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效协议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十里杏
失效协议 琴房
六年级的六一儿童节也是他们的毕业汇演,江岸和许傲表演钢琴合奏。
还有一个集体表演,是全班合唱《友谊地久天长》,老师要求每位同学回家找家长要200元,用来订购集体服装的用。
姜瑶第叁次被叫到办公室,全班只有她的服装还没有交,面对夏老师的质问。
姜瑶耷拉着脑袋,嗫嚅:“我姆妈这几天不在家。”
夏老师也没办法,只说,“明天是最后一天了哦,不统一服装你可能就没机会上台表演了。”
她回到嘈乱的班级,在后门被追逐嬉闹的同学撞到,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和他们扭作一团,只是晃了下神,眼神放空地坐回自己的座位。
江岸觉得姜瑶的元神好像越出了肉身,飘在外头了。每节课他都要提醒她才晓得把上节课的课本起来。
可姜瑶脑子里只想着,如果没办法参加毕业汇演,那她该怎么办?两百块钱虽然不多,可姆妈这几天和爸爸吵架回了外婆家,家里气氛很紧张,奶奶每天都唉声叹气的,她昨晚半夜起来上厕所,隔着门缝看见爸爸在喝酒,酒瓶散落一地。
姆妈总嫌他不上进,可是姜瑶却觉得爸爸也很辛苦,他在船厂工作了十几年,如今效益不好被辞退下岗,也不是他的错。
早晨她去上学的时候,爸爸把她一把拉回来,按在椅子上,拿起梳子篦她的头发,“小痴子!头也不梳就跑。”
木梳齿尖且密,梳不通的时候爸爸就捏住她发根,继续往下扯,痛得她大叫。
梳完了,爸爸从口袋里给她拿了五块钱,“吃饭够伐啦?”
姜瑶清楚看见,爸爸口袋那一沓零钞加在一起都没有一百块,牙齿磕碰两下,对着他咧开了嘴笑,“够了!”
“丑东西!”说完捏着她的后颈把她送出门。
就这样,两百块也难向他开口要的。
*
这半个月每天午休时间,江岸和许傲都要去音乐教室排练,他们连弹的曲目是《he’s a pirate》,其实许傲压根不想参加这次的钢琴表演,这首曲子对她来说有点难,那种恢弘壮阔的气势她弹不出来,只是老师强烈要求他俩必须要一起上台。
她练得不好态度又不积极,江岸就手把手地教,他起平常对姜瑶那副动不动就上手敲脑袋的坏脾气,也得亏如此,否则他要敢冲许傲发火,姜瑶一定冲上去和他干架。
但姜瑶今天格外安静,捧着校门口漫画屋里租来的绘本趴在地上看。
音乐教室的地板每天都有人来拖,他们进门还需要穿鞋套,可江岸看见她躺在地上还是用鞋尖踢了下她的腿,末了还要嫌弃一句,“你脏死了。”
姜瑶翻个身,仰躺在地上,合上书拍打江岸的小腿,就如两人心知肚明的那般呢喃,“我也讨厌你。”
可是魂却飞到了漫画书里,她多希望自己也能有一个叮当猫,她不贪心,只用帮她交掉这两百块钱的服装,不至于让她在毕业典礼上做那个另类。
激荡昂扬的琴声响起,就连琴房外的蝉鸣声都显得没那么鼓噪,电风扇悠悠转着,掀不起一丝凉意。
就这样,她在夏日午后的琴房里迷迷糊糊地睡过去,杰克船长的黑珍珠号在风暴中停航,梦里有人扶起她的脑袋,她在睡梦中喃喃,“fire……”
一声轻笑,她的脑袋被枕在一个软物上,梦里又恢复了鸟语蝉鸣,满地树影婆娑,习习凉风拂过耳畔,那风似乎挟着一股淡淡的柠檬和葡萄柚的清香,她闻见,眉梢都舒展开。
不知是睡了多久,空气里静静流淌着轻快悠然的琴音,姜瑶醒了,只看见江岸独自坐在琴边,初夏午后温煦的阳光投在他俊朗的面庞上,高鼻挺直,薄唇紧抿,将将长成的少年已然具备了清举超逸的出尘气质。
当然,前提是不能发脾气。
他正在弹一首姜瑶很熟悉却叫不出名字的音乐。
“许傲呢?”她坐起来,用手摸了一把汗涌的后颈,神情茫然。
琴声止住,江岸侧过头看她,“被老师叫走了。”
“啊!老师来了?那我的书?”姜瑶仓皇地四处张望,她被老师们没过好几本漫画书,赔了她好几天的餐。
江岸无声地指向地面她刚睡过的那块区域,十分居高临下。
原来被她枕在脑袋下面了呀,她抱过自己的漫画书,眼神发愣地坐在原地。
几秒后她又自顾自开口:“我记得刚才有人给我扇风来着……香香的……”
江岸僵硬地偏过头,轻骂:“痴子。”
姜瑶听到这一句,想到早上爸爸也这么说她,不知道是不是没睡好的缘故,眼框里慢慢起了一层雾,那样子低落得很。
江岸看着她翘起的一截短发,稚嫩的脸颊上还压着道道书痕,忽然声音就轻了,“过来。”向她伸出一只手,将人拉到自己旁边坐着。
她小手潮津津的,江岸又从口袋里拿出手帕帮她擦汗,“我教你弹琴好不好?”
