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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榜小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海宴
世间哪里有绝对公平的事情呢要说不公,那也是命运的不公,是缘份的错过,无论如何都不是霓凰的责任啊。
蒙挚直直地看了他半天,一跺脚,唉了一声道:你自己的事,我也插不上嘴,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梅长苏展颜一笑,将那封信塞进他的手里,好啦,替我送信,别的话一个字也不许多说,你要多嘴说些有的没的,我会生气的。
是,少帅大人。我就学飞流,两个字两个字的说
不许飞流大声道。
你看吧,飞流不许哦,梅长苏笑着揉弄少年的头发,说得好,不许他学
你呀,蒙挚叹着气,你还笑得出来。
不笑又怎样你想看我哭么梅长苏眉眼弯弯瞟了他一眼,又从旁边扯了一张纸出来,飞快地写了起来,不过这次写的是小楷。
你干嘛刚才没写完吗
墨还有剩,我顺便写一封给誉王。

你不用这么吃惊吧梅长苏直起腰身,歪了歪头看他,你不知道我某种程度上已经投靠了誉王吗
我知道你为了霓凰过早地得罪了太子,当然只能假意投靠誉王可是,你到底要写什么
我觉得陈老尚书可以退下来休息了,所以准备把这件事交给誉王办。
蒙挚眨了眨眼睛:誉王现在已经这么听你的话了你吩咐他办什么他就办什么
不是这么回事啦,梅长苏哭笑不得,我这不是吩咐,是献策。
献策
是啊,誉王现在一定正为了越妃复位的事气得跳脚,不知道有多想反击一下,只是苦于一时找不到反击的突破口罢了。我把陈元诚的破绽交到他手里,让他出出气也好。梅长苏清淡的神色中又间杂了一丝阴冷,一面说,一面不停地写着,无子失宠,越贵妃又位份尊贵,多年来两人在后宫很多场合几乎都是平起平坐的,所以大家普遍缺乏尊嫡的意识。何况祭礼条程复杂,具体应该怎么理解和誉王都拿不准,也根本从没想到有什么文章可做。所以可以让誉王先礼请几名宿儒大家进行朝堂辩论,这些人说话是有份量的,一旦辩清楚了祭礼中的嫡庶位次,礼部这几年就有重大缺失,陈元诚当然只好请辞了。如此一来,谢玉少了一个帮手,越妃复位后的限制更多,位份更尊,太子刚恢复了一点的气焰也可以稍稍打下去一点
那岂不是都是誉王受益你这算不算真的为他尽心尽力
梅长苏冷笑一声:世上哪有只赚不赔的买卖誉王的损失都在看不见,想不透的地方呢。
蒙挚试图自己想了想,可想了半天还是放弃,你指的什么地方啊
皇帝陛下心里。

尊庶抑嫡,始作甬者就是陛下。他因为宠爱越妃,多年来在后宫没有给予足够的尊重,这才使大家有了错误的思维定势,觉得越妃因为有了个太子儿子,所以就跟一样尊贵了。誉王出面这一争,揭的不仅是礼部的错,其实也是陛下的短,不过他礼理二字都站的住脚,陛下面上也不会露出什么,说不定还会夸他两句呢。可是在内心深处,陛下一定不会高兴,甚至极有可能会在某段时间内,因为逆反而更加冷淡。这份损失我先不说,瞧瞧誉王他自己看不看得出。
蒙挚若有所思地道:誉王身边人才不少,说不定有人能察觉到呢。
察觉到了也没什么,誉王仍然会做这件事的。
为什么
因为利实在是大大超过了弊,梅长苏此时已写完了信,正在轻轻吹着,损失只是陛下的不悦,这个可以慢慢修复挽回。但只要这一场争辩赢了,就会大大尊高了,打压下越妃,更重要的是,誉王可以借此向朝臣们强调一件大家渐渐忽视的事:那就是太子也是庶出的,在这个地位上,他跟誉王是一样的,他现在的身份更加尊贵,是因为他受了东宫之封,而不是因为他的出身。如果以后皇帝陛下要撤了他的尊封,改封另一个人,大家就不用大惊小怪了,因为太子又不是嫡子,没有那么动不得惹不得
这么说来,受益的还是誉王
只有誉王么梅长苏转过头来,目光明亮,靖王不也一样吗既然大家都是庶子,以后就谁也别说谁的出身低。太子、誉王、靖王,还有其他的皇子们,大家都是同等的,就算有所差别,这种差别也无伤大雅,与嫡庶之间的那种差别完全不是同一个性质,根本无须常挂在嘴边。
对啊蒙挚一击掌,我怎么没想到,誉王把太子一手拉下来,就等于是同样地把靖王拉了上去,因为他强调的是,嫡庶之分才是难以逾越的,而对于庶子与庶子之间,出身并不是最重要的因素,这一条虽然适用于他自己,但同样适用于靖王啊
明白了就好。梅长苏笑了笑,这次将信口封得很牢,飞流,你陪黎大叔出一趟门去送信好不好
