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余竹
我说:“我想得很清楚。”
我其实早就知道妈妈意外怀孕的事情,前几天起夜的时候,我听见房间里妈妈在跟继父讨论这件事。妈妈说了很多因素,她说她其实很想要,但她知道我一定会不同意,我会觉得这个家没有自己的位置。
我的确是这么想的,我提心吊胆地等着继父的回答。
“星月她不喜欢我,我看出来了。”我继父沉默了一会儿,“我也不是非要不可,我挺担心你这个年龄去流产,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但你如果要流,我可以陪你去。”
他不要,他不要他不要,我因为这个念头高兴地后半夜都没有睡着。
一想到他舍弃了自己的血脉来讨好我,我整个人有一种怨毒的快意,觉得他也有今天,真是活该。
我他妈真是个混蛋。
我坐直了身子,一板一眼地牵着妈妈的手:“我想好了,你现在生下来,我就是一个大八岁的姐姐,可以帮你照顾弟弟妹妹,让你们正常上班。等他要上中学的时候,我就已经二十岁了,可以自己打工赚钱,我可以去挣他的学,如果你们没有力照顾,我可以就近上大学,真的。”
我知道,我愿意点头,他们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也只能是我点头,我才能忍受往后照顾弟妹吃喝拉撒时的鸡零狗碎,会告诉自己这是我的选择,而不是充满怨怼地想为什么把他生下来。
有人告诉我要保护这个灵魂,我愿意相信他。
妈妈没想到我真的有这个打算,还盘算得挺密,哈哈笑出了声。
“好呀。”她揉了揉我的头,“妈妈给你生,不过你怎么突然想要个弟弟妹妹了?”
我不说话。
我能说什么呢,我要说那个男人他值得吗?
最后我只能说:“我想要人间有个天使,所以,就叫他……星辰吧。”
妈妈抱着我回北京时,天已经彻底黑了。路边点起灯河,车子在我身边流过,这是我熟悉的景色。
“哎,我不是让你不要等我的吗?”妈妈抱着我,诧异道。
我转头看过去,继父正站在小区门前暖黄的灯光下,长身玉立,像个天使。
“一个人在家也没意思。”
他朝我们走过来,我揉着惺忪的眼睛朝他伸出了手要抱抱。
继父眼里闪过一点意外,他看了看妈妈,发现妈妈也是同样的意外,他只好把我接到怀里:“这是刚睡醒?”
喂,难不成不睡就不能找你要抱抱了?
我哼了声,揽住他的脖子,娇声娇气地问他:“你明天是不是不上班啊。”
“是啊,怎么了?”继父低着头问我,“你是想要去哪里玩吗?”
“我看见家里有象棋。”我靠在他肩上,小小声地问,“你明天能不能教我下棋呀,我很聪明的。”
妈妈在旁边弯着眉眼:“会输得很惨哦,我都没学会。”
“我不会输的。”我气哼哼地反驳,“输的是爸爸,我会很努力地学的。”
继父笑道:“象棋很难学,你得慢慢来——不过也没关系,你总会有下赢我的那天。”
我嘟哝着,打了个哈欠:“……这话怪怪的,不要小瞧我啊。”
学英语的时候,我们老师教父亲这个单词,father。
我写了很多遍,固执地认为,只有血缘上的爸爸,才能称得上这个词,暗地里,我永远称靳时为“继父”,stepfather。
我们班的同学不知道他是我继父,有个父母离婚的小女孩整天在班级里说自己的继父有多么多么地坏,我偶尔赞同,但我不会提,因为我的确不知道我的stepfather对我有哪里不好。
一开始我以为,继父这个词语是个贬义词。
后来我才明白,是这个中性词语里囊括了太多太多因为无血缘而无情的恶继父,他们把这个词语染黑了,所以没人去关注固执地沾在字尖的一点红。
我也看不见,我想他是黑的。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我幸运地抱住残余的红,只可惜,我没珍惜。
万幸,不算晚。
万幸我还知道,我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我明天会很认真地打败你哦。
不要小瞧我。
爸爸。
三十欢 番外:罗生门
靳星月坐在高铁座位上,看窗外来往匆匆的行人。
她转过头来问:“妈妈,我们要去哪里?”
“去妈妈从小生长的地方,成都。”瞿宁揉了揉她的头,把她拉回来,“不要乱动哦,小心掉下去。”
靳星月回头看了好几眼,小心翼翼地试探道:“爸爸不来吗?”
