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小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海宴
尤其是你,没有得到我的许可,绝不准许私下去见她夏江眯了眯眼睛,声调更加严厉。
师父
算了秋兄,夏冬凄然一笑,胸口翻绞着与过去所信奉的一切完全割裂的痛楚,不用再说了。师父想教一些新的东西给我,可是我学不会,也不想学,所以他生气了
夏秋茫然地看了看她,再回头看看师父铁板似的脸色,显然没有听懂。这时夏春走上前来,拉了拉夏冬的胳膊,示意她跟自己走。夏冬没有反抗,顺从地转过身来,用哀凉的眼神看着夏春,道:春兄,师父的这些本事,你是不是已经学会了
夏春掉开头,回避掉她的视线,改握住她的手腕。在被拉走前,夏冬回过头来,看了梅长苏一眼。后者还不能说话,只能向她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虽然这微笑是那样的温润柔和,夏冬的眼泪还是忍不住滚下了面颊。
这是女悬镜使最后一滴脆弱的泪,当它无声无息地落入足下的埃尘中时,夏冬的心已凝结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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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榜小说 第133节|绝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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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外界来说,悬镜司府衙内所发生的这一切,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察知。但是,那场公开的劫狱风暴,和随之而来的靖王回府闭门自省的消息,却立即传遍了朝野,最后甚至连静妃被禁这种根本没有任何诏命痕迹的内宫隐秘,也暗暗地流传了出来。
靖王现在已不是以前那个无足轻重,常常被人遗忘的皇子,他是七珠亲王,地位与誉王比肩,虽然有些窗户纸还没捅破,但近来梁帝对他日益增加的恩宠和他本人在朝中越来越重的威望,都使得他已经成为备位东宫的有力人选。与这样一个亲王性命攸关的事件,自然而然会震动人心,掀起令人惶恐不安的乱潮。
就在这流言四起,朝局外僵内乱的微妙时刻,纪王爷的马车辘辘驶出了他的府第,在简单的仪队拥簇下,向着宫城方向而去。
纪王是当今皇帝的弟弟,小他十二岁,梁帝登基时他还未成年,是上一辈中年纪最小的。他生性潇洒风流,性情爽直,有什么说什么,却又不爱耍弄心眼儿,是个天生的闲散王爷。对于任何一个从夺嫡中成功厮杀出来的皇帝而言,这样毫无威胁感的弟弟都是最受偏爱的,纪王也不例外,他从梁帝那里得到了比任何一个亲王都多的纵容和特权,日日逍遥快活,赛过神仙。
可是神仙日子也不会永远这么平平顺顺,就在这最是热闹高兴的正月大年里,这位王爷便遇到了一件令他不能袖手旁观、坐视不理的事情。
纪王府的马车摇摇地行驶在还浸润着雪水的皇城主道上,车厢里,纪王抱着个小火炉,神情是难得的深沉。而他旁边,居然还坐着另外一个人。
王爷,要不我跟你一起进宫吧言豫津试探着问道。
