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小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海宴
他具体是怎么安慰的没人知道。大家知道的是没过几天,何敬中就养好病重新开始处理公务,并且驾轻就熟地很快理顺了前一阵的混乱,每天都脚不沾地忙碌着,处理年考,接见外官,时常忙到深夜,几乎是拼了老命在为他的主子办事,一副化悲痛为力量的样子,倒让太子那边有些看不懂。
不过此时的太子暂时没有什么心情太多的关注何敬中,他的精力移到了另外一件事上,而这桩事,也正是礼部目前正在烦难的事情。
年底的皇室,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祭。祭祖,祭天,祭地,祭人神。对于朝廷和皇族而言,祭礼的规制正确与否,是关系到来年能否顺利的大事,半点也马虎不得。
谢玉很敏锐地察觉到,一个十分有利于太子的契机来了。
按梁礼,妃以下内宫不得陪祭,须跪侍于外围。但同按梁礼,太子设祭洒酒后,须抚父母衣裙触地,以示敬孝。
矛盾就在这里。越氏已受黜降为嫔,但她又是太子生母,一方面位份极低微,另一方面身份又极尊贵,让礼部在安排祭仪时十分为难。
谢玉暗中建议太子,利用这个机会入宫向皇帝哭诉悔过,请求复母妃位,纵然不能一次性恢复到贵妃的品级,起码要争回一宫主位,可以有独立的居所,也可以整夜留宿皇帝,慢慢再挽回圣心旧情。
太子得了这个主意,登时大喜,精心准备了一下,入宫伏在梁帝膝前哀哀哭泣了足足一个时辰,拼命展现自己的一片仁孝之心。
梁帝有些为难。越氏原本就是他最心爱的后宫,他并非不想借此机会就赦了。但越氏被黜不过才区区数月,若是这样轻易就免了罪,只怕霓凰郡主心寒。
父皇,郡主那边孩儿会亲去致歉补偿,太子受了指点,知道梁帝在犹疑什么,立即抱着他的腿道,郡主深明大义,一定明白这都是为了年终祭礼。孩儿愿替娘亲在郡主面前领受刑责,以赎母罪。
梁帝被他哭得有些心活,便命人召来了礼部尚书陈元诚。这位陈老尚书是两朝元老,生就的一言不听,一人不靠,万事只认一个礼字,太子和誉王折腾得那般热闹,都没能震动到他分毫。礼部也因为有这位老尚书坐镇,才侥幸成为了六部中唯一一个不党附任何一派的部司,保持着超然的中立。
陈老尚书并不知道越妃被黜的真实原因,只看谕旨,还以为大概是宫闱内的琐碎争端。他本来就一直很烦恼该怎么安排祭礼,此时见皇帝来咨询是否应复越氏妃位,当然不会表示反对。
虽然礼部方面并无异议,甚至还大力赞成,但梁帝多少仍有些犹豫。恰在这时,谢玉以奏禀西北军需事宜为由,入宫请见。梁帝此时并不知道谢玉与太子的关系,想到他也是军系中人,便命人召他进来,询问他对越氏是否应复位的意见。
谢玉稍加思忖,回道:臣以为,太子贤德,越氏居功甚伟,且在后宫多年,素来对陛下秉持忠心,从未闻有什么过失,只以侍上不恭之由,就由一品贵妃谪降为嫔,实在罚的重了些,当时就已有物议,只不过因是陛下的家务事,无人敢轻易置喙。现陛下圣心已回,有意开恩,只是一道旨意的事,有何犹疑之处呢
唉,你不知道,梁帝略有为难的道,越氏获罪,另有情由她为了太子,在宫内对霓凰有所轻侮,朕担心轻易赦免,会寒了南境将士的心
谢玉作出低头沉吟的神情,想了半晌,方徐徐进前,低声道:如果是因为这个,臣倒以为更加该赦了
梁帝一怔:你此话何意
