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破云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云木阳
金锏男子领命,正欲骑马离开。
“你等等,这夏姑娘为我二弟家眷,你且护送、安顿好她。我们三人还有要事处理。晚些再与你们汇合。”
金锏男子应诺,拱手行礼,“是,属下领命。”金锏男子领了那一小队弓弩手,护在夏依依左右,骑马北去,依令行事。
沙天河看向另一青衣男子,对唐闲说道“二弟,大哥给你介绍位兄弟。这一剑云楚阳楚兄,可是大哥的救命恩人。前阵子阁中去边塞押宝,亏了他帮忙。若不是他,哥哥我怕是要命丧塞外,再难与你相见了。”
“沙阁主客气,我也只是效犬马之劳,以报你的活命之恩。若不是你仁义,于塞外荒漠深处救我,予我活命泉水,只怕我也早就渴死在荒漠。堂堂江湖中人,竟差点渴死,说起来真是好笑。”楚阳苦笑,拱手行礼,拜谢沙天河的活命之恩,甚是谦逊。
唐闲看那楚阳,只见他一身青色素衣,脸庞瘦长,一双大手筋脉突兀,刚劲有力,一眼便知是常年练习刀剑之手。他左右手的虎口处皆有许多厚实老茧,以此推测,他必定练功勤快。
沙天河大笑,“楚兄客气了,也是你我有缘,不然也不会在漫漫黄沙中碰巧相遇。今日咱们兄弟三人有幸相聚,也是缘分。走,前方自有去处,咱们喝酒去。”
唐闲不解,“大哥,前方有什么好去处竟让你提起时眉飞色舞”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大哥先给你卖个关子。待到了地方,你自会知道。”说罢,沙天河策马扬鞭,径直向西而去,楚阳骑马紧紧跟随。
西城西门以东六十里地有一客栈,客栈位于去往西城的小道,客商来来往往,江湖中人也在此歇脚。客栈生意兴隆,热热闹闹,客栈内歌舞升平,琴瑟合音,醉人心神。客栈里一众江湖中人,吆喝叫好,酒肉满桌,举杯相碰,觥筹交错,酒香满屋。
客栈舞台中歌舞者,为来自西域的七名女子。各个身材高挑,眼大眉粗,双眸如湖水般湛蓝,颇有异域风采。她们头戴面纱,身着舞衣,素手纤纤,提裙漫舞。客栈中的一众看客,拍手叫好,齐声称赞。“好好好”,“果然是西域歌姬,舞姿曼妙,舞技奇绝”,“这歌姬真是不错”,“姑娘们要是能露芳容,我愿给白银千两”看官之声此起彼伏,皆沉醉在舞者舞姿之中。
客栈的老板一介女流,名唤桃五娘,江湖外号风尘香。她面容姣好,脸白唇红。红唇所用胭脂,产自西域。桃五娘一身红衣,立于舞场旁侧,忽地轻轻拍手示意。
那七名女子舞步舞动,甚是轻快。舞姬相继舞到舞台中间,轻罗霓裳,晃人眼晕,接着面纱一瞬摘下。七块面纱随风飘然,轻轻落于场下。众看官见状,相互争强,一阵欢呼。再看场上舞姬,面纱摘去,各个倾国倾城,闭月羞花,姿色不凡。她们笑靥飞生,素手轻掩,甚是娇媚。台下又是一阵赞叹,欢声连绵,喝彩震天。
桃五娘走到一富家公子身旁,凑到他耳旁,轻声说道“公子,姑娘们已摘下面纱,你所允诺的白银千两,还请柜台结账。”
富家公子面露难色,无奈起身,柜台付账。付完帐后,他点数腰间银票无多,自觉无趣,推门离开。
唐闲、楚阳与沙天河趁富家公子开门之际,走进客栈。唐闲环顾客栈,只见满屋子的酒桌上皆是美酒佳肴。江湖侠客,欢呼叫喊。台上美人,舞步轻动,甚是美艳。客栈楼上楼下,自是热闹非凡。
桃五娘见来人,急忙上前,“大当家,您怎么过来了”
“带了两个兄弟过来看看。好酒好菜都上来,切莫怠慢。”沙天河道。
