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聘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弄雪天子
也许是因为太拥挤,对面酒楼上忽有一坐在栏杆上的调皮孩子,被挤得身子一歪,一头栽下。
众人忍不住惊呼,虽然只是二楼,可孩子就这般掉下,一准儿要受重伤。
惊呼声未止,就见高将军忽然一甩斗篷,黑色的斗篷随风张扬,正好落在那孩子身下,就见他一抖胳膊,一夹马背,恰到好处地驰到酒楼下面,那孩子顺顺当当地被他接在怀里。
孩子的娘亲立在楼上,把刚才吓得差一点儿从咽喉中飞出来的心又吞回肚子,面上不觉露出浓浓的感激。
高枫展眉而笑,一伸手,把惊魂未定的孩子搁在肩膀上,扬起头,低声和他说了两句话,人们也没听到他说什么,只是那欲哭不哭的孩子,却一刹那便展露欢颜,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本来紧张的气氛,一下子便放松下来。
高枫轻轻吹了个呼哨,他身后立时有一人一马赶上,停在高枫身边,高枫忽然一跃而起,踩在身边那人的肩膀上,轻轻巧巧地上楼头,提溜起那孩子,就将他放回了栏杆之内。
酒楼上的一群人竟然近距离看到了传说中的高将军,近距离这般细看,大家才发现让辽人心悦诚服的大将军,居然很年轻,也就二十多岁的模样。
许是因为风吹日晒,他的皮肤是蜜色的,或许和当下脂粉敷面的审美观略有不同,但他的五官端正,眉眼清亮,高高的鼻梁又直又挺,嘴唇很薄,却并不显得无情,举手投足,都磊落大方,比宋朝略显脂粉气的男儿,好出许多倍。
看到他的真容,不知有多少个贵妇人,大家千金,捂住胸口激动地倒了下去。
秦亚茹深吸了口气,以前这人就觉得自己英俊的该能与那被看杀的卫玠相提并论,如今,终于有试验一下的机会,他又怎么可能不去显摆一番
好在她已经习惯,反正别人也看不出这人隐藏的小心思,丢脸到不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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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聘 68.欲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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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欲见
高枫做完这一切,潇潇洒洒地回到马上。
周围顿时掌声四起,洪亮的叫好声竟震得大地,房屋都仿佛抖了一抖。
高枫一脸肃穆,眉眼稍嫌冷淡,却并不寡情,背脊挺直地坐在马上,抱拳行礼,当真是英姿飒爽,更惹得满城百姓尽皆欢呼。
秦亚茹猛地趴倒在栏杆上,抱着肚子,痛快且无声地大笑,旁人看不出,她还能看不出,这家伙那狡黠的,喜不自胜的小眼神儿,面上这么严肃,可心里还不知怎么得意。
如果用漫画来描述,画他的时候,秦亚茹肯定会给他加上一条松软漂亮,洋洋得意地竖起来摇摇晃晃的大尾巴。
咱们将军又玩这个。
听说当初练这个动作,为了配合默契,阿顾陪着将军玩了整整三天,累的差点儿没虚脱。
还是文渊聪明,说什么也不陪他玩。
不能怪阿顾,能抵得住咱们将军板着脸下命令的,也只有文渊一个,别人哪做得到,他一发话,我就反射性地听命了。
高枫身后一群腰板挺直,做出威武状的将军兵士,用只有自己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吐槽,居然还能一心二用,走得稳稳当当,一步也不踏错。
要是秦亚茹听到他们的话,肯定会很惊奇,没想到宋朝这些兵士比二十一世纪队里那些混球们还要聪明,竟然能发现高将军的真面目,而高枫似乎也放开了许多,不像以前那样只把自己满肚子的毒织藏在暗处,不肯表露。
摸了摸扑通扑通跳着的心,秦亚茹压下和周围众多少女少妇一样拿手边的花球瓜果去砸高将军的欲望。
真要砸下去,也太丢人了。大郎也在呢。
