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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愿(全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琐
丽莘惊魂未定,拉着娜木钟的手轻声问:“主子,苏泰福晋怎么了,她为什么这么说?”
娜木钟伸手摸一把她的下巴:“怕什么?丽莘,你仔细想想,你在我身边这么久,知道什么吗?”
丽莘惊恐地摇头:“奴、奴婢不知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娜木钟冷笑:“这不就结了,主子我待你不薄啊,自然你记着,你不知道那就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千万千万别管好嘴巴,别瞎了我为你操的心。闭嘴,知道吗,不论在哪里,一问三不知。仔细,祸从口出。”
“是,奴婢记住了,是……”丽莘答应下,去翻箱倒柜地找创伤药,可是心里却渐渐浮起一个念头,她若想要活下去,在这麟趾宫里,怕是不成。
此时此刻,松山下,多尔衮正与多铎发生冲突,而让人意外的是,冲突的根源是多铎与豪格在作战计划上的分歧,可多尔衮出面后,竟然完全站在豪格那一边。
“好,你们说了算!回头有什么事,可别后悔!”多铎大怒,气冲冲地离去,多尔衮紧握拳头,亦是十分生气。
“十四叔,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豪格得了多尔衮的帮助,却并不感激,反而挖苦道,“您突然来这么一出,我怪不适应的,心里很不踏实。”
多尔衮冷然:“只管踏踏实实的,别忘了皇上的话,要的是八旗上下一心,取下松山城,攻入北京。”
豪格嗤笑一声:“我也希望像十五叔说的那样,能速战速决早日回盛京报捷,不然被别人赶了早,如何是好?”
看似说一半藏一半的话,但豪格分明是在挑衅了,多尔衮岂会听不懂,他神情漠然,没有理会,握着佩刀走开了。
“呸!”豪格冲着他们啐了一口,心里实则满满的不安,从盛京传回来的消息,对他很不利。
据说父亲为了海兰珠神情恍惚,豪格很怕皇帝有个万一,可他却远在天边,科尔沁那几个女人会迅速掌控一切。
现在唯一能安心的,是多尔衮和多铎都在这里,至少他们的机会是平等的。
他也想好了,哲哲和布木布泰若真敢立福临,他就顺势反了,一不做二不休。
这一边,多尔衮找到多铎,避开了豪格,多铎立刻对兄长大发雷霆,质问他为何帮着豪格说话,多尔衮冷静地与他分析战况,劝弟弟不要冲动。
在事实面前,多铎渐渐平静,向哥哥道歉赔罪后,说:“我的人传话来,说皇太极整天神神叨叨,在皇陵一住就是七八天,甚至一个人住在关雎宫过夜,他也不嫌瘆得慌。”
“是啊……”多尔衮轻轻一叹。
“哥,叫我看,皇太极怕是好不了了。”多铎道,“你说他这辈子,几时这样颓靡过,可见是老了,心气耗尽,力气也耗尽,现在老天连他心里最后一点慰藉也走。我承认皇太极是个英雄,可抵不过英雄迟暮,大限将至。”
“小声点。”多尔衮呵斥弟弟,紧张地四下看了看,“叫豪格听见,搬弄是非,你还有活路吗?”
“皇太极不会杀我。”多铎嗤笑,“他现在还能打得动仗吗,他杀了我,谁去给他冲开北京城的大门?”
多尔衮沉稳:“少说大话。”
多铎却在兴头上:“哥,咱们真的要有所准备,不说眼前,就说将来好了,皇太极总有要死的那天,我们是该考虑准备,到时候该如何夺取皇位。他这些年拼命撒种,生下那么些小崽子,以为这样就能高枕无忧?将来,等我提着他们的小脑袋,去祭奠他。”
多尔衮的心突突直跳,直直地瞪着兄弟,多铎道:“我知道,嫂子和宫里那几个关系亲密,怕是不忍,可我们是男人,不能有妇人之仁。不知道八阿哥的事,究竟是谁在背后策划,逼得那小福晋动手杀孩子,可我想给他拍巴掌竖大拇哥,做大事的人,就要狠得下心。”
“行了……”
“哥,你不会真的喜欢布木布泰吧?”
多尔衮很冷静:“我警告过你,我不会再说第二遍。”
他径直走出大帐,可弟弟却在背后说:“十年二十年后,她就老了。哥,什么样的女人你要不到?就算你非要布木布泰,等得了皇位,不仅连布木布泰是你的,连福临都是你的。”
多尔衮停下脚步,缓缓走回来,对多铎道:“将来我若得皇位,继承我的人,只能是你或你的儿子,我这辈子恐怕不会再有儿子,我也不想再强求。但不论如何,爱新觉罗的江山是我们兄弟的,记着,别打布木布泰的主意,也别去碰福临,若不然,我们兄弟兵刃相见。”
多铎浓眉扭曲:“就为了那个女人,你要把刀剑指向我?”