蒙挚看了飞流一眼,你让他们去送
黎纲能说会道,又有飞流押阵,跑腿送信对他们俩来说还大材小用了呢,梅长苏毫不在意地将信封放在飞流手里,目光悠悠地一闪,誉王,接下来就看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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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榜小说 第56节|周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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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临近,萧景睿、言豫津和谢弼三个人终于从虎丘温泉返回了京城。才回来一天,他们就吃惊地发现,自己明明才离开了一个多月,京城的情势居然已经快速变化,变得比走时还要热闹,还要风起云涌了。
太子与誉王之争,其实近年来因为双方实力相当,本已陷入了僵局,大面上一直很安静,双方都没什么大的举动。没想到这一切不过是积而后发,只需要小小的触动,就立即进入了高潮迭起的攻防战。越妃被降、楼之敬倒台、庆国公抄家、何文新被判斩这一波接着一波,让人有些应接不暇。如今越妃刚刚复位,就有数名御史连参,指出礼部在主持祭礼时仪程不妥,誉王趁势请出十数名德高望重的当代大儒,发起了一场朝堂辩论,论题直指越妃数年来得到的超常待遇,以及太子在面前的礼道缺失。
别的暂且不论,单说誉王请出的这十几个老先生,那确实都是极有份量的,可以看得出数年来他礼敬文士的功夫确实没有白费,积累了不少人脉。其中有一位多年居于京西灵隐寺的周玄清老先生,那才真是重中之重,平素无论皇室公卿,见他一面都难,这次竟然也移动大驾,亲自进了金陵城,着实让人对誉王的潜力刮目相看。
可是令人奇怪的是,这位周老先生进京之后,却并没有住进誉王特意为这些大儒们安排的留鹤园,反而住进了穆王府。
据某些消息灵通人士透露,好象周老先生离开灵隐寺也是穆小王爷亲自带了车轿去迎接的,而且住进穆府后连一个人也没有见过,即使是誉王也不例外。
不过周玄清老先生到底是谁请的,他见过谁没见过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以他大学问家的身份,上了朝堂连梁帝也要礼遇有加,加之治学严谨,论据周全,没有两把刷子的人,就不要妄想跟他论辩。
如此一来,礼部实难抗衡,就算是一向轻狂疏礼的言豫津,都能提前论断太子的败局了。
最后这场朝堂论辩只持续了三天便落下帏幕,越妃虽复位,但祭礼时不得与皇帝同立于祭台上,太子歃酒后,须抚皇帝衣裙;礼部职责有疏,陈元诚免职,因念其年老,准予致仕,不再深究。而太子也因为庶子的身份被誉王在朝堂上再三当众强调,羞恼之极,一时按捺不住出掌打了誉王一记耳光,被梁帝当庭斥骂。一片混乱中,唯在靖王安安宁宁地站在诸皇子中冷眼旁观,一派宠辱不惊的风范,给不少原本不注意他的朝臣们留下了极佳的印象。
就这样,在户部换了首脑后没过多久,礼部便成为了第二个换头的部司。
当陈元诚颤着花白的头发,将已戴了近二十年的官帽抖抖地从头上摘下时,靖王仿佛看到了那只在背后轻轻拨弄的苍白的手,和那张总是神色淡淡,似乎永远也不会激动起来的清素的面庞。
但是对于大多数人而言,他们根本不知道在这件事里,居然还有那位已渐渐平淡下来的苏哲的存在。
两日的晴天,并没有带来气温的升高,反而使无云的清晨,显得更加寒冷。城门刚刚打开没有多久,守门的兵士们就见到一辆极为豪华的马车,在约百名骑士的护送下急驰而来。
就算不认得马车前穆王府的标牌,也知道来者不是一般人,所以为首的小校赶紧招呼手下让开路,躬着腰恭恭敬敬地让这一行人大摇大摆地出了城。
因为天气太冷,赶车人呼吸之间,一口一口吐着白气,可是车厢内却因为帘幕厚实,又有暖炉,所以并无多少寒意。
坐在车内的两名乘客,一位年纪极老,一位还是少年,一位布衣棉鞋,一位绣袍珠冠,老者闭目养神,少年却仿佛不耐旅途的无趣一般,不停地动来动去。
周爷爷,你喝不喝茶
老者眼也不睁,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儿,周爷爷,你吃块点心吧
