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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房丫鬟生存手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恒见桃花
偏生一看陈云方这八脚踢不出一句话来,转身又是满心抱怨自己偏心之词,她就没来由的生气。
她都开口了,陈云方还是不吭声,只睁着一双大眼无言的瞅着她。
陈夫人揉了揉眉心,懒的理他。他既愿意在这站着,那就站着吧。他不说,她怎么知道他想要什么
就是上赶着把所有好东西都塞到他手上了,他还是会有种种理由和借口:她给的不是他喜欢的,最后还是落了一个明珠投暗。
陈夫人自己歪身靠着隐枕,微眯了眼思索自己的心事,好半晌,一睁开眼,陈云方居然还在。被这么个半大小子直愣愣的瞅着,也挺悚然的,陈夫人只得再度问:到底有什么事要是没什么事就早点回去歇着,做点你该做的事吧。
文不能文,武不能武,一提这个,陈夫人就满心失意,她也不知道这老三究竟是怎么打算的。老大迟早要接老爷的衣钵,要掌管铺子,老三呢他自己既不历练,主动跟老爷提议,又不肯好生念书,整天闷葫芦一样,话都不肯和自己多说两句,谁知道他心里都在想什么
陈云方喃喃道:没,儿子没事。
没事就别在这杵着了。陈夫人没好气。
陈云方眼里闪过一抹倔强的难堪,还是不说话。
哪怕他只说句软和话呢,陈夫人也不生气。她明白他想跟自己亲近,却偏生不说,亲近也不得法,所以娘俩个才越来越生分吧。
陈云方往前挪了挪。他离陈夫人已经很近很近了,近到一伸手,他就可以像陈云正那样滚到母亲怀里打滚撒娇。
可他又站住。他能瞧出母亲眼里的不耐和神态上的疲倦。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打从有了六弟,打从自己懂事开始,面对自己时,母亲的脸上就永远都是这样一副不变的神情。
不像她看向大哥时的欣慰和自豪,更不像她看向六弟时的宠溺和温柔。
陈云方颓败的垂下头。他想走,不愿意继续在这里遭受母亲无声的羞辱,可他又不能走,他有很多话很多事想要跟母亲说,但又怕被拒绝。
大哥不会被拒,因为他总是那样自信和有能力。六弟也不怕被拒,因为他有这个本事抢到应该和不应该得到的东西。
陈云方在陈夫人几近失态的情绪中开口:儿子听说六弟的事了。
嗯,如何陈夫人懒懒的忍着气瞅着陈云方。他是来安慰人的,还是来混水摸鱼的徐妈妈被打发到了清雪院,秋棠和秋云还留在自己身边,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咏芳呢。
论模样也算出挑,只除了年纪小些。
陈夫人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陈云方的心思,可她就是想等他开口。她甚至想,只要他开口,哪怕这件事再荒谬,她也会答应。起码,他总得有个态度,要还是不要,而不是别人给或不给。
陈云方讪讪的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来,道:儿子是想替娘分忧,看有没有儿子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陈夫人沉沉的瞥了他一眼,道:你自己好好的,让我少操点心,就是帮我的忙了。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再过几年也该议亲了,可你瞧瞧,你现在连个方向都没有,这将来,你到底有什么打算也好有个准备,或是文或是武或是经商,总得
眼见得陈云方一副乖巧的模样,垂着头似乎在听,可显然神思不知道飘荡到哪里去了,陈夫人就是一声叹气:罢了,我说的再多,你听不进去也没用,关键还要看你自己怎么做。
儿子听着呢。难得他今天还肯开口,平时是一声不吭的,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能把那么多心思和话都憋着,反倒是在外面跟谁都能诉出委屈来。
陈夫人也无耐。她自认并没有特别对谁好或是不好来,怎么在陈云方看来,竟是谁都亏欠了他呢
陈夫人实在是懒的再跟他周旋,便叹口气,端起搁在一边的茶碗,抿了口,朝着一边的莲妈妈抱怨道:这茶也沏的太浓了些,换了吧。小六儿那边到底如何了
莲妈妈忙命人把茶撤下,又重新给她和陈云方换了茶,道:六爷去学堂了,院子里也安生的很。按照太太的吩咐,一应日常用度都送过去了,就只是咏芳姑娘该如何安置