多尔衮冷然:“没错!你记住,没有我的允许,不要靠近她,最后一次警告你。”
夕阳西下,内宫中一片肃静,淑妃带着女儿散步归来,将采摘的菊花放在关雎宫的台阶下,她合十祝祷,轻轻一叹。
清宁宫中,哲哲站在窗棂前看着这一幕,轻声道:“倘若来的都是淑妃这样的性情,就太平了。”
她回眸,看着站在身后的玉儿,肃然问:“既然猜到了,为什么不来告诉我?”
大玉儿道:“我以为您也有所察觉,以为这世上没有什么事,能逃过您和皇上的眼睛。既然皇上和姑姑都不追究这件事,我不该贸然出头。”
哲哲摇头:“姑姑不如从前了,但是不要紧,你越来越能干,越来越聪明。我本就觉得娜木钟肚子里的种来历不明,现在坐实了是额哲的孽种,阿霸垓部也该死心了。”
“姑姑的意思是?”大玉儿道,“您能不能听我说一句,若是从前,这件事捅出去,皇上也就是丢个面子的事,娜木钟是必定被解决了。但眼下,不该拿这些肮脏的事再让皇上心烦,娜木钟不会成气候,姑姑您放心,我以为是不是暂时别捅出去的好。”
哲哲道:“你这样在乎皇上,我很欣慰,的确不能让皇上为了这种事心烦,但可以给阿霸垓部一个警告,不必我们出面,让察哈尔的人去和他们纠缠。”
“是。”大玉儿应道。
“不过……”哲哲道,“她和额哲仅仅是偷情了一次,万一那小畜生当真是皇上的种?”
大玉儿漠然:“就算是皇上的儿子,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哲哲将心定下,只有受过伤,才会结痂才会磨出厚厚一层茧,才会刀枪不入,她的玉儿到底是长大了。
隔天,是海兰珠的大祭,一切有规有矩,庄严肃穆,但隔了几日再见皇帝,他明显又消瘦了。
祭奠之后,大玉儿独自来大殿见他,对静坐蒲团上的人说:“皇上,回宫去吧,在这里不好养身体,大臣们城里城外的跑不说,他们来来往往,姐姐也不得安生。”
“是啊,他们总来,吵着你姐姐了。”皇太极从蒲团上站起来,可一个踉跄,幸得玉儿上前来搀扶。
“皇上?”
“朕没事,只是腿麻了。”皇太极苦笑,“吓着你了。”
大玉儿摇头:“不是怕,是不愿皇上有事。”
她说着,松开了手,往后退半步,她知道,这是现在她和皇太极该有的距离。
皇太极稍稍伸出手,还是放下了,待腿脚恢复灵活,便道:“回吧。”
玉儿道:“今日大祭之后,皇上暂时别再来皇陵了可好?”
皇太极微微眯眼:“怕那些大臣说闲话,朕可没有耽误正经事,他们没可说的。”
玉儿摇头:“请您把身子养起来,皇上身体好了,才能时常来看看姐姐。”
皇太极叹道:“朕答应过雅图,你放心。”
“还有。”玉儿垂眸道,“您不在宫里时,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
皇太极神情淡漠,到如今,他还能有什么不愉快的事?
玉儿将娜木钟的事,简单地说明,苏泰福晋向皇后承认,娜木钟曾强行和额哲行苟且之事,所以怀疑十一阿哥未必是皇帝的儿子,这件事虽然暂时不捅出去,可还是要向皇帝禀告。
皇太极道:“那时候朕的确想气你和海兰珠,但朕并不想碰她,可结果……”
大玉儿无奈地看着皇帝,她已经不想再问,明知道那个女人不好,为什么还要留在宫里。她深信不疑,娜木钟必定就是害死八阿哥的幕后元凶,她甚至不想再去找什么证据。
姐姐已经不在了,曾经的任何事,都没意义了。
“皇上,我们回吧。”大玉儿这么说,不等皇帝抬脚,自己先走了。
一口气走到大殿外,清冷的风扑面而来,大玉儿凌乱的心也跟着冷静了,手中轻轻握拳,又转身返回大殿中。
皇太极淡定地负手看着她,问:“怎么又回来了?”
