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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愿(全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琐
皇后苦笑:“我知道,就算他暂时不回来,太后也怕他突然跑回来,怕他气急了,要拉着我给董鄂葭音陪葬。”
元曦则是道:“如果皇上追封皇贵妃为皇后,那您可能要换身衣裳,这些,都到时候再说吧。”
“人都死了,追封皇后有什么意思。”皇后凄然叹息,“当年他废了姑姑的时候,就不该再立我,该等一等,直接册封他心爱的女人,结果弄得所有人都辛苦,一团糟。”
皇后道:“事到如今,怪谁都没用,都是命。”她仔细看元曦,苦笑:“你怎么没有哭,我以为你会很难过,你们毕竟姐妹情深。”
元曦摇头:“并没有什么姐妹情深,我和她心里,都很明白。”
琼华岛上,添香遵照葭音的遗言,独自侍奉小姐,为她擦身穿衣,涂抹胭脂,戴金钗步摇,最后整整齐齐殓入棺椁,由人抬去了灵堂。
福临知道宫里已经一片缟素为皇贵妃举哀,知道岛外设香案祭奠皇贵妃,知道大臣们都在那里隔水叩拜,可这一切,仿佛都和他不相干。
棺椁中躺着的人,再也不会醒来,葭音带着他所有的希望,离开了人世,福临站在棺木旁,亲手为葭音盖上了白帕子。
“皇上……”内侍匆匆而来,跪在地上慌张地说,“添香姑娘投缳自缢,在禅房里吊死了。”
福临内心一震,目光直直地看着他们。
地上的人哭道:“皇上,添香姑娘是忠烈殉主了。”
这一日下午,皇帝终于正式发了一道圣旨回宫,却是命留守在承乾宫,皇贵妃生前曾伺候过她的所有太监宫女,全部殉主陪葬。
不仅是承乾宫里的太监宫女,跟去琼华岛上,凡是近身伺候过皇贵妃的太监宫女,现在都已经被侍卫押,将一并殉葬。
承乾宫里的哀嚎,从坤宁宫侧门传过来,吓得皇后瑟瑟发抖,命高娃把门窗都关上,裹着被子躲在床榻的角落里。
元曦则平静地坐在窗下,隐约听着那些求生的哀嚎。
她知道,福临这么做,是不愿见过葭音姐姐最后丑陋模样的人活下去,他不愿世上任何人知道,皇贵妃因恶疾而失去了美丽的容颜。
福临若知自己曾去过岛上,不仅见过葭音的病容,也见过皇帝在暴雨中嚎啕大哭的惨状,他会不会连同自己,也一并处死。
元曦相信福临不会,可她知道,从董鄂葭音咽气的那一刻起,福临再也不需要自己了。
太后是英明的,她比世上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儿子。
慈宁宫里,玉儿淡漠地听苏麻喇说完皇帝逼太监宫女殉主的事,吩咐道:“承乾宫留下的那些,就了,不必去回皇帝。至于岛上那些,我爱莫能助。”
索尼就在一旁,痛心疾首地说:“太后,自先帝起,就着力废除生殉,皇上为了一个妃子大肆杀戮,势将英名受损。”
“他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你又何必在乎。”玉儿冷漠地说,“封后、生殉、厚葬、辍朝,这一些我都想到了,一样一样来吧。”
“太后?”
“如果做这些事,他能挺过这一阵,你觉得值吗?”玉儿看着索尼,“我觉得值,哪怕他多一天,大清江山也少一分危机。他可以从此放下朝廷放下国家,可他必须坐在龙椅上,只有这样,才能为下一代君王,争取更多的时间。”
索尼躬身道:“太后,臣必当竭尽全力,助您力挽狂澜,但愿上苍庇佑,皇上能早日清醒。”
玉儿道:“索尼,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活多久,可福临若能振作起来,哪怕用我的性命来换,我也心甘情愿。”
索尼发誓将效忠太后,但他也劝说:“皇上此刻孤苦无依,内心痛苦,还请太后前去探望皇上,您毕竟是皇上的母亲。”
玉儿敷衍了索尼,待他离去后,则对苏麻喇说:“他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我。”
苏麻喇说:“万一,皇上想见您,可是开不了口呢。”
玉儿冷漠地说:“那就闭紧嘴巴,一辈子都别开口。”
苏麻喇含泪:“何苦来的?是自己的儿子啊。”
玉儿说:“我注定无法做个好母亲,那我要为大清,做个好太后。他从来也不是个好儿子,但他可曾努力想做个好皇帝?这话,你该去问他,闹到这个地步,何苦来的。”





琉璃愿(全集) 第663章 请太后垂帘听政
苏麻喇知道,玉儿不是讲不通,闹到这个地步,她比谁都心痛,比谁都难过。
她连生殉都想到了,可见给了皇帝多大的让步,只要他肯“回来”,只要他能振作,做母亲的,仍然愿为他扶持江山。
可眼前的一切,却不容乐观。
又隔一天,福临再次下诏,追封皇贵妃董鄂氏为皇后,礼部奉旨拟谥号,据说礼部先后呈上四字、六字、八字谥号皆不允,累至十字方准。
这一切,福临都是打着皇太后的旗号,虽然,太后健在,册封后宫惯例是以太后的名义下旨,但福临从没有和母亲商量过任何事。
董鄂葭音活着的时候,封贤妃也好封皇贵妃也罢,都是福临自己说了算,眼下她死后追封皇后,亦如是。
而这尚在玉儿的容忍之中,科尔沁留在京城的官员,急匆匆进宫询问太后,玉儿也只是冷漠地回应:“并没有人动摇皇后的地位,你们要和一个死去的人争吗?”
