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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榜小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海宴
那又何必去刻意道歉,白白地令她心寒呢。梅长苏淡淡道,郡主已在王都受了这般委屈,你还一定要让她更难受么
靖王没有想到这一层,不由地一呆。
靖王殿下的话我谨记了。日后会小心。梅长苏接着道,但我也有几句话想要跟殿下说。你不能一概反感所有的权谋。要对付誉王和太子这样的人,光靠一腔热血是不行的。有时候,我们必须要狠,要黑,要辣,稍有松懈,就会万劫不复。对于这一点,你应该不会不明白吧
萧景琰眉头紧攒,却又深知此言不虚,只觉得胸口如同被塞了一团东西似的,难以描述那种厌恶的感觉。
梅长苏凝视着他每一丝的表情变化,语调依然冷硬:殿下有时难免会心里不舒服,但必须忍着。我知道你的底线在哪里,所以不会触犯它。但我也有我的手段和行事方法,殿下恐怕也要慢慢适应一下。你我都有共同的目的,为了这个,牺牲一点个人的感受,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靖王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闭目沉默了半晌,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将炯炯的视线投向梅长苏,道:这就是你的真实想法么,我知道了。我也跟你说句实话吧,对太子和誉王,我确已无半点兄弟之情。对他们和他们的党羽,我倒也不在乎你使用什么手段。
殿下倒真是坦率,这样的话也敢明说给我听。
既然与你合作,又何必遮遮掩掩。若你真要害我,单凭你知道庭生的秘密,就能令我束手。你虽然阴险毒辣,却也实在是有才,我身边若无你这样的人,有什么力量对付太子和誉王呢不过这大梁天下,朝堂之上,还是很有一些纯良之臣,并没有参与到党争之中,对他们
我还是要利用。梅长苏冷然道,但尽我所能,不加以伤害。
靖王定定地看着他,良久之后方慢慢点头,字字清晰地道:你记着就好。
梅长苏微微一笑,知道今天的谈话算是已经结束,后退了一步,躬身行礼。靖王果然不再多说,一转身,大踏步地向外走去,走到门边,突又停住,头也不回地道:多谢你,救出庭生。
不客气。梅长苏淡淡道,还望殿下不要怜他之苦,过于溺宠。就送入军中磨练,让他早些知道什么是男儿慷慨。不要象我这样,只余满腹机谋
萧景琰的身影似乎僵硬了片刻,但最终还是未曾回首,直直地出院去了。
飞流气呼呼的目光,从刚才起就一直象钉子一样扎在他的身上,等他的身影都消失了,还朝着那个方向不肯将视线收回。
飞流,不可以哦,梅长苏拉起少年的手,强行将他拉到了更里间,苏哥哥再说一遍,这个人绝对不许伤害,任何情况下都不许,明白了吗
明白
发生今天这样的事,苏哥哥很不高兴哦
他坏飞流委屈地道,他打你。
他没有打,我是永远都不会让他打我的梅长苏揉着飞流顶心的发,如果被他打了,苏哥哥一定会很生气,你看我的样子,象是生气的吗
飞流仔细看了几眼,摇摇头。
其实苏哥哥现在很高兴,梅长苏拧着少年的脸,笑道,真的非常高兴呢。
高兴飞流歪了歪头,有些困惑。
因为他还是没有变啊,梅长苏说着说着,眸中渐渐模糊,虽然看起来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了,虽然没有那么开朗没有那么明亮了,虽然他的心里也积满怨愤和仇恨了,但是在骨子里面,他却还是那个好心肠的萧景琰,还是那个有时欺负我,有时又被我欺负的好朋友
苏哥哥
嗯什么
不掉
好,梅长苏吸着气,脸上带着笑,用手指轻轻抹了抹眼角,不掉眼泪,我们明明很高兴的啊。
高兴飞流顿时忘掉了刚才的烦恼,一指外面,有太阳,玩
好我们去玩。
说是玩,但梅长苏也只是坐到树下的长椅上晒起了初冬下午慵慵的暖阳。飞流在树梢间纵跃捕捉日影的光斑,玩得不亦乐乎,时不时地还要凑回到苏哥哥的身边,要他用手帕擦自己汗津津的额头。
刹那间仿佛时空流转,回到那青春放纵的岁月,自己在草场上赤膊驯服烈马,黄砂尘土在马蹄下飞扬,景琰在栅栏外凌空甩来酒囊,一把接住仰首豪饮,酒液溅在胸前,父亲走进来,笑着揉自己的头,用手帕轻轻地擦拭
苏哥哥飞流眨着清澈的眼睛,叫着他。
没什么,梅长苏温柔地回视,太阳很暖和。都快睡着了
那就睡觉飞流跳起身抱来一床毯子,轻轻盖在梅长苏的身上,自己偎在一旁,将头靠上了他的膝盖。