老者再次默然拒绝。
再过一会儿,周爷爷,你要不要尝尝这个姜糖
周玄清老先生终于掀了掀眼皮,看了他一眼。穆青满脸都是天真的笑容,拿着姜糖靠了过去:这个很好吃的。
清方严谨的周老先生,多年修习出来的气质就是令人肃然起敬的,可偏偏穆青穆小王爷好象感觉不到这种气质。他一开始就把这位老先生当成一个普通的爷爷,最多是在周玄清于朝堂上驳得对方哑口无言,让他很高兴为姐姐出了一口气之后,才把原有的印象修正成一位很有本事的普通爷爷,所以日常相处时,他仍以亲昵为主,恭肃为辅,全然没有半点疏远客套。
穆小王爷年少俊俏,活泼开朗,丝毫不端王爵的架子,是个很可爱的晚辈,周玄清当然还是非常喜欢他的,只不过素来的端谨风格,使这位老人家看起来一直淡淡的,此时对于少年递到嘴边的姜糖,他也仍是摇头拒绝,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这个不粘牙的。穆青体贴地介绍道,吃一口
小王爷自己吃吧。周玄清冷淡地说了一句,苍老的双眸微微眯着,看向轿顶的流苏,静默了一段时间后,突然道:小王爷,那件信物,老朽可以再看一下吗
喔,穆青急忙咽下姜糖,抓过一旁的手巾擦净手指上的糖霜,这才从怀里摸了一个小布包出来,递给了周玄清。
扯开布包的封口,朝掌心一倒,一枚玉蝉落了出来,雕工栩栩如生,玉质也异常莹润可爱,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贵重玉器。
不过对于周玄清来说,这枚玉蝉的意义,并不是在它的价值上面。
小王爷,你说让你带这玉蝉来见我的那个人,会在城外等我是吗
穆青点点头,他信上是这么说的。说你离京回灵隐寺的路上,他会来见你一面。
周玄清嗯了一声,手指收拢,将玉蝉握在掌心,再次闭目不语。
大约又走了半个时辰,马车突然一晃,停了下来,穆青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回头道:周爷爷,你要见的人来了。
周玄清花白的眉毛一动,颤巍巍地扶着穆青的手下了马车,正在四下张望之际,有一个中年人已走上前来,恭声道:周老先生,我家宗主在那边恭候多时,请老先生移步。说着便替下穆青,扶住了老人的手臂,小心搀他转过路旁的竖岩,到了弯道另一侧既避风又不惹人眼目的一个凹进处,白裘乌发的梅长苏正面带微笑地站在那里,轻轻躬身施礼。
周玄清眯了眯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阵,摊开手中的玉蝉,问道:这件玉蝉,是你的吗
正是。
你从何处得来
黎崇黎老先生所赠。
黎崇是你什么人
在下曾在黎老先生门下受教。
周玄清皱眉道:黎兄当年以太傅之身,不拒平民,设教坛于宫墙之外,门下学生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自然是遍于天下。可是说到底,他最得意的也不过那么几人,老朽与他是学问之友,交情不浓却深,故而这几人我都认得,可是足下老朽却素未蒙面
梅长苏淡淡一笑:我学艺不精,有累恩师盛名,且受教时日不长,老先生不认得我,也是自然而然的。
周玄清凝目看了他半晌,叹了一口气,算了,你有黎兄的信物,老朽自当帮忙,只是没想到时隔数年,再见故友玉蝉,竟为的是朝中之事黎兄当年被贬离京时,满腔忧愤誓不回头,老朽也不知此番上了朝堂,是不是真的合他的心意
梅长苏眸色安然,静静地道:恩师当日获罪,只为直言不平,反被衷肠所累。他明知有逆龙颜,仍言所欲言,百折而不悔,此方是治学大家的风骨。故而晚辈认为,所谓世事万物,无处不道。隐于山林为道,彰于庙堂亦为道,只要其心至纯,不作违心之论,不发妄悖之言,又何必执念于立身何处
周玄清白眉轻扬,一双本已垂老的眼眸突闪亮光,点头道:你虽受教时日不长,却能察知他的根骨,看来他将这玉蝉留赠于你,也确是慧眼。不知你可明白黎兄身佩此蝉的寓意
梅长苏徐徐负手,微微扬起线条清瘐的下巴,漫声吟道: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
周玄清轻轻地闭上眼睛,仿佛在沉淀心绪般良久无声,而梅长苏则是神色安宁,凝目天际不再启唇。两人立于冬日清寒之中寂寂无语,场面却没有丝毫的尴尬,仿若如此会面,只为默默地怅怀一下过去的某些岁月而已。