陛下请细想,越氏身为皇贵妃,太子之母,她是君,霓凰郡主为藩臣之女,朝廷武官,她是臣。若因上位者一时昏愦就心怀怨忿,这并非为臣之道。纵然郡主功高,应多施恩宠,但陛下为了她已经明旨斥降皇妃,处罚太子,实在已算极大的恩宠。郡主若是衷恳之臣,当时就该为越氏请赦。当然女孩儿家未免有些意气,考虑不周,这也不必提了。但年终祭礼是国之重典,复越氏妃位为的是国家安康,百姓和乐,两边孰轻孰重已很明显,穆王府那边遣一内使,解释两句就行了,恩宠过厚,未免会助长骄横。谢玉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臣是为军出身,自然知道军中最易滋长恃功傲君之人,陛下倒应该刻意打压一下才好。
梁帝眉峰一蹙,面上却未露端倪,只哼了一声道:霓凰不是这样的人,你多虑了。
谢玉急忙惶恐谢罪道:臣当然不是指的霓凰郡主。只不过提醒陛下一句而已。想当年赤焰军坐大到那般程度,何尝不是因为没有及早控制的缘故
梁帝腮边的肌肉一跳,手指不由握紧了龙椅的扶手,静默了半刻,冷冷道:宣金门待诏。
宣待诏进来,自然是要拟旨了。太子一时控制不住,面上立即露出狂喜之色,被谢玉暗暗瞪了一眼,急忙收敛了一下。
臣今天要奏禀的不是急事,谢玉躬身道,既然陛下有内事要处理,容臣先告退。
嗯。梁帝摆摆手,许他退出,自己有些疲累地斜躺下来,以手支颐。太子急忙命人拿来软枕丝毯,亲手给梁帝盖上。
你不必在朕这里侍候了。朕今日就会宣旨去让你母亲安安心吧梁帝叹了口气,低声道。
儿臣谢父皇隆恩。太子以额触地,叩了三个响头,又道,请父皇放心,孩儿今晚就去穆王府
不,梁帝抬起一只手,面色阴沉地止住他,你怎么总是记不住,你是太子,是东宫储君穆王府你不必去了,朕会派人去的。
是。太子不敢反驳,急忙垂首,又叩了个头,起身缓缓退出。
室外寒风正盛,太子裹紧了太监递上的裘皮头篷,步行向外殿走去。其实身为东宫之主,他原本有特权可在宫内乘四轮车,但为示恭敬,东宫的车辇一般还是停在外殿门外,侍从们都顶着风雪守候着,一见主子出来,急忙都迎上前来。
去内宫简单吩咐了几个字,太子便撩衣跳上他的黄盖四轮车,动作之急,仿佛是有些怕冷似的。
然而当金色绣锦的车帘落下,把外界的一切都挡住了之后,原本神情平静的东宫太子却突然咬紧了牙根,脸上闪过一抹恨恨之色,仿佛心中的怨闷之意,终于无法完全被压抑住。
储君么我是储君么父皇啊,若你真当我是个储君,又何必如此宠爱誉王,将他捧到可以与我为敌的地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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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榜小说 第54节|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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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用的东西,滚全都给本王滚下去誉王府的书房里传出一声怒骂,紧接着两名侍女跌跌撞撞爬出来,其中一个半幅罗裙都被茶水溅湿,另一个手里捧着几块茶杯的碎片,两人俱是面如土色,战战兢兢,连鬓发都因跑动的太急而有些散乱。
王爷怎么了一个温婉的声音响起,两名侍女抬头一看,急忙双双跪下。
回王妃,王爷嫌茶烫都是奴婢们侍候得不好
