点半左右,霞飞路华东影楼的门口挂着春节期间歇业,大年初五开张&r;的牌子。
明台坐在一张很艺术化的条桌前,翻开一本厚厚的相册,这是影楼为了招揽生意特地制作的一本影集,每一张照片的质感都很棒,拍摄技术一流,除了少量的风景照,几乎清一色的是人像大头照片。郭骑云替他煮了一杯咖啡。
组座。&r;他笔直地站在明台面前。
明台抬头看了看他,问:全都是你拍的&r;
是。&r;
技术不错。&r;明台端起咖啡来喝了一口,感觉余香满口,不由得赞了一句自己的属下,嗯,咖啡煮得也不错,烈而香醇。&r;
味由心生,组座。&r;郭骑云答。
明台从口袋里掏出一卷胶卷,说:尽快冲洗,我要知道胶卷里的全部内容。&r;
是,组座。&r;郭骑云接过胶卷。
这房子是你租的&r;
是,每个月三十八块钱。&r;
你自己付&r;
不是,组座付的。&r;
明台一愣。
郭骑云顿悟,说:前任组座毒蜂付的,付了半年的租金。卑职的薪金哪里够租铺面,况且这里地皮昂贵。卑职租住的公寓洋楼,带着天井,一个月才八块钱租金。&r;
毒蜂薪金很高吗&r;
也不高。&r;
哪来的钱呢&r;
郭骑云看着明台,说:您什么意思&r;
明台笑笑,说:郭副官,我觉得你对我,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没有松懈过你的戒备之心。&r;
卑职不敢。&r;
我是你的上司,我希望彼此间能够真诚合作,也希望你将来在我面前尽一个副官应尽的职责,而不仅仅是煮一杯咖啡来讨好我那么简单。&r;
郭骑云知道他要表达的意思了:
组座,我们行动组的电台有两部,前一部因为毒蜂殉职,被76号搜走了,除了毒蜂,还损失了一名谍报员。另一部在我这,就藏在影楼里。这里是法租界,相对安全,也很隐蔽。&r;
电台还在用吗&r;
在。&r;
重新更换一次母本,这是命令。&r;
嗯。&r;
我想让这家影楼多一个女主人,你觉得怎么样&r;
郭骑云的神经一下绷直了,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明台的眼睛。
你有什么事瞒着我&r;
我有女人。您派人来,不太方便。&r;
你简历上可没写这一条。&r;明台喝着咖啡,想着心事。
所以,卑职请求组座格外关照。&r;他话说得委婉,其实是回绝了新上司的新指令。明台始终觉得这个郭骑云身上有许多未解之谜。
第一个谜就是毒蜂&r;的死。
此刻,门铃响了,三长一短,郭骑云脸上顿有仓皇之色。
是谁&r;明台问。
是中共的地下党。&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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谍战上海滩 第24部分|黑色星期五【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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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r;明台倏然站起来。
郭骑云硬着头皮,说:三长一短,是中共上海地下党的暗号。毒蜂跟他们曾有合作,现在是国共两党合作期间,大家相互有通往来。不过,三长一短,是他们紧急求救暗号。&r;
去开门。&r;明台说。
是。&r;郭骑云快步下楼去开门。
明台掏出手枪来,子弹上膛。他慢步走到楼梯口,他的枪口对准了楼下的玻璃门。
郭骑云打开门,看见一个穿中山装的中年人,他不认识此人,照惯例问道:先生,我们今天不营业。&r;
我不是来照相的,我找人。&r;黎叔说。
找朋友还是找亲戚&r;
找妻舅。他从下江过来,不识路。&r;
下江人去陪都的多,他到上海,一定另有缘故吧。&r;
明台听得心里堵得慌,原来,国共两党联络的暗号与军统局上海站的联络暗号,几乎换汤不换药。这只能证明一点,毒蜂&r;与共产党合作由来已久,双方早已熟悉。
那么,毒蜂&r;行动组与共产党合作,就是郭骑云身上的第二个谜。
黎叔一走进来,明台就认出来,此人就是他在香港来福巷错认的那个身手不凡的中年人,他居然是共产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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