你去干什么反而把事情弄复杂了。我说的话皇兄还是相信的,就算他不信又怎么样,我只要把该说的话说了,后面的事儿我不想管也管不了。纪王长叹一声,说实话,我真不想搅进这些事情里去,但没办法,明明看到了,总不能装着没看见啊。
我也是。看到了不说实在憋得慌。言豫津陪着他叹了口气,说来也真是巧,如果那天您没跟我一起去探望宫羽姑娘,就不会刚好看到这个事情了
反正我心里是埋不住事儿的,跟皇兄把我看到的一五一十说清楚了,我也轻松。你过西街时就下吧,别跟我到宫里去掺合了。皇兄那人心沉,疑心重,说的人多了他又乱琢磨。
好。言豫津点点头,低垂的眼帘下似乎掩藏着一些更深沉更复杂的东西,但脸上的表情却一直很稳。到了西街口,他随意告辞了一声,就掀帘下车去了。
马车继续前行,进了宫城门向东,最后停在丹樨门外。按梁礼,除非有天子特赐的肩舆来接,否则过了此门都必须步行,所以纪王只命人去探听了一下皇帝此时驾坐何处后,便裹着厚裘跳了下来。在两名随身侍从的搀扶下大踏步走了进去。
梁帝在乾怡正殿的暖阁里接见自己的弟弟。没有了静妃的贴身照料,他看起来越发的委顿,不过花白浓眉下的那双眸子,依然闪动着令人难以忽视的威慑的光芒。见到纪王进来,梁帝脸上露出笑容,半欠起身子招呼他免礼落坐,温和地道:这么冷的天,眼见快要下雪,又是年假朝休,你递个问安的帖子就行了,何必又跑进来
臣弟原该勤着来请安的,纪王素来不拘礼,顺着梁帝所指的地方就坐到了他的身侧,何况还有件事,不禀报皇兄,臣弟心中有些不安宁。
怎么了谁惹着你了
倒不是有人惹我,纪王又坐近了点,压低了声音,臣弟初五那天见着一桩事儿,当时不觉得什么,这几天消息乱糟糟的出来,才慢慢回过了味儿
初五梁帝敏感地颤动了一下眉毛,什么事你慢慢说,说清楚
是。皇兄知道,臣弟有些市井朋友,偶有来往的,初五那天府里没什么事,臣弟静极思动,就去探访了一位这样的朋友。她住在登甲巷皇兄您也不知道那地方总之就是一处僻静民房,很小,窗户一开就能从一处山墙缺口看见外面的巷子。当时臣弟在她那里谈天,正聊得高兴呢,听到外边有些动静,就朝窗外一看,谁想到竟看见了一个熟人
熟人谁啊
悬镜使夏冬。她带着一群青衣短打的人正从另一个方向过来,个个手里不是拿着刀就是拿着剑。他们中间抬着一个人,在巷子里等了一会儿,来了一辆马车,他们就把那人抬上车走了。因为是夏冬率领的人,所以臣弟当时以为是悬镜司又在缉拿人犯,所以没放在心上。纪王说到这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可是臣弟后来才知道,劫狱的案子就是那天发的,被劫的那个卫峥图像也贴满了四门,臣弟去看过,跟那天巷子里被夏冬他们抬走的那个人十分相象
梁帝努力控制住脸上抽跳的肌肉,道:你看准了
没有十分也有九分。他们在巷子里等马车的时候,那个人突然呛血,被扶起来顺气,所以臣弟清清楚楚看见了他的容貌
夏冬梁帝咬紧了牙,被逆贼从大理寺劫走的人犯,怎么会在夏冬手里还要在僻巷里暗中转移悬镜司到底在干什么
臣弟也想不明白,所以才来禀报皇兄。纪王长长吐了一口气,说到底这不是一件小事,听说皇兄您为了这事儿寝食难安,臣弟不才,未能为皇兄分忧,但自己亲眼看到的事情总不能瞒着不说。不过为了谨慎起见,皇兄还是宣夏冬来问一声吧,说不定她一解释就解释清楚了呢
梁帝显然没有纪王这么乐观,脸沉得如一汪寒潭,默然了片刻后,叫道:高湛
奴才在。
派人到悬镜司去梁帝只说了半句,又停住,想想改口道,先叫蒙挚进来。
是。
蒙挚是禁军统领,本就在殿外巡视防务,闻召立即赶了进来,伏地拜倒:陛下宣臣何事
你亲自去悬镜司走一趟,把夏冬带来见朕。记住,来去都要快,要隐秘,途中不得有任何耽搁,不得让夏冬再跟任何人接触,尤其是夏江。