这话是一口气说完的,因为中间没有停顿,也没有语调的变化,便显得有种刻意的讨好。
“不来,清明节,他要去看望他的弟弟。”瞿宁话音顿了顿,“我们要去看望外婆,还有需要迁你的户口,是我大意了,当初户口跟你亲爸爸上的,我还要去一趟他家。”
瞿宁自己无所谓,不过涉及到靳星月以后的学籍问题,即使二婚非亲生迁北京户口非常非常麻烦,瞿宁也得办。
靳星月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没人知道,说到亲爸爸叁个字,她心里起了涟漪。
靳星月今年刚过八岁。
很可惜她并不聪明,很多记忆都不清楚,更可惜她偏生敏感,有些事情可以含糊过去,但妈妈都选择告诉了她真相。
比如从小到大叫爸爸的男人,并不是她爸爸。
她本姓陈,户籍成都,是妈妈跟前夫的孩子——前夫,意味着这个家里那个叫靳时的男人,跟她没有血缘关系。
不知道这件事情,这个家庭没有任何不和谐,至少每次她都心安理得地在靳时下班时黏糊糊地上去要抱抱。
但靳时说,在感情里,人大多时候都想犯贱。
没有人比靳星月更清楚,这个家没有因为她产生任何区别,但心脏长在左边,人心终究是偏的,每次入睡,她都开始犯贱地想,她的亲爸爸该是什么样子呢?
她在幻想里扭曲了现实。
于是,亲生父亲就成了童话故事里被王后迫害离家的白雪公主。
而靳时呢,靳时就是拆散她美满家庭的原罪。
他是面目可憎的,凶神恶煞的,是在半夜里从背后盯着她熟睡背影然后想着如何把她分尸的怪物。
靳星月知道靳时其实什么都没做。
是她自己,不再以女儿的立场看待他。
回成都先去见了瞿宁妈妈。
瞿宁妈妈有一个搭伙过日子但没有领证的老伴,对方家里只有一个支教的不常回家的女儿,也因此瞿宁没法让妈妈来北京,只能尽量一月一次过来看她。
本来想让靳星月留在妈妈身边,但女儿自己提出想要一起去,没办法瞿宁只好带着她一块回了陈墨家里。
有点意外,陈墨依旧住在那个别墅里。
听说是以前带着姑娘搬出去住过,但陈老太太不愿意,总是阴阳怪气地讽刺有人吹枕边风,陈墨就只好搬了回来。
门前的管家认识瞿宁,眉眼带笑地给她开了门,又低声嘱咐道:“瞿小姐轻声些,陈老夫人病得很严重,不喜欢有人闹腾。”
“病了?”瞿宁抱着靳星月,“看来这家里的日子也不好过。”
瞿宁被领着去了陈老夫人的卧室,这房间里的摆设与她记忆里的有些不同,但她也无心去挑哪里不同,她是来拿户口本的,又不是来求复婚的,不需要像以前那样畏手畏脚。
陈老夫人躺在床上,脸色看起来很差,然她有着名媛的骨气,即使病也衣着光鲜,背挺得笔直。
她身前有一个年轻的妇人,牵着一个孩子的手。那孩子也就一岁多,是刚刚学会站立的年纪,脸上带着婴儿肥,但眼神意外地澄澈疏冷,很难让人觉出来是一个这么小的孩子。
陈墨道:“工资结算好了,不过你真的要走吗,不再考虑一下?”
妇人温和地笑了笑:“这里待遇非常好,我知道,但考虑到卓槐,我还是想出去闯闯。”
叫卓槐的孩子没反应。
陈墨便只好叹了口气,一眼看见站在门口的瞿宁,眼睛亮了亮,转眼又看见怯怯望着他的靳星月,更是欣喜地几步奔过来:“月月,还记不记得爸爸?”
靳星月茫然地看着他,然后又看着瞿宁。
瞿宁扬了扬下巴,并不隐瞒:“这是你亲生父亲。”
靳星月于是更加情绪复杂,她看着陈墨,似乎很认真地在听他说,但神色却呈现一种无法言说的冷漠。
那妇人拉着卓槐,低头告退:“那我们先下去了。”
卓槐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陈老太太,极低声地道了一句:“有鬼。”
瞿宁微讶地看着他。
“卓槐,不许乱说。”妇人赶忙抱着他下去。
她一走,瞿宁就觉得自己是个外人,她不得已插了话:“我是来拿陈星月的户口本的。”
“你要迁户口?”陈老太太瞥她,目光没有原来那般犀利了,甚至语气都是隐隐温和的,“你要迁到哪里去?”
