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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榜小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海宴
越贵妃面容紧绷,太子颜色如土,靖王与郡主若有所思,和誉王暗露喜色,而高踞主位之上的皇帝陛下,则是满脸阴云,看起来心情极是复杂。
漫长到几乎令人窒息般的静默后,梁帝抬起有些沉重的手臂,示意前来回禀的太监退下。
越妃你还有何话可说有别于前面的声色俱厉,这一句话问得异常和缓与疲惫,但听在人耳中,却是格外的令人胆寒
越贵妃艳丽的妆容已遮掩不住她底色的惨白,回头木然地看了一眼爱子之后,她猛地冲到御座之前跪下,一把抱住了梁帝的腿,颤声叫道;冤枉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喊冤
臣妾知道自己不冤枉,越贵妃仰起头,双眸中噙满泪水,表情极是哀婉动人,可是太子冤枉啊
你说什么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臣妾的计划,臣妾的安排。太子什么都不知道是臣妾谎言想要看看,叫他把司马雷带进宫来,他只是遵从母命而已。皇上你知道的,宣儿他一向孝顺,不仅是对臣妾,对皇上也是这样啊
如果太子完全无辜,为何从叫你们进殿起,他就没有敢声辩一句
皇上,您想让宣儿如何声辩难道要让他当这么多人的面,把所有的罪责都推给自己的母亲吗宣儿生性纯孝,这种事情他是做不出来的臣妾就是因为他不懂得自保,总是一不小心就被心怀叵测的人欺负了去,才会为他操这么多的心,才会想让他身边的支持多一点,这样方不至于被人暗算了去
胡说梁帝勃然大怒,一掌将越贵妃掀翻在地,太子是储君之尊,怎么会有人暗算你身为他的母妃,本应教导他善修德政、孜孜尽责,上为皇父分忧,下为臣民表率,这样才是真正为了他好可是你看看你都在干什么这种阴损卑劣的事你也能干得出来若是今日霓凰有失,只怕你百死莫赎连太子的声名地位都会被你连累,真是愚蠢之极,愚蠢之极
这一番骂,可以说是霹雳君威,震如雷霆,足以让人心惊胆颤,魂飞魄散。可饶是他骂得这般厉害,霓凰的脸上却掠过了一抹冷笑,和誉王也微露失望之色。
因为不管他骂得再重,也只是在骂越贵妃而已,尤其是最后一句,已经摆明要为太子摘脱责任了。在这种局面下,皇帝心中是不是真的相信太子无辜并不重要,重要的太子面临的是以君陷臣,助母逼奸郡主,试图射杀兄弟灭口这样不仁不义、不孝不友的大罪,真要按这个罪名来处理,恐怕要动摇他的储位。而对于梁帝来说,他还不想就因为这样一件事情便废掉太子,从而目前较为平稳的朝局带来大的震荡。所以在越贵妃自揽罪责后,他正好可以顺着这个台阶先下来再说。
咤骂了一番后,梁帝缓了口气,并没有先急着对越贵妃进行处置,反而命人去传蒙挚进来。
片刻后,蒙挚入殿行礼,梁帝略问了他几句如何擒拿司马雷之类的话,蒙挚回答是手下例行巡检时碰上了,抓到之后方知是太尉公子,不敢擅自处理,才来面君请旨的。梁帝没有听出什么异常的地方,只觉得是人算不如天算,不由叹一口气,问道:司马雷现在何处
暂押在侍卫们轮休的大院内,派人看守着。
梁帝嗯了一声,想到这案子事关郡主女儿清誉,不可能交于有司审理,便命身边一个小黄门去传谕将人犯提来,准备亲自查问一下口供。谁知那小黄门去了半日,慌慌张张跑回来道:司马雷被人打得面目青肿,甚是凄惨,现在晕迷在地,实是不能见驾。