可是玉儿的耐心和包容,并没有感动福临,也没有让他感受到母亲的诚意,得知承乾宫留守的宫女太监没有被处死,福临还特地派人来质问母亲为何不杀。
玉儿还是顶下来了,依然没有处死那些可怜的宫人。
如今董鄂氏被追封皇后,坤宁宫里活着的这位也要为她换件衣裳,玉儿也主动提醒了。在皇太后的尊重和包容之下,宫内一片缟素,跟死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人物似的。
可事实上,这四年,皇帝为董鄂氏折腾出的所有事,都只给她召来的怨恨和厌恶,现在她香消玉殒,紫禁城上下,竟无一人真正为她悲伤难过。
数日后,皇帝再下一道旨意,拟定八月二十七日,将皇后董鄂氏的梓宫从皇宫奉移到景山观德殿暂安。
这本无可厚非,可他竟是命满洲八旗二、三品大臣来为皇后抬棺,就算当年孝端文皇后故世时,亦不曾如此隆重。
没等大臣们前来慈宁宫向太后抗议,皇帝再下一道旨,命后宫妃嫔当日全部弃辇,步行为皇后送行,另因皇后膝下无子,宫中阿哥公主,凡是能走路的,皆要相随。
紫禁城内人心惶惶,朝廷之上大臣们都皱眉头,转眼皇贵妃故世已有五天,照例皇帝为皇贵妃辍朝五日已是极限,但第六天,皇帝依然不复朝。
第七天,第八天,直至八月二十七,大臣们咬紧牙关等,总以为八月二十七之后,皇帝能回来。
到了这一日,葭音的棺椁被送离琼华岛,穿过紫禁城,去向景山。
大臣抬棺,后妃步行相送,出行的队伍浩浩荡荡,可是走到一半,天降暴雨,那么多人一时到哪里去找伞,随行准备的那些,也全部被福临调到前头去,为皇后的棺椁遮风挡雨。
太监宫女们,纷纷脱下自己的衣裳,为主子们遮挡。
可是前头传话来,说皇帝脱下了龙袍盖在皇后的棺椁上,并不允许宫人们打伞避雨,皇上一个人独自走在雨中,也不打伞。
皇后推开了高娃举着衣裳的手,只身闯入雨中,其他妃嫔见状,也不得不照着做,在这深秋的时节,一个个淋雨前行。
到景山,皇帝又嫌所有人狼狈不堪,不允许他们踏入观德殿,命等在殿外,等待行森大师为皇后诵经超度。
众人足足在外头站了一个时辰,虽然雨渐渐停了,可风那么冷,都是弱不禁风的女子,很快就有人支撑不住倒下。
到这一刻,皇帝终于发话,她们可以回去了。
元曦浑身湿透,疲力竭,转身去找玄烨,见他躲在大李子的衣袍下。
大李子虽然湿透了,可玄烨被保护得很好,他见了母亲,略胆怯地说:“额娘,我不要淋雨,病了就不能上书房了。”
“小点声。”元曦比了个嘘声,带着儿子,跟随队伍下山回宫。
宫里到处都忙着熬姜汤,太医们四处奔走,除了三位怀孕的答应没有相随送行之外,所有后宫都淋成了落汤鸡,甚至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托病告假,都知道,此刻的皇帝惹不起。
然而没做娘的,只料理好自己就行,做了娘的几位,都急坏了。
宁嫔跟到阿哥所,亲手为福全沐浴换衣裳,等她浑身冰冷地走出来,见巴尔娅也匆匆赶来,她身上的衣裳都捂干了一半,大抵是料理好了三公主,又赶来看看小女儿。
而宁嫔觉得腿脚发软,扶着宫女的手走出阿哥所,没等走过东六宫,就倒下了,最后被宫人们七手八脚地抬回去,太医匆匆赶来,给开药驱寒。
唯有景仁宫里是反的,玄烨在额娘门外徘徊了许久,石榴终于说娘娘沐浴更衣罢了,他急匆匆跑进来,摸摸母亲的手问:“额娘,皇贵妃娘娘的葬礼结束了吗?”
