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寒空敛红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和色生香
自己,究竟在犹豫什么呢
自她坠崖那一刻,那如同要将四肢百骸都撕裂般的痛席卷全身的时候,便该明白的。
已经,不能再离开了。
不能再骗自己,他是即使只有一个人也能好好活下去的男人。
思及至此,林星衍唇边,竟勾起了一抹极浅极淡的笑意,虽浅虽淡,却足够叫天地间万物都失了颜色,只缘所有的安宁、幸福,都聚在了这一道细小的弧度中。
可惜苏薄红却错过了。
她的耐" >越来越少,出手越来越重,唇边的笑意也越来越深。
那些黏糊糊的虫子虽数量众多,但是含了她内劲的刀所过之处,当者无不辟易,所以尚不能近她身前三尺。只是那些从虫尸中流出的黄绿色" >体,竟慢慢地往她落脚的地方漫了过来。加上一边墨昭华状似悠然地摆了个阵丝条慢理收蛊的动作,更是让她看得牙痒。
既已忍无可忍,那便无需再忍。
清啸一声拔高身形,不再理会纷纷扬扬被隐身在暗处的人发动机关" >进来的蛊虫,苏薄红身形一转,自高出掠下,直取那人背心,怀中虽抱了个人,竟对她动作间的迅捷流转半点无碍。
那人哪里想得到她会出这招奇兵,还没来得及掉转手中机括对准苏薄红,便被她一刀刺入要害,哼也没哼一声便死了。机括既停,蛊虫便也不被继续发出了,留在地上的不过片时也被墨昭华收拾干净了。
&l;小子。&r;苏薄红把刀从那人背心拔了出来,又在他的衣服上擦干净,才将视线转向收了这众多蛊虫面上浮起一层淡紫的墨昭华道,&l;这人是什么来历&r;
因为她的称呼而脸色一沉,墨昭华最终还是绷着脸说道:&l;红线虫是朱雀族人的神侍。&r;
&l;但是他,&r;用脚尖踢了踢开始发僵的尸体,苏薄红道,&l;似乎并不会" >控红线蛊。&r;
所以才要仰仗机括。
&l;还有,就算他是朱雀族人,为什么他要来杀你&r;没等墨昭华回答,苏薄红便续道,&l;你们玄武难道不是只跟青龙有宿怨么&r;
墨昭华却只是不答,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抓住了衣摆。
顿时明白自己等于留了个不定时炸弹在身边,苏薄红不免对为了让林星衍打开心结而带上他而感到多少有些无奈。
&l;青龙、玄武、朱雀、白虎四族自远古便在主神前定下共同侍奉主神的血誓,然四族族长从来都是互不心服。&r;一直默不作声的林星衍终于开口缓缓道,为了追查自己的身世,他对西华族的了解甚深,而如今更是立意要助苏薄红解决此间诸事,便也无所隐瞒,&l;不过四族实力相当,又互相制衡,所以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没有一族会去做。直到如今玄武族式微。&r;
没人愿意错过这等良机,所以其他两族也想来分一杯羹,如果能将墨昭华手刃,起码就有了与青龙共沾玄武利益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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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叶乍辞风四
那么,现在隐身暗处,对墨昭华小命有所图谋的,起码有三拨人,如果玄武族内部没有任何反对势力的话。
苏薄红眉尖微挑,杀气在眼中一闪而过。如今并不是多生枝节的时机,要断绝所有麻烦的来源,简单快捷的方法倒是有一个。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墨昭华倏然抬头,正对上苏薄红若有所思的视线,想要说什么,终究还是咬紧下唇,不发一言。
那女人的眼神里充满着他这一路逃亡已然习见的神采,充满算计、将他当成砧上鱼" >的神色。可不知为何,她眼中闪烁的这种熟悉光芒,在他看来,格外地令人心惊。
