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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房丫鬟生存手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恒见桃花
见他走近了,两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的害怕起来。他才是个八岁大的孩子啊
曼曼要哭了。她好歹也是个大人,不说身负十八般武艺,可也自诩心理素质一流,怎么到了这个破时空,面对着一个才八岁的熊孩子,怎么自己就什么都不是,如此无力,只能坐以待毙,任人鱼肉了呢
她站住脚,紧紧攥着拳头,略微俯着头戒备的盯着陈云正,笑的比哭都难看,道:我,我签可以,可总得让我瞧一瞧上头都写的是什么。
陈云正的心上就跟被谁捏紧了一样,疼的钻心。他又想起那死时一身斑斓的麻雀来。早知道它会被吓死,他先一步放了它就好了。
这个苏曼曼,其实,也可以放了的吧。
不过,她说不定比那只小麻雀要强上千倍万倍,再等等,如果她真的不适应,那,再放了也不迟。
陈云正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将纸递到她跟前,道:行,你瞧吧。
曼曼伸手要接,陈云正一躲,道:你确定要签可别说我仗势欺人。
这熊孩子。伸手就是同意签了明明就是仗势欺人,还假惺惺的一副慈善嘴脸。曼曼只得伸手就着他的手看了一眼。
她的眼睛瞪的极大,从纸上挪到陈云正的脸上,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陈云正很骄傲的挺直了胸脯,好像这样就能拔高了个子。他还很坚决的点点头,表示曼曼可以再自信一点,她看到的绝对没错。
曼曼的拳头松开了,脸上露出一个竭力隐忍的神情。
陈云正有些紧张的道:你,你不会是要哭吧
曼曼别转了头,连肩膀都耸动了,一抽一抽的,很像是在竭力忍着泪意哽咽。盯着曼曼的背影,陈云正紧崩的神情终于有些松懈地,露出一个孩子才有的无措。
怎么办曼曼竟然哭了
可是她为什么这么伤心呢要不要因为她的伤心就改变他的初衷呢娘总说她心思太深,他太小,把握不住,可这么些日子相处下来,曼曼对他是真心实意的,他没瞧出她有什么别的心思来啊
就瞧她这一身衣饰,哪里像个通房大哥那院里有大嫂打理,不愿意落人口实,春纤她们几个的衣服首饰虽说不是十成新,可也都是大嫂的衣服,能差到哪去就算是姨娘吧,也不过如此了。三哥那院没有女主人,但三哥也没少倒饬她们,各个看上去也光鲜无比。哪一个都比曼曼强,他其实已经算很亏待她了,就是因为怕她得寸进尺,洋洋得意,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陈云正犹豫良久,才下定了决心,一握曼曼的胳膊,强扭着她转过来,道:哭什么,又不是真的生死状。
等到转过来,陈云正一看曼曼的脸,哪有一星半点的泪痕甚至那双清亮的眸子里都没有一点伤悲,竟是满满的笑意,此时遮掩不住,唇角上翘还没放下来呢。
陈云正气的一跺脚:苏曼曼,你敢耍小爷好像也觉得自己是虚张声势,根本吓唬不住苏曼曼,陈云正捋胳膊挽袖子就欺身上前,看那架势像是要打曼曼。
正巧秋棠和秋云进门,瞧这架势吓一跳,慌忙上前道:六爷,您这是怎么了要做什么
陈云正没处撒火,见她二人上前,气的一人给了一脚,踹在两人小腿上,身子一歪就摔在地上,他犹自不解气,哼道:滚,小爷做什么,也是你们问得的
曼曼见陈云正不分青红皂白,抬脚就踹,不由的就生出了唇亡齿寒,物伤其类之感。她纵然不想做圣母,这秋棠、秋云分明就是陈夫人派过来的眼线,主要目的还是临视着自己是否规矩的,但她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顺势矮下身子跪到地上,道:错是奴婢的错,六爷要罚只管罚奴婢,扯上不相干的人做什么
陈云正怒道:不罚你你想的倒美,签字画押
曼曼只得站起来,在那张纸上按了自己的手印,陈云正朝着她三人喝道:都给我滚回去闭门思过去,不经我召唤,谁也别到我跟前来晃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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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房丫鬟生存手册 53.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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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曼的日子又轻松的简直无聊了起来。