“要叫皇额娘,她已经是你阿玛的皇后了。”元曦道,“出了门要改口,不然叫你阿玛听见,阿玛会生气。”
“阿玛不会听见。”小小年纪,一脸的严肃,玄烨说,“我可以叫她皇后娘娘,可我不会叫她皇额娘,我的皇额娘在坤宁宫,姓博尔济吉特氏。”
“玄烨。”元曦默默儿子的脑袋,“你不要这么强的个性,会不讨人喜欢,聪明机灵是要藏在心里才值钱,你都抖出来让人看见,就一文不值了。你看你皇祖母,不论是大臣,还是我们,永远都猜不到她在想什么,额娘心里……”
元曦陷入了惶恐不安中,她至今无法揣摩出太后的心思,那一天她对自己说,人在其位不谋其事是什么意思。
她心里有了最糟糕的打算,可一个字都不敢说出口,甚至不敢想。
元曦搂过玄烨,轻轻抚摸他的背脊:“玄烨啊,要宽仁,要豁达,要胸怀天下,不要为了这点小事耿耿于怀。大清之大,江山之大,将来你就会知道,如今你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渺小的。”
是日,皇帝留在景山不归,至少皇宫里,暂时没人盼着他回来,所有人都累得够呛,早早熄灯入寝。
当福临从观德殿出来,不经意地眺望紫禁城时,黑灯瞎火一片,几乎什么都看不清,他怔怔地发了好一阵呆,跟在身边的太监隐约听见皇帝在说:“朕的家,在哪里?”
八月二十八日的清晨,大臣们来到朝房,再次等待上朝,可惜又一次失望了。
皇帝依然不出现,一些性子急的王爷贝勒,忍不住在言语中诅咒已故的董鄂氏,但如此,依然不能平息众人的愤怒。
他们即将离开时,苏麻喇款款而来,彬彬有礼地对众大臣道:“太后有旨,皇上龙体违和,暂时在景山养病,不能临朝。时下,朝政由索尼大人与鳌拜大人共同主持,翰林学士如旧负责景运门当值,一切如往日。”
“苏麻喇姑姑,皇上真的病了?还是在景山为那……”大臣们想问,又不敢问,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董鄂氏才好。
“皇上病了。”苏麻喇平静地回应,“还望各位大人,能稳定朝纲,皇上总有康复之日,此时此刻,正是各位大人为国为君效忠之时。”
有人朗声道:“那就请太后垂帘听政,代理朝纲,皇上已经辍朝九日,国家大事堆积成山,如何使得?”
人群中一片哗然,苏麻喇微微一笑:“有各位议政大臣在,有亲王将军在,必定能挺过这一段日子,待皇上龙体康复,归朝理政之时,太后必定论功行赏,嘉奖感恩各位的忠心。”
索尼默默走上前,抱拳道:“臣,遵旨。”
鳌拜的胡子轻轻一颤,眉头紧蹙,不得不也抱拳道:“臣,领旨。”
苏麻喇离开朝房,暗暗松了口气,但脑袋里的弦可不敢松,但未至慈宁宫,便见元曦匆匆跑出来,见了面便道:“姑姑,宫女说,巴尔娅姐姐高烧不退。”
巴尔娅病倒了,昨日等她料理好两个女儿,再给自己换衣裳取暖时,寒气已然入体。晚膳时就病恹恹没有胃口,早早要去睡,半夜昏睡高烧,宫女们一时没察觉,到早晨发现时,人都烧迷糊了。
巴尔娅先后为皇帝生下三个孩子,年纪轻轻,身体早已不如同龄的元曦,平日里没什么事也罢了,这一病,竟是再也起不来。




琉璃愿(全集) 第664章 远比十七年前更糟
几日高烧的凶险之后,巴尔娅虽然度过一劫,但再也恢复不了昔日的神采飞扬,太医言明福晋要静卧休养,小院里终日汤药不断。
三公主被玉儿接到身边去抚养,女儿不在身边,巴尔娅更加思念,可不敢将孩子留在身边,怕有什么传染给她们。
元曦每日都来照顾她,是巴尔娅最后的慰藉,但她惦记着久久不归来的皇帝,总是会问元曦:“皇上回来了吗?”