陈夫人便望向陈云方,似笑非笑的问道:三儿,你说呢
陈云方陪笑道:自然娘说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陈夫人猛的一拍桌子,沉了脸道:你倒敢说,你当我不知道你和那丫头做下的苟且之事谁给她的胆子敢胡乱咬人
陈云方还是那样无动于衷,没什么表情的道:儿子实是冤枉,这件事,明明是六弟身边的丫头不老实,可跟儿子有什么关系呢
他喊冤喊的倒是一点都不含糊。
陈夫人气笑道:你还冤了,是不是觉得我没有证据我若这就叫大夫替咏芳把把脉,你意下如何
陈云方倒真的露出了惊讶之色:给咏芳诊脉,那是母亲给她的恩典,怎么倒问起儿子来了
陈夫人气极反笑,却是真个说不出话来,无耐的叹口气,道:罢了罢了,你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说完也不顾的陈云方会怎么想,径直撇了他进了内室。
陈云方愣愣的盯着陈夫人的背影,半晌才如梦方醒般,道:儿子不孝,不仅不能承欢膝下,还常常惹得母亲不愉,儿子寝食难安,若儿子和六弟一般,能让母亲开心,那儿子情愿画地为牢
陈夫人恨恨的揪着床榻上的迎枕,隔着珠帘,道:罢罢,你既然也嫌府中束缚甚多,便和小六一样,将清凉居与园子里的门砌死,只留与府外的角门流通罢。还有你院子里的人,随你自己安置。
陈云方便无悲无喜的道:儿子多谢母亲成全。
谢不必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论你自己怎么钻了牛角尖,可到底你也是我的儿子,我自认没有亏待过谁,你非要跟兄弟们一争高下,我也没办法,只盼着你将来建功立业,能够活的开开心心的,也不枉我生你这一场。还有那个咏芳,你若喜欢,就一并带回去吧,否则,她在我手里也只落个死。
陈云方行了礼,自顾退下。
陈夫人终于把迎枕掷到地上,气道:整日无所用心,偏在这些小伎俩上下功夫,真拿别人都当傻子不成真真气死我了要用手段,也多动动脑子,用的高端些,偏偏都是些不入流的
彼时陈云方尚未出院,陈夫人这话便极清晰的传入他的耳朵里,他也不过是步子略微顿了顿,脸上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转身大踏步决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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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房丫鬟生存手册 60.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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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云端一脑门的官司,在外书房忙了一天,头昏脑胀的回到清雪院,还没坐稳呢,就见李氏在茶浓的搀扶下出了内室。没有像往日一样浮起得体而温婉的笑,而是一脸的忧心忡忡。
陈云端就是心一沉,忙扶住她,嗔怪的道:你身子日益沉重,早说了叫你别再拘礼,你怎么就是不听
李氏讪然的笑笑,道:虽是大爷有心体恤,妾身却是不敢废礼。今儿徐妈妈就已经过来了
哦,徐妈妈是个勤快的,一会儿也歇不住,可都安置好了陈云端无耐,可是来都来了,总不能把徐妈妈请出去。
李氏不无嘲弄的道:徐妈妈甚是体谅,熟门熟路,自是比妾身还要精通,哪里需要妾身安置,早就把这院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甚至连大爷身边的一应事项都安排妥当了。
陈云端哪里听不出来这话里的弦外之音,当下也只得息事宁人:眼瞅着你都要生了,正是最关键的时候,千万别因小失大,为这不相干的琐事伤了身子。
就连陈夫人也是这个意思,生怕她自己瞎折腾,再把孩子折腾个好歹出来。
李氏虽然不愤,可到底心有不甘,这院子,从她进门之日,便当成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管是人手还是规矩,都是她一点一点建立起来的,可徐妈妈说来就来,说改就改,竟一改平素的隐忍低调作风,竟大刀阔斧起来,自己面上不好意思说,难道心里就不能有点不悦和不愤了就是口头上跟他抱怨几句,他都要嫌弃