“不要。”她拒绝得很干脆。
姜瑶看着眼前这台墨黑色的高级钢琴,抽出手垂在两旁,不肯放到琴键上,江岸肯定又要捉弄她,搞坏了东西她可赔不起。
“好吧好吧,你真是个死脑筋。”江岸重把她的手拉回去擦汗,没忍住又斥她一句。
她听见,不满地撅了下嘴唇,但依旧保持沉默,她现在可没心情和江岸斗嘴打架。
“你怎么了?”帮她擦完手,江岸问。
姜瑶不想说,就闭着嘴坐在他旁边。
“你到底怎么了?”他又问一句,语气也有些不好。
虽然江岸今早去办公室的时候无意听见了服装的事,但他还是想从姜瑶嘴里撬出点话。而不是现在这样,叁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真不像是她的风格。也好没意思。
“告诉你也没用。”姜瑶嘀咕了一句,把头垂低。告诉他姆妈也不会回家,爸爸也不会重新上岗。
江岸拿起她手边的漫画书,轻轻用书角敲了敲她的脑袋,又道:“把你再敲笨一点好了,反正你要这脑子也没用。”
说完,他像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两张迭在一起的百元纸币,塞进她手里。
想了想,又把自己身上最后一张五十元的钞票也塞给她,还送她一句:“二百五!”
姜瑶见了钱,丝毫不掩饰眼里的惊讶,睁着一双杏核儿那么大的眼睛,直直地看过去。
片刻后又扭扭捏捏地把五十块递回给他,说:“服装只要两百……”
江岸被她气笑,直接把钱塞进她短裤的口袋里,“剩下的拿去看漫画书。”
不要总拿着午饭钱去租书,没东西吃又死盯着他碗里的菜。
忽然,姜瑶凑过来,把鼻尖对着他的领口,嗅了几下。
江岸怔一下,心跳没由来地加速。
“是你!你身上香香的!”
江岸瞪了她一眼,抽过薄薄的琴谱,在她脑袋上狠拍一下。
“是你大爷!”
姜瑶攥着钱,从琴房后门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半晌又跑回来,从窗户边探头看他,痴笑着,嘴里说着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话,“你口是心非!喜欢我不敢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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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儿子是一个超级香香男孩~
失效协议 毕业快乐
就这一句话被江岸记到毕业典礼那天,喜欢那个小鬼?他怕不是疯了?他眼睛不盲心智正常,脑袋神经也没搭错。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然而那日他和许傲一曲连弹结束,姜瑶作为他的同桌,穿着班级统一定制的连衣裙上台给他送花,那是一条雪白色的蛋糕裙,裙身镶满致的亮片刺绣,梦幻又甜美。
当时江岸站在台上,接过她送来的手捧花,心想,这两百块钱花得真值。
下台的时候,江岸看着前面周晓宇送完花拉着许傲的手,耳根都红透了,他还在心里想:小胖子至于吗?
可到了台下,他还紧紧攥着姜瑶的手心,直到她出声提醒:“你放开我!”
江岸才松开她的手,两个人跑到操场边的大榕树下躲荫凉。江岸伸手摸了下她的短发,又指着不远处的班级区,对她说:“你看其他女孩都扎辫子,穿这身裙子才好看。”
五颜六色的气球,无数毛边拉花带,布置出一个喜庆的大舞台,而日头下坐着一群即将毕业的小小少年。
姜瑶低下脑袋,看着自己的脚尖,撇嘴,理直气壮地反驳,“要好看有什么用!好看又不是漫画书!”