臣遵旨。蒙挚是武人风范,行罢礼起身就走。纪王似乎不惯于这类场面,有些不安。梁帝正是心头疑云翻滚之际,也无暇照看他,两人默默无语,殿内的气氛一时异常僵硬。
由禁军统领亲去提人,这个命令显然非常明智。他的行动快得令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等夏江接报赶过去的时候,蒙挚已带着女悬镜使上了马,丢下一句奉诏宣夏冬进见,便旋风般地纵马而去,只留下一股烟尘。
夏冬在进入乾怡殿暖阁行君臣大礼时,受到了跟靖王当初一样的待遇。梁帝故意等了很久都没有叫她平身,直到紧张压抑的气息已足够浓厚时才厉声问道:夏冬,初五逆犯被劫那天,你在何处
臣出城为亡夫祭扫
何时回来的
至晚方归。
胡说梁帝怒道,有人亲眼看见你在那个那个什么巷
纪王忙小声提醒道:登甲巷。
你在登甲巷做什么
夏冬脸色稍稍苍白了一点儿,但仍坚持道:臣没有去过登甲巷,也许有人认错了。
纪王本来对整个事件没什么特别的看法,叫夏冬来也只是想听听她能否给个合理的解释,没想到她竟连到过登甲巷的事情都否认得一干二净,弄得好象是他堂堂王爷胡说似的,登时就恼了,坚起眉毛道:夏冬,是本王真真切切看见你的,绝对没错。你身边还跟着不下二十个人,虽然没穿悬镜司的官服,但都听从你的指派,还把一个象是逆犯卫峥一样的人抬上了马车,你敢不认
夏冬梁帝一声断喝,当着朕的面,你竟敢有虚言你们悬镜司,到底还是不是朕的悬镜司你的眼里除你师父以外,到底还有没有朕
这句说得已经算是极重了,夏冬仅余的一点唇色褪得干干净净,立即再次叩首,按在地上的手指有些轻微的颤抖。
朕相信纪王爷是不会冤枉你的,说,去登甲巷做什么
皇帝亲审的压力绝非任何场合可比,出面指认的又是一位份量极重最受信任的亲王,所以夏冬的银牙咬了又咬,最后还是轻颤着嘴唇承认道:臣臣是去过登甲巷
梁帝心头怒意如潮,又逼问了一句,那个人就是卫峥吧
是
招了这两项,等于是其他的也招了。梁帝前因后果一想,差不多已能把整个事件组合在一起。
朕原本就奇怪,逆犯好端端放在悬镜司,几百重兵看守着,除非举兵造反,否则谁有那个本事劫得走,结果偏偏要移去大理寺,梁帝的胸口一起一伏,几乎是带着杀气逼视着夏冬,你你说那天袭击悬镜司的那些人,是不是也是你带着的
夏冬低声道:是
好好梁帝浑身发抖,你们玩的好计策,那么强的一个悬镜司,被逆贼闯进去后死的活的竟一个也没抓住,最后还说是因为巡防营搅乱把人放跑了夏冬,真不枉朕如此信任你,你果然有本事
蒙挚自带来夏冬后也一直留在殿内没走,此时似乎有些不忍,小声插言道:陛下,臣觉得这么大一件事只怕不是夏冬一人足以策划,背后应该还有人主使吧
这还用说梁帝拍着龙案一指夏冬,你看看她是什么人谁还能指使得动她她这辈子最听谁的话你不知道说着一口气又翻了上来,哽不能言,让高湛好一通揉搓才顺过气儿去,又问道:那卫峥呢你装模作样把卫峥劫出来后,送到哪里去了
臣把他杀了
什么
卫峥是赤焰军的人,就是臣的杀夫仇人,他已苟延残生这么些年,臣绝不会让他再多活一天
你卫峥本就是死罪,你知不知道
卫峥只是一个副将,又不是主犯,陛下现在如此宠爱靖王,如果他拼力陈情,难保陛下不会为他所动。臣不愿意看到那样的结果,所以臣只有先下手为强。夏冬说到这里,脸色已渐渐恢复正常,竟抬起头道,这些事都是臣一人所为,与臣的师父毫无关系,请陛下不要冤枉
住口到这个时候你还要攀咬靖王,真是你师父的好徒弟什么你一人所为你能瞒着夏江把卫峥转押到大理寺吗梁帝的脸此时已绷成了一块铁板,夏冬,悬镜司第一要旨是忠君,可你们你们竟然自始至终都在欺君
皇兄,您平平气吧,身子又不好,还是保重龙体要紧。不管怎么说,事情能查清楚也是万幸。纪王叹着气,徐徐劝道。