日脚渐移,整个雪庐突然变得异常的安静。
但是对于已经卷身入诡云谲波之中的梅长苏来说,象这样的平静时光,以后将会越来越难得,越来越短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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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榜小说 第32节|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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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都西城外约十里处,有片绵延起伏的草场,一弯清清小河自侧边流淌,河岸另一边则是一片密林。由于景色清幽,地形齐全,距离官道又近,历来都是贵家公子们跑马游玩或练习骑射的地方。
蹄音如雨,沿着河岸纵马疾驰的两骑一前一后,马如龙,人似锦,华辔雕鞍,难得骑术竟也相衬,极是精湛,当先那人奔至兴起,拨转马头,踏入河内,水花四溅而起,沾湿了皂靴箭衣。
景睿你别疯,这是冬天,你快给我上来岸上人勒住马缰,大声叫道。
水里的骑士仿佛没听见似的,由着胯下玉骢在水里乱踩,水深已渐及马腹。
好岸上人也动了气性,你不上来是不是那我下去,大不了冻一冻,再象以前一样生一场病
随着这句话,岸上人毫不含糊就向下冲,他的同伴终于有了反应,拨马过来挡住,两骑并住斜斜上奔,越过一个小坡,萧景睿突然猛收缰绳,跳下马来,发力猛跑了几步,一下子扑倒在地,将头埋进深深的野草中。
言豫津摇摇头,也甩镫下马,走过去朝他的肚子上软软地踢了一脚:喂,装死么
地上的人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乌黑的头发散落在两颊,配合着野草一起把他的脸遮得严严实实。
真拿你没办法。言豫津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顺手扯下一根草叼在嘴边,你不是从小就最爱装大度吗谁不知道萧大公子胸怀宽阔、为人温雅,是个难得的谦谦君子啊。这会子闹什么别扭呢人家苏兄也没说什么,怎么就把你给气成这样了
萧景睿猛地一翻身,脸绷得紧紧的,双眼直直地瞪向天空。
晒完背,改晒肚皮了言豫津笑嘻嘻地趴在他身边,拿草叶拨弄他的耳朵,鞋袜都湿了吧脱了一起晒晒。
走开,别烦我萧景睿一把打开他的手。
言豫津顿时竖起了眉毛:喂你看清楚,是我,我可不是你的出气筒,你在其他朋友那里受了冷遇,可不要在我这儿找补,我从来没有给人垫窝子的习惯
萧景睿翻身坐起,气恼地瞪着他:你说什么
你瞪我我就怕你了言豫津回瞪着,一声比一声更高,你就是因为觉得被冷落了才生气的从苏兄对你说景睿你别问了,不关你的事的时候,你心里就已经开始不舒服了,对吧
我没有
在我面前你就别装了,言豫津一句话就给堵了回去,然后出宫,他不要坐马车,说要自己一个人慢慢走一段,有事情准备好好想想,你是看不见你当时那个表情后来又追着要陪他,结果被拒绝了吧那不是客套,是拒绝,是清清楚楚地表示不想让你跟,怎么你还不明白呢
我明白啊
明白你还赌什么气当时你说那句话就跟小孩子似的,什么那你自己走,我去打马球了,你指望他怎么回答你难道你想听他说景睿你怎么这样,我都病了你还要丢下我去玩拜托,你多大了,人家苏兄回答的没错,你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用不着跟他说啊。这不过是一句实话罢了,你也不至于气得转身就走吧
可我们是朋友啊,萧景睿咬住下唇,朋友之间相处难道不该相互关心
言豫津耸了耸肩,扁着嘴道:你还说自己明白了呢。我跟你说吧,苏兄那么说啊,不是为了拒绝你关心他,他是真的、的的确确想要自己一个人慢慢走回去至于他为什么想要自己一个人走在街上,我还没想明白。本来还打算偷偷跟过去看呢,结果你这笨蛋转身就走,我只好追你过来了。
你的意思是说萧景睿怔怔地问,苏兄想自己一个人走,不仅仅是要想事情,而且还有其他的目的
言豫津笑了几声,斜眼看着好友,景睿,你不会直到现在,都还以为苏兄跟我们到金陵来,是为了养病的
我萧景睿梗了梗,我当然没那么迟钝他好象也没有刻意要瞒我们,一直顺其自然的让事情这样发展着
苏兄到京城后卷入这一系列事件,一定不是偶然。他的所有行事,应该都有他特定的目的,可惜我们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萧景睿两道浓密清晰的眉向中心一攒,挤出两道纹路来,又长长叹了一口气,我想我知道