&l;不过,若是我估计无误,这里应该是西华族的神地。&r;从苏薄红的怀抱中挣脱,林星衍伸手扶上身边的一株巨木,纤长秀美的手指顺着树皮的纹路慢慢摩挲着,像是在感受着树的气息从指尖流入,&l;这些树,都不是一般的树。&r;
苏薄红将狐疑的目光投向墨昭华,这些事他应该早就知道才是,唯一的可能,就是刻意的隐瞒。
脸色又变了几变,墨昭华终于开口道:&l;没错,这些都是沙陵树。&r;
&l;果然。&r;林星衍收回手,像是知道苏薄红对他们之间朦胧模糊的对话耐" >已快耗尽一般,解释道,&l;沙陵树是西华人所侍奉的神树,每年祭祀一次,祭品却是活人。&r;
不由扬眉,这在她听来可非什么吉兆,苏薄红将林星衍有些站立不稳的身子重新揽进怀里:&l;这树听来大有古怪,我们还是快快离开这里好了。&r;
她此话一出,墨昭华唇边竟勾起了一抹古怪的笑意,冷道:&l;已经来不及了。&r;
他话音才落,原本静寂的四周空气中突然响起了悉索的枝叶摩擦声,就在苏薄红本能地将林星衍抱离树下的下一刹那,从树上垂下来的老藤竟如有了生命一般,将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裹得严严实实。
&l;今天是晦日,一月中" >气最盛的一日,沙陵树每月享祭的日子便是今晚,而方才的红线虫蛊似是让它们提前动作了。&r;墨昭华说得平淡,却被苏薄红看到他垂在身侧紧握成拳的手,不由暗道,孩子终究还是孩子。
还没等她聚气于掌,身后就是一阵腥风袭来,急速地闪身避开如蛇般缠绕过来的树藤,苏薄红终于得了机会重新探手入怀将小刀拿在手上,动作间又削断了几" >向她卷过来的树藤。想来当日青龙来追杀的那两个人也是明白沙陵树的典故,是以才就这样走了。不然以他们对玄武和墨昭华的势在必得,怎会因为自己而就这么简单退却。
看来人家的意思,是要墨昭华做沙陵树的祭品,不过她与林星衍却因为意外而被卷入其中,此时看来若是让沙陵树真的吃了墨昭华,尝到了祭品的甜头,反是不妙。一想到自己如今反倒还要顾着那" >阳怪气的小子,苏薄红手上小刀的刀意又盛了几分,竟好似拿着一把长剑一般。
而墨昭华那边,则用他方才收的红线虫蛊在身侧围城一圈,挡住树藤的攻击。只是这树藤力量极强,又极坚韧,红线虫一被扫中,便化成黄绿色的" >体,数量在慢慢减少,围成的保护圈子也越来越小。
苏薄红打得" >起,在将树藤的一波攻击尽数化解后,竟自跃到离她最近的一株沙陵树干前,顺手将小刀塞进被她抱着的林星衍手中,含着极霸道内劲的一掌击在树身上,只听&l;蓬&r;得一声闷响,那沙陵树先是无力地摇晃了几下,后来居然轰然倒地,连暗红的树" >都被从泥土中带出,暴露在了地面上。
&l;这哪里是什么神树,我看是妖树还差不多。&r;踢了踢被翻倒树" >带上来的骷髅,苏薄红语带讥刺,片刻后却又发现事情似乎与方才不太一样了。
&l;是树" >。&r;林星衍轻声道,他身子尚虚,方才又跟着苏薄红与树藤缠斗,如今已不由地困倦起来,而空气中传来的淡淡腥气却令他撑着" >神说道。
得了他的提醒,苏薄红这才注意到,被她打倒的沙陵树" >有几处断口正渗出紫红的" >体,而触及这" >体的树藤却似见到了什么克星对头一般,飞快地缩了回去。
所谓一物降一物,没想到可以制住沙陵树树藤的东西,竟然是它自己的树" >。明白了这一点,苏薄红放心地将林星衍扶至倒地的树干前,让他靠坐着休息,又用小刀在沙陵树干上割了几道口子,也不顾腥臭,取了许多树" >在边上围出一个圈子,果然那些狂" >大发的树藤一触到这圈树" >,就如遭电极似的缩回去了。
看起来麻烦的事解决起来却是意外地简单,苏薄红负手站在树" >画成的圈子中,看着墨昭华以红线蛊构成的防线在沙陵树藤的攻击下节节退后,而他虽知树" >可以阻止树藤攻击,竟腾不出手来割取树" >,因为只要他一停下" >纵红线蛊的动作,那些树藤便好像有生命一般迅速抓住空档接近。
或者说,它们的确有生命。那些屈死冤魂的怨气并没有随着他们的" >体被吞噬,而是转化成了沙陵树生命来源的一部分,让它的" >气戾气更盛,以现在看来,更近于妖。
墨昭华的巫力在收服红线蛊时便所耗甚巨,而今渐渐力不从心起来,眼看那些原本驯服的红线蛊虫有的竟也开始掉转身子,反向他站立之处袭去。
