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安娜同意了,但她那时对大学生乐队并不感兴趣,她只是想要捉弄她的保镖,艰难地混进尖叫而拥挤人群的大块头们,在喝着酒跳着舞的年轻学生里担惊受怕的场景一定十分好笑。
对不起了,摊上她这样一个老板。
于是在那个平凡的、下着雨的夜晚,她在一家混杂着廉价烟味的小酒吧里遇到了那支乐队。他们从侧门进来,四个平头,好像还带着潮湿的水汽,一下子吸引了她的注意。主唱好像很惊讶逼仄的场地竟然能容纳这么多人,眼睛睁得很大,对着麦克风哇了一声,他的目光在人群里晃了一圈,最后落到了她的身上。
他对她露出一个笑容,嘴唇贴着麦克风,注视着她低声说,“thanks very much for ing to see us. we are the hurricanes.”
安娜那时候脸上还有着礼貌的微笑,漫不经心地和带她来的男孩聊着天。
然后他闭上眼睛,拨弄着吉他,五颜六色的光斑落到他的身上,他开始唱歌,第一句歌词结束的时候,她身体里的某些东西发生了变化,她开始停止说话,事实上,身边所有的喧闹都停了,那种感觉好像有人摁了静音键,只有他的声音,伴随着键盘和吉他的旋律,在她的世界和胸膛里共振。
他唱得满头是汗,拨弦的手也在微微颤抖,然后他像一只大狗一样甩了甩自己的头,露出一个干净纯粹的笑容,被吉他手捶了一拳,他搂住他,他们一起鞠躬。
路易斯安娜不知道他们是谁,会不会拥有第二场演出,她下一次见到他们又会是在哪里,但她知道那样的声音和创作,并不常见。
演出结束后那个冲她微笑的主唱穿越人群走到她的面前,背着那把破旧的吉他,穿着被汗打湿的衬衫,用他刚刚唱歌的声音对她说,“嗨,我在想你愿不愿意让我请你喝一杯?”
他分了个歉意的眼神给她身边的男孩,夸张地耸了耸肩,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他望过来的眼里没有迷恋或惊叹,只有好奇和大胆到单纯的兴趣。
“我看到你的瞬间,脑子里冒出了无数的歌。”他见她没有反应,追加了一句,安娜已经准备答应了,她已经喝了很多金酒,觉得他足够好玩了。
但他接着做了一件事,那是整个故事的起点,那是整个夜晚她真正心动的时刻。
他盯着她的眼睛轻轻哼了一句,“beauty queen of only 18, she had some trouble with herself.”
那种感觉又爬上了她的尾椎,安娜轻轻说了一句,“twenty she 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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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文的节奏是这样的,一章现实无数章回忆杀哈哈哈
情人 Love Theme “你看到他的脸色了吗?”搂着她离开吧台时,男孩的憋笑变成了大笑,他或许是捉弄他才故意把手搭在她腰上的,并没有搂实,只是虚虚地、状似亲呢轻佻地环着。
逆流而出的时候有人推搡了他们几把,都被他挡了回去,瘦削的身板硬朗起来带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猛劲。他们的距离很近,酒吧很热,周围的人贴身热舞,音乐声伴着欢呼响起,湿汗带着热意黏紧了劳尔·布里斯的衬衫,他的鼻尖充斥着一股若有若无却存在感强烈的淡香,让他忍不住轻嗅,等到他反应过来时,他的鼻尖已经擦到了她的发丝。
劳尔还没来得及拉开距离,女孩回头了,差点撞到他的脸,他对上一双带着笑意的双眼,她的嘴唇贴近,在他的心跳里落到了他的耳边,她说话声音很轻,奇怪的是,他却听得一清二楚:
“你把我从他身边抢走了。”
不,他不是这么打算的。他根本没有看到那个可怜的男孩。他只是在人群中看见了她,有一块金色的光斑落在她的身上,她比所有女孩都美,脸上还带着笑意,但她身上有一股淡漠的孤独与悲伤,这种矛盾的美丽在那一瞬间折服了他。
“是的,我抢走了你。”他最后说,蓝绿色眼睛亮起来,透着充满生命力的快乐,他的笑容是安娜见过最有感染力的,她几乎是同时跟着笑了。
他们走出门,他虚搂着的手放了下来,门口还站了三个男孩,和他一样笑嘻嘻地互相打闹着,没有注意到他们的靠近。
“我们悄悄吓他们一下。”他为了不让他们听到,低下头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带着磁性的声流冲进她的每一个细胞,几乎让她颤了一颤。
他浑然不觉自己的声音有多大的杀伤力,嘴角扯开一个坏笑,蹦到他们身后大吼了一声,他们肉眼可见地弹跳了起来,吉他手像在台上那样愤怒地捶了他一拳,一时间冷清的街道上充斥着英式口音的你来我往。
安娜落后半步,笑弯了腰,做了个手势,示意暗处的保镖离远一些,只留了兰斯一人靠在门边。他们扭过头来,四个平头齐齐地盯着她,这个画面太有冲击力,又让她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
这是她离开非洲以后最快乐的一个夜晚。
“嗨,我是伊夫。”吉他手和其他人合力摁住劳尔的嘴,对她露出了一个迷人的笑容,他是四个人中长相最俊美的,也是最外向的,哦,不,还有一个被捂住嘴的主唱。
他继续介绍,“我们的鼓手吉姆,”高个男孩冲她羞涩地笑了笑,“贝斯手乔治。”嘴里还叼着一根烟的男孩点了点头。
“我叫安娜。”她说。
劳尔在这个时候挣开了他的手,抱怨道,“你好臭!”