江岸骂她傻瓜,又同她扯着没边际的废话,“女孩好看当然有用,好看的女孩比漫画书有趣多了。好看就能找个有钱的老公,以后天天看漫画书多开心啊。”
姜瑶只听到那句看漫画书,被他唬得楞在原地,许久后开口问,“真的么?”
“当然了,你也想嫁个有钱的老公么?”江岸笑着逗她,他觉得和姜瑶呆在一起久了,他脑子总是稀里糊涂的,就连思绪也变得和她一样跳脱,总能想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
姜瑶轻垂眼帘,百无聊赖地扣着指甲,“可以每天都看漫画书么?”
江岸笑了,眼神却盯在她脚上那双奶白色小袜的木耳边上,片刻后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嗯。”
姜瑶反过来又觉得他说的不对,抬杠:“要看漫画书,直接嫁给漫画屋的老板不就行了……”
变漂亮多难啊,她这种丑小鸭变天鹅的难度堪比老爸在福店中五百万现金大奖。
江岸赏她一个爆栗,“漫画屋老板都多大了,你还没长大他就死了!”
姜瑶想到校门口漫画屋那个整天阴气沉沉地捧着红宝橘子水,喝得舌头鲜红,像吃了死小孩的中年男人。打了个冷颤,几乎快把身子凑到江岸怀里。嘴里还不停念着:“好可怕……好可怕……”
一阵热风吹来,将她的短发拂起遮住整张脸,她慌措地用手去整理她的发型,她可不想上台的时候做蓬头痴子。
结果她越抚越来越乱,干燥粗硬的发丝结在一起,比起鸡窝都好不到哪里。江岸叹了口气,用力拍了下她的手背,呵斥道:“别乱动!”
她难得老实下来,任由江岸用他那双骨节分明又纤长白皙的手,将她的头发梳弄整齐,最后又撩起前面的发丝,帮她挽进耳后。
末了,拧着她的耳朵骂了一句,“你这个丑八怪!就你这样还找有钱老公,是个正常男人都不会娶你!”
姜瑶斜瞪他一眼,嘴里还振振有词地说:“干嘛要嫁给男人!不嫁人会死么?我偏不要嫁人!”
“行!记住你今天的话,以后你要是嫁人了你就是猪!等你嫁人那天,我要给你婚礼现场送去一头活猪!”
“你这么幼稚?”姜瑶不可置信地瞪圆眼。到底是谁说他成熟懂事谦逊有礼???
“彼此彼此。”江岸也不反驳,笑得露出一排贝壳般莹亮的牙齿,狡黠极了。
此时舞台上的另一个节目也结束了,距离六一班的集体合唱还有叁个节目,姜瑶突然想起一件事,拉着他回到操场上班级的活动区域,找到自己的书包,从里头拿出一个小钱袋,又从小钱袋里掏出两百块钱,还给他。
“谢谢你上次借我钱,我姆妈这几天回家了。”
江岸看着她递过来的纸币没说话,过了会眼神游移到她那双细长的小腿上,那上面被蚊子叮满了包,留下深深浅浅的抓痕。
江岸说不来心里是什么感受,不知不觉拧起眉头。
“不用还,你拿着去买好吃的吧。”
姜瑶纠结了一下,两百块钱的诱惑很大,够她租一个学年的漫画书,可是她说不上来为什么,就觉得不该要他的钱,便拉住他的手把钱塞进他手心。
“我爸说了,人穷志不穷。”
江岸噗嗤一下笑出声,“你爸还说什么了?”
那乌黑的眼仁转了个圈,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我爸还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江岸拿过她手里拿个红色束口的小钱袋,把那两百块钱又塞了进去,“你不欠我债,钱是我给你的。”
说完帮她把小钱袋进书包装好,看了眼她那缝补过好几回,肩带都已经一高一低的旧书包,心里浮起一股说不上来的别扭。
又向她伸出手,碰了下她的脸颊。
姜瑶对他这一系列的行为感到十分困惑不解,呆呆地看着他。
江岸被她看得愈发尴尬,摸了下鼻尖,低声道,“我家很有钱,你知道吧。”
姜瑶点点头,住那么大房子的人家,当然有钱。
天空被昨夜一场暴雨洗得透亮,可再亮都不及眼前那颗圆圆的似玻璃弹球般的瞳仁儿好看。江岸微愣片刻,逻辑被打乱。只能记得那天从琴房窗口探出来的那颗小脑瓜,还有那句“你喜欢我不敢承认。”
他那得蒙上帝眷顾的聪明脑袋,被人走了片刻的清晰。
紧接着,他开启一段莫名其妙的对话。
“我问你,你上次为什么要说我喜欢你?”