誉王妃柳眉轻蹙,快步走到书房门前,见半扇门虚掩着,便伸手推开,走了进去。
谁又进来了本王叫你们滚,快滚
王爷誉王妃轻声道,暴怒伤身,请王爷珍重贵体。
誉王怔了怔,转过身来,勉强压制了一下心头的怒气,道:是你啊。有什么事吗
新春将近,我已拟好了敬献父皇母后的年礼礼单,想让王爷看看有什么不妥。
誉王伸手接过妻子递来的鹅黄礼笺,快速地扫了一遍又还了回去,你最了解母后的喜好,她年年都满意,今年还是照你的意思办吧。
是。誉王妃将礼笺重新收回袖中,徐徐道,府里的丫头调教得不好,是我的疏忽,请王爷不要生气了。
关你什么事,是那些丫头们笨手笨脚的
誉王妃将纤手轻轻放在夫君的手臂上,柔声问道:王爷如有什么不快之事,可否告诉我,也让我可以分担一些。
没什么外头的事,说了你也不懂誉王拍了拍她的手,温言道,别操心了,这一阵子你也挺累的,去休息吧。
誉王妃轻轻咬了咬樱红的下唇,垂首低声道:可是因为般若姑娘
你想到哪里去了誉王皱了皱眉,我为的是国事烦忧,你不要妇人之见。
其实我可以去跟般若姑娘谈一谈,虽然是侧妃,但只要王爷喜欢,我绝对不会有丝毫的为难她。就算王爷以后想要再升她的位次,我也
又在胡说誉王嗔怒地瞪了她一眼,见她脸色转白,又展臂将她抱在怀里,好了,我说过很多遍了,你是你,般若是般若,我的王妃永远只有你一个,别自己给自己找烦恼了。娘娘在宫里,还要靠你去膝下承欢,你自己都不开心,怎么替我尽孝道
对不起誉王妃环抱住夫君的腰,更紧地靠向他胸前,你对我这么好,我要是再聪明能干一点,可以多为你分忧就好了
你总爱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好。誉王轻轻推开她,抚了抚她的秀发,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誉王妃柔顺地点点头,屈膝一礼,慢慢转身走了出去,刚走到书房外的天井,迎面遇上誉王府里最得用的一个谋士康先生,便停住了脚步。
见过王妃。康先生躬身行礼。
免了。我正好要找先生呢。誉王妃轻抬玉手,王爷心情不好,你看要不要去请秦姑娘来府里开解一二
康先生摇头道:这次为的是宫里的事,般若姑娘也无能为力。
宫里宫里出了什么事
王妃还不知道皇上已经明诏发旨,恩赦被新降为嫔的越氏,晋为妃,命其同参祭典。
誉王妃一怔:赦免了越娘娘娘娘那边怎么说
直接由内司监宣布的旨意,事前毫无征兆,娘娘那里连一点风声都不知道,能有什么反应
原来是这样越娘娘在宫里侍候了十几年,皇上大概是感念旧情吧
康先生知道这位誉王妃心思单纯,更深的话也没必要跟她说,便笑了笑不语。
既是如此,就烦劳先生去劝劝王爷,事情已经发生了,郁郁不乐也于事无补啊。
是。
宫里也请他放心,我这就进宫去向娘娘请安。
康先生笑道:王爷多亏有王妃这样的贤内助啊。
先生过奖了。誉王妃谦辞一句,重新迈步。康先生急忙闪到路边,躬身候她走远,方眯着眼自言自语道:越妃复位,不知那位一手将她拉下贵妃宝座的麒麟才子,会不会也跟王爷一样急怒交加
与这位康先生的期盼不符,听到越妃被赦的消息后,梅长苏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仍是窝在火炉边,一页页地翻看着妙音坊送来的情报,看一页就朝火盆里扔一页。飞流蹲在一旁看那火苗一会儿高一会儿低,看得甚是愉快。
这时厚厚的棉帘被人掀开,刚窜起来的火苗被灌入的冷风一压,顿时就暗了下去,飞流十分恼怒地瞪向闯入者。
蒙挚没有注意到飞流不友善的眼光,大踏步走到梅长苏面前,道:你看起来还挺清闲的嘛