大玉儿摇头,低着脑袋不说话。
“还是和从前一样,朕就放心了。”皇太极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玉儿,给你姐姐上柱香,我们下次再来看她,该是来年正月。”
玉儿端正仪容,到海兰珠灵前为姐姐上香,深深叩首后,忍下眼角的泪水起身来。
皇太极微微点头,转身朝门前走去,跨出大殿的门槛时,回身朝她伸出手。
大玉儿稍稍迟疑,还是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跟着跨出了门槛,皇太极说:“你的手,永远都像小火炉似的,是暖的。”
他们走出大殿,一阵寒风卷过,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上飘落,大玉儿高高抬起头,雪花融化在她的眼睛里,化成泪水,从眼角落入红尘……





琉璃愿(全集) 第266章 崇政殿的宫女
是年岁末,因宸妃仙逝,皇帝下旨禁一切节庆,固然前线战火连天,大清胜券在握,盛京城的腊月,依然是冷冷清清。
之前因私下享宴嬉戏等被禁锢罢黜的官员宗亲不少,当下再无人敢挑衅天家威严,连城中百姓都不敢张灯结,偷偷在门上请一对新门神,便算是过了年。
腊月小年那日,齐齐格带着东莪进宫,小姑娘学得乖巧,不再跑跑跳跳,半路上遇见皇太极和众臣从十王亭过来,当着雪地里就跪下磕头,给皇伯父请安。
皇太极俯身,将小丫头抱起来,疼爱地说:“东莪怎么瘦了,瞧这小脸儿尖尖的,你额娘不给你好吃的?”
齐齐格不敢言笑,只大方从容地说:“皇上可莫错怪妾身,只因人人都喊她胖丫头,这么小点点,就不肯吃饭了,说要像玉儿伯母似的苗条好看。”
皇太极嗔道:“才多大,不吃饭怎么长身体,皇伯伯就爱东莪胖乎乎的,东莪去永福宫找你玉儿伯母,让她炸果子扯大鸡腿给你吃。”
东莪可乖了,娇滴滴地说:“东莪吃一只,皇伯伯吃一只。”
皇太极放下孩子:“好孩子,去吧。”
但小姑娘没撒腿就跑,乖乖地站在齐齐格身边,齐齐格福身道:“不敢耽误皇上的大事,请皇上先行。”
皇太极道:“你规矩好,教的女儿也好,不像朕的格格们,一个个都是小野马。齐齐格啊,辛苦你了,多尔衮明年开春必定能回来。”
“但愿多尔衮能为皇上多打下几座城池。”齐齐格大方地说罢,带着东莪退开几步,躬身请皇太极先行。
进了内宫,刚好见大玉儿带人在关雎宫打扫出来,关雎宫里海兰珠的灵台已经撤了,但还放着牌位供着香,这规矩自然是宸妃这儿独一份。将来大清入关,皇帝不再住盛京城,这关雎宫自命名后,海兰珠便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齐齐格带着东莪上了香,阿哲便带着她去衍庆宫找淑妃,齐齐格往对门麟趾宫看了眼,轻声问:“还软禁着?那日大祭时,我倒是瞧见她来着。”
“有大事都让她参加,没大事就关在屋子里。”大玉儿应道,“她皮厚着呢,就这样了,还坚挺着,皇上早就不在意,不过是留个活口,问阿霸垓部要马要羊。”
“那件事呢?”齐齐格问,“捅到阿霸垓部去了吗?”
大玉儿摇头:“皇上不让说,你知道,姑姑和皇上的立场不大一样。”
两人在永福宫坐下,齐齐格见玉儿脸颊红润,安心道:“我方才来时遇见皇上,见皇上气色好多了,此刻再见你的气色,更安心了。”
大玉儿淡淡一笑,皇帝能不能好,齐齐格是否真的高兴,这话就不必计较了,但她盼着自己好,那是真真儿的。
“皇上这辈子,什么没经历过。”大玉儿手里侍弄着茶水,她的茶道越发湛,每一缕香气里,都是她的宁静沉稳,口中缓缓道,“皇上跟前,没有过不去的。”
真要过不去,那也没法子,齐齐格心里是明白的,嘴上则说:“我还怕你过不来呢,好在你挺过来了。”
大玉儿将茶递给齐齐格:“这才三个月,我心里就没那么疼了,可以冷静地面对姐姐离去的现实,这世上最狠的,果然还是人心。想想那会儿,觉得自己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忘了所有人忘了孩子,一个劲儿地和皇上过不去,姑姑骂我,狠狠地骂我,才把我骂醒几分。”
齐齐格道:“有姑姑在,就乱不了,几时咱们,也能有这样的修为就好了。”
大玉儿冷笑:“罢了吧,难道你不愿天下太平?”