高枫骑着雪白的骏马,在人群的欢送中缓步而行,秦亚茹立在楼头,静静地看着他,眉目含笑,故事里经常有有情人相隔千里,也心有灵犀,奈何这是现实,秦亚茹虽然认出了高枫,可高将军在大军的簇拥中。百姓的欢呼中,显然是不可能感觉到楼上女子的视线有什么特别的。
除非秦亚茹用的不是目光,而是刀子。
两个人都不曾发现。庞元英也被滞留在夹道欢迎的人群里。
他刚一离开南云书斋,就碰上高将军策马而来,百姓们蜂拥而至,街头巷尾都是密密麻麻的人流,他便是本事再大。也走不了,只能憋屈地立在道旁,听着周围的老百姓对那个高枫歌功颂德。
耳边不断地飞入什么高将军身高八尺,力能扛鼎,文武双全,目光一转。就勾引得辽国公主倒贴,随随便便一挥手,大辽的那些勇士便叩首就拜。不敢直视。
庞元英一边听,一边觉得心口的火气上涌他还不知道高枫,那人生得是人模狗样,可要说他力能扛鼎,那绝对胡扯。当年他庞元英还打过那小子闷棍,虽然顾着两家的颜面。没敢打得太厉害,还让那家伙挠了一把,两个人一个顶着黑眼圈,一个挂着一脸抓痕过了三天。
那时候可没见他比自己力气更大。
至于说女人,论起勾引女人的本事,高枫的战斗力与他庞元英比,那就是个渣,放在一块儿说,他还嫌丢人现眼。
女人见了自己,那就跟蜜蜂见到蜜糖,而女人见到高枫,那就跟见了鬼一样,能相提并论吗
再说那人要真随随便便就能让辽国的勇士臣服,那他这会儿还能风风光光的纵马游街,官家再好脾气,也容不得他了。
自家大哥不过是被传和辽国南院大王关系有些近,就被弄得焦头烂额,差点儿没被当成通敌叛国的逆贼对待,可这家伙被传能收服辽国勇士,居然是被崇拜,被尊敬,这也太无道理。
庞元英无意间一抬头,正好看见自己心心念念这么长时间,求而不得的美人,正一脸迷醉地盯着高家那个废物看,那般的认真,那般的专注,是自己从来没有得到过的视线,登时气得更是头晕眼花,心下大恨,恨不得扑过去咬死马上耀武扬威的混蛋了事。
偏偏他身边的侍卫们还一脸崇拜地盯着高枫看,满嘴赞叹:咱们大宋朝多少年没出过高将军这样的能征善战的猛将了,真不容易,可喜可贺。
就是,咱们受了这些年的闲气,也合该出几位猛将,给大辽一个教训。
庞元英咬牙,决定回去之后就让这几个侍卫滚蛋走人。
也难怪他心气不平,当年高枫被逼着去定州时,他还幸灾乐祸,结果这人走的头一年,就做出他连想都没敢想过的丰功伟绩。
说实话,当时庞元英不是不羡慕,甚至有想过自己也和那人一样,去驰骋沙场,奈何他和高枫不同,他有溺爱自己的爹娘,还有一个把他当宝贝的太后,别说是去从军,就是去外地受苦,这些长辈们也绝不会愿意。
后来高枫的名声越来越大,庞元英更是意不平,总觉得自己绝不会比那家伙差,若是换了他,肯定能做得比高枫更好。
他却不想想,就他那般娇生惯养,连换个差一点儿的环境都睡不着觉,细皮嫩肉的,稍微吃点儿苦头就叫苦连天,就是通晓武艺,又怎么可能去从军
他能受得了餐风露宿的生活他能受得了几个月下来不能洗一次澡他能受得了粮草短缺时吃草根树皮
他们这些人家的贵公子,享受着最顶尖的资源,君子六艺,都要学习,很少有当真不通骑射,不懂武功的人存在,可即使是练出三五个壮汉近不了身的,还算不错的身手,也和带兵行军打仗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只是此时,庞元英绝不会想到这些,他只是注意到那个不如自己,比自己差得远的高家庶子,居然咸鱼翻身,成了气候,可他还是要父兄操心,除了寻花问柳,逍遥闲逛之外,再无其他本事的纨绔子弟。
高枫不知道他心爱的女人正在楼头隔着人海远远相望,更不会知道有那么个小魔星恨不得喝他的血,食他的肉,他带着自己的亲兵,恭恭敬敬地参拜亲自出迎的官家。
官家年幼,还是个孩子,一见高枫,便笑逐颜开,再看他立下大功,却并不居功自傲,端的是温润尔雅,心里更行喜悦,哪里会让他拜下去,早早便亲自伸手相扶,端着美酒奉上。
君臣相携,若不出意外,几百年后,必是一桩佳话。
高枫回了大将军府,以养伤为借口,闭门谢客,把一众说媒的,说亲的,拉关系,套近乎的,都挡在了门外,他却不知,他同样也挡住了秦亚茹。
却说秦娘子打听到官家赐下了将军府给高枫,而且那府邸规格很不一般,稍微换个牌子,便是元帅府。
原先挂帅印的杨老将军已经七十有八,脑子都糊涂的不行,连人都认不出来,在定州这些年,都是高枫独挑大梁,只是他年纪太轻,恐不能服众,这才没有挂帅,但如今他功勋彪炳,想来官家会顺其自然地以大元帅的兵符相赠。