有生之年,能再见黎兄高足,于愿足矣,周玄清慢慢将掌中玉蝉放回到梅长苏的手里,低声道,老朽不知足下在京城有何风云大业,唯愿你勿忘尔师清誉,善加珍重。
梅长苏满面敬容地躬身道:先生雅言,晚辈谨记。如此严寒季节,老先生不顾年迈,为旧友情谊冒雪出行,晚辈实在是感激莫名。
周玄清摆了摆手道:见此玉蝉,不要说只是进城一趟,就算是让老朽到边塞一行,也不是什么为难之事。如今足下托付之事已了,老朽也要回寺中清修了,就此别过吧。
梅长苏忙抬手示意等候在数丈之外的那名中年护卫过来搀扶,同时欠身行礼道:请老先生慢行。
周玄清嗯了一声,由护卫扶着转身走了几步,突又凝步,回头道:黎兄当年有个心爱的弟子,虽是将门之后,性情飞扬,但却是难得的聪颖慧黠,读书万卷,若你彼时也在,说不定可与他称为一时双璧。
梅长苏苍白的肤色在寒气中显得如冰雪一般,唇边浮起清冷的笑容,轻声道:老先生抬爱了。如此人物,只恨晚辈无缘,未能亲慕其风采。
是啊,这个人是再也见不到了周玄清慢慢说着,眸中涌起一抹悲怆之色,一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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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榜小说 第57节|悠悠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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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王府的车队辘辘远去,未几便只余一抹烟尘,在隆冬冷硬的空气中渐淡渐沉。
离开避风的岩壁,被前方谷地挤压加速过的寒风立即擦地而来,将梅长苏的满头乌发吹得在空中翩飞翻卷。
随侍在旁的那名中年护卫立即走了过来,想为他把斗篷的头兜戴上,却被那双冰凉的手轻轻推开。前方是一处舒缓的坡地,草痕早已掩于积雪之下,稀疏的几棵树零星散栽着,也是枯枝瑟瑟,分外萧索。梅长苏看着坡地那边隐隐露出的一角衣裙,伸手抚开被风吹得贴在脸上的发丝,快步沿坡地而上,一直走到最高处,方才慢慢凝住了脚步。
寒枝残雪之下,霓凰郡主迎风而立,一袭玉色披风猎猎作响,更显出这位南境女帅不畏风寒的凛凛气质。
梅长苏并没有想到郡主会来,但既然她已经来了,他也没有想过要避开。
那曾经是他的小女孩,无论她现在是怎样的威风赫赫,无论她的爱情已归于何方,都不能改变当年最质朴纯真的情谊,不能改变他对她所怀有的愧疚和怜惜。
听到梅长苏的脚步声,霓凰郡主侧过俏丽的面庞,向他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
自那日武英殿外分手,两人便再没见过。可是该说的话早已托夏冬传了过去,以霓凰的高傲性情,要么是两相决绝,要么是默然等待,当不会如一般小儿女样,猜疑多虑,纠缠追问。
所以梅长苏猜不透霓凰为什么要特意趁此机会,出城来与自己见面。
苏先生,好久不见,近来可安康第一句话,永远是客套和寒喧,是令人倍感疏远的礼数。
托郡主的福,一切还好。苏某前不久新迁蜗居,收到贵府厚礼,却一直未能登门致谢,还请不要见怪。
先生客气了。霓凰迈步走近,掐云的鹿皮小靴,束腰绿云甲,整个人神采奕奕,英姿飒爽,仿佛来京后诸多烦恼委屈,都不曾有半点萦于她的心上。
梅长苏不由展颜而笑,赞道:豪阔宏量,霁月光风,郡主可当此八字。
怎比得先生才深似海霓凰朗朗一笑,连周老先生都为你移驾,江左盟的实力,实在是深不可测。
不过都是些江湖落拓之士,有缘相逢,才结成此盟罢了。梅长苏看了郡主一眼,不忍让她先开口,自己直接将话题带入重点,我盟中以义为先,并不过分拘管下属,所以他不能来京城,并非有所禁令,确是事出有因
我并不想问这个,霓凰坦然地迎视着他的眼睛,双眸亮如晨星,我知道他为什么不能来。
你知道梅长苏略略有些意外,你的意思是说
他当年远赴云南助我,殚精竭虑挽回危局,南境上下对他都钦敬莫名,所以尽管我们很快就看出他易了容,也没有人试图去刺探过他的真貌。
梅长苏垂下了眼帘,心中已隐隐猜到了她接下来要讲的话。
后来我们渐生情意,可他却总是想要逃避和拒绝,我问了他很多次,他都不肯说为什么,直到最后,他被逼问得紧了,才让我看了他的真实容貌。