李氏眼圈微红,垂头道:妾身再不懂事,也分得轻重缓急,子嗣为重,妾身心里有数。也不过是白和大爷唠叨两句,不然,只怕大爷注意到了变动,还以为是妾身的手笔。
他很快就会注意到不同,只是不知道会有何反映,究竟是高兴呢,还是抱怨。自然是高兴的,那是因为合了他的心意,也自然会抱怨,嫌她从前太过妒嫉拈酸。
陈云端也明白李氏的不舒服。毕竟,徐妈妈此来,是代表着陈夫人,又是老人,难免有嚣张跋扈之嫌。倒不说徐妈妈张扬欺主,而是说在子嗣的事上,年纪大的人总是好为人师,把小辈们当成什么都不懂的顽童,凡事都爱自说自话。
李氏头上没有和正经婆婆相处的经历,这徐妈妈一来,倒是比正经婆婆还难相处,她不舒服是必然的。
陈云端难得的温柔的注视着李氏,道:心颜,你且忍忍吧,横竖不过几个月的时间,等孩子生下来,我便找借口,将徐妈妈打发出去。清雪里本来人就多,到时再多出几个乳娘,徐妈妈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在这里帮忙了。
李氏委屈之至。凭什么要她委屈呢可也知道,说出这样的话来,对陈云端已经是极限了。徐妈妈是婆婆差谴来的,才来一天,没有理由便要打发,那不是打婆婆的脸吗不说婆婆咽不下这口气,就是相公也不会允许自己这么做的。
李氏苦笑了笑,道:妾身明白。今儿倒是听说了个好听的笑话儿,六弟任性,把院子里的人都打发了,竟将秋蕴居与世隔绝起来,和自立门户也差不多少了。他到底还小,老爷、太太倒也由着他性子来。可笑的是三弟,竟然有样学样,也把清凉居锁了起来
陈云端瞪大眼,问:什么三弟怎么也跟着胡闹真是
李氏勉强抿嘴一笑,道:六弟是只留一个人,三弟却是又划拉了一个人,如今他那小院,说是世外桃源,人间胜境也相差无几了
其实李氏倒是羡慕的。陈云端有本事,哪怕只分得府中一点财产,出去自立门户,单独置个小院,守着孩子,她们一家三口,日子过的有多滋润就有多滋润,不比住在一起的好可他和她都没有这个勇气和这等任性。
陈云端理解错了,义愤填膺的道:太不懂事了,简直是太不懂事了。小六儿倒也罢了,怎么老三也跟着添乱不行,我得去瞧瞧劝劝。
李氏没动,只苍白的劝道:是该过去瞧瞧,若不是我身子重,我也去瞧了,虽说一应物什都是府里供给,但他们两兄弟这般,也和自立门户没什么差别了,太太正在气头上,难免疏忽,也就难免少东少西,你也别空着手,且问问他们有什么需要的
她再三提自立门户四个字,陈云端心头一动,瞧着李氏道:你是长嫂,他们不懂事,你见了可得好生提点,绝不能火上浇油。
李氏一笑,道:我晓得,就算我再羡慕,也不可能撺掇他们比我们还逍遥自在不是
这一句话说的陈云端也笑起来,道:你呀,你呀
李氏面上笑着,其实心里很苦,她这是大实话呢。
陈云端心里有事,勉强扒了几口饭,便要出门。李氏要送他,被他劝回去,道:我从小六儿那还要去趟三弟那,可能还要去见见爹,只怕回来太晚了,你别等我,早些歇了吧。
她倒想等,有徐妈妈亲自坐镇,只怕灯烛点着,她就不会让自己安生了,搬出各种大道理来,先给自己上堂课了。
李氏应承了,这才回去歇息不提。
陈云端先绕道去了陈云正那儿。
秋蕴居安静的不像话,院子也黑漆漆的,少了人,越发显得凄清。白术小跑着往里禀报,等到陈云端进了正房时,陈云正也才从桌案后起身。
陈云端倒是一怔,不由的感叹道:六弟果真是长大了。
依他想,陈云正不过是一时负气,人真的走了,他不害怕的直哭那就是好的了,没想到他竟然一如往日,将起居作息安排的有条不紊。
陈云正放下笔,自己拿了手巾净手,咧开嘴笑道:大哥竟拿我取笑,我要什么时候及得上大哥的十分之一就好了,也不至于把太太气的不理人。
陈云端暗暗点头,道:你知道错了就好,明儿一早去跟太太请罪,搬回去也就是了。
陈云正请陈云端坐了,一本正经的道:大哥此言差矣,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就算话,岂能食言而肥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担心我,我也不说什么虚无缥缈的诺言,只请你们拭目以待好了。
想不到他如此坚决,陈云端沉默良久。白术端了两杯茶进来,笑嘻嘻的道:大爷请喝茶,别嫌小的手艺糙。
陈云端瞄他一眼,道:倒难为你了,你家六爷身边和乏人照料,你们可以身兼多职,要比往日更加尽心才是。
白术道:小人省得的,大爷只管放心。
陈云端不好说什么,喝了一口茶水,觉得味道果然不过耳耳,便问陈云正:不是说曼曼还在事情由她而起,她理当待罪立功才是,你莫太过纵容。