“哪一次?”
“音乐教室。”
“哦,那次呀……”姜瑶停顿下,那样子像是在思考。片刻后又反问:“你不喜欢我么?”
江岸敛眸,眼睛盯着干涸的地面,周遭逐渐升腾起一股热气。他缓缓启唇,前头那一个字还没从他喉咙里挣出来。
姜瑶就摆摆手,语气闲散道:“罢了罢了,是我自作多情,还以为你也把我当好朋友。”
说完,她脑子里忽地又转过一个念头,开口就问,“你说那么多,不会是要我嫁给你吧?”
她向来嘴上没把门,江岸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了,气得不清,又被她这古怪的念头惊到,剜了她一眼,嘀咕一句:“神经病。”
姜瑶说到底只是个玩性重的小女孩,只当是小少爷发善心,救济她这个小乞丐,末了还是大大方方把钱下了。
两人并排坐在小板凳上,不一会儿她便开口哼唱起歌,是接下来要上台演唱的那首《友谊地久天长》,她声音轻轻,像日光下从漏洞的口袋里洒落出的一把细砂糖。
可江岸的眼神却一直停留在她那一双天真可爱的杏眼上,每当唱到“友谊万岁”的时候,那微垂的眼尾便绽开浅浅的笑意。漆黑的瞳仁折射出来的光就像是他白日里瞧见的星星,惊奇过后,又想揣进口袋私藏。就连鸟雀从树枝间飞过发出簌簌声响都没能打断他的注意力。
直到她问,“好听么?”
江岸才回过神来,嗯一声,又道,“还好,一般般。”
后来她说,“毕业快乐!”
江岸一直都在想,毕业有什么好快乐的。
失效协议 男女有别
上了初中,许傲慢慢开始疏远江岸,说不上来什么原因,倒也没什么征兆。真要说的话,那大概就是姜瑶把他该做的事都做了,甚至于比他做得还要好。
即便如此,叁个人的友谊,莫名维持得很稳定。
过了前段乍暖还寒冷热不定的初春,如今的天气还算暖和,午休时间,为了准备四月的全国数学联赛,江岸正趴在阅览室自习刷题,静谧的教室只听得笔尖触碰在纸张上发出的声响。
时间过半,他揉揉山根,抬头看向窗外缓解疲劳。入眼便是一簇簇繁茂热烈的迎春花,午后的阳光落在那一片密不透风的小型灌木丛中,暖洋洋却格外使人发困。
他正兴味索然地瞧着那柔软舒展的枝条交织在一处,又从下往上,数那层层交迭的嫩黄花芽。
这时,有人轻推他的肩膀。一张陌生的脸,指了指后门的方向,说:“同学你有人找。”
江岸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不由得蹙起眉,下一秒又敛起不快,微笑着向那人道谢。
姜瑶正散漫地倚在门框边,手里抓着小半个冰淇淋,看见他,快速将那余下的小尾巴塞进嘴里,眼睫快速眨两下,歪头冲他笑,丝毫不掩饰那不合常理的天真浪漫。
江岸走过去时,她正抬起一只脚,缓缓地踢蹭着地上的瓷砖。
“组撒。”江岸冷声冷气地开口,可那快而轻软的一句方言,却给他那张冷面孔添了些许生动的趣味。
“嘻嘻……”她不恼,低声发着笑,“不做啥,来看看你。”
江岸眼神毫无波动地扫她一眼,“看好了?我回去了。”
刚转身,就被人迫切地抓住手腕。
“哎呀!”姜瑶把他拉得离自己近了一些,从外套口袋拿出一条饼干,“我看你中午都没去吃饭,在食堂给你买的。”
灰蓝色的连帽外套,肩头蹭了些墙灰,江岸伸手替她拍掉,直接了当地:“有事就说。”
姜瑶抬起手,挠了下耳朵,说:“放学去你家写作业啦。”
“不行!”江岸说完往后退了一步,与她拉开距离。
“哎哟~”姜瑶一脚跨进阅览室,再度抓住他的手,信誓旦旦地说:“我保证!只玩半小时电脑,绝不影响你学习!”
江岸甩开她的手,往四下看了眼,发觉大家都很认真的在学习,并未注意到他们,才道:“男女有别晓得伐!”
姜瑶眨眨眼:“什么叫男女有别?”
江岸抚额,依旧保持着那副骄矜的表情,“你多大了?这都不懂?”