你身上有寒气,别离我这么近,快去烤烤,烤热了再过来。
蒙挚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你是不是还没听到那个消息啊你猜我从那里来
穆王府。
蒙挚被他一语说中,不由挑起浓眉,上前扳住梅长苏的脸道:小殊,你回来之后怎么变得越来越象妖怪了你还是活的吗
飞流一掌劈过来:放开
被你发现了梅长苏笑道,我是鬼魂,你怕不怕
要是大家都能回来,就算是鬼我也开心,蒙挚叹口气,你猜的不错,我刚从穆王府过来。穆小王爷气得快把他那楠木坐椅咬出牙印来
好咬飞流突然蹦出两个字,蒙挚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
我们飞流说的没错,楠木很软,很好咬,不需要太用力就可以咬出牙印来梅长苏赞许地拍拍少年的头。
喂,你们两个蒙挚只觉得全身无力,我在说正经的
飞流,蒙大叔说你不正经哦梅长苏挑拨道。
飞流有些迷惑地睁大了眼睛。
不正经的意思,就是指象蔺晨哥哥那样的。你还记不记得盟里的伯伯们经常骂蔺晨哥哥不正经啊
飞流一听,这大叔竟然敢说他跟蔺晨一样,登时大怒,跃身而起,一记犀利无比的掌风直击而出。蒙挚虽然不怕,但总要打点精神来应对,片刻之间,两人已在室内交手数招。
小殊,你叫他别闹了,我跟你说正事呢蒙挚气得大叫。
梅长苏笑眯眯地拥裘而坐,鼓励道:飞流加油,难得有机会可以跟蒙大叔切蹉哦
蒙挚一看这人玩性已经上来,无奈之余心里还有些隐隐的高兴,不管怎么样,他身上还有一点林殊以前的影子,总是一件让人宽慰的事情,再说与飞流交手,其实还是很过瘾的,所以干脆静下来心认真应对了。
飞流武功的特点,一向是奇诡莫测,对上夏冬和拓跋昊那种同样走身法招式路线的人,自然更占优势,但一遇到蒙挚这种周正阳刚的武功类型,就不免处处受制,何况单以内力来说,小小年纪又曾受过重伤的飞流,还是远远不及少林正宗心法扎扎实实练出来的蒙挚。
不过就是因为明显不是蒙挚的对手,飞流的斗志才更加的旺盛,脑中毫无杂念,所有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目前的比拼之中,没过多久,蒙挚就发现了一件令人惊讶的事。
飞流竟然可以在交手中记忆对手的劲力、气场特征,并即时对自己进行相对应的修正。
也就是说,当你曾经用一招制住过他的一招后,就休想再用同样的一招在他身上奏效,除非你加强你的劲力,或改变气场的流向,否则飞流就一定可以击破此招,逼你用后招补救。
这样惊人的学习能力竟然出现在一个有些智障的少年身上,实在令人难以置信。但也许就是因为他的智力在某些区域受到了限制,才激发出他惊人的习武天才吧。
胆颤心惊了吗梅长苏含笑的声音悠悠传来,蒙大哥,你要变得更强才行啊,
蒙挚长笑一声道:你帮他也没用,我的心哪里是这么容易乱的他想击败我还早着呢虽然他说着话,但气息丝毫不乱,周身的少林罡气蓦地加重了几分,翻掌慢慢迎合,以一种极为圆融的姿势向飞流的掌心贴去。少年眉宇间一凛,身影突然一飘,仿佛瞬间在原地消失了一般,刹那间又出现在蒙挚的身后。可是他的动作虽然快,却又莫名地慢了缓缓移动着的蒙挚一拍,本是后背的方位恍然间变成了正面,双掌回撤不及,被蒙挚牢牢吸住,劲力一吐,整个人就倒飞了出去,在空中连翻数下消力,落下时还是有些立足不稳。
没关系没关系,梅长苏向少年招手,这次打不过,下次我们再打。
蒙挚苦笑道:小殊,你是不是在拿我给这个孩子喂招啊