陈云正还是笑的天真烂漫,道:从前小六不懂事,也不懂得男女大防,到大哥那没少吓唬春纤姐姐几个。知道大哥不跟我计较,我便不叫曼曼出来了
得,陈云端感叹不已。这小子,经此一事,脑子倒真是活络了许多,还知道男女避嫌了。也是,要他真这样顾忌,还真不用担心曼曼以后会惹事了。
只是一想到他从前吃穿住行,样样精致无比,如今自成一户,又怕他用得不惯。
谁想陈云正全不在意:我如今也算是想透了,从前听太太和大哥教训,觉得太过教条,什么不吃苦中苦,哪得人上人什么宝剑锋从磨砾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如今倒深觉其是。少年吃苦,将来总有回报,要好过年少时无所事事,老了徒然辈伤懊悔。不过口腹之欲罢了,能衣食裹腹,于我已经足矣。况且曼曼常说,人有是好的,但应当适可而止,若过炽,反倒易被控制,牵着鼻子走,尽失本心。其实说到底老爷太太也不会亏待我,我有什么可抱怨的不过是少几个人服侍,于我来说更清静,更适合读书上进。
陈云端大为讶异,想不到陈云正会有这样深刻的感触,更想不到曼曼会说出那样一番话,更想不到,她对六弟的影响如此之深。
陈云端知道劝他不动,便考问他的功课,陈云正答的头头是道,虽不说有多精深,但的确有了那么点意思。
陈云端又问他有什么可需要的,陈云正更是一概拒绝:我现在这样挺好的了,若是少了什么,我自会叨扰大哥,你就放宽心吧,我又不傻不痴,真要不舒服,自会去找爹娘缠磨,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倒说的陈云端笑起来,他是着实欣慰了不少,道:你既这么说,大哥便放心了,你好好学吧,不为着老爷太太,只为着你自己的前程,为着你看中的人呢
意在言外,陈云正受用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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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房丫鬟生存手册 61.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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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陈云正谈的很是愉快,陈云端很是欣慰,却没想到在陈云方这里遭受了挫折。
陈云方根本就避而不见,只叫丫头从中传话:我一切都好,不劳大哥惦记,大哥事忙,还是别为我操这些闲心吧。
陈云端不愿意跟他生气,毕竟兄弟一场,他又正是在气头上,可是让个丫头,不,确切的说是让他的通房丫头,在中间代为传话,一趟又一趟,可就有点不像话了。
连六弟都知道避讳,陈云方却明知顾犯。尤其是那丫头说话吞吞吐吐,被灯光一照,脸色可疑的发红,偶尔抬头,眼神飘忽,间或再一低头,手里只顾得揉捏自己的衣角,不知情的还以为她在和情郎相会呢。
像是印证这一念头一样,那丫头越发说话结结巴巴,离的近了,都能看到她眼中水雾朦胧,含羞带怯,真个是做尽了欲语还休、梨花带雨的娇态。
陈云端神情越发冷然,抬眼盯着院中郁郁葱葱的紫藤,微微带了些怒气,道:既是三弟很好,那我便放心了。
路都是各人自己走的,没有谁愿意给自己处处设绊子设障碍,可是总有一种人,以为这全天下的人都对他不起,非要用一种讨债的面孔对着所有对他有好意的人。
陈云方有骨气是好事,但愿他真的像他想表现的这样有骨气,谁也不求,就能把自己打理的妥妥贴贴,活的开开心心。
其实陈云端更相信陈云正多些。陈云方与其说是傲气,不如说是偏执,一条道跑到黑,宁可受了挫折忍着,只怕他也放不下身段来转寰。
倒是陈云正,不管用撒娇还是撒泼的办法,拿得起放得下,能屈能伸,关键时候能够不要脸,总之不让自己吃亏便是。
那丫头不立刻去回话,还在痴痴缠缠的道:大爷,您别生三爷的气,他也是心里头不得劲,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陈云端再度瞥一眼正房,那里灯火通明,隐隐还能听见杯盘轻击的声音,更能闻见淡淡的酒香,间或还有压抑的软语娇侬。
说陈云方在生闷气,谁信
他分明就是在和丫头们喝酒取乐。
是他自己要选择这样的生活的,做大哥的又能说什么做什么
陈云端叹口气,挥手打断丫头的话,道:行了,让他好自为之吧。