桃五娘看了看沙天河身后二人,躬身行礼,甚是尊敬,“既是大当家的朋友,便是小店的贵客。小店自当好生招待。二楼尚有雅座,三位这边请。”说着,桃五娘头前带路,引着沙天河上了阁楼,带他三人去往楼上雅座。
三人入座楼上,坐席正对舞台中央。这雅座桃五娘安排的妥当,观舞喝酒,皆是好地方。桃五娘躬身,行礼告退。不多时,店小二得了掌柜的吩咐,急忙好酒好菜,送往二楼。
一道清蒸鲩鱼,一道童子烧鸡,一道爆炒牛肉,一道红烧猪蹄,一道藕尖炒肉,一道点心,两蝶花生米,一壶好酒。菜品上毕,沙天河先行拿起酒壶,给唐闲与楚阳满上,“来来来,难得来到这堂,好酒好菜,都在这,莫要客气。”
唐闲、楚阳举杯,与沙天河相碰,一饮而尽。这堂的美酒,酒香扑鼻,醇厚无比,自是人间难得美酒。唐闲饮罢,赞叹一声,“这酒如此醇厚,不知产自何地可有美名”
沙天河大笑,“这酒名为君莫笑,酿造之材为西域葡萄。酿造之人嘛,方才你已见过,正是这堂的掌柜,风尘香桃五娘。”
“这客栈老板还会酿如此美酒,倒也稀奇。”楚阳再倒一杯美酒,一饮而尽。
“楚兄,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这堂虽小,却也是江湖门派。堂主桃五娘,虽是女子,却通音律,精剑法,擅酿酒之术。堂立于这西境之地,也颇有名气。来往客商、侠士,慕名这堂歌舞与美酒者,不胜枚举。”沙天河道。
“大哥,小弟有一事不解。不知这客栈名号堂,是何用意”唐闲发问。
“这便要从这堂的来历说起。桃五娘本是风尘女子,其年少时穷困,曾为米卖身风尘。后于风尘之地遇名师,习得音律剑法,便到这西境经营起了客栈。其收留穷苦流落中土的西域女子。取名客栈堂,便是不愿世间再有女子,为米折腰。”
唐闲赞叹,这西城女子,年纪轻轻,却侠肝义胆,颇有侠女之风,让人钦佩。
三人闲谈,近年过往,皆作交代。酒过三巡,楚阳、唐闲、沙天河微醺。酒盏浅斟,唐闲举杯,又是一饮而尽。
楼下一众侠客,听闻神箭阁沙阁主在此,仰慕沙天河的侠义,纷纷上楼拜会。他们作揖行礼,立于旁侧。沙天河看向众人,一一介绍,逍遥剑李千言,土夫子苟梅,阎王棍严五松,雪眉刘玉衡,白考小生风见,鬼神侠何通。唐闲与众人躬身行礼,邀请众人旁坐。沙天河叫唤小二,一坛坛君莫笑,摆于桌面。众人面前皆是海碗,一坛坛君莫笑启封,倒于海碗之上。
酒鬼
沙天河与众侠客一一把盏痛饮,半晌,将众人喝趴。唐闲手握酒杯,脸上微醺,意犹未尽。楚阳埋头酒桌,已是不行。沙天河浅笑,举杯与唐闲相碰,继续饮酒。二人连饮三坛君莫笑,自觉无趣,便寻些乐子。
唐闲吆喝小二,取了“指巡胡”,放于桌案。这指巡胡,如胡人一样,碧眼虬发。其上轻下重,轻轻扳倒,还复如初。唐闲满酒杯盏,接着轻旋指巡胡。依酒令,指巡胡手指宾客,满引面前杯酒。指巡胡快速旋转,酒桌上一众宾客,皆是饮醉,却强行起身吆喝。“喝喝喝”,众宾客见指巡胡指向沙天河,齐声吆喝。
沙天河大笑,满饮身前杯酒。
唐闲继续旋转指巡胡。指巡胡旋转几圈,停将下来,换了方向,指于唐闲。
众宾客又是一阵吆喝,“陆兄,该你了,该你了”
唐闲浅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指巡胡继续旋转几轮,宾客闹闹腾腾,欢喜至极。指巡胡后,众人又是玩起了投壶游戏。桃五娘送了十二枝箭羽上楼,众人以酒坛为器,相隔五丈持箭丢入坛中,未中者,满引一杯。众人玩闹,不亦乐乎。
夜晚悄然袭来,客栈地处西城,又值初冬,寒风渐起,直逼店中。寒夜微凉,客栈中酒客饮酒更甚。唐闲闭眼,只听得客栈外寒风呼啸。风刮店墙,呼呼有声。这夜他饮酒甚多,已是醉醺。再看酒桌,沙天河还能饮酒,其余诸人,皆是醉倒。