是又怎么样梅长苏露出春风般的笑容,你不会这么小气吧,陪我们飞流过招不好玩吗你看我们飞流多可爱啊
蒙挚吐了吐气。漂亮是真的,但可爱不过他也确实非常喜欢这个极有武学天赋的少年,并不介意时不时来上这么一回,当下只是宽容地笑了笑,走到梅长苏身边坐下,道:看你的样子,似乎一点都不意外越妃会复位
有什么好意外的梅长苏淡淡道,越妃犯的罪再重,毕竟都不是针对皇上本人的,这位陛下对别人的痛苦,从来都不怎么放在心上。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你也不用把陛下说成这样吧蒙挚有些尴尬地道,不管怎么说,陛下总是陛下,再说也确实有年终祭礼的原因。
关年终祭礼什么事梅长苏冷冷一笑,难道太子没有嫡母吗设祭洒酒后,抚皇上的衣裙触地,这才是正正当当的孝道。有什么难办的
啊蒙挚一愣,可是往年
往年的祭礼,是因为越妃本就是一品贵妃,加了九珠凤冠,与并肩站在皇帝左右,所以太子跪地抚裙时,大家都觉得自然而然。连本该对礼制最敏感的礼部都没有对太子的行为提出更正,其他人当然更不可能意识到这其间的偏差了。
听你这么一说,好象有道理蒙挚抓抓后脑,祭礼的条程那么多,每一款具体该怎么理解应该还是礼部最熟悉,怎么陈老尚书也没有说过
陈元诚么梅长苏的笑容更加清冷,似乎是中立的礼部,眼睛里只有一个礼字的老尚书呵呵最可笑的部分就在这里了
蒙挚怔怔地看着梅长苏的脸:小殊,你的意思是说
自从陈元诚的独生孙子在前线临阵脱逃,被谢玉瞒了死罪刻意回护之后,这位老尚书就变成了宁国侯的一条狗唉,也难怪,人总是逃不过子孙债的,何敬中是这样,陈元诚又何尝不是
蒙挚吃惊地张大了嘴,半天合不扰来,连目光都被惊得凝住了。
陈元诚明明知道,按祭礼的条程解释,只要在,有没有越妃并不重要,可是他不敢说。一来谢玉事先有叮嘱,二来,他也明白皇帝不过是想要找一个借口赦免越妃罢了梅长苏嘲弄地冷笑了一声,什么耿直精忠的两朝元老,不过也是一条老狐狸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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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榜小说 第55节|调兵遣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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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长苏似是顺口说出的这些话,让蒙挚呆呆坐着想了半天,越想越觉得党争这种事实在让人心里发寒,再看看林殊微微低垂的苍白额头,胸中不禁五味杂陈。
昔日惊才绝艳的赤焰少帅,竟只能将稀世才华用在这些事情上面吗
蒙大哥,你不用替我担心,梅长苏轻轻仰着头,仿佛想透过屋顶看向那冥冥虚空,他们都在天上看着我,我必须要走下去。
我明白。蒙挚重重点了点头,但你要记住,万事要以自己的安全为主,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一定要来叫我。
梅长苏不由一笑,我什么时候跟你客气过
那可难说,你现在心思重了,谁也摸不准你的想法。蒙挚不满地瞪他一眼,你上次去靖王府,怎么不叫我陪你去