平日里,巴尔娅总劝元曦放开些,她们先后失宠,互相扶持,熬过这些年,可真到了这份上,果然都是放不下的。
这宫里的女子,并非人人都爱慕着皇帝,大部分人是遵从命运成为福临的女人,可是巴尔娅是爱着的。
她神好的时候,就会对元曦念叨:“那时候,宫里只有我,你们都不如我来得幸运。”
可是元曦不忍心告诉姐姐,就在她高烧不退,鬼门关走一遭的时候,皇帝在景山为董鄂葭音举办水陆道场,请了一百零八名僧人,为他心爱的人诵经祈福超度亡魂。
宫里的事,一概不管,朝廷的事,一概不理,就这么每天守着一副棺材一个死人。
葭音姐姐还活着的时候,元曦为她掉过眼泪,为福临掉过眼泪,可从她咽气到这一刻,每一天都在印证太后说过的话,更难的,还在后面。
她没哭过,再也没哭过。
九月初十,董鄂氏的灵柩终于火化了,可皇帝依然没有归来,传言要待皇后断七,宫人们时不时会朝北望一眼景山,那个吊死了前明崇祯皇帝的地方,在他们看来,绝不是什么风水宝地。
慈宁宫里,玉儿对于皇帝几时归来,对于他在做些什么,丝毫不感兴趣,书房里堆满的奏折信函,她已忙不过来,哪里还有什么闲心去在乎儿子的生死绝恋。
景运门当值的翰林学士,每日朝夕两次,来向太后讲述当日批阅的奏章,索尼和鳌拜二人,则每隔一天来向太后禀告朝廷大事。
朝廷暂时不乱,已是大幸。
玉儿则亲自出面,逐一安抚那些浮躁的亲王贝勒们,她更是早在董鄂氏还活着的时候,就探究过京城这些八旗亲王的实力,深知他们尚无底气在这种时候做出非分之事。
但玉儿不敢掉以轻心,每日派人盯着京中各派势力的动静,大臣亲王们的一举一动她都要知道的清清楚楚,更将外派带兵的几位皇太极的心腹之臣,召回京城,紫禁城禁军守卫交付佟家兄弟,以备不时之需。
这一日,鳌拜在外吃酒归来,大摇大摆地走近宅门,家人却迎上前告诉他,索尼大人在花厅久候。
鳌拜从下人手里抓过茶水喝了漱口,理了理衣冠,往花厅来。
他进门就说:“您有什么事,派人招呼一声,我到府上去便是了,
索尼笑道:“怕是现在,请不到你,老家伙我,只能亲自到这里来等你了。”
鳌拜瞥了索尼一眼:“您有什么话,直说吧。”




琉璃愿(全集) 第665章 皇上,你疯了吗?
“姑姑,太后真的不管了吗?”元曦再问。
“奴婢跟了太后一辈子,可永远看不清她心里想什么。”苏麻喇说,“我大约能猜一些,可只是猜而已,娘娘,您能看得清吗?”
元曦摇头:“我也是猜,可是姑姑,这一趟,我觉得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北风渐紧,就要入冬了,后宫之中,因那场大雨而病倒的妃嫔们,陆陆续续都康复了,宁嫔病愈后第一件事,就是去阿哥所看儿子。
进门的时候,看见五公主跟着乳母往门外去,小人儿向她行礼,说是要去见她的母亲。
待公主离去,伺候福全的嬷嬷对她道:“娘娘,听说巴尔娅福晋快不行了,真是作孽啊,平日里那么神的人,这才多大年纪。”
“那天的雨那么大,那么冷。”宁嫔回忆,如噩梦一般,“如今想想,才觉得自己多可笑,我那些日子,争的都是些什么。”
慈宁宫边上的小院里,药味浓重,小公主一进门就捂住了鼻子,乳母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些话,小娃娃才放下了手。
五公主不是巴尔娅亲自养大的,不如她三姐姐那般与额娘来得亲昵,这会儿看见病得脸颊凹陷,气色晦暗,说话也沙哑的母亲,吓得躲在乳母的身后直哭。
可到底是母女,骨肉相连,她很快就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泪眼汪汪地站在床边拉着额娘的手,要额娘赶紧好起来。
巴尔娅温柔地哄着,待两个女儿都到了跟前,便叮嘱她们要相亲相爱,姐姐要照顾妹妹,妹妹要听姐姐的话。
元曦在边上,听得心酸,之后送两个孩子出去,站在门前呆呆地怔了半天,门里的小宫女跑来找她:“娘娘,福晋想见您。”
元曦立时赶回来,问:“姐姐要我做什么?”