梁帝眉头一皱,目光严厉地看了蒙挚一眼。禁军大统领怔了一怔道:不可能吧,臣的手下未得许可,是不会随便殴打人犯的
不是,那小黄门忙道,不是侍卫们打的,听说是是
是什么快说
是穆小王爷,不知听了什么信儿冲进来,侍卫们也不敢拦,他亲自出手拳打脚踢的,还把司马雷的一条胳膊都打断了
梁帝哦了一声,眼尾扫了扫霓凰,想看看她的反应。其实在未经定案以前,穆青冲入禁苑对疑犯动用私刑肯定是有罪的。可当皇帝陛下的视线扫过来的时候,那位南境女帅却仍是照原样面无表情地坐着,毫无所动,连站起来敷衍地说一句小弟鲁莽,请陛下恕罪之类的话都没有,倒让梁帝有些讪讪地,斥骂了那小黄门一句:打断了就打断了,什么要紧的事也来回朕,快下去骂完了眼尾又扫扫,霓凰郡主依然冷着脸,半点也没有顺势谢恩的意思,那股子傲骨烈气只怕连男儿中都没几个,竟令梁帝不仅没有感到不悦,反而生出了激赏之情,心中暗暗赞叹。
尽管现在司马雷不能受审,但其实他挺好处置的,审不审都没什么要紧,梁帝匆匆下旨以外臣擅入禁苑的罪名处以流刑,其父司马太尉也被诛连降级罚俸,无人表示丝毫的异议。
可是对于越贵妃,梁帝就有些犯难了。这个女人青春入宫,多年来恩宠不浅,品级仅次于,又是太子的生母,处置重了,于心不忍,处置轻了,郡主又心寒。何况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公允二字也不得不考虑。正犹豫间,太子已扑倒在地,哭道:儿臣愿代母妃向郡主赔罪,求父皇看在母妃多年侍奉的份上,从轻发落
孽障梁帝提起一脚将太子踢倒在地,你母亲做出这样糊涂的事,你怎么不劝阻你的孝道到哪里去了
太子嘶声哭着,又爬起来抱住了梁帝的腿,泪流满面。
低头望着膝上伏着的这个人,梁帝突然觉得神思一阵恍惚,胸口如同被什么碾轧了一下似的,疼痛如绞。
一个被刻意遗忘了多年的身影掠过脑海,那挺拔的姿态,那清俊的面庞,那抹冷傲倔强的表情,和那双如同燃烧着雄雄火焰般的激烈的眼睛。
如果那个人也肯象景宣现在这样伏在自己的膝前哭诉流泪,自己会不会软下心肠,重新将他搂进怀中呢
只可惜光阴如水,逝不再返。也许就是因为华发催生,暮暮垂老,才会惊觉当年的凌厉处置,毁灭的不仅仅是他人,同样也成了刻在自己心头一道隐秘的伤口,无人能够察觉。
梁帝颤颤的手,终于抚在了太子的后脑上,越贵妃心头一松,软软地倒向一边,用手臂勉强支撑住了身体。
越氏无德,行为卑污,难为宫规所容,自即日起,褫夺贵妃之号,谪降为嫔,一应供应礼遇随减,移居清黎院思过,无旨不得擅出。梁帝一字一句慢慢地说着,最后将目光移向了言,以为如何
要依的意思,那当然是打进掖幽庭最好。不过她也是个明白人,既然太子无事,那么母以子贵,梁帝就不可能过于折辱越妃,这时说什么都没效果,还不如不说。
见无言垂目,梁帝又将视线投向霓凰:郡主可有异议
霓凰面君申诉,不过为了自己的一个公道,其实心里也明白不可能真的因为这件事就废了太了。现在梁帝虽略有护短,但毕竟已为自己黜禁了太子生母,一品贵妃,算是尽了心力,如果自己再不依不饶,就有些落了下乘了,所以也没有多说,只摇了摇头。
还有你,梁帝狠狠地瞪着太子,你也要在东宫禁足三月,好好读读书,想想什么是储君之道。以后要再卷进这么下作的事情里,朕决不轻饶
儿臣谨遵父皇恩旨
起来吧。梁帝面色稍霁,抬起头来,极具穿透力的目光在室内打了一个圈儿,落在了靖王的身上。
景琰
儿臣在。
你可知罪
靖王撩衣出列,直直地跪了下去,儿臣知罪。
梁帝冷冷地哼了一声,道:朕问你,你是怎么知道郡主有难,恰好闯进去救了她呢