陈云正还是如从前一样刁蛮任性,但服侍他的人多,倒也不是非她不可。但每天晚上雷打不动小半个时辰抚琴,小半个时辰下棋,还动辄就阴阳怪气,话里带刺。
从前咏芳还羡慕她,如今倒只剩幸灾乐祸:还只当是个好差事,可原来却是个出气筒,不知道六爷从哪受的气,回头倒都撒到你身上了。
曼曼倒是不甚在意。
一是陈云正实在太小,她好歹也是成年人,真论起来,做他阿姨都够了,况且他也不过是脾气难测了点,嘴巴恶毒了点,她意志强大,皮糙肉厚,被骂几句也掉不了几块肉,因此倒也没有怨言。
只是有点不习惯。
要不怎么说人的习惯真的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呢。
她已经习惯了和陈云正和平、和谐的相处,突然之间他就疏远冷淡,她就跟一脚踩空一样,摔了个囫囵的跟头,没有一点受伤,但就是浑身酸疼的难受,又找不到根由,满心里空落落的。
她当然不承认自己会和陈云正之间有什么超乎寻常的感情,但人和人在一起,总会有情份,就这样不明不白,一句话都不说就把她踢开的做法还是挺伤人心的。
不过这是早晚的事。即使不是现在,也会是在将来,与其等到感情深厚了再被人重重踹之,曼曼倒乐间早早的就分开,也可少些心头的不舍和痛楚。
况且,新的习惯总是在旧习惯的尸体上建立的,人的适应性又那么强,她也一定会适应的。
春纤倒是常来看曼曼,间或是春薄、春醉或是春情陪着她一起来。
咏芳也常常跟着在一起说说笑笑,只是送走了春纤等人,便嗟叹着跟曼曼道:还是春纤她们几个命好。
人都是寂寞的,曼曼也不例外,因此不管咏芳是抱怨也好、羡慕也好、讽刺也好、含酸也好,她都只是听着。大不了爱听的时候听两句,不爱听的时候不插话就是了。
听她话里话外,大生羡慕之心,便道:倒是我连累了你,要不然,说不定你就分到大爷或是三爷身边了。其实现在也不晚,不如你求了太太,另寻个出处吧。
人各有志,等到过了年,咏芳也就十三岁了,虽说还小,可这个时代的女孩子都早熟,也是豆蔻芳华的年纪,怀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让她陪着自己跟着喜怒无常的陈云正,实在是有点不公平。
咏芳咬唇半晌,眼里便涌起了水雾,道:还是姐姐肯体谅我,这话也就是姐姐说得,若是别人,我只当她是没安好心了。既然当初太太做主,把分到六爷身边,只怕我这一辈子就都只能这样了我,我也只好认命罢。
说着认命,到底还是哭了出来。
曼曼骨子里还是没那么驯服,不由的轻笑道:认什么命太太知道,六爷知道,你我也都知道,什么通房,那就跟个笑话一样,等到六爷大了,只怕你我都是要寻借口打发出去的,与其你在这自怨自艾,不如多讨好讨好太太,说不定她一念之仁,就应了你的请求呢
咏芳挨着曼曼,忍不住放了悲声,道:我知道不如姐姐心志坚定,可是我越来越害怕,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每天我都担惊受怕的
曼曼物伤其类,只拍了拍她的肩,叹道:谁让你我生来就低人一等呢
说是反抗,多么简单。这可是几千年的累积起来的封建大山,规矩制度已经缜密到了没有一点漏洞的地步,更何况只是她们以一己弱女子之力想要捍动这座大山,何其难也。
不过曼曼还是劝慰着:人总得往好处想,往以后想,谁也料不准以后的事,你只要踏踏实实,谨谨慎慎的,就算是太太,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挑出你的毛病来的。以后总有机会
咏芳轻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总之慢慢坐直身子,用帕子拭了泪,在清凉的风里,心情倒渐渐好起来,挨着曼曼说府里的。
你别瞧着春纤几个衣着光鲜,可其实日子过的也不易。大奶奶是个面上慈和的人,可私底下对大爷把持的十分紧。从前都是她安排,春纤一个月也不过才有两三遭能近大爷的身。后来倒是放开了,她们四个轮流着侍奉大爷,但还是大奶奶说了算听说前些日子春薄挨了好一顿打。
说到这咏芳一咬唇,看了一眼曼曼的神色,才又续下去道:虽不如太太罚你时那样人尽皆知,可春薄却差一点就死了。我后来瞧过,她的指甲缝里都是淤血,饶是这样,还必须每天做上四色上佳的针线
曼曼还头一次听说,不由的寒毛倒立,盯着咏芳磕磕巴巴的道:你,你是说,大奶奶对春薄用了私刑