他现下的情况,可以说是极险,却也可以在下一刻就从中脱身。
目光不由地向那个在旁冷眼相看的女子投去,他知道,只要她愿意出手,自己便可免于虽逃过了青龙朱雀二族追杀却死在禁地的命运,只是
明明自己该是那孩子现在唯一的希望,偏偏他投过来的眼神中竟没有半点哀求之意,反而充满了不甘。
很熟悉的,对生充满着野兽本能一般强烈渴望的眼神,他,不愿意在这里,在此刻死去。
罢了。
曾经的自己,曾经的哥哥,曾经的那人。
又何妨再多一个与自己有着相同愿望的人。
他们啊,都不想死呢。
那拉他一把,又有何妨。
况且
女子幽深的目光在脸色尚显苍白的林星衍身上轻轻转过,然后唇角勾起。也不见她如何作势,整个身子便向辛苦抵抗的墨昭华立足之处掠去,手起刀落,带着沙陵树" >的小刀所过之处,树藤纷纷折断。
不过,这次苏薄红没有太好的耐" >来慢慢画下圈子了。何况,那些红黄绿色交错在一起也不知是死是活的红线蛊虫令她更是不愿多留,于是手中小刀激" >而出,正钉在墨昭华身后的一株沙陵树蓄满了树" >的树瘤上,待她以内力重新将小刀收入掌中飘然向后移开后,那积蓄的树" >一下子喷涌了出来,溅满了墨昭华全身。
虽然少年瞪过来的紫色双眸中充满了择人而噬的怒气,然效果的确惊人。那些围着他的树藤一瞬间都退了回去,片刻后连影子也不见了。
&l;林、月、红。&r;一字一顿地叫着苏薄红自己也觉得不甚熟悉的名字,墨昭华满脸的怒容因为白皙脸颊上被溅上的几点红色而更显妖异。
而苏薄红,则早已回到林星衍身旁,唇角勾着惯常的笑容,只当距离太远,什么也听不见。
然她正欣赏着少年紫眸中被轻易燃起的漂亮火焰时,却发现墨昭华的眼神最终定在了一处,然后满身张扬的怒气竟自一点点褪去。
顺着他的目光偏过头,苏薄红不免感到一阵无奈。
抓住刺进右肩伤口的树藤一头,将它生生扯了出来,幸好周围的" >道都被点住,没有什么血腥事件发生,不过苏薄红却真的要开始认真思考她这只手最后能不能保住的问题了。
毕竟如果少了一只手,虽然对她影响不大,终归还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沉着脸走到她面前,墨昭华从怀里取出一个黑木小瓶,倒了些药粉在手心后毫不客气地合着树" >抹上苏薄红右肩的伤口,又顺手几下解开了她自己点住的" >道。
" >道甫一被解,顿时这处伤上加伤的地方传来几乎将人撕裂的剧烈疼痛,苏薄红扬眉,唇角的笑意却似更深了些,微微抿唇,连一个气音也不肯吐出。
知道这解毒止血的法子虽见效极速却也是极难忍的剧痛,一般要施展起来,多半要先用麻药麻住半边身子才可施为,亦有事急从权的时候,然竟有忍受不住这痛苦而却宁愿伤重而死的。将它用在苏薄红身上,墨昭华自是带了三分昭然恶意,原想回敬她方才的无礼,不料她竟如此硬气,便连脸色上也看不出一分正遭此等噬骨之痛的样子,墨昭华心里却不由地软了下来,慢慢流淌过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的情绪。
待那阵剧痛过去,苏薄红尝试" >地活动活动右臂,果然麻痹之感全消,就算不点" >道也感受不到太大的痛楚,活动间也比方才灵活了许多。
眼神复杂地看了墨昭华一眼,却见他紧抿着唇一个字也不想多说的样子,苏薄红便也任由他去,看看天色已是不早,若拖到晚上只怕那树" >也不一定能制住沙陵树藤的攻击,于是在确定过林星衍只是因为太过虚弱而昏沉之后,便在墨昭华的指点下往唯一能走出密林的通道走去。
此日属晦,各族杀手神侍对玄武有所图谋的人都不敢在此刻入林,是以出林倒是未遇阻碍,等苏薄红感受到伏在自己背上的男人轻咳几声悠悠醒转时,他们一行三人已将那诡异恐怖的沙陵树林远远地甩在身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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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到水穷处一