伊夫漂亮的眼睛睁圆了,离他远了一步,退到了安娜的身旁,有些使坏地凑到她旁边问,“嗨,安娜,我能请你去喝一杯吗?”
“当然…”
“不!”
他们的声音同时响起,劳尔走过来搂住了她,这一回他的手落在了她的肩上,带着薄茧的手触摸到她裸露的皮肤,他带着一些占有性地说,“你不能偷走我的女孩。”
伊夫夸张地耸了耸肩,斜背的吉他都晃了晃,吉姆和乔治笑了,他退后一步,“那我只能偷走你的酒了。”
“你想和我们一起去喝一杯吗?我在伊夫那儿放了瓶香槟,本来是打算庆祝我们第一次演出成功的。”他问。
安娜点了点头,他又露出了笑容,让她感到嫉妒和羡慕的笑容。
雨已经停了,他走在她身边,另外三个人落在身后几步,她能感觉到身后有视线盯着。
安娜忽然想起了自己上一次被这么多男孩拥回一间房还是在巴黎,黑暗的房间里他们挤在一块儿,年轻的情人亲吻她的嘴唇,他的哥哥俯下身吮吸她的胸乳。
她有些好奇事情的走向了。身边的男孩敏锐地察觉到她的走神,有些不满地凑近了,他的长睫毛几乎都要落到她的眼前。
“你在想什么?”
“吻。”
他瞪大了眼睛,像一只被丢了石子的小鹿,蓝绿色的眼睛里有一种纯真而青涩的困惑,他不知道这种表情有多诱人,安娜心痒了一瞬,“你刚刚不是在说接下来的歌词吗?”
“like i’ve kissed you so many times but somehow i want more.”
劳尔噢了一声,他的第一反应是盯着她微微张和的嘴唇,脑子里还想着她刚刚说“吻”的时候,漩涡般吸引着他靠近、再靠近一些的红唇,第二反应才是“什么?再唱一遍!”
他有些兴奋地把头又凑了过来,右手搭上了她的肩,安娜于是在他耳边又轻轻哼了一遍。
身后的视线又移了过来。
“oh god,”劳尔梦幻般地叹了一句,扭过头去对他的朋友们说,“你们不会相信的!”
直到他们坐在了沙发上,酒杯满了又空、空了又满,劳尔还在说,“今天是我们的幸运日,我们拥有了第五位成员!”
他们刚刚玩了一个游戏,伊夫从柜子里抽出一本书,随意翻到一页,弹了一段旋律,安娜举着书轻轻跟着哼唱起那一页的内容。
劳尔不住地摇头,安娜开始大笑,她合上书倒在了沙发上,“噢——你的表情,劳尔,你应该看看你的表情。”
他的脸上有一种捡到了宝贝,却不敢相信自己手里的是宝贝,非要否认的表情,“我不信。”
劳尔嘟囔着,伊夫把吉他拿开,冲他说,“你还想怎么样?”
安娜的脸很热,她倾身去拾桌上的酒杯,倚回沙发时裸露的背贴上了一片火热的肌肤。她扭头,伊夫把手撑开了,几乎是搂住了她,还对她露出了一个笑容,黑眼睛明亮,他趁别人没有注意时贴近她的耳边轻轻地说,“劳尔的女孩偷走了我的心。”
性感的低音带着气流洒在她敏感的耳垂,神经反射引起一股战栗,安娜笑了笑,拉开了一些距离,但他的手仍然没有回。
“我还拉小提琴。”
“no way!”劳尔大叫一声,冲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把小提琴,“show me!”