咏芳不以为意的道:大奶奶想要对付春薄,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给春薄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往外乱说,我借故拉着她的手要看,她吓的跟什么似的
曼曼好半晌才把身上的冷汗晾下去,干干巴巴的道:是,是为了什么事
还能是为了什么事大奶奶不过是要立威罢了。她就是想告诉春薄,她们的命在她手里握着,她给她们什么,她们就得接什么,否则就是这么个下场。她让谁去近大爷的身,谁才能近,否则
曼曼没接腔,她的视线有些茫然,心里更是说不出来的滋味。就好像,在看戏一样,如果从李氏的角度看,她自然是这戏里的主角,在清雪院那一方战场,除她之外所有的女性都是女配,注定要成为炮灰的。可是从春纤等人的角度来看,尽管注定了女配的命,但谁又肯坐以待毙呢谁不想有朝一日逆袭成功翻身成为人上人呢毕竟,在旁人眼里,丫环的命微不足道,但对她们自己来说,自己的命便是自己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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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房丫鬟生存手册 54.腌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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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妈妈最近可算是顺风顺水,春风得意。太太不仅赏了她,还赏了在府中做事的大媳妇,更是把成哥儿当真给了陈云正做了伴读。
他又果然聪明,才去了几天,就不仅会读而且会写自己的名字了,还很自豪的说先生夸他了呢。
当然不能跟陈云正比,可是徐家几辈人就没几个识字的,因为得了这份缘,竟然也生出几分想头来,徐妈妈更是满心感激陈夫人。
曼曼和咏芳几乎还和从前一样,或者说和大爷、三爷院子里的那些丫头们一样。但陈云正不一样了,他除了每天晚上教曼曼抚上小半个时辰的琴,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和曼曼在一起。
徐妈妈很是欣慰。毕竟还是个孩子,再喜欢,一时撂开手,自有更新鲜的东西等着他。
陈云正有的是地方和时间去消磨,要不去清雪院蹭好吃的,要不去清凉居和陈云方下棋,再不就去太太那撒娇讨好,日子过的无比惬意。
又兼学业上颇有进益,老爷还特意考了他两回,书背的极好,应对也很得体,思维也极敏捷,老爷赏了他四匣侍笺、四锭麋墨、十枝紫毫、一方端砚。
徐妈妈与有荣焉,逢人便夸哥儿真是长大了,也越发懂事了,这是老爷和太太的福气。
陈夫人更是高兴,又连带着赏了徐妈妈几天假,回去一家子安享天伦。
这天徐妈妈回来,先去谢过了陈夫人的恩典,又将从家里拿回来的腌制小菜留下几罐,道:这都是奴婢那大媳妇和着几个不成器的丫头闲着没事腌的,胜在菜还新鲜,又干净,比市面上卖的腌菜多了几分鲜香,实在不成敬意,只当是给太太做个零嘴
陈夫人叫人接了,道:这几天我正琢磨着呢,菜都要下去了,大冬天的除了那几样菜,要吃新鲜菜可就没机会了,难免嘴里寡淡,有了你这腌菜,我这一冬都不愁了。
明知道陈夫人要什么吃食没有,这几句话不过是给自己面子,可徐妈妈还是很高兴,感恩戴德的又非得磕了几个头,这才回去。
她是赶在晚饭之前回来的,陈云正这会才下了学,正在屋里梳洗等着摆晚饭。徐妈妈进屋给他磕头:奴婢出去这几天,哥儿一切都好吧
陈云正满面惊喜,道:啊,妈妈你回来啦。我都想你了
徐妈妈笑容满面,道:奴婢也想哥儿了。
自然又是一番套话,问过陈云正的情况,秋棠秋云曼曼来摆饭,只不见咏芳,徐妈妈奇怪的道:咏芳怎么不在
秋云嘴快,道:咏芳姐姐说不舒服,只怕这会正歪着呢。
徐妈妈一听,立刻责任意识强大起来,问:是哪儿不舒服别是天冷受了寒,可请了大夫没有若是小病,还是尽早吃几副药的好,若是严重了,务必得回过太太挪出去,免得传染了哥儿。
秋棠、秋云自是知道,这奴才生病,可大可小,若是真的严重了,只能送出去,外面条件不好,又是像咏芳这样没亲没故的,手里有俩钱还好,能使鬼推磨,尚且还能使唤上几个人,要是没钱,谁会给你尽心抓药熬药再是主子不得宠的,说不得小病熬成大病,香销玉殒的多了去了。
她们两个才来没多久,摸不清陈云正对咏芳是什么心思,咏芳好歹也是太太默许了的通房丫头,因此一时都没人多嘴。