你知道言豫津的眼睛登时睁的大大,一下子压在了他的身上,那你说说看
我找谢弼打听过了,他那时提到的麒麟之才,原来是琅琊阁主说的。太子和誉王争相延揽他,根源也在这里,萧景睿推了推身上那一堆重量,没推动,也就算了,我想,以苏兄的能力和江左盟的势力,他不可能是到了京城后才知道这件事的
嗯,言豫津点着头,有道理,继续。
既然苏兄早就知道太子和誉王对他有意,那么就算他不到京城来,麻烦还是会找上门。也许到时被卷进去的,就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有整个江左盟了。
所以这位宗主大人为了不把麻烦引到廊州去,就自己到京城来处理了言豫津歪着头笑了一笑,也有道理,象是你这样的人会推测出来的结果。
我当然没那么天真了萧景睿有些羞恼地敲打着悬在自己上方的头,可是这件事苏兄是很被动的太子和誉王的势力,决非一个江湖帮派所能抗衡,再说苏兄满腹才学,机谋善断,确也当得上麒麟之才的美誉。就算他到京城来是真的想要择主而事,这也没什么不对,大丈夫立身在世,谁不想建功立业,博得旷世功名的何况你我都看得出他有多在乎他的江左盟,如果他在京城成功了,江左盟就等于得到了朝廷的支持,这也算是他的一个目的吧
那你打算怎么办言豫津深深地看着他,他是一个江湖人,却想卷入政局纷争以博功名,你明明是侯门子弟,却总希望逍遥在外不涉朝政,你们明明是两个背道而驰的人,怎么你还这么看重他
这是两回事啊我看重苏兄是因为他这个人是值得结交的好朋友,与他将来是否进入仕途没有关系吧
可他选择的道路并非与天下士子一样,言豫津的语气中渐渐透出一股冷洌,景睿,苏兄已经很明显要参与到夺嫡之争里面去了,你就没觉得有些不安吗
萧景睿抿着嘴想了半天,轻叹一声,是,我是有些担心,万一他所选的一方将来败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言豫津立即打断了他,他选哪方我都无所谓,可是你呢你不怕谢府的立场刚好与他相反吗
萧景睿倒真的从没想到这一层上去,呆了好半天,才吃吃道:不会有这个问题吧,虽然谢弼是偏向誉王一点,可是我爹很中立啊
你爹不可能一直中立下去啦言豫津断言道,你爹和我爹又不一样,我爹虽有侯位,但挂的是闲职,你爹可是武臣之首,朝廷柱石,储位是历代皇家最大的一件事,哪有那么容易就能置身事外的。
可是可是萧景睿细细一想,想到最坏的地方,突然觉得一阵毛骨悚然,出了一身冷汗。
喂,喂,言豫津赶紧拍打着他发白的面颊,五五开的机率啦,不算低的,你也用不着这么早就把自己吓成这样吧
萧景睿一把将好友掀开,面色沉重,不行,我还是要去劝劝苏兄,朝局这趟水太浑了,他最好还是别进来
切,你自己都说他是被动的了,就算他答应了你,太子和誉王答应么言豫津拍拍手上沾的草屑,盘腿坐起来,景睿,说实在的,事情早就不是我们的能力所能左右的了,我不过提醒你一下,将来说不准是友是敌呢,你别对他太有好感了。
萧景睿全身一僵,不知是因为听不懂对方为什么这样说而吃惊呢,还是因为明白他话语中的深意而震憾,呆呆地看着言豫津半天,也没答出一句话来。
唉,从来都不正经的国舅公子难得露出了认真的表情,两只手重重地搭在萧景睿的肩上,低声道,你应该也明白,苏兄是个跟我们不一样的人,他的心到底有多深,有多硬,那里面到底装着什么样的想法,我们是根本看不透的可是你不同,你的心太热、太软、太实在了,所以听我的,拉开一点距离,大家只保持泛泛之交的关系不好吗他如今已不是当初你带进京来,承诺要照顾他养病的那个苏兄了,我敢肯定他现在脑子里没有半分余暇想到你,如果你还象以前一样热辣辣地把他当成好朋友的话,将来吃亏的、受伤害的人一定会是你,你明白吗
豫津
是好朋友才跟你说这些话。从现在起,你要对自己说,苏哲是你萍水相逢、并无深交的一个朋友,你们结伴入京,他借住你家客院,如此而已。你不要再单方面地把他当成自己的知己了,他对你来说有多知心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他眼里你不可能也同样是他的知己。因为说句不好听的话,苏兄是一个深不见底的人,你也好,我也罢,我们再风光无限,也是没有资格当他的知己的。
萧景睿几乎从来没有见过言豫津如此严肃正经地跟他说话,不禁被震住了,低头思忖了半晌,想来想去他的话都没有错,可人与人之间相互的微妙感觉,又岂是这三言两语能掰得清,分得明的