“……北京。”瞿宁不想呆太久,意简言赅道,“我二婚后,星月跟着上户口,所以我来拿户口本,能带我去吗?”
陈老太太哼笑一声:“混得不错。”
“宁宁,好不容易来一次,不在这住几天吗,哪怕短暂地聊聊也好。”陈墨在一旁握着靳星月的手,“我真的好久没有见过我女儿了。”
“见不着你不会来找我?”靳星月认真地看着他,“六七年的时间,你一个成年人挤不出一天的时间去北京看我一次吗?”
“……”
靳星月问瞿宁:“妈妈,我不想待在这里,我能出去吗?”
瞿宁头疼地捏着眉心:“你们让她出去吧,月月长大后第一次来这里,对你们肯定都不熟悉,还不如让她出去玩。”
她话音刚落,陈墨手机就响了,他大概是哪个合同出了问题,抱歉地对瞿宁笑笑:“不好意思,我得出去一趟,我让管家带你去拿吧。”
瞿宁于是放任靳星月去玩,自己一个人上了楼去陈墨的卧室拿户口本。
陈墨的卧室里只有一个姑娘,便是当年那个女孩子。
这些年的养尊处优让她活得优雅而致,桌上摆放的化妆品、包包和手表连同她身上穿着的衣服都是奢侈品,其中相当一部分瞿宁很久都没碰过了,乍一看,她还有点羡慕。
“陈墨又惹风流债……”女孩察觉有人来,漫不经心地回过头,却在看见瞿宁的那一刹那退却脸上颜色。
她着急忙慌地站起身来:“你怎么会来……你,你……”
“我只是来拿我女儿的户口簿去做迁出证明。”瞿宁好笑道,态度特别和蔼,“别搞得像我要抢你男人一样,我并不稀罕。”
女孩脸色一白,却明显松了口气:“你等下,我找找。”
瞿宁没有进去,房间里有让她闻着发腻的香水味道,她一向不喜欢喷香水。
“你这陈太太的位置做得不稳定啊。”瞿宁随口道。
女孩身形一顿,转身看了她一眼,意外清醒道:“做小叁的迟早也要被小叁,我难道还要指望着陈墨为我守身如玉吗?”
“你想得真开。”瞿宁笑着摇了摇头,“看来你跟陈墨的叁观还挺搭。”
“……”
女孩子停下寻找的动作,静静地看着瞿宁:“难道你不是吗?”
“不是。”
“呵。”女孩子半垂了眼睛,她眼底一圈青黑,似乎这几天都没有睡好,“我也不是,我只是清楚我想要什么。”
“不是爱情吗?”瞿宁猜不透,“当初你给我接连打电话,不是为了想进陈家?”
“是为了进陈家,但不是为了爱情,我是想……我只是想要陈家的钱。”
从不曾对人提起过的另一面,在一个关系尴尬的女人面前说出来,女孩反而舒服不少。她畅快地吐了口气,低低笑出声来。
“这种生活谁不想要,我只要安心在这里当个全职主妇,我就可以买到这些我以前拼命工作都不一定抢到的奢侈品。”女孩随手拿起身后一件普拉达,对着瞿宁笑,“我不需要努力,也不需要工作,不需要996,你看,我过得比这世间大多数女人都好。”
瞿宁敛了神色。
她长相有些媚,表情沉肃的时候就有些能刮人的气场。
“仅仅如此?”瞿宁扫了一圈她,“你看起来为此付出了很惨痛的代价。”
她一针见血,女孩脸都白了。
“对。”
女孩惨笑出声,声音越来越大,透着歇斯底里的绝望。
她看着自己的手:“当然,进豪门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当然知道。”
“我以为是陈墨出轨,没关系,只要不搞出孩子,我随便他睡几个女人,反正我也不在乎。”女孩捂着自己的脸,声音痛苦,“后来我发现,让我付出代价的是你,是你!”
瞿宁惊愕地挑了眉头:“我没有为难过你。”
“你是没有,可其他人呢?”