曼曼进府日久,多少也看到过诸多这样的事,知道丫头的命在府里是不值钱的,咏芳在这院里,好歹她还能照应到,真要挪出去,那可就鞭长莫及了,当下忙道:回妈妈,不是什么大病,只是这两天大概是有些胃火,吃东西不香,总有点反胃罢了。
徐妈妈这才放了些心,眉头略微舒展开,道:那倒是无妨,可小病也不能轻忽了,若是明日还不好,就回了太太,叫太夫进府来瞧瞧。
曼曼忙应下,见屋里没什么事了,便要退下:咏芳还睡着,我去给她送饭。
徐妈妈也站起来,给陈云正行了礼,朝着曼曼道:我陪你一起去,正好我拿了些开胃的腌菜,让咏芳也换换口,没准就好了呢。
陈云正一向不关心这些琐事,徐妈妈在时都是由她打理的,况且咏芳不舒服,原本也该是她份内之事,因此好脾气的挥手让她们走了。
徐妈妈一边走一边问曼曼:咏芳这样几天了
曼曼对徐妈妈是心有忌惮的。上次自己被罚,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徐妈妈。咏芳虽然嫉妒,可是她顶多也只是进点小谗言,远远到不了男女之间关系的程度,这种话,似乎只有对陈云正极为关切又是他的长辈才会考虑的事。
她虽然能理解,却不可能毫无怨尤,因此对徐妈妈一直都很戒备,见徐妈妈这么问,很明白她是在侧面打探咏芳最近表现如何。
曼曼轻声道:也就这两天,她平时都在尽心的忙,没什么异样。
徐妈妈哦了一声,笑道:那就好,我不在这几日,曼曼姑娘辛苦了。太太对你期望很高,以后这院子里还得你把责任都挑起来。
换成别人,闻弦歌而知雅意,早就喜形于色了。可曼曼却只是微微一蹙眉,竟没按照徐妈妈的意思接话,只道:我会尽心做好自己的本份。
拿多少钱办多少事,她也只是尽本份而已。
徐妈妈既有些失望,又有些庆幸,曼曼不贪心那是最好,只不过略有些太不识抬举了,自己都说的这么直白了,她倒一点接的意思都没有。
说话间就进了咏芳的房间。
咏芳气色还好,只是视线一触到曼曼手里的晚饭,就很是犯怵的苦了脸,又见徐妈妈亦在,忙起身行礼。
徐妈妈笑扶她起来,道:你这丫头,既是身子不舒服就别外道了,我从家里拿了些开胃的小菜,你尝尝。
徐妈妈殷勤的打开小酝盖,立时小菜那特有的酸咸香味就溢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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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房丫鬟生存手册 55.呕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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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芳最是个会来事的,这院里除了陈云正,就是徐妈妈最大,她又比不得曼曼万事不管,平素在外面交好的姐妹一帮一帮的,言谈闲语间,对这府里的知道的都很多,更何况对最近发生在徐妈妈身上的事
因此徐妈妈亲自来看她,已经是很大的恩典了,她转身跟太太说一句好或坏的,那就是大大的不同,远远比自己在这院里兢兢业业、辛辛苦苦的埋头干上十几年强。
又见她拿来了小菜,当时眼睛就是一亮,一边逊谢,一边道:妈妈最好了,我这几天没胃口,偏是这小菜闻着这么香,这里面都放了些什么呀
一边说,不及让徐妈妈和曼曼坐,已经先抄起筷子先挑了点小菜,放进嘴里,只觉得那鲜、香从口腔四处漫延,一直到了心底,再发往四肢百骸,真是说不出来的舒服。她不由的闭上眼,露出一副陶醉的神情来。
曼曼不由的取笑道:说你像个孩子,可不就是个孩子,才这么点好吃的,瞧你那没出息样儿。
徐妈妈虽然也知道自家媳妇手艺不错,太太也很肯定,但至于说到咏芳这么夸张,她着实是有些狐疑的,但终究咏芳的表现是大大的取悦了她,便笑道:曼曼姑娘是不知道,这大鱼大肉吃惯了也是会腻的,尤其是现在,倒真不如这些小菜更开胃些。咏芳既然爱吃,那就和着粥多吃些,说不得明儿病就好了。
咏芳便应了一声,端过碗来,也不顾得挑别的菜,只就着这小菜,一口一口,一眨眼就吃进了一碗粥,倒是馒头、小笼包一口都没动。
曼曼坐在一旁陪徐妈妈说话。
徐妈妈笑道:这府里从上到下,都爱这一口腌菜,我还记得年初,呃,也就是你们刚进府那会儿,大奶奶恰好刚诊出了喜脉,喝水就吐,更别提吃饭了,唉哟哟,好不可怜,也是嘴里寡淡无味,只想着吃些新鲜的,也是我那媳妇将腌菜进上了一坛,大奶奶这才有了胃口
曼曼倒是明白一些,孕妇初期孕吐,口味也就变的十分刁,什么酸的辣的,味道越浓烈越是爱吃。
正要凑趣着说些什么,却见一旁的咏芳脸色忽然变的煞白,她不由的起身道:咏芳,你怎么了