找到的了地方,秦亚茹自己绣了一个荷包,上面栩栩如生地绘制了当年高枫把队里的军犬惹毛了,被追得满营地乱窜的情形,准备送进去,只要高枫一看,必然 知道自己是耍奈何到了将军府门前,正好看见两个家丁耷拉着脑袋抬着两个大大的竹筐往门外地走,外面运送垃圾的车正停着。
呼啦啦一大堆绣帕,荷包倒出来,几个闲人一拥而上,你争我抢。
旁边一老丈皱眉:这也太浪费了。
其中一个家丁苦笑:我们将军什么都不收,奈何也不知谁想的主意,那些女人居然隔着墙往院子里扔,东西太多,实在没地方放。
秦亚茹嘴角抽了抽,扭头就走她就是把荷包送进去,估计也是一样的下场,高枫不可能看得到。
回到南云书斋,秦亚茹有些发愁,说实话,以前在二十一世纪,从来是高枫那家伙追着她跑,恨不得把自己挂在他的裤腰带上,一分一秒都不要分开。
虽然出任务的时候难免分别,可那时候有网络,有手机,就是分隔在地球两头,想要联系依旧容易的很。
可现在则不同,如果没有熟人引荐,她想见到大将军着实太难。
秦亚茹甚至还找过白云生,指望白云生能帮忙引荐一下,结果白云生看她的眼神毛毛的你别打他的主意,他虽然是高家的庶子,但立下这等功勋,官家肯定要赐婚,你可莫要如那些女人一般飞蛾扑火。
秦亚茹狂晕,猛翻白眼,可又解释不出自己为何非要见高枫不可,白云生说什么也不愿意引荐。
别说我为了你好,也不可能帮你,就是想帮也帮不成,那家伙闭门谢客,谁也不见,听说整日带着一群兄弟,请了教坊里最擅长歌舞的三位大家,燕西西,刘诗诗,高程程歌舞助兴,日日寻欢作乐,别人谁也见不到。
白云生肯定是带了诋毁高枫的心思,秦亚茹闻言却柔和了眉眼,那人还是以前的性子,别看装得严肃,可对手底下的兄弟很是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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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聘 69.歌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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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歌舞
想见高枫是当真不容易。
高枫名满大宋,她自然是很容易认出他,可秦亚茹这个名字,却是女儿的闺名,除了自己的父兄,丈夫,又有谁能知道
小时候父兄有时候叫她的小名儿阿蛮,有时候叫她二姐儿,后来陈文岳叫她阿茹,成亲之后,便是写封信,也不过写上秦氏二字。
高枫是个正人君子,别说刻意打探,怕是无意间听到旁人说起她的名字,也要堵住耳朵,又哪里有机会认出她
偏偏那人足不出户,便是出门,大约也是前呼后拥,她区区一弱女子,怕是根本无法靠近他。
秦亚茹在家里坐了三日,想了三日,依旧没想出与那人相认的法子,后来实在是不乐意等,终于还是决定做一点儿出格的事儿。
她等了太久,若是没他的消息,这一辈子便这般过去,不想不念,也便是了,可此时明知他就在身边,触手可及,纵然沉稳如秦亚茹,也不免急迫起来。
大将军府
正门自然是紧闭的,但东面的角门却是洞开。
一辆辆从教坊司出来的花车停在门前,一个个或弱柳扶风,或妩媚动人,或英气勃勃的美丽女伎扶着女使的手下了车。
旁边有人数了数,像燕西西,刘诗诗,高程程这等行首且不说,便是那些一流二流三流的女伎,也来了足足有五六十个。
在将军府外闲逛的一闲人忍不住和身边的同伴嘀咕:这来的美人也太多了,莫不是把教坊的知名女伎一网打尽
他那同伴不屑地觑了他一眼:少见多怪,高将军在边疆五年,母猪都能赛貂蝉,好不容易回到京城花花世界,还不许人家想想女人,教坊的女伎就是为了官员们准备的。饮宴作乐,将军相招,想不来也不行。
那闲人点头称是,面上不由露出猥琐的笑容:要我说,那些女伎们又怎会不愿意就高将军那人品,那相貌,怕是倒贴也甘愿。
旁边有一书生听了这两个闲人的话,冷哼一声,不屑道:胡说八道,一群当兵的大老粗。斗大的字的也不知道认不认识一箩筐,哪知道什么事怜香惜玉,若非权势逼人。燕行首她们又怎会乐意屈就