其实靖王一直在考虑当梁帝问到这个时该怎么回答,但真的问到了,他还是没想到最佳答案,一时有些踌躇。来救郡主,是因为梅长苏叫他来的,可梅长苏是怎么发觉郡主有难的,他却一点也不知道,所以不敢贸然地供出他来。
怎么这个问题你答不出吗梁帝等了片刻,语气略转严厉。
不儿臣是儿臣是因为
回禀父皇,一个平稳的声音突然响起,是儿臣拜托靖王去的。
你梁帝一皱眉,你又怎么知道的
是这样,誉王上前一步,恭声道,儿臣入宫给母后请安,自溥清门入,经昭仁宫过,正撞见郡主的侍女慌张奔出求救,说里面情况不对。儿臣知道这事情非同小可,宁可弄错了自己领受冲撞母妃之罪,也不能因为犹疑而有误郡主。可是儿臣自知武功太差,怕闯不进内院就被拦住拖延了时间,恰好靖王这时路过,儿臣便求他先行一步,稳住局势,自己去搬请。靖王为人豪烈,当即答应了儿臣,没想到贵妃呃不越嫔娘娘竟如此丧心病狂,竟下令射杀皇子灭口,这才有了后面的事。虽然不是儿臣授意靖王刀胁太子,但他毕竟是受了儿臣之托。父皇如要降罪,儿臣愿意同罪。
他侃侃而谈,倒也没有不合情理之处。当然越妃母子很清楚侍女求救才搬来靖王这种说法在时间上根本不可能,但此时已没有他们开口置疑的资格,再说纠缠这些细节也改变不了什么,故而都没有开口。梁帝尽管明白誉王没他自己吹的那么高尚,多半是一听到有太子的把柄可抓就十分欢喜,但对事情的经过还是信了,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不过景琰以下犯上,胁太子为质,依律应该严惩。
霓凰郡主刚刚面目变色,梁帝又接着道:可朕转念一想,毕竟事出有因,誉王又愿意为你分罪,况且你救了郡主也算有功,这功过相抵,就不赏不罚吧。誉王能够敏察异常,及时决断,朕心甚慰,特赏锦缎百匹、黄金千两,加锡王珠一颗,以资奖励。
儿臣谢父皇隆恩。
朕累了,都退下吧。
梁帝疲倦地闭上了眼睛,身体无力地后靠在仰枕上。殿上诸人都不敢再多言,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言自然是处罚越妃的执行者,太子也无可奈何,眼看着母亲被带回后宫,自己却只能恨恨地向誉王投掷几个愤懑的眼神而已。
至此,一直没怎么出面的誉王摇身变成了最大的赢家,既露了脸博得皇帝的夸赏,又因出面力保靖王得了一下大大的人情,还由于奔走相救郡主成为了云南穆府的恩人,唯一的坏处就是把太子的怨恨大部分揽到他身上去了,让两家的仇结的更深。不过他与太子早就势不两立,互相掐得你死我活,再加上这一笔也毫无差别,所以这唯一的坏处好象也算不上坏处,简直就是笔只赢不亏的买卖,由不得他不在心里乐开了花,暗暗佩服那位麒麟才子苏哲真是有见识。幸好自己在接到通知赶往宫廷的路上碰巧遇到了他,也幸好自己礼贤下士将这件事透露给他请教对策,否则单凭自己,还真没想到竟然可以趁着保护靖王的机会,把所有功劳全部抢进自己手中来呢。不过说起来靖王还真是胆大如斗,可惜太鲁莽了,顾前不顾后,不是个值得对付的人。这次自己在父皇面前如此袒护他,想必他一定心中感激。至于霓凰郡主嘛,那当然就更
刚想到这里,霓凰郡主已走了过来,敛衽为礼,笑道:今日多亏誉王殿下仗义相救,霓凰难以言谢,日后若有机会,自当报答。
誉王急忙回礼,满面是笑地道:郡主客气了,郡主是什么身份,本王自当尽力效劳。
霓凰的脸上浮起一个完美的微笑,正要再客套几句,眼角瞟见靖王一个人默默地走开,心中微微着急,只是面上却分毫不露,仍是缓缓道:我实在是对越氏余怒未消,但又不好去看着娘娘处治她,不知殿下你