沙陵树林作为西华族全族的圣地,是被四象各族环绕在中心的。而它唯一的出口处,便是一条四岔路口,分别通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族。
对于要从哪一族借道通过,墨昭华并不曾表态,决定权最后被交到了苏薄红手上。玄武正在内乱,青龙和朱雀都摆明了对墨小子有觊觎之心,似乎他们的选择余地,只剩下目前态度不明的白虎。
白虎本是主战伐之神,他们没有道理会错失这等良机。之所以引而不发,多半为了两个原因。一方面想等青龙朱雀两方先争个头破血流,最后再来做收渔翁之利,另外一面,则可将自己至于相对中立的地位,若是墨昭华最后万一重掌玄武,他们自可置身事外,再与玄武建立&l;友好关系&r;。
虽则如此,白虎族却是他们现在能去的唯一地方。比起明摆着是送羊入虎口的其他三族,若是掩饰得当,说不定还有成功脱身出谷的机会。
当下计议得当,苏薄红想到最后颇有几分英雄末路之感,若是她孤身一人,这小小的西华族自是不在眼下,不过带了林星衍便罢了,总是自己累他坠崖,还要迫不得已背上墨昭华这个移动靶子,只有万事小心,才能顺利出谷。
而现下三人都衣衫残破脏污,颇是狼狈,要这样入白虎族无异自曝行踪,于是苏薄红决定先去白虎族中弄几套换洗衣衫来,给他们换好再作商量。
&l;等等。&r;她正欲离去,突然被墨昭华唤住。
顿住了身形,等墨昭华行至她身前,只见他慢慢将罩着一层紫气的手覆上自己双目,苏薄红身形不动,似是绝对地信任。
墨昭华心中又是一阵莫名的情绪流过,等他撤手时,却被苏薄红缓缓睁开的双目一惊。
女子原本漆黑如子夜般吸纳了世间诸多色相流光,深不可测的一对眸子,如今却染上了一层炫目的金,眼波流转间,竟似朝阳初升,自云层缝隙洒下的第一缕金光,又如水天一色的海面上,闪烁起伏的细碎光芒。再配上她唇边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眉宇间藏而不露的三分狂,三分傲,三分疏淡,竟直欲衬得天地无色,万物失彩。
墨昭华的心渐渐地沉了下去。
他对苏薄红使这改换眸色的术法,原只为隐去她那一双不属于西华人的黑瞳,便以引她体内气来更换颜色。这法子却是墨昭华幼年与族中其他孩子嬉戏时的游戏之法,会变成什么颜色全看那人自己,他见过茵翠的绿,妖异的红,冷漠的灰,独独没有见过这几欲凌云而上,收天下入囊中的金
传说中的王者之色,竟然在一个误闯禁地,怎么看来都有七分狼狈的女子身上出现。这连他母亲都不曾拥有的色彩,让他不由开始猜想,面前这自称&l;林月红&r;的女子,究竟有着怎样的身份。
或许,青螭长老为了留住她而随口带出的&l;救世天女&r;的典故,却是一语成谶。
并未察觉自己身上的变化,苏薄红只是淡淡看了眼仍立在面前不知在想什么的墨昭华,身形微动,刹那便消失在通往白虎族的岔路上。
日正当中," >得一地白晃晃的颜色,路上绝少行人,眼看也是不会有生意的了。药房掌柜白二百无聊赖地拿布拂去柜台上的一层积灰后,便懒懒地靠在台后,上下眼皮开始打起架来。
&l;白掌柜。&r;远远地脚步声到了近前,略低女声吵醒了白二的美梦,半睁着眼正要数落几句这不识趣的人,映入眼帘的却是一顶熟悉的垂着黑纱的笠帽。
&l;林姑娘&r;认出来人,白二连忙打叠" >神满脸带笑地招呼起来,&l;还是老样子&r;
对面戴了面纱看不清面容的玄衣女子微微颔首,伸手入怀,取出一个小巧的银锭来放在台上,轻道:&l;麻烦掌柜了。&r;
白二的眼神从那白生生明晃晃的银子上扫过,最后定在了把银子拿上来的手上。
却是女子中少见的白皙秀美。
可惜这般人物,却遭烈火纹身,毁去一张本该如男子般清丽的容颜。不过听说她家中夫郎,却是美得出奇
&l;白掌柜。&r;女子的声音提高了些,打断了白二的神游,她并未发现,女子面纱下的唇角已勾起一个优美的弧度。
她的耐" >正在慢慢耗尽。
回过神来的白二向着她歉意地一笑,回身拿过小秤称了几样药物,用黄纸包好,递了过去。
这女子每次来出手都相当大方,她可不想得罪了这尊少有的财神。
没有多说什么,从她手里拿过药,女子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被偶尔刮过的风扬起一阵尘沙的道路上。
中午出门实在不是明智的决定。