“在理,瞧我说的。”齐齐格喝了茶,将四下看了看,轻声道,“有件事,一直在我心里,上回你托我让多尔衮给皇上传口信的事儿,皇上后来还提起来过吗?”
大玉儿摇头:“没有,怎么了?”
齐齐格道:“没有就好,那之前不是,你和多尔衮总是,我怕皇上多心……”
“难道皇上是傻的?”大玉儿再将茶果递给她,淡定地说,“越是如此,越证明我和你们的清白,那些话,本就是没事找事的人胡编乱造,而多尔衮每次去打仗,一年半载的不在家里,他们就消停了。”
“说是捕风捉影……”齐齐格一面说,一面忙摆手解释,“我的意思你别误会,我是说,你看娜木钟和额哲那档子事儿,也不过就是出门一趟罢了,不就成了?岂不是叫那些人说中,真要有情或是苟且,再多的阻碍也不是事儿。”
“怎么,我盼着我和你家多尔衮好?”大玉儿问。
“胡说什么呢?”齐齐格急道,“我这是在和你说正经话,咱们俩说话,还要弯弯绕吗?”
大玉儿道:“那不就结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的男人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再清楚不过。倘若多尔衮将来有了别的什么心上人,你要抓奸还是清理门户,跟我说一声,我替你去办得干干净净。”
齐齐格白她一眼:“你别咒我,真有那一天,我早说过了,杀了他们,我也抹脖子死了干净。”
苏麻喇从一旁送来手炉,道:“大腊月里,您说什么呢,一定是格格招你说这些话。”
“还是苏麻喇好。”齐齐格夸赞,将茶果塞给苏麻喇吃,“听说你前阵子,还帮着皇上整理奏折?”
苏麻喇谨慎地说:“没有的事儿,您听谁胡说呢。”
齐齐格嗔道:“你们主仆,在我面前还装呢。”
这日日落,齐齐格早已离宫,大玉儿换下宫袍,穿着苏麻喇的衣衫,端着茶来到崇政殿。
外人瞧着,不过是个宫女来侍奉皇帝茶水,但关上门来,便是大玉儿帮着皇帝,将每日堆积如山的奏折分门别类地处理好。
皇帝从前要花几个时辰做的事,如今省下一大半时间,多出来的时间,他偶尔和大玉儿说说国家大事,偶尔会一个人去关雎宫坐着发呆。
大玉儿不会打扰他,哲哲也不会阻拦,三个多月来,宫里一切安宁。
此刻,皇帝将一封密信拿给玉儿看,说:“李自成还守着开封不放,势要攻下来。眼下明朝内外夹击,气数耗尽,迟早也守不住。”
大玉儿冷然一笑:“皇上,恕我多嘴说一句,咱们还是别急着进去,您想,李自成这么死咬着不放,受罪的是谁,还不是老百姓。一旦失了民心,还谈什么天下,至于咱们,本就是外来的侵略,这和自家人打自家人,是两码事儿。”
“侵略?”皇太极眸光深邃地看着玉儿。
“是。”大玉儿道,“满汉终究是异族异邦,皇上今日以炮火铁骑强融,但愿千百年后,两族百姓能骨肉相融,再不分彼此,大清江山才能千年永固。”
皇太极颔首:“入关后,朕会好好安抚汉民百姓,让他们明白,国还是国,家还是家,不过是换了个人做皇帝。”
风雪匆匆,转眼已是崇德七年二月,被困松山城的明将夏承德,秘密派人潜入清军大营请降,送来他的儿子做人质,愿做内应为清军打开城门。
多尔衮与众将商议,皆认为机不可失,不等上禀皇帝,便命豪格派左右翼兵马趁夜色爬梯入城,多尔衮带兵伺机,天一亮,清军即刻攻城,松山城当日即被攻破。
总兵邱民仰、王廷臣等被杀,主将洪承畴遭生俘,松山城陷落,明军军心溃散,至三月初八,祖大寿率部献城归降,清军占领锦州。
皇太极八百里加急,命多尔衮将洪承畴祖大寿等带回盛京,命豪格用红衣大炮轰毁杏山城垣,明军为保城中百姓性命,不战而降。
豪格又与济尔哈朗一起攻克塔山,自此,松山、锦州、杏山三城尽没,松锦之战告捷。
大清距离挺入中原还差最后一步,却在这最后一步上,皇太极宣布停战,不再向前。
想当年己巳之变,清军几乎打到北京城城下,如今眼看着胜利在望,皇帝却戛然止步,八旗上下皆不能服,豪格杀红了眼,被济尔哈朗拽回盛京,他跪在十王亭前问父亲:“皇上,为何不打了?”