嗯梅长苏神色淡淡,将手指收入了袖中,看了之后呢
开始只是觉得面熟,多看几眼,多想了一会儿,便想出了他是谁霓凰郡主的唇边虽然一直保持着一抹微笑,但眼睛里却涌起痛苦的气息,他是你江左盟的人,你应该也知道他的真实名字,对吗
梅长苏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是,我知道。
那你说说看。
聂泽,赤焰叛军诸将之一,如果有人发现他还活着,他就是朝廷钦犯。
那么,霓凰深深地看着他,眸色烈烈,你吸纳这样一个人在江左盟,是真的想要收留庇护他,还是打算以后准备利用他
梅长苏缓缓向前走了几步,扶住一棵半枯的老树,惨然一笑:我当然是要利用他,江左盟冒那么大的危险收留朝廷钦犯,恐怕不是为了要积功德吧
霓凰郡主柳眉一扬,粉面上突闪煞气:你此话可当真
梅长苏转过头来,黑幽幽的瞳孔乌亮如同宝石一般,稳稳地凝在郡主的脸上,当真又如何
你若当真,我就一定要带走聂泽,即使倾我穆王府全力,也要护他周全。这不仅仅是因为我自己对他的情意,更是为了报答他当初稳我南境危局,救我万千将士的恩情。
一抹混杂着忧伤、感动、欣慰、怅惘的笑容浮起在梅长苏的唇边,他锁住了霓凰的视线,轻轻摇了摇头,你是郡主,他是叛将,如何名正言顺的结合皇帝陛下怎么会同意你下嫁给一个来历不明的江湖浪子。更何况,既然你认得他,自然就有旁人认得他,你难道要让他一辈子,就这样易着容甚至毁了容呆在你的身边吗
霓凰猛地咬住了下唇,将脸侧向了一边,倔强地不愿让人看到她脆弱的表情:不这样又能怎样呢自从我知道他是聂泽之后,我就明白我们的未来不会平顺。我曾经希望他能假造一个身份参加这次择婿比武,希望他一关一关地闯到我面前来,可是直到最后,他也没有出现有多少次我看着你,想要问你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却又害怕他只是隐在江左盟里藏身,而你并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直到后来你托夏冬姐送信,我才确认你是知道他的身份的,因为他连我们之间的事都告诉了你,应该对你就已经没有任何隐瞒了。
你说的没错,梅长苏的音调极其平稳,仿佛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魔力,聂泽很信任我,他对我而言没有秘密,而我对他也是一样。我现在希望你也能同样的信任我,我会尽我所能,让你们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一起,可以在迎凤楼上举行你们的婚礼,没有面具,没有伪装,用真实的名字,坦然地接受任何人的祝福
这怎么可能霓凰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除非赤焰军可以平反,否则这绝对只是一场无法实现的幻梦。
事在人为,梅长苏冷冷道,难道你相信赤焰军真的是叛军吗
霓凰后退了一步,香肩微微发颤,我不知道当时我还小我只知道自己认识的那几个人,是绝对不会背君叛国的但现在说这个有意义吗铁案已定,太子和誉王谁都不会给赤焰军平反的,因为这桩旧案原本就是他们最得意的一个杰作啊
是的,太子和誉王谁也不会给赤焰军平反,梅长苏的目光定定地投向前方,肌肤下似乎渗出了丝丝寒意,但也没人想过要指望他们。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其实只有一条路好走。
霓凰的樱唇剧烈地抖动了一下,面色乍白之后又突转潮红,一些原来模糊不清的东西渐渐从迷雾中显现出轮廓,结论已经呼之欲出。
靖王你你想扶持的是靖王
面对梅长苏的默然不语,霓凰的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但毕竟是历经沙场的女将军,她只深吸了几口气,便快速地稳住了自己的情绪,镇定了下来。
你说的对,的确只有靖王才能霓凰郡主抿住朱唇,在原地踱了几步,可是太难了实在太难了,一个不小心,就是踏入死地,再也不能回头。
谁会想要回头呢梅长苏淡淡道,以后你也许可以问问聂泽,他可曾有片刻想过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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