郡主放心,这事就交给本王办吧。本王这就进内宫去告诉,绝对会让郡主出一口气的。誉王呵呵长笑一声,转身快步向内宫方向走去。霓凰郡主见他已走得远了,这才匆匆飞速追赶上靖王。
听到霓凰在背后叫他,萧景琰停下了脚步,道:郡主还有事吗
刚才我在向誉王致谢的时候,你是不是很想过来告诉我其实不关他的事吧霓凰郡主慧黠地一笑,为什么又忍着没说呢
靖王略低了低头,默默无语。
其实你会越来救我,是因为苏先生吧
萧景琰被她说中,吃了一惊,郡主怎么知道的
因为苏先生事先也警告过我要小心后宫的阴谋,可惜说的含糊,我只提防了,没太防越贵妃
靖王眉尖一动,心中突然疑云大起,徐徐问道:他没明说要提防越贵妃吗可是他让我进宫时,可是很明确地指出昭仁宫来的啊
哦,当时我们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他可能没来得及吧,霓凰郡主生就的霁月胸怀,丝毫也没挂在心上,仍是笑道,不过虽然蒙他所救,我却不能公开谢他。反而只能去谢誉王,而且不仅仅是刚才谢一声就算了,明天还准备带着青弟登门拜谢呢。
靖王有些不解,这又是为什么你明知
霓凰淡淡一笑,转头望向东宫方向:越妃虽然获罪,可太子仍是太子,他的势力依然强大。我越是大张旗鼓地感谢誉王,太子就会把越多的恨意放在他的身上,自然暂时就没心思找你的麻烦了。你现在毕竟还不能与太子正面为敌,把誉王推在前边,这样不好吗
对于这些权衡机心,靖王并非不懂,只是不太愿意去想,霓凰略略一解释,他立时心中透亮。不由将目光凝于前方,摇头叹息。两人并肩缓步出宫,一路上都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刚迈出神武门,便听到有人大叫姐姐,穆青飞奔着冲了过来,直将霓凰郡主跟前儿才刹住脚,一迭声地叫着:姐姐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你都成年袭爵了,还这么不稳重,什么大事情就吓死你了天下比这个大的事情多的是霓凰嘴里斥责着,手上却爱怜地为弟弟理了理跑乱的发丝。
我怕姐姐吃亏嘛,穆青撒着娇道,宫里不是好地方,你以后少进宫来。京城的宅子虽没云南的大,但也尽够姐姐住了,咱们快回去吧。
霓凰郡主笑着用手点点他,回头相邀靖王:殿下也要回府吗一起同行吧。
不必了,我暂时不回去,萧景琰想了想,最终还是实言相告,我准备先去一趟宁国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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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榜小说 第31节|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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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琰来到谢府门前时,接通报出来迎接的人是谢弼,见面一开口就是:靖王殿下亲自来了快请进吧,苏兄在雪庐呢。
靖王微微一怔,问道:怎么苏先生知道我要来
这倒不是,谢弼笑道,苏兄只是跟我打了个招呼,说靖王殿下要收留那三个才放出掖幽庭的孩子,准备将来把他们训练成近卫亲兵,所以很快会派人来接他们。我只是没想到殿下会亲自登门。