皇太极悠悠站在大政殿上首,这个鹰扬天下的大英雄的身上,渐渐多出几分超脱之意,他淡漠地说:“你休息一晚,吃饱喝足睡踏实,明日崇政殿上,听其他人给你说说,明朝内部眼下是什么状况。”
豪格扬言:“臣明白,是李自成,一个土匪而已,待儿臣去斩杀了他,为皇阿玛五十大寿献礼。”
皇太极摇头:“回去吧,好好歇一歇。”
翌日崇政殿上论功行赏,豪格此战功勋赫赫,一改从前急躁莽撞,既能有高明的策略,又能很好地听从多尔衮的指挥,皇太极将此前从儿子身上革去的荣耀悉数归还,并赐金铸马鞍一副、蟒缎百匹。
皇帝也为多铎正名,说当日贬谪他去义州城,实则是为了躲过明军耳目,修建义州城,屯粮贮军火,在松锦之战中起关键作用。当庭恢复他亲王之位,赏还所罚俸禄,并另赐黄金千两。
朝散时,多铎昂首阔步地走出崇政殿,皇太极立在殿中多看了一眼。
大玉儿依然穿着宫女的衣衫从侧门进来,她端着汤药,见皇帝瞩目不动,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多铎和多尔衮几人刚走出去,只是一眼,她便明白了皇帝在看什么。
她多想对皇帝说,二十年前的皇太极,比他们更威武更霸气,他才是真正的大英雄大将军,而再过二十年,他们必然也会老去,且绝不会比现在的皇帝强。
但这些话,若是说出来,又仿佛是将皇帝当小孩儿来哄,没意思。
“皇上,喝药吧。”大玉儿道,“温了不烫嘴,一口气灌下去才好。”
皇太极不耐烦地说:“朕是着了你的道。”
大玉儿曾不断地向皇帝描述过,当初姐姐是如何耐心努力地服药,皇帝若不从,岂不是辜负姐姐昔日的心意。
皇太极只能一碗一碗的药灌下去,自然这么大半年的折腾下来,身体的确好多了。
伺候皇帝漱口后,大玉儿便为他整理桌案上的奏折,皇太极站在门前,看着鸟儿飞入庭院觅食,但无功而返。
他想起了旧年春日,海兰珠在这里日夜照顾生病的自己,闲时会在庭院里喂鸟,大抵就是那时候记下的,如今这些鸟儿又来觅食。
可是,海兰珠不在了。
大玉儿光是看一眼皇帝的背影,就知道他在思念姐姐,每每这个时候,她会悄然退下,今日亦如是,捧起茶碗正要走开,忽然听皇太极道:“方才他们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大玉儿停下脚步,很默契地应道:“皇上说的是,洪承畴绝食誓死不降吗?”




琉璃愿(全集) 第267章 劝诱洪承畴
皇太极转身来,面上已敛了对海兰珠的相思,神情肃然道:“前日范文程去劝降,被他骂出来,若非洪承畴已然体弱,几乎拳脚相加。朕又命祖大寿前去,亦是不果,他已经三天未进食。”
玉儿问:“皇上,他喝水了吗?”
皇太极摇头:“便是滴水不进,今早来报,说已然气息微弱。”
“皇上很想要他这个人才吗?”玉儿问。
“倒也不至于,可他是这么多年来,袁崇焕之后仅有的几个能战胜我大清军队的将领,以眼下的形式,降服他意义重大。”皇太极神情凝重,“编谎话说他已经投降,这很容易,可若被崇祯知道真相,朕岂不是丢尽颜面?而丢脸事小,若叫将士们知道朕弄虚作假,必定会对朕失望,动摇军心事大。”
玉儿将手中的茶杯搁下,继续为皇帝整理奏折,沉思许久后道:“他会不会,是在等您亲自去?而眼下崇祯已经以为他死了,赐下九祭大礼殡葬,想来就是为了激化明朝百姓对我大清的仇视,并以此振作三军士气。”
皇太极问:“早就停了你的书房,不再让你见索尼范文程几人,你从哪里知道这些?”
大玉儿道:“每日来这里伺候您茶水汤药,耳濡目染的,皇上知道,我如今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皇太极似嗔非嗔:“去年你姐姐在这里与朕同起同卧一个春夏,可她什么都没记下。”
大玉儿忙跪下:“皇上恕罪,臣妾并非有意僭越朝政。”
“赶紧起来。”皇太极说,“为了避嫌,你宁愿委屈扮成宫女,朕难道还要为了你的聪明责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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