咏芳骇然的把视线收回来,仓皇的道:没,我没事。
徐妈妈见她神色不对,也追问了一句:可是又不舒服了
咏芳连连摇头,却忽然痛苦的一捂嘴,竟是不管不顾的推开椅子往外就跑,还没等跑出去,已经在门口大吐狂吐起来。
曼曼忙跑到近前,一边替她缕顺后背,一边道:你这是吃了什么不适的东西了吧怎么一直吐
徐妈妈缓缓的从杌子上站起来,不可置信的瞪着咏芳,竟是半晌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咏芳把刚才吃的饭菜全吐了出来,屋子里倒是没有多少腥臭味,但也足够难堪的,曼曼替她倒了水,扶她在一旁坐下,道:我去收拾,要不她看向徐妈妈和曼曼:要不,你们去我屋里坐坐吧,我收拾完了,把窗子开开透透风。
咏芳虽然吐净了,可到底还是觉得胸闷,便点点头,歉然的道:曼曼姐,又劳烦你了。
不过是举手之劳的小事罢了。曼曼不以为意的笑笑。
徐妈妈则一直冰冷而锐利的盯着咏芳,两人出了屋,却没进曼曼的厢房,徐妈妈看定咏芳,道:咏芳,你跟我来一下。
曼曼收拾了咏芳的屋子,又抓了一把香放进香炉,开了会窗,这才慢慢的出了屋子。看时辰,只怕陈云正也用罢晚饭,该做功课了。
她立在院子里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先回屋。
却见秋云等在她门口,道:曼曼,刚才六爷吩咐了,今天晚上他有要紧的事,你不必过去了。
既然他有要紧的事,那便罢了。曼曼道了声谢,自回了屋子。奇怪的是,咏芳并不在,徐妈妈也不在,曼曼唤了两声,没人理她,便推门出了屋子,去了徐妈妈的屋子,也是寂静地声,更甚,连灯都没点,只隐隐的听得陈云正的屋里有低低的哭泣声。
她侧耳听了一阵,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么晚了,会是谁在陈云正的屋里诉说委屈难不成是咏芳和徐妈妈徐妈妈才回来,原是高高兴兴的,那就是咏芳和徐妈妈起了什么冲突
曼曼一时好奇,便朝着正屋走了两步,却见秋棠、秋云都在门外候着,脸上是十分古怪又窘然的神色,见她靠近,秋棠便几步下了台阶,问:曼曼姑娘什么事六爷已经歇下了。
撒谎也找个合理的借口好不明明陈云正的屋里灯火通明呢。
曼曼扫了一眼雕花菱窗,道:没事,我听着好像有谁在哭
秋棠的小脸就是一沉:哪里来的哭声曼曼姑娘必是听错了。这三更半夜的,六爷还小,曼曼姑娘可要出言谨慎,别吓着六爷。
呃,好吧,她们是太太派来的,尽管就是小丫头,可是身份地位都很超然,绝对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曼曼一向禀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便立即改口道:呃,是我听错了,大概是风声,我没事,我这就回去睡了。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可是这一夜,哭声都没停。
曼曼也就没睡好,辗转反侧,总觉得这耳朵里不清净,这哭声一会像是从陈云正的房里传出来的,一会儿又像是从咏芳屋里传出来的,再侧耳细听,又没有了。
她都怀疑到底是不是自己幻听了。
初冬时候,晚风有些烈,吹着树叶枝叉,从房顶空隙穿梭,的确会有各种各样的异声,曼曼翻腾了多时,终究昏昏睡去。
一大早,就听见秋棠敲门:曼曼姑娘,快醒醒,太太着人叫你过去问话呢。
曼曼拥着被子,就是浑身一个激灵,刚刚还暖哄哄的被窝好像一下子就凉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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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房丫鬟生存手册 56.自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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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夫人冰冷的视线盯着地上跪着的曼曼,冷声道:你还不实话实说么
曼曼有些莫名其妙:奴婢不明白,还请太太明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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