好啦,话说完了,你慢慢想吧。言豫津一跃而起,拖着萧景睿的手臂将他也拉了起来,又露出没心没肺的笑,现在陪我去妙音坊听曲子,好久没去过了,宫羽姑娘一定很想我,听说还有十三先生新调的曲牌,晚上我们再乘画舫去游湖看灯,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萧景睿白了他一眼,你大少爷叫我陪,敢不陪吗
哈哈,这才识相。看你湿漉漉的也不怕冷,快走,到了妙音坊就有衣裳换了
豫津

我还是回去换衣服好了
拜托,你家靠城中,妙音坊在西门,哪儿近你分不出来吗
萧景睿的视线在地上逡巡了一阵儿,低声道:我还是想先回去看看不知苏兄一个人走到家没有
言豫津垮着双肩,表情极度的无奈。
当时我转身就走,你看见他的反应是什么样
根本就没什么反应。言豫津板着脸道,他那时是真的在想事情,压根儿没注意到你生气了,还是迈着他原来的步子,慢慢地一步步也就走远了。
你也知道他喝了那杯酒后便有发病的症兆,走得慢,就是因为不舒服。即使只是象你说的是一般朋友,那也应该注意一下的,要是他走到一半晕倒了怎么办这京城毕竟不是江左,飞流也没跟着他,人生地不熟
好了,好了,言豫津举起双手认输,说的好象我真的就没心肝似的。依你,先沿路找找他,要真晕哪儿被我们捡着了,就先送回去再听曲儿,你是这意思不
怎么不管什么话被你一说,听起来都出奇的别扭啊
是我的话别扭还是你这人别扭言豫津哼了一声,江左盟宗主是什么样的人既然他到金陵来的目的不是养病,那他就决不可能真的只带一个飞流来。别的我不知道,单说那四个护送我入京的江湖高手,现在就还在城里住着没走呢。
只是看看嘛,我是怕万一
都说依你了,还罗嗦什么言豫津转身将两个人的坐骑牵过来,把萧景睿的马缰扔给他,自己攀住马鞍,左脚伸进踩镫里,右脚刚刚发力一蹬,突然哎哟了一声。
怎么了萧景睿转过头来。
踩着块石头,差点滑了。言豫津收回左脚,拨了拨那块碎石,顺脚踢飞。
石头的落点是草场的一块凹洼处,由于草生茂密,落石本身没有击打出多大的声响来,反而是草间那悉悉索索的声音更清楚一些。
什么人在哪儿偷听言豫津双眉一挑,高声喝道。
我先来你们后到,何谈偷听一个声音平静地响了起来,我已经尽力不打扰你们了,但一块石头从天而降,总得允许我躲一躲吧
随着这清越的语声,两个贵公子的眼前缓缓站起了一个人。他身着一袭简单的藕色丝织长衫,体形高挑修长,一头长发半束半披,双眸深邃,似笑非笑,明明是一张年轻俊美的面庞,额际却有一缕白发在乌丝之间若隐若现,令他平添了几分阴柔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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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榜小说 第33节|悬镜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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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楚面前出现的人之后,言豫津与萧景睿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后退了一步,凑在一起小声商量了起来:到底是谁
我看是哥哥
万一是姐姐呢
姐姐才走多久啊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得查好一阵子吗
说的也是,那么远的
来人笑微微地看着他俩,笑微微地轻声道:小津,我现在远远地站着,由着你们商量,一点儿都没有想扑上来的意思,应该已经表明我是谁了吧
言豫津眨眨眼睛,再次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了一番,终于放下心来,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欢欢喜喜地冲了过去,一把搂住来人的脖子叫道:夏秋哥哥,你回来了东海好不好玩
来人唇边勾起一个邪邪的笑,慢慢地收起双臂,将言豫津圈进了怀里。
萧景睿觉得一阵寒栗从头到脚扫过,背上的寒毛根根乍起,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大叫一声:豫津快跑,那个是夏冬姐姐