女孩声音渐渐漫上来哭腔,泪水从她的指尖落下。
“这些年来我勤勤恳恳,可我一无是处,我什么都不如你,长相,学历,性格,人缘,陈墨从不带我出去交际,在我婆婆眼里我除了生了个儿子,我什么都不如你!”
“陈墨呢,你活成了他心里的白月光,可我他妈连抹蚊子血都够不上!”女孩蹲下去,无法控制情绪地嘶吼着,“我算什么呢,我在陈家算什么,生育工具吗,陈墨又他妈不差我一个,婆婆拿我当佣人使唤,不,我都不是个人,门外的保姆都比我有尊严!”
瞿宁说不出话来。
她等女孩哭够了,肿着一双眼睛抽泣着,才淡淡地开口:“你刚刚说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可好像你并没有清楚。”
“这世界上有失就有得,多拿就要遭报应。你想从陈家掏钱,就该做好不要爱情的准备,你真不在乎陈墨会比现在活得轻松许多。你想抓住陈墨的心,就该明白依赖陈家的财力是不可取的。”瞿宁蹲下来,跟她平视,声音轻缓而坚定,“你知道陈家是个火坑,要么别跳,要么别抱怨,所以我并不同情你。”
女孩瘫在地上,眼泪一串一串地掉。
“麻烦把户口本给我,我停留的时间太长了。”
女孩指着抽屉,瞿宁自己去拿。她发现这里面重要的存折银行卡信用卡都被分类摆好,这是她嫁进陈家后的习惯,没想到陈墨还保留着。
“2020年,你给我打第一通电话的时候,我在长沙,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我没有赶回成都来找你?”
“因为那时候,我已经有了离开陈家的念头。”
“可我要怎么离开陈家呢,在陈墨犯了错的情况下——这个时候,你来电话了,告诉我你怀孕了。”瞿宁翻着户口本,上面靳星月的那一张很清楚,“像你这种纯炫耀的,如果不提前打听清楚我的处境,是万万不会给我打电话的,那么我想,能让你炫耀的仅仅是怀了孩子那么简单吗?也许你炫耀的并不是怀孕,而是你马上就能踹我下位的底牌——比如,你怀了男孩。”
女孩震惊地望着她,连哭都顾不上了。
“你知道小说《罗生门》里有一句话吗,‘我曾听说住在罗生门的恶鬼,因为害怕人性的残忍而逃走’,我这么想要逃走的——陈家,居然是你不惜挤破头也要嫁进来的豪门。”
瞿宁转过身,面对着毫无血色的女孩。
“婚姻一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跟我说是没有用的。”她扬了扬手里的本子,“因为我,只是来拿个本子而已。”
她转身出了门,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感情本就是城墙,有人想进去就有人想出来,她从没后悔离开过陈家。
都是自己的选择。
三十欢 番外:今夜同披雪
不知不觉,结婚快一周年了。
靳时最近在忙一个新游戏,他在做国产端游方面挺有野心,特地取材了格局庞大的中国神话体系,他们团队也都是二叁十岁的年轻人,个个有为梦想折腾的热血。
乔凉风更是一跃叁尺高,兴冲冲地跑出去拉投资,起初不太顺利,后来不知怎的,得到投资公司华欧的青睐,得以圆梦。
作为主策和技术把关的靳时就这么开始了繁忙而紧凑的工作期,一早就跟瞿宁说晚上不回来了。
瞿宁虽说有点失落,但也能接受,她如今事业也在稳步上升,理解靳时那份勃勃的上进心,再说又都不是小孩子了,不至今揪着份可有可无的浪漫。
忙了一天,晚上回家,瞿宁筋疲力尽地趴在床上,脑中还在想今天的case,大脑昏昏沉沉的,一点想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到底强打精神,扯了浴巾去洗澡,瞿宁半闭着眼,她已经接近一个月都没有休息过了,常常加班到八九点,孩子都是妈妈帮忙带,她知道靳时只会比她更忙,这几天甚至都没和她打过照面。
聚少离多,感觉像是没结婚的样子。
哗啦的水声把室内微小的杂音都给遮掩住,水珠顺着她的眼睫垂落,瞿宁叹了口气,蓦地看见玻璃里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还没来得及尖叫,嘴就被捂住了。
“是我。”
瞿宁愣愣的,关了花洒:“你不是说你不回来了?”