你想给我撑腰,镇一镇那群莽汉么梅长苏呵呵笑了起来,说的也是,那都是些吃硬不吃软、重英雄敬好汉的人,如果蒙大统领都对我尊敬有加,任谁都不敢小瞧我了。
你还说呢自己一个人去不说,还在那儿当了回恶人。靖王府将来可是你安身立命的地方,怎么一去就得罪人
你放心,靖王府聪明一点的人只会感激我,不会记恨我。会对我觉得不满的都是些有四肢没头脑的莽夫,这类人我暂时不想管,等哪天交到我手上了再调教。你忘了,管这些打打杀杀的武将们,那可是我最擅长的事。
蒙挚想了想,也不由一笑:这话说的倒也是。
对了,我刚一直想问你,穆王府除了穆小王爷在咬牙印以外,其他人有什么反应
当然是都气坏了。陛下只派了个内史来口头上解释了一句,让郡主不要多心,那意思好象是说只要郡主略有不满,就是以臣疑君似的。蒙挚说着,面色也有些不豫,陛下这是听了谁的馋言,对功臣如此傲慢
郡主怎么样
郡主倒很安然,没有一丝动怒的样子。
梅长苏轻轻叹息了一声:霓凰为帅多年,想来是看透了一些。手握军权的人,没功劳时嫌你没用,立了功劳又怕你功高震主,武人的心思再多,也多不过主君层出不穷的制衡之道。现在南境还算安宁,皇上不趁此时机彰显一下皇权君威,又更待何时呢
可是穆小王爷有些沉不住气,说要上表请求回云南去。
皇上不会准的。梅长苏摇了摇头,何况新春将近,此时急着要走,倒象是对皇上有所怨恨似的,徒惹猜疑而已。你去劝劝穆青,就算他要请辞,起码也要明年清明过后,随驾祭了皇陵再走。
这小子哪里肯听我的再说了,这事要劝应该劝霓凰郡主吧
梅长苏的目光凝结了一下,眸色突转幽深,怔了半天才慢慢点了点头,低声道:你说的也是。那我写一封信,烦你带给霓凰。她是个明理聪慧的女子,一看就明白了。
他说着站起了身,拍拍飞流的胳膊:苏哥哥要写字,飞流磨墨好不好
好飞流一跃而起,奔到书桌边,拿起砚上的墨块,放在嘴边呵了口气,便飞快地磨了起来。他力气大,磨动的频率又快,不多时就磨了满满一砚台。
够了够了,梅长苏朝他温和地一笑,等苏哥哥写完字,你就画画好不好
好
梅长苏从桌旁书堆里抽出几页雪白的信笺纸,提笔濡墨,略一沉吟,但挥挥洒洒写了有满满两页,捧起轻轻吹干,折好装入信封,却并没有封口,直接就这样递给了蒙挚。
你不怕我偷看蒙挚没有接,反而笑道,没写什么情话吗
梅长苏低着头,面无表情地道:蒙大哥,这种玩笑以后不要开了。郡主与我仿若患难兄妹,多余的牵扯已然没有了。
蒙挚怔了怔,怎么这么说我知道你现在前程多艰,有太多的事要办,所以暂时不愿告诉她你的真实身份,可是将来你总有一天要说的啊
谁知道这个将来有多遥远呢梅长苏随手又提起笔来,不自觉地在信纸上写了一排狂草,还未写完,便伸手抓起,团成一团丢进了旁边的火盆,闭了闭眼睛,人生若只如初见那是不可能的,这世上有些事情的发生,不会有人预料得到,也根本没有办法控制得住,我所能做的,就是尽量让它有好的结局,即使这个结局里,不会有我的存在
小殊,蒙挚有些吃惊地抓住他的胳膊,你是说
蒙大哥,你也要替霓凰想一想,我误了她这么多年,不能再继续误下去了。如果说我曾经想过要努力回到她身边的话,那么从两年前开始,这种想法就已经没有了。梅长苏握紧了蒙挚的手,唇边露出一个薄薄淡淡,却又真挚至极的笑容,我的存在,以前没有为她带来过幸福,起码以后也不要成为她的不幸。能做到这一点,我很高兴
可是蒙挚满脸都皱了起来,这对你太不公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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