自己再说什么也不顶用,陈云方是一门心思的认准了自己来是没安好心,就算愿意向他伸出援手,他也只会认为自己是幸灾乐祸,是来看他笑话的,与其如此,不说也罢。
说是不计较,陈云端还是觉得气闷,绕了大半条街,才回了清雪院,这会儿都快二更了。他顾不得歇息,又去寻陈老爷说话。
陈老爷已经听说了两兄弟闹脾气的事,他倒不甚在意,男孩子嘛,就该摔打摔打,他可不会像个娘们儿一样可怜巴巴的哄两个儿子。
因此听说了也就只是听说了,甚至大手一挥,道:他们两个有骨气,好啊,那就每月按人头儿给他们二人定例银子,自己算计着花去吧,多了自己留着存私房,少了,也跟别我开口。
陈云端目瞪口呆,深深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这父子三人,都是奇芭中的奇芭啊,他生怕父子失和,兄弟嫌隙,心事忡忡,愁的头发都要掉,可这三人倒都跟没事人一样,毫无自觉。
亏得他还不遗余力的从中代为转寰,跑的腿都要折了,结果谁都不稀罕,谁也不领情。自己招谁惹谁了这又是何苦呢人人都乐在其中,只有自己还在这费力不讨好。就他自己是抽疯的不成放着自己的好日子不过,非要掺和进别人的生活里去
得,陈云端倍受打击,听说陈老爷进了丽姨娘的屋子,他干脆也不强求要见陈老爷了,一甩袖子,打道回府。
他也不管了。
李氏屋里果然熄了灯,陈云端也没多想,回了自己的屋子。才到门口,就被徐妈妈迎住了,满面含笑的道:大爷回来了累不累饿不饿奴婢叫人沏好了铁观音,新做的桂花糕
陈云端心里很乱,情绪很糟糕,他注意到李氏睡了,第一个念头便是庆幸和欣慰。他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不想面对任何人,更不想听谁在他耳朵边唠叨。
可是面对徐妈妈那已经渐渐苍老,却依然满怀宠溺的笑脸,他不得不掩饰住自己的疲惫,勉强道:有劳妈妈了,天也不早了,您老人家早生歇着。请您来,是叫您坐镇,不是叫您事无具细都操劳的。
徐妈妈感动的道:大爷的孝心,奴婢不敢领,可这心里,却是十分感激的,别说操劳,奴婢只要能看着大爷、大奶奶都好好的,就是让奴婢再累上十年、二十年,奴婢都愿意。
徐妈妈啰嗦了好一通,甚至连陈云端小时候的趣事都拣了出来,又是感叹又是好笑,说了个没完没了。
陈云端脑子里乱糟糟的,勉强听了几句跟着应和,到最后有点神不守舍,连敷衍都牵强了。
好在徐妈妈再唠叨,终于有尽头的时候,她一脸暧昧的笑,道:瞧奴婢,真是越老越糊涂了,大爷在外忙了一天,这时候才回来,也该早生歇息才是,奴婢就不打扰了,大爷快进屋吧,也瞧瞧奴婢安排的可还舒心
陈云端如闻纶音,也不跟徐妈妈客套,快步逃也似的进了屋。阖上门,他不由的微微松口气,脸上是一抹苦笑:不怪心颜对徐妈妈来大有意见,这人老了,心爱管事还爱唠叨,陈芝麻烂谷子,一开口就没完没了,甚至人老了连眼色都不会看了,他这么累,哪有一点闲情逸致陪她在这讲说古今可是徐妈妈愣是没瞧出来。
可这口气未免松的太早,陈云端才适应了屋里昏暗的光线,就闻见了淡淡的胭脂香,一抬头,就见四个轻衣薄衫的女子俏生生的朝他走了过来。
陈云端大骇,下意识的往后,重重的撞到门扇上,倒吸了一口冷气,才勉强找到自己的心跳,沉着脸问:你们怎么在这儿
春纤、春醉、春薄、春情四个丫头,如同一把子水葱,各个都羞涩的半垂着头给他行礼。春纤自认和他算是比较熟悉,微微乍着胆子道:是妈妈安排的,说是以后,就由我们姐妹四个一起服侍大爷。
胡闹。陈云端轻斥着,脸上羞窘之极,便动了怒气,道:谁给你们的胆子,竟如此不晓事
对徐妈妈这手安排,陈云端很有微词。这毕竟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连陈夫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瞅着这十个月就要过去了,徐妈妈怎么就愣是硬生生插了这么一杠子呢
他也不是没敷衍过,大家心知肚明也就算了,现在却忽然安排这四个通房一起服侍他,这算是什么主意
春纤最是柔顺,听他动了脾性,不敢多言,也就垂手侧立到了一旁,没有往前凑的意思。
春薄是被李氏收拾的狠了,至今仍心有余悸,尽管徐妈妈大包大揽,她却知道,这院子里的大事小情,早晚还是要归还到李氏那里,万一她知晓了,自己还能落上好吗她又不像春纤,如今还是处子之身,与大爷陈云端可是连最后一点微薄的情份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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