两个闲人瞥他一眼,见是个酸腐的书生,也不和他多说,再羡慕地看了一眼将军府,想象了下里面的笙歌艳舞。就自顾自地走人。
将军府里
到不是外人想象的那般醉生梦死。
女伎们就纯粹是坐在一边相陪,陪着喝喝酒,前面几个女伎纵情唱歌跳舞,也只是跳舞罢了。
在座的一群人,都是刚立了功勋,已经加官进爵。或者只等着加官进爵的武夫,和文人的宴会不同,这里没人一本正荆也没人去聊什么国家大事,更没人吟诗作对,就是一群有着过命交情的同僚,轻轻松松地坐在一块儿喝酒。
身上的甲胄早就去下,一个个都是轻便衣裳。酒过三巡,都带了醉意。衣衫凌乱,还有两个喝醉了酒发酒疯,想起自己那跟着别人跑了的新妇,哭得眼睛通红,一个劲儿地用袖子擦鼻涕。
恶心的他身边的同僚东倒西歪地躲他:我说赵老三,你闹什么闹,你好歹还有过一个如花似玉的新妇,你那新妇还给你生养两个又白又胖的儿子,可我呢,我李昌林今年三十八了,在定州见到郭家村的翠花,我都恨不得能赶紧娶回家去暖床,我比你不惨,啊,比你不惨
他这话一出,一群人哄堂大笑。
你还娶翠花真到了床上还不知是谁压着谁不过,娶回家来镇宅到是不错,自此不怕恶鬼临门了,因为鬼怪见了她,也一准儿给吓得屁滚尿流。赵老三也顾不得伤心,破涕而笑。
一直坐在主座上喝酒的高枫,一个眼刀飞过来,轻哼一声。
赵老三立时闭嘴,李昌林一边笑一边咳嗽,小声道:活该,哪有那般挤兑人的,翠花不就是黑了点儿,粗壮了些,哪有你说的那般丑
其实翠花不过是生得人高马大的,是个正经的农家姑娘,虽说不算漂亮,可那样膀大腰圆能做活的女子,在边疆可是非常受欢迎,一般人还娶不到。
一群人笑闹一阵,李昌林扭过头,看向正和两个左右手,秦文渊和顾春亚小声嘀咕着,不知说什么的高枫,拿着酒杯凑过去:将军,现在咱们弟兄好歹算是能 衣锦还乡,可还一大半儿都是光棍,您当初可是许诺过,等咱们回京,你就让弟兄们每人都能娶到如花似玉,温柔体贴的新妇,别说话不算话。
高枫微微一笑,点头道:好,都娶,你们看中哪个,我去给你们说媒。
一句话,逗得满屋子的粗人们大笑,赵老三忍不住嘀咕:将军你也一样,赶紧找个知冷知热的新妇,家里没个女人,那日子可没法子过。
高枫莞尔,刚想说点儿什么,却忽然从椅子上站起,目光直愣愣地盯着前面弹琴唱曲的女伎身上。
伴随着豪迈激昂的琴声,燕西西高歌: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曲子粗犷,带着莫名的悲意。
满屋子的男人们都一静,赵老三愣了愣:虽然听不懂这些文绉绉的话,可这曲子好听,比别的都好。
高枫深吸了口气,曲子并不新鲜,歌其实也算不上多好,虽然,这满江红这时候是不应该出现。
但引起他注意的,却是里面有一个奇妙的饶舌音,虽然和她印象里的不同,更柔美,少了几分硬气,但这样的饶舌音,却只是那一个人的习惯,他咬了咬牙,忽然觉得身子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刀林剑雨也过来了,他从没有怕过,可此时此刻,却紧张到恐惧,好半天,高枫才大跨步地走过去,走到燕西西面前,抬头冲愕然地看着他的燕西西,一字一顿地道:燕行首,这歌是谁作的
燕西西一怔,银铃般的笑声响起来:没想到将军还真的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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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聘 70.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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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相会
说着,燕西西便从自己那千古名琴的底座下,拿出一张素笺,递给高枫:作词的那人曾说过,若是将军相询,便把此信交给您。
高枫吐出口气,这会儿到不再着急,缓缓地在自己的衣袍上擦了擦手,才接过信,一眼便瞧出上面再熟悉不过的字迹,也不立时便看,而是遥遥望向窗外的天。