梁帝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一点,看着纪王道,亏了有你碰巧撞见,否则景琰这次要受大委屈了。他性子又不和软,遇事急躁,一不小心,就被人家拉进套里去了。
有皇兄圣明勘察,景琰还怕什么纪王笑了笑,转头又看看夏冬,夏冬这些年也够苦了,难免偏激了些,皇兄也宽大一二吧。
梁帝冷笑一声,怒意又起,朕现在还懒得处置她。蒙挚
臣在。
你率一千禁军,立即查封悬镜司,上下人等,均囚于司内候旨,如有敢擅动者,斩
臣遵旨。蒙挚躬下身去,又问道,那夏江呢陛下要见他吗
他干出这样欺君妄为的事情来,还见什么见梁帝此时在盛怒之中,提起夏江火气更旺,他还有这个夏冬,全都给朕押入天牢
蒙挚再次躬身领命,迟疑了一下又道:臣刚才去悬镜司时,远远看见夏秋正押着梅长苏去牢房,瞧苏先生那样子,竟象是受了刑
受刑梁帝一惊,朕只说让问话,怎么会下牢怎么会动起刑来
陛下您知道,夏江在自己悬镜司里行事,当然是无所顾忌的
梁帝怔了怔,长叹一声,现在看来,梅长苏根本与此事无关,夏江大概是想通过他坐实景琰的罪状吧是朕一时心急,害他落到了夏江手中受罪,你这次过去,一并把他解救出来,送回府去好生将息一下吧。
是。蒙挚再拜起身,正朝外走,一个小黄门匆匆进来禀道:陛下,刑部尚书蔡荃在殿外候旨,说有要事回禀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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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榜小说 第134节|旧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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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才知道,原来看现场演唱会是看不清楚人的,如果不是有大屏幕,我根本认不出台上那个小小的人影是周杰伦下次再不去了,让年轻人去吧
这是从没追过星的分割线
按大梁制,自除夕日封印,到正月十六开笔,是年节假日,免朝。现在刚刚初九,年还没过完,蔡荃在这个时候请旨求见,必然不是为了寻常之事,所以尽管梁帝现在心绪烦乱,还是命人宣他进来。
皇兄要议朝事,臣弟也该告退了。纪王忙起身道。
你坐下,多陪朕一会儿。梁帝满面疲色地抬了抬手,朕还想跟你聊聊。再说了,什么朝事你听不得
是。纪王不敢有违,依言重新坐下。少顷,刑部尚书蔡荃被引领入殿。他只有三十多岁,是六部官员中除了沈追外最年轻的一个,面白无须,容貌方正,一举一动舒爽利落,明显透着一股自信。行完君臣大礼后,他便东向跪坐在殿中。
蔡卿入宫有何事奏报啊
回禀陛下,蔡荃以一种平板的语调道,刑部最近审结了一桩案子,与去年户部暗设私炮坊的事件有所关联,臣认为有必要向陛下禀报详情。
私炮坊梁帝皱眉想了想,就是献王与户部原来那个楼之敬勾结谋利的事情不是早就弄清楚了吗怎么,难道有什么差错吗
梁帝口中的献王,指的当然是被废不满一年的前太子,当年他指使楼之敬暗设私炮坊获取暴利的事情被揭破后,曾引起很大的风波,那也是他滑下太子宝座过程中很重要的一次跌落。
私炮坊案件由户部沈大人亲自查审,案情清楚,帐目分明,献王与楼之敬在其间所应承担的罪责也无丝毫不爽,臣并不是说它有什么差错,蔡荃在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又道,臣所指的是引发私炮坊的那次爆炸