黑溜溜的瞳仁转了两圈,没皮没脸地笑,“不懂。”
“好啦,就这么说定了,放学等我。”说完就一溜小跑消失在他眼前,江岸回到自习座位上,余光瞥见乌沉的发丝轻荡在她颈后的那一瞬间,一直留在他的脑海中。
放学。许傲在校门口和他们分开,上了自家的轿车,她就十分懂得男女有别,初中之后就不怎么和江岸单独相处了。
傍晚的霞光分外美丽,阳春的风温煦地吹在脸上,斜阳将两个人的身影拉长,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
路边池塘边种了一整排柳树,悄悄冒出新芽来,一阵风吹过,垂柳轻点水面,白茫细碎的柳絮飘在空中。不小心吸入,难受得厉害,江岸抬手揉了揉鼻子,白皙的皮肤开始泛红。
“你说,我的网友们还记得我么?”
江岸的卧室配了一台电脑,在那时是非常少见的事情,姜瑶学人家在网络上聊天,加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网友,几乎天天放学都想往江岸家里钻。
“不要太迷恋网络,那些都是虚拟的。”江岸抬起头,看见天空中的白云被风吹地飘散开,沉声劝导她。
这两年江岸个子窜得很快,刚上初二,他就已经有178了,身量颀长带着一丝少年人的单薄,他有一双很好看的凤目,眼型狭长,双眼皮细窄,眼尾微扬,不笑的时候总让人觉得很冷清,笑起来那琥珀色的瞳仁又会闪着温柔的光。
“虚拟世界又怎么样,虚拟世界可以给我带来真实的快乐。”姜瑶有千万种能把人气绝的功夫,其中,江岸觉得最反感的,就是她那一副漫不经心的可恶模样。
“懒得管你。”
初中,为了读书方便,江岸独自搬出东郊的别墅,住在父母给他新添置的房子里,家里有一个阿姨,照顾他的饮食日常,程瑾江惟实大概一周来一次,看看他就走。
新小区环境特别好,带有电梯,姜瑶站在四方密闭的空间里,抬头看着数字一个个往上跳,回回来都觉得新奇。跳到7,电梯打开,江岸揪着她的书包,把沉浸在数字跳动里的人拉出来。
江岸打开门,惊奇地发现他的父母居然同时在家,姜瑶比他反应快,咧着嘴叫叔叔阿姨。
“阿瑶来玩呀。”程瑾走过来,笑眯眯地看着姜瑶。
“是呀,好久没看见您,我都有点想您呢。”姜瑶这张嘴,甜的时候像蜜,哄得人心里乐开了花。
江岸翻了个白眼,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她“专属”的拖鞋,扔在地上,径直回房。
姜瑶低头换鞋,程瑾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那小子要是欺负你,就和我说,我替你揍他。”
姜瑶抿着嘴笑,她从小学毕业暑假戴上牙套开始,不知道从哪里学来这个笑不露齿的毛病,用江岸的话说:别的女孩笑不露齿是温婉可人,她则是东施效颦。
“不会,他不欺负我。”哪里是不欺负,不过是姜瑶不记仇罢了。
姜瑶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走进去,比起她家老弄堂里的危楼,江岸的这个房间大到出奇,一尘不染,灰色的墙漆显得屋子格外空寂冷漠。房间里最抢眼的就是一整面大书柜,同龄人喜欢的手办漫画海报一样也没有,除了书只有书。
他已经换好居家服半靠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所罗门王的指环》惬意地翻看,对进来后站在自己身旁的人,视若无睹。
“我要玩电脑!”某些人憋不住了。
他抬起眼皮,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瞧见她脚上穿着自己小了便淘汰给她的那双蓝色条纹拖鞋,微不可查地皱眉,“去吧。”一句话就把她给打发走了。
只见她迫不及待地溜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双手交握放在胸前,等待开机。
傻子!江岸把眼神移回书上,却发现那滴滴滴滴的信息提示音扰乱了他阅读的进度,他把书往下压,此刻键盘被她按的啪啪响,光是看着她那圆鼓鼓的后脑勺,江岸都能想到她此刻笑得有多灿烂,他没辙地摇摇头,网瘾少女没得救!
“江岸……”网瘾少女突然回头,吓得江岸书都没拿稳,掉在地板上,她看了眼书又把眼神移回江岸脸上,诘问,“你干嘛看我?”
“谁看你了!”江岸弯腰捡起书,随便翻了一页,掩饰他那莫名而来的慌乱。
可网瘾少女的眼神快要把他的书都灼出一个洞,他垂着眼,睫毛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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