苏薄红手中提着药,伸手压了压帽檐,将猛烈的阳光隔绝得更远了些。
在白虎族落脚已近月余,最初那套从内乱的玄武族来此避祸的说法渐渐被白虎族人接受后,似乎日子过得甚是清闲。
如果忽略林星衍未愈的伤势和那个总是跟自己抬杠的小子的话。
不过无论怎么说,这样东躲西藏,就连上个街也要挑人最少的时候的生活,她从心里还是希望快快结束。
将目光投向隔着黑纱看去仍是一碧如洗的蓝天,苏薄红喃喃道:&l;外面,怕是已经变天了呢&r;
不便施展轻功,苏薄红又不想因赶路而出一滴汗,倒是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回到她居住了近一个月的小院。
院子并不大,然在白虎族却算得上是豪华,里面的各项物事都是她自洛国来的商人处买来的,比起白虎族的其他民居,外貌上相差无几内中布置却是要" >致许多。
苏薄红的确是一个无论到哪里,都不会亏待自己的人。
门不曾落锁,应手便被推开,不过若进来的人不是苏薄红,那人便早已被布置在门口的十七八道机关整治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将笠帽顺手拿下,苏薄红那一双被墨昭华施了术法的金眸立刻暴露在了日光下,更显其中光色流转,变化万端,深不可测。想到这里她便想将那小子教训一顿,本是想要掩饰她并非西华族人的身份,没想到他那半吊子的术法竟把她的眼睛弄得更加显眼,以至现下若要出行之时只能推说容颜被毁丑如恶鬼戴上面纱遮掩,其中诸般不便,让她立意等出了谷后定要向他要帐。
绕过照壁,扫了眼立在天井的日晷,原来已过了未时。苏薄红偏过身子,错开了往自己房中去的方向,却往东厢去了。
足上加了轻功巧劲,每步看似踏实,实则均是离地半寸,正是传说中踏雪无痕的功力,不过,如今却被苏薄红用于可议之途。
雕刻着百蝠流云纹案的房门虚掩着,苏薄红在门口顿了顿,片刻才旋身进去,掀了几层帘子走到内室,果然匀细的呼吸声入耳,那人尚不曾起身。
床上男人只著一件白色单衣,薄薄的贴在身上,一头青丝解开散在四处,调理月余恢复了黑亮润泽的发流云似地拖在枕上,将他削瘦的脸衬得更显白皙。
手指留连地轻轻从他玉洁的额划到微抿的薄唇,苏薄红自是甚少行这偷香窃玉之事,不过此番
她已经被林星衍拒之门外近一个月了,自从初来白虎族之后。
那时林星衍身体初愈,他们之前又分别良久,此次初见便连遭意外,好不容易安定下来说说体己话,她亦知他看她的眼神与从前不同了,两厢情愿之下,自会有所动作。
然他们情到浓处,却都忘了当时尚未找到上佳住处,三人借了农家一处谷仓暂居,外出打探消息的墨昭华回来,将纠缠在一起的两人撞了个正着。
说起来终归是男人面薄,不就是被那姓墨的小子看到他们欢爱么,林星衍居然舍得当场发作,将她赶下床不说,还发狠不再见她,这一气竟气到了现下。
幸好近日来不知为何,林星衍渐渐变得嗜睡起来,替他找来大夫看过无碍后,苏薄红倒是乐见其成,因为这给了她每日偷偷进来窃玉的机会。
不过心中郁结,终是难消。
想到这里,苏薄红手下不由用力了些,为她动作所惊,林星衍睫羽微掀,睁开没有焦距的墨眸,等彻底从初醒的茫然中清醒过来时,身侧的熟悉淡漠气息让他不由面上微红。
连月来都摆脸色给她看,不过是想看她对自己的容忍,底线究竟在何处,然后他便明白,该将自己的一颗真心,告诉她几分。
没料到日日午后昼寝醒来,房内总有熟悉的气息,这才知道苏薄红对他亦非假意。
够了,这样便够了。
&l;醒了&r;略低女声在耳边响起,过近的距离让他不禁耳" >泛红,如同染上了一层胭脂色彩的白玉,让苏薄红心中顿时了然,自己终究还是摊牌得晚了些。
&l;嗯。&r;月余不曾与她说话,一时间开口竟觉得有些陌生,林星衍轻轻应了一声便不再有后话。
&l;好。&r;天外飞来一句,苏薄红转身拿来案上的一个青石药臼,将带进来的药取了一帖放进去,加水,在杵上附以内力,很快捣成可以用的膏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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