爆炸
是,死六十九人,伤一百五十七人,上百户人家毁于大火,一时民怨沸腾
不是有处置吗对百姓也安抚过了,难道还有什么不足梁帝微微有些不悦。
当时,大家都以为那是一次意外,是由于私炮坊内用火不慎才引发的爆炸。蔡荃抬起双眼,直面高高踞于君位的皇帝,但据臣近日的发现,这并非一次意外。
梁帝眉毛一跳,还未开言,纪王已经忍不住惊诧,失声道:不是意外难道还会是什么人故意的
臣有证词,陛下请看。蔡荃并没有直接回答纪王的问话,而是从袖中摸出一卷文书,由太监交递到了御案之上。
梁帝慢慢展开书卷,刚开始看的时候还没什么,越看脸色越阴沉,等看到第三页时,已是气得浑身发抖,用力将整卷文书摔在地上。
纪王原本就坐在梁帝身侧,这时悄悄俯身过去拾起文书看了起来,结果还没看到一半,也已面如土色。
陛下,这五份证词是分别提取的,所述之事尽皆吻合,没有破绽,臣认为是可信的。蔡荃仍是静静地道,从最初那名盗匪为了减罪首告开始,臣一层一层追查上去,真相越来越让人惊心。其实查到现在,臣自知还远远没有查到根儿上,但既然已经牵涉到同级官员,臣就不能擅动,所以今日入宫请旨,请陛下恩准命廷尉司派员监察,臣希望能够尽快提审大理寺卿朱樾。
虽然说最终指认到了朱樾头上,纪王怔怔地问道,但是但是朱樾为什么要指使这些人引爆私炮坊啊
对于这个问题,梁帝用力抿紧了唇角,蔡荃也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为什么如此天真的问题大约也只有诗酒风流的纪王才问得出来,而即使是纪王自己,他也在刚问完没多久就反应了过来。
朱樾的后面是谁,不用审也知道。以那种惨烈的方式揭露私炮坊的隐秘,从而煽动起重重民怨指向当时的太子,这样做会给另一人带来多么大的好处,那当然也是不言而喻的。
梁帝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的发晕,早就气得四肢冰凉,说不出话来。
私炮坊、朱樾、大理寺、悬镜司、夏江、卫峥这些名词混乱地在脑子里翻滚,令他昏沉沉头痛如裂,而在这一团乱麻之中,唯一清晰的便是从过去到现在那一贯的手法。
成功地扳倒了太子之后,目标已改成了靖王。如果说前太子还算是自作自受被誉王抓住了痛脚的话,那么这次对靖王就是赤裸裸的构陷了。
然而更令人心惊的是,誉王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可以联合到夏江,可以让一向只忠于皇帝的悬镜司为他移囚设伏,最终给靖王扣上犯上作乱这个大罪名。
对于梁帝而言,悬镜司的背叛和欺瞒,已经突破了他容忍的底线。
宣誉王。梁帝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三个字,虽然语调低沉,却令人遍体生寒。纪王看了正襟危坐的蔡荃一眼,有点预感到既然掀起的大风浪。说句实话,他真的不想留在现场旁观这乌布密布的场景,可惜又没那个胆子在这个时候起身要求告退,只好干咽一口唾沫,坐在原地没动。
誉王在接旨进宫之前,已经得到了禁军查封悬镜司的消息,可百般打听也打听不出来起因为何,正象没头苍蝇似的乱转的时候,梁帝宣见的旨意便到了。
这个时候宣见,那肯定不是因为思念这个儿子想看看他,再想想梅长苏这个最擅长暗中翻云覆雨的人,誉王突然觉得有些不寒而栗。奉旨进宫这一路上,脑汁几乎已经绞干,冷汗几乎已经出透,还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儿臣参见父皇,不知父皇见召,有何吩咐进入暖阁,誉王来不及看清四周都有哪些人,先就赶紧伏地行礼。