安娜被他吓了一跳,他把琴塞到她的怀里,挤进她和伊夫之间,“这是我们在克雷莫纳【1】买的,快去。”
安娜从来没有被人指使过,这种新奇而不令她感到厌恶的感觉有些陌生。
于是她站了起来,一边抚平裙子的褶皱,一边想着曲目。
远处的台灯渡来一片昏黄的光,照在她的脸上落下一片温柔的阴影,劳尔看着她轻轻拉弓,额角一缕散发跳了出来,音乐婉转而缓慢地流泻而出,她像湖边的雪山,带着令他心碎的忧伤与平静。
伊夫拨弄着吉他伴奏,他们都知道那是love theme for nata。
安娜还没有放下小提琴,就被人举了起来抱着转了个圈,她惊呼一声,双手挽住他的脖颈,劳尔低头吻住了她。
那是一个漫长的亲吻,正如同身后那道久久的凝视。
【1】克雷莫纳是小提琴之都,在意大利。
bgm出自《天堂电影院》,我呜呜呜,太好看了。
情人 love at first sight “这是3号广播第一次上一个未签约的乐队,”劳尔把手机甩到了床上,顺势倒了下去,头靠着安娜的腿,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语气,“绝对。”
他说完有些出神,好像还沉浸在刚刚那通电话里。
安娜摸了摸他的脑袋,他忽然又回过神来,“明天我们一起去伊夫那儿吗?”
“不。”
“为什么?”他一个翻身,手肘撑在床上,凑到她面前,深邃的双瞳晃动着幽蓝和一抹隐约的青绿。
“我们刚刚说好的。”
“不,我没有同意。”他说,脸上带着一种不可置信,“你有这样的天赋,为什么不加入我们?”
“在你拉小提琴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他盯着她,“这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人。”
“it was love at first sight for me.”
安娜笑了,“原来你过来搭讪时…唔…”
她话还没有说完,他忽然倚过来吻住了她的嘴唇,一只手捏着她的手臂,另一只手穿过头发撑在她的脑后。
她浑身都软了,舌头有些颤抖,被他轻松地把弄着,他的舌尖灵巧地勾过敏感点,指尖顺势滑弄着那片肌肤。
他是故意的。
退开后,劳尔脸上带了点得意洋洋的笑,仍然抓着她的手臂,轻轻抚摸着,带着一股蛊惑的意味说,“一起去吧,即使是看着我们也好。”
如果她只是安娜,一切会变得怎么样?在离开维果以后,她确实很想藏在世界的一个小小角落里,缩成一团,像一只刺猬那样,只有在不得不成为路易斯安娜的时候,再背负起那个身份。
光有多亮,阴影就有多沉重。
“好。”安娜听见自己这么说,“你不怕吗?”
“怕什么?”
她顿了一会儿,“大多数乐队都解散了。”
“我们是不同的,相信我。”他笑着说,“我们会很有名的。”
安娜听过很多人说这句话,但没有一个人像他那样,带着纯粹的自信,让她下意识地成为梦想的一部分。
他的身上有一种天才式的领袖气质,年轻、桀骜、快乐而又执着。
不知道为什么,安娜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双同样年轻的黑色眼睛。
伊夫脱掉了短袖。
浴室里还残有烟味,他撑在洗手台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黑色短发次愣愣冒出来一圈,浓密上挑的眉毛压着凌厉的黑色双眼,他的嘴唇艳红,无数女孩都为他这幅模样疯狂,更别提他弹吉他时后发出的尖叫了。
但那个漂亮的棕发女孩一点也不在意。
无论他怎么挑逗、装出一副脆弱乖巧的模样,都无法让她靠近他一些,她只是用那双棕色的眼睛看着他,还带了点笑意,好像看透了他所有把戏似的。
但该死,这让他真的有些上瘾了。
他接了捧冷水泼在自己脸上,水珠顺着滑落,门外传来他们的笑声,小提琴断断续续地响起,他眼前又浮现出她的模样。
不能想了,为了乐队。他有些怔怔地看着水珠滴落到水台上,琴声还在继续,他忽然有些胸闷,自嘲地笑了笑。
就算他长得再好看又能怎么样呢,她更喜欢劳尔。他也喜欢劳尔,谁会不喜欢一个能逗你笑的天才呢?
他套上短袖走出浴室,劳尔坐在钢琴前一边弹奏一边轻轻哼唱着,安娜靠在一旁拉着小提琴,吉姆和乔治坐在沙发上写着什么。
女孩儿微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伊夫对她笑了笑,她的嘴角也露出一点礼貌性的笑。
他脸上的笑加深,带着点痞坏和洒脱。
伊夫拿起吉他,拨弄出一阵旋律,劳尔回头看了他一眼,“哇哦!”
fuck off. let it burn, your heart, my soul.
他对望过来的女孩儿眨了眨漂亮的左眼。
i’m in, babe.
“你确定你不进来吗?”劳尔转过身,再一次向她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