靖王哦了一声,顺着他的话意道:我对苏先生教习的剑法很感兴趣,主要是想来请教一下,顺便带他们回去。
靖王殿下军功卓著,当然会对武技有兴趣,象我就不行,没有那个天赋。谢弼一面说着,一面领路前行。两人来至在雪庐门前,侍从进去通报,飞流很快就出现在面前,冷冷地看着他们,目光就如同冰针一般,扎得谢弼很不舒服。
进来少年硬梆梆地道。
谢弼勉强笑了笑,对靖王道:苏兄病中好静,我就不进去烦他了,请殿下自便。
靖王原本就不想要人陪,点点头走入小院,梅长苏已迎候在阶前,除了三个孩子排在他身后外,并无他人。
见过殿下。梅长苏向他执下属礼,躬下身去,庭生等人也一齐拜倒。
不必多礼了。靖王不冷不热地道,我的马车停在府门外,让三个孩子到车里等我。
梅长苏听这语意,立时便明白靖王有话要单独说,便命飞流叫来一个谢家仆人,一起领庭生等先出去,自己回身请靖王进入室内,亲自上茶。
霓凰郡主今日险些受辱,你可知道靖王仿佛并没有看见梅长苏有请入座的手势,仍是负手而立,冷冷问道。
不是已经安然救下了吗
我只要晚去一步,郡主便会被他们带入后院,到时就算我再勉力拼冲,只怕也救不出她,你可知道靖王踏前一步,语声更厉。
自他进入雪庐以来,梅长苏便察觉到他身上有股隐忍的怒气,原本以为他是对越妃母子的行径余怒未消,现在看这样子,竟是冲着自己来的。
虽然过程惊险,好在一切还算完满,殿下何故如此盛怒梅长苏思忖着,脸色突然微微转白,莫非郡主因为羞恼
你真的在意郡主的感受么靖王冷笑一声,提醒她防患于未然,不过是个小小的人情,也不能趁机让越妃和太子加罪,你当然不满足了。现在的结果多完满,我拼死相救,场面激烈,郡主对我感激不尽,将来一旦有所争斗,云南穆府自然会大力支持我。这就是你想达到的目的,对不对
梅长苏有些怔忡,慢慢转动着眼珠,半晌方道:难道殿下以为,我是故意隐瞒郡主,好让事情一步步发展下去,以谋取最大的利益
难道不是吗靖王紧紧地盯住他的眼睛,你明明知道事情会发生在昭仁宫,你明明事先有机会提醒郡主,为什么不说有时间让她当心,就真没时间说出越妃二字
看着靖王咄咄逼人的脸,梅长苏的神情却有些游散。他实在是想都没有想到靖王居然会误会到那个地方去,可见人的心思啊,果然是最深不可测的,你永远都不能说,自己把握住了另一个人的想法,所以既使是曾经亲密无间的父子,也可能会被流言侵蚀。
靖王的怒火因为梅长苏恍惚冷淡的表情而燃烧得更旺,同时也把他的默然无语当作了是对自己质问的默认,想到霓凰郡主倒在阶前时脸上的痛苦与羞愤,满腔怒意更是汹涌难捺,忍不住一把抓住了梅长苏的衣领,将他提到自己面前,另一只手紧紧捏住了他的上臂,愤恨的吐息几乎要烫破对方那冰凉的皮肤。
你听着,苏哲,萧景琰的声音仿佛是从紧咬的牙根中挤出来的一般,我知道你们这些谋士,不惮于做最阴险最无耻的事情,我也知道你们这些人射出来的冷箭,连最强的人都不能抵御。但我还是要警告你,既然你认我为你的主君,你就要清楚我的底线。霓凰郡主不是那些沉溺于权欲争斗的人,她是十万南境军的总帅,是她承担起了军人保国护民的责任,是她在沙场上浴血厮杀,才保住你们在这繁华王都勾心斗角象你这样一心争权夺势的人,是不会知道什么是军人铁血,什么是战场狼烟的。我不允许你把这样的人也当成棋子,随意摆弄随意牺牲,如果连这些血战沙场的将士都不懂得尊重,那我萧景琰绝不与你为伍听明白了吗
梅长苏的心头涌起一股热潮,唇边也露出了一丝惨然的笑,不知道什么是军人,什么是战场么也许在十二年前那场寒冬的雪中,心凉了,血也凉了,但那些烙入骨髓里的东西呢,是不是也凉了