可惜这个警告来的太迟了一些,言豫津全身一僵,再要挣扎时,两条手臂已经被反绞起来,被夏冬用一只手扣在腰后,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另一只手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抬起来,落到自己脸上,轻轻地摩挲了一下。
景睿言豫津颤声道,你个没义气的,还不快来救我
救你夏冬的视线扫过来,柔声问道,小睿,你要过来救他吗
萧景睿的头顿时摇得象个拨浪鼓似的。
小津,你问我东海好不好玩是吧可惜我不知道,因为我根本就没去过,夏冬的手指突然发力,在言豫津的脸蛋上狠狠拧了一下,一团红红的指印晕开,萧景睿看着都觉得牙根儿一阵发疼,你知不知道我去哪里了是滨州啊,那里真是个又穷又荒的地方,要调查的事情也麻烦,花了我好大的力气才查清楚这么头疼的差事是谁给我招来的呢,我想想看
救命啊言豫津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毫不夸张地惨叫起来,我又不是故意的谁知道皇上会派您去
你叫救命有用吗夏冬阴冷一笑,夏秋去了东海,夏春到青江州接他媳妇去了,我看谁能来救你。你这个不听话的小子,出去玩还给我惹事回来,嫌你夏冬姐姐太清闲是不是如果我真的没别的事情做,还可以调教你们啊,是不是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就忘了以前的疼了
听到调教二字,两个贵公子同时有些脚软。
据说有一个关于驯犬的理论,说是无论多么性烈多么凶猛的犬类,之所以从来不敢反抗主人,就是因为当它还很幼小的时候,每次反抗主人都会被木棒狠打一顿,因为太小,所以从来就没有斗赢过,打的日子长了,它的脑子里便会形成一个定势,认为这个人是绝对无法反抗的,即使将来长大了,力气和尖牙都远非昔日可比,可一见到曾调教过它的主人,还是会立刻变得温顺无比。
萧景睿和言豫津便是当年那一群幼犬中的两只,而夏冬,自然就是驯犬人。
大梁国历代皇帝身边都有一个直属的监察机构悬镜司。成员被称为悬镜使,以师徒相传的形式代代延续,对君主有极高的忠诚度,向来只奉皇帝诏命行事,调查最重要最隐秘的事件。上代悬镜司首领夏江共收了三个徒弟,夏秋夏冬是对双胞兄妹,夏春则与他们并无血缘关系。三人性格迥异,但却与历代暗影成员一样,彼此间感情极是深厚。本来悬镜使的职责里并不包含驯犬这一项,可没想到十七年前的一天,皇帝陛下突发奇想,觉得世家子弟娇生惯养,多不成器,不是朝廷之福,故而在宫城内辟出一个角落,命名为树人院,京都三品以上官员家五至十一岁的男孩子,统统送进树人院里,由悬镜使进行筋骨磨练。夏春夏秋为人还算温和,虽然督导严格,但起码会考虑这群小宝贝们的承受能力,唯有时年二十岁的夏冬,刚刚出师,一腔报效皇家的热血,简直是把她师父训练她的一套直接拿来训练这些娇嫩嫩的幼犬们,每天都能听到树人院一片嗷嗷惨叫之声。可怜言豫津当时刚满五岁,粉妆玉琢如珠如宝,本来是一株骄傲张扬的小幼苗,没几天就被调教成一见到夏冬姐姐便会自动如霜打过一般蔫蔫地卷起所有的叶片儿,这病根儿直到现在还一点都没见好。
夏夏冬姐姐萧景睿因为受折磨的时间较短,故而症状比言豫津略微轻些,壮着胆子道,豫津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们在路上碰见那对告状的人,总不能不管啊
夏冬哼了一声,扭着言豫津手腕的力度并没有减轻,反而将脸更逼近了一些。其实单就容貌而言,夏冬虽然生来的雌雄莫辨,却也称得上非常俊美,因为精修内功的关系,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可对于脑海中全是惨痛记忆的的言豫津而言,这张美丽的脸却无异于魔鬼的面具,眼看着它一寸寸向自己逼近,这位国舅公子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几乎忍不住要开始尖叫。
小津,不要说话,扶着我,慢慢走到官道上去细若游丝的话语在此时钻入耳中,靠过来的身体突显沉重,腥甜的血气也同时游入鼻间。言豫津心头一沉,但他很快就稳住了自己的表情,不着痕迹地调整了一下站立的角度,支撑住夏冬已有些不稳的躯体,口中仍以告饶的口气道:夏冬姐姐别生气嘛,等姐姐回京交了差,想怎么罚我就怎么罚我好了。说着抽出一只手挽住了夏冬的臂弯,半侧过身子,顺势甩给萧景睿一个暗示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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