巴尔娅虚弱地笑:“没什么,就是看不见你了,惦记。”
元曦松了口气,去取来苹果,坐在床边,用勺子刮成泥,一口一口喂巴尔娅吃些。
“元曦,你心里,怪皇上吗?”巴尔娅慢慢咽下果泥,含笑道,“恨他吗?”
元曦点头:“恨,恨透了,姐姐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巴尔娅却道:“元曦,我若真躲不过这一劫,答应我,别恨皇上,耐心一点包容一些,世人眼中的皇上,千般不是,可我们是他枕边的人,我们该知道,他有万般的无奈。元曦,其实你心里是明白的,对不对?”
元曦一下一下用力地刮果泥,果肉被成块地削下来,滚落在地上。
巴尔娅说:“就算全天下的人丢开他,我们也别丢开他,不论如何,曾经他待我们的好,曾经那些温情甜蜜的日子,是真真切切存在过的。”
元曦眼眶湿润,低着脑袋说:“可他现在只有董鄂葭音,他恐怕还容不得我们活着。”
“这是你自己乱想,是别人乱说。”巴尔娅道,“元曦,多疼疼皇上,他太难了,他从来就没有一件顺心的事。那时候你们都还没来,那时候摄政王还活着,大臣们,亲贵们,都不把他放在眼里,可他还是每天都坚持上朝,时常回来后,要呆坐半天来缓过劲。可第二天他又去了,哪怕什么都做不了,什么话也不能说,他还是去了。那么难的日子,皇上都熬过来了,现在一定也能熬过……。”
话说得多了,巴尔娅的气都要尽了,突然就靠在榻上闭着眼睛,吓得元曦以为她昏了过去,巴尔娅才艰难地说了声:“我是累了,没事。”
元曦含泪道:“当初若不是你,不会有我的今天,你若有什么事,我绝不会原谅他。我不知道他有多了不起,也不知道董鄂葭音对大清做了什么贡献,我只知道,下那么大的雨,他逼着我们给他心爱的女人送行,让你病成这个样子。”
巴尔娅缓过劲来,才吃力地说:“我当初帮你,就知道你是好姑娘,你这样的人陪在皇上身边,绝错不了。元曦,不要丢下他,别丢下他。元曦,我知道你口是心非,我知道这紫禁城里,没有人比你更在乎他。”
元曦含着泪,牙关紧咬,就是不肯答应。
巴尔娅无奈地笑:“你啊,你是怕答应了,我就要走了吗?怎么会呢,我的孩子们,我放不下,我的孩子们,还那么小……”
言及伤心处,巴尔娅也控制不住眼泪,可她现在就不能哭,一哭咳嗽得更厉害,这么折腾一场,几乎半条命都没了。
好不容易等巴尔娅睡着,天都黑了,元曦疲力竭,吃力地靠在床头,伸手为她盖好被子,扶着床架子站起来。
她吩咐宫女绝不能走神,要时时刻刻伺候在福晋身边,这才到门外。
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石榴适时走上前,为她披上风衣。
“这是要作雪吗?”元曦问,“怎么突然这么冷?”
“您一天没好好吃东西了,自然觉得冷。”石榴用自己的手捂住小姐的手,“您看我,手滚烫滚烫的。”
“你好好的,我才高兴呢。”元曦说,“回去吧,给我弄点吃的,咱们早些睡,明天我想去见他。”
石榴一惊,明白小姐说的他是谁:“能去吗?”
元曦颔首,毅然走入寒风里:“谁也没说不能去。”
隔天一清早,元曦送玄烨去书房后,就从北门离宫,佟国纲给妹妹安排了几个身手了得的侍卫,简简单单往景山去了。
自然元曦出门前,已派人告知皇太后,只不过她没打算等太后示下,不过是告诉婆婆一声,她出门了。
玉儿端着小碗,站在窗下一勺一勺慢慢地吃着燕窝粥,听说元曦去景山,她问苏麻喇:“将来元曦到了我这个年纪,会是什么样的?这孩子,会比我强吧。”
苏麻喇道:“至少佟嫔娘娘和三阿哥,一定比您强。”
玉儿瞪着苏麻喇:“是我的不是?”
苏麻喇颔首,天底下也就她敢说了:“你们母子俩,都不好。”
景山行宫,如今俨然成了法事道场,元曦一路走来,看见最多的不是太监宫女或侍卫,而是和尚。
跟随伺候皇帝的几个太监,看见佟嫔,简直像看见亲人,殷勤地迎上来,只是刚要开口说话,眼看佟嫔娘娘的装扮,都为难地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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