不过这个问题现在已经不需要多思考,也不需要立即回答了,因为在梅长苏颤抖的视线内,突然出现了飞流愤怒的脸。少年充满杀机的掌刃散发着浓浓的寒气,如同死神的镰刀般直劈向靖王的脖颈。
住手厉声喝止的同时,梅长苏用尽所有力气将靖王撞向旁侧,把自己的身体前移过去格挡。
飞流杀气腾腾的这一招正使到中途,突然看到苏哥哥出现在掌风攻击的范围内,知道他经受不住,心头大惊,立即全力回撤,以左掌挡右掌,后纵了数尺,但寒意仍然侵袭到了靖王的侧身与梅长苏的肩头。
靖王经常熬练,筋骨精壮如铁,这点已被大力减弱的寒气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梅长苏却觉得如被冰针刺中一般,喉间发甜,一口鲜血涌上,又被他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苏哥哥飞流大叫了一声。
梅长苏忍着胸腹间的疼痛,沉下脸来,挡在靖王身前,厉声道:我跟你说过的话你全都忘了吗你不记得曾答应过我绝对不伤害这个人一丝一毫吗
可是他飞流虽然表情僵硬,可是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却充满了孩子的委屈。
不许回嘴梅长苏斥道,不能做的事情就是不能做快跟靖王殿下道歉
飞流全身微颤,紧紧地抿住了嘴,俊秀的脸绷着,倔强地扭向一边。
靖王倒是对飞流这样的人毫无反感,皱着眉道:你不要逼他。
不行,梅长苏面沉似水,他必须要记住这个。飞流,你道不道歉
飞流很少被梅长苏这样声色俱厉地责骂,脸憋得通红,气息又粗又重,胸口一起一伏,牙咬得脸颊两边的肌肉都扯紧了,额上更是青筋暴出,如果不是从小被训练得没有表情,那简直就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梅长苏叹了一口气,心里又软了下去,缓缓迈走上前,双手捧住了他的脸,轻轻揉了揉,低声道:别咬牙,头会疼的
飞流的嘴扁了一扁,向前一冲,扑进了他的怀里,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
好了,好了梅长苏语调模糊地哄道,飞流听不听苏哥哥的话
,听
那去跟靖王殿下道歉。
飞流垂着头想了半晌,突然抬起双眼,狠狠地瞪了靖王一眼,硬硬地道:他先
靖王挑了挑眉,没有听懂,但梅长苏却立即领会了飞流的意思。
不许胡说,靖王殿下为什么要跟你道歉
跟你
跟我也不行
他打你
他没有打我,梅长苏有些无奈地垮下肩膀,他只是有些生气,说话时靠我近了一点他道歉飞流坚持道。
我是不会道歉的。梅长苏还没说话,靖王却出乎他意料的开了口。转过头去看时,萧景琰的表情还十分认真,面对着飞流的样子,也丝毫不因为对方的智力较弱而显得敷衍哄骗,反而是语调肃然,我刚才说的话,句句都是心里想说的,没有一句是错的假的,所以,我不道歉。不过苏哲,我也不需要这位小兄弟给我道歉,他不过是尽他护卫的职责而已,也并无过错。但我认为,你倒应该去向霓凰郡主道一个歉。
梅长苏看着他,凝神沉思了片刻,问道:霓凰郡主也觉得我是故意瞒报吗
萧景琰怔了怔,这倒没有,她以为你要说的话是被其他人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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