“临时请假了。”靳时帮她拢着刚刚洗完的湿发,随即把她搂在怀里,埋在她脖颈处,深吸一口气,“好想你呀,再见不到你会影响我工作效率。”
“你好幼稚。”瞿宁笑出声来,搂住他的腰,“请了几天?”
“可以去短期旅游的程度。”靳时轻轻笑,“要不要推了工作出去玩玩?你需要好好休息。”
“……你陪我?”瞿宁想了想,“你陪我我就去。”
“好。”靳时知道她也在心疼他,心底回暖,把她抱到浴室洗漱台上细细地吻,有段时间没碰她了,心里开始躁,“行吗?”
瞿宁瞥了眼他眼下淡淡的青黑,没直接拒绝:“你累吗?”
靳时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抱着她往床上去:“我尽量快点。”
大概是有感情,即使瞿宁现在累了,也被靳时亲出了酥麻脊椎骨的情欲,她对他总有这样缠绵的生理冲动,不知道是他的本事还是她的本事。
吻着吻着,瞿宁就湿了,体液黏稠,粘他手。
进去得倒是顺利,她记住了他的形状,上来就是密密麻麻的吮,像跌进了层迭的云团,瞿宁抱着他的小臂,娇滴滴的:“轻点。”
靳时忍着欲望瞧她,眼底情欲起伏着:“不重点怎么快,你要是想跟我打持久战,我也可以奉陪。”
“禽兽。”瞿宁踢他,“平常没见你这么伶牙俐齿。”
靳时笑,含她的乳尖,单手揽着她的腰在她身体里插弄,他倒是没说谎,动作十分凶狠,大概是这段时间忍坏了。
瞿宁低低地叫,可怜巴巴地扶着他的肩胛骨,双腿却配合地打开,情潮浪一样打过来,冲得神经连疲惫都顾不上了,只晓得乖乖含着他,任凶器在穴道里鞭挞。
水流得更多了,做爱的声音都带上咕叽的潮湿水声。
瞿宁受不了他做的这么快,一直低声呻吟着,翻身要躲他。
靳时不让,他在床上一向不留情,尤其身下的女体明显被他操开了,周遭泛着桃花粉,偏生小穴还不忘绞他,明显在发浪。
靳时喘了下,他已经不是单纯为了做爱而做爱了。
瞿宁被他摁在怀里,不求饶了,撒着娇要男人亲。
靳时同她深吻,缠得她舌根都发麻,一瞬间他们成了干涸小溪里那条鱼,迫切需要对方的水泽。
“没知觉了……”
快感堆积得太多,瞿宁失去了除此之外的感知。
她本意是让靳时搞快点,她觉得靳时应该懂,然而靳时就要装傻,把她抱在腿上,一下下地凿:“我告诉你。”
“……”
靳时摸她吞着性器的穴口,急喘在她耳边,钻得酥痒:“里面好热,也软,会咬人……”
瞿宁直接捂他嘴。
一开始靳时觉得瞿宁在床上很媚。
现在却只觉得可爱,而且越看越可爱,他自觉把分明不符合她气质的词语放她身上,尤其是类似可爱这类直接跟恋爱脑挂钩的词语,那只能说明他完得死死的。
这也就是他没说出口,真要说出口了,简直跟他之前瞧不上的给命文学毫无差别。
虽然有意做得激烈,还是折腾了小半个小时,瞿宁白洗澡了,又在浴室泡了会儿,困眼迷蒙地躺在床上抓靳时的睡衣,好半天才想起来给上司请假,介于她平日老老实实又成绩不错,不曾迟到早退过,倒也没被难为。
忙完已经快十二点了。
瞿宁转身抱靳时的手臂:“你也不掉头发,气人。”
靳时半躺在床上,笑:“小时候发量多,现在也少了。”他低头戳了戳瞿宁的脸,她脸的手感是真的好,“想去哪里玩?”
瞿宁脱口:“南京。”
靳时意外她的干脆,挑了眉问道:“之前就想去吗?为什么都没跟我说过?”
“也不是非去不可,有机会自然最好。”瞿宁撑了身子凑近他,黑夜里只能瞧他个大概,“我只想去南京看枫叶,但枫叶也不是只有南京才能看,我也不想为了看个枫叶就专门去景区,总不能说我想在落满枫叶的街道散步就拽你去南京吧,不现实。”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