回答他的是迎面掷来的一卷文书,带着风声砸在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痛。
你自己看,这是什么东西
誉王在这声喝斥中战栗了一下,但他随即稳住自己,快速将文书拾起,展开读了一遍,读到后来,已是面色青白,汗如雨下,一个头叩下去,嘶声叫道:父皇,冤枉啊
指认的是朱樾,你喊什么冤梁帝迎头骂道。
呃誉王还算有急智,只哽了一下,随即道,朱樾是儿臣的内弟,这证词明着指认朱樾,实际上都是冲着儿臣来的,父皇圣明,应该早就知道
这么说,你这声冤枉也算喊的顺口,梁帝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要替朱樾担保了
誉王不敢信口答言,斟酌了一下方道:这些都是刁民指认,父皇岂能轻信朱樾一向并无劣迹,这个罪名只怕冤屈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陛下,蔡荃欠身行了一礼,道,臣也认为确有可能会冤屈,但指认朱大人的是他贴身的亲随,不是无关外人随意攀咬,如若就此含混而过,于法理难容。故而臣恳请陛下恩准,复印开朝之后,立即诏命三司派员,明堂会审,务必将此案审个水落石出,以还朱大人的清白。
明堂会审梁帝面色阴沉地看着誉王,景桓,你以为如何
誉王咬紧了牙根,脑子里嗡嗡作响。朱樾是不是冤枉的,他当然很清楚,朱樾是不是个能抗住公审压力的硬骨头,他当然更清楚。他相信这个小舅子一定会尽心尽力为他办事,绝无半点不忠之心,但他却不敢肯定在面对蔡荃这样出了名的刑名高手时,朱樾有那个本事抗到最后不把他给招出来
明堂会审的结果是要廷报传檄天下的,一旦同意了明堂会审,便等于准备承担随之而来的后果。到时候一旦形成了定案,连去求皇帝格外施恩遮掩的余地都没有了,誉王怎么敢硬着头皮一口应承下来
萧景桓的犹豫心虚,每个人都看在眼里。梁帝虽然早就心中有数,但瞧着他这个样子还是气不打一处来,左手紧紧握着薄胎茶杯,几乎要把它捏碎,看得坐在一旁的纪王心惊肉跳的。
陛下,誉王殿下如何想要旁听监审,也无不可。在所有人中,只有蔡荃一直神色如常,一副公事公办的冷淡样子,臣一定竭尽所能,秉公执法。请陛下降旨,恩准三司会审。
父皇誉王语音轻颤地叫了一声,脸色更加难看。蔡荃的神情越淡,他就越是心慌,拿不准这位刑部尚书除了这五份供词外还有没有抓到其他的证据,蔡荃可是个面冷心冷不认人的主儿,要是他真的手握铁证,那自己在旁边监审顶什么用啊。
梁帝握了已久的茶杯,终于朝向誉王飞了过去,虽然没有砸中,但已表明了他此刻的冲天怒气。纪王赶紧过来扶住他的手臂,小声劝道:皇兄,您消消气消消气
这个孽障不把朕气死你不甘心,枉朕这些年如此疼你梁帝指着誉王破口大骂,这些下作的事一件接着一件,你当朕已经老糊涂了吗连朕的悬镜司你也有本事弄到手,萧景桓,朕还真是小看了你
誉王大吃一惊,头叩得砰砰作响,哭道:父皇见责,孩儿不敢辩,可是悬镜司孩儿并没有
住口构陷靖王之事连夏冬都已经招了,你还强辩
说句实在话,虽然是盟友,但夏江具体怎么利用卫峥来绊倒靖王,誉王还真不清楚,夏冬在其间到底干了些什么,起了什么作用,他更加不清楚,可是夏冬是夏江的爱徒,向来听从夏江的号令他是知道的,所以一听梁帝说夏冬招了,誉王越发拿不准事情已经糟糕到什么程度,顿时慌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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