已是夜深,窗外繁星闪烁,明明还是一样的夜空,但他已然感觉到不同,如今他手里握着他那以为从此永诀的爱侣的信,连漆黑的夜晚,仿佛也变得比艳阳高照的白日更让人心暖。
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已经六年,头一年,他也曾疯狂地寻找过心心念念的那个女人,一心觉得那人也随着自己来到此地。
但终归绝望,一整年的寻找,毫无音信。
只他高枫从不会怨天尤人,便是失去她,只要活着,便只有前行,再者说,宋朝这般大,想要找一个女子是何等困难,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便想着若是自己名满天下,有朝一日亚茹若至此,必会知道自己的消息,全不必没头苍蝇似的一通乱撞。
如今,目的不就轻而易举地达成
被亚茹寻找的滋味还真不算很坏,高枫深吸了口气,缓缓打开信暌别日久,思君,念君,盼此一晤,南云书斋斋主手书。
小心翼翼地收好信,高枫猛地一拍桌子,大堂内众人都静了一静,一群大老爷们齐齐抬头,就见他们英明神武,冷静自持,惯会装模作样的大将军跳上桌子。高喊:谁知道南云书斋在哪儿
大家伙面面相觑,房间里了一时静寂无声。
高枫忍不住皱眉,虚虚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怒道:问你们话呢,听不见不成这地名真是挺熟,怎么就想不起来
看着这位老大蹙眉凝思,目光缓缓在屋中将士身上扫过,凡是被他看到的,无不浑身发毛,赵老三搓了搓胳膊。哭笑不得:将军,您要是问勾栏瓦舍里哪个女 娼最会唱歌,哪个女伎床上功夫了得。那我赵老三还能给您说道说道,可您问什么,什么书斋,咱们弟兄哪里会知晓书上的字儿,人家是认识我。我老赵可不认识 人家
一番话说得众人连连点头,在座的都是高枫从定州拉起来的队伍,宋朝武将地位不高,当兵的更惨,从来有好男不当兵的说法,真正识文断字的人。哪会和他一起拼命
再加上这五年来冲突不断,整日忙碌,高枫便是有心让他们这群大老粗去多读些书。也不过认识几个字罢了,哪里有时间认真学习
高枫恼羞成怒:还好意思说,四书五经也就罢了,可兵书你们总得能看得懂,否则就是把你们扶起来。也属于烂泥扶不上墙的那种,迟早倒霉算了。这会儿 老子有急事,懒得理会你们这帮粗坯,只给我记住,若是你们不能认一万个字以上,都给我回家种田去,别在老子身边丢人现眼。
那个南云书斋就在御街最东头。
燕西西展眉笑道。
这群大老粗,在学识上恐怕远比不上教坊的女伎,谁让教坊的女伎除了外面买的以外,多是犯官家属,用不着调教,文化知识也不会低。
燕西西话音未落,一群粗坯就看着自家老大暴跳如雷地整了整衣襟,端起茶壶来灌了一大口,去除下口中的酒味儿,飞奔而去。
这场面怎么看怎么不协调
高枫走得很顺利,骑着白马一路飞驰,终于看见南云书斋门前的两个红灯笼,也看到了灯笼下的美人。
他终于见到了,本来应该很激动,但此时此刻,一颗心却是说不出的平静,只是本来空空荡荡,无论如何都填不满的胸腔,已经被塞得充实无比。
秦亚茹就站在灯下,灯火衬得她容颜如玉,高高挽起的飞仙鬓,广袖长袍,高枫驻留停步,弯起唇角,眉眼飞扬:我一直觉得你非常适合古典的装扮,如今一见,果真如此。就是少了定妆用的那堆化妆品,你这个对妆容要求完美的女人,会觉得不自在吧。
那到没有,如今我用的胭脂水粉都是纯天然的,比那时候你给我的买的那些高档货还好用。
秦亚茹笑得灿烂,略略抬头,打量高枫,审度他的眉眼,眉眼到还和以前有七八分的相似,只是似乎少了几分硬朗,他这具身体生来就略微孱弱,即使有五年的军旅生涯,即使五年来他都很注重锻炼,依旧没有以前那副一米八七的健壮身材。
尤其是如今换了紫衣紫裳,里面是白罗花中单,束着宽宽的玉带,上面零零碎碎地挂着玉剑,玉玦,别人看或许觉得他身量板正,一身公服好看的不行,秦亚茹却是颇有些忍俊不禁。
你这穿着打扮,别人看了或许不会觉得怎样,我却觉得着实是有些儿不伦不类,看着别扭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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