楼下歌舞,不知何时散了场。舞台四周,酒客所剩无多,皆是伏在桌案,也是饮醉。酒桌上酒壶倾覆,杯盘狼藉,酒香弥漫。
突然,客栈大门被人一脚踹开,来者气势汹汹。桃五娘定睛一看,走在前头的是一名蓝衣捕快。蓝衣捕快后,一名俊俏捕头跟在其后。俊俏捕头身后,是一众捕快。
“西城府衙捉拿朝廷钦犯,无关人等,速速离开。”蓝衣捕快高声叫喊。
酒桌上的客商、侠客纷纷醒来,见是一众衙役,不愿惹事,或起身站于一旁,或匆忙从门口离开。
桃五娘见状,匆忙上前。她向俏捕头躬身行礼,“敢问大人可是西城衙役”
“正是。”俏捕头应声。
“大人,我五斗堂与秋城县丞有约,秋毫不犯。大人何故今日破此约定。”
俏捕头面不改色,作揖行礼,“在下秋城凌孟启,要务在身,不得不惊扰,还请见谅。”说罢,他右手一挥,便是要进店搜查。
桃五娘大喝一声,“慢着,大人,我五斗堂有何不法之处,你竟要入店搜查”
凌孟启回话“有线人禀报,有朝廷刺客今日入你店中。本捕头带人前来搜查,有何不妥”
“凌捕头这是怀疑我五斗堂窝藏朝廷钦犯”桃五娘发问。
“有无逃犯,一搜便知。”蓝衣捕快厉声道。说着,便吆喝众人要进店搜查。
桃五娘伸手,拦下众人,“笑话,我堂堂五斗堂,虽不是名门正派,但也不是你们想搜便搜。”
“你们是要造反么”蓝衣捕快宝刀拔出,身后一众捕快也将宝刀拔出。
唐闲站立阁楼之上,看向楼下,只见楼下剑拔弩张,似有打斗迹象。他运了内力,将身上之酒由右手食指排出。只待脑袋清醒,便要飞身下去帮忙。沙天河不知何时湊在唐闲跟前,他轻拍唐闲肩膀,拦下唐闲,“二弟,不用担心,她应付得来。”
楼下桃五娘双手轻拍,一众女子执剑飞身而来,她们头戴面纱,身穿罗裙,立于桃五娘跟前。唐闲认得,桃五娘跟前的七名女子,正是先前跳舞的西域舞者。
“大人要想搜查,也是简单。只需打发了我这五斗堂的七名歌姬,便可随意搜查。若是打发不了,那诸位就请回吧。”桃五娘转身,拂袖而去,径直走向柜台。
“桃姑娘,你当真不能行个方便么”凌捕头问。
桃五娘去柜台取了一坛子君莫笑,开封倒入杯中,笑道“我这五斗堂中的,皆是宾客。凌捕头无端造访,吓走了我的客人,还想指望我不计前嫌,放任你们惊扰我其它的客人么”桃五娘放下酒坛,坐于酒桌之上。葡萄酒美艳,泛透血色,桃五娘端起酒杯,品了品手中的美酒。
凌捕头听得明白,又是右手一挥。
蓝衣捕头领命,率领一众捕头向前杀去。
七名舞姬毫不畏惧,提剑身前,只待与捕快厮杀。捕快及近,七名舞姬分散,各自与捕快拼杀。刀与剑相互碰撞,崩裂火花。这秋城的捕快,在凌孟启手下,自是勤勉,练武有加。
桃五娘的七名舞姬,虽是女流,却也不弱。她们自小被买卖中土,受尽欺凌,得桃五娘搭救,这才脱离苦海。得救后,这七人跟随桃五娘习音律练剑法,自有小成。
刀光剑影间,舞姬舞步轻舞,与众捕头恶战。打斗半晌,众捕头渐落下风。不多时,一众捕头皆被舞姬击败打伤。他们连滚带爬,撤回凌孟启身后。堂堂七尺男儿,竟打不过一众女子,也是荒唐。众舞姬窃笑,连桃五娘也不觉笑出声。
凌孟启气恼,怒目而视,宝刀出了刀鞘,便是要冲杀而来。桃五娘摇了摇头,“姑娘们,列阵送客。”
舞姬们听得掌柜指令,执剑分站,罗裙轻舞,向前逼近,一一与凌孟启过招。她们位置移动,呈七星斗阵,借得罗裙遮掩,将凌孟启困在七星斗阵之中,与之接连过招。凌孟启猝不及防,被逼无奈,连连后退。就在此时,众舞姬左手各摸了腰间飞针三枚,齐齐射出。二十一枝飞针径直飞来,七把宝剑随之而已。凌孟启不敌,躲开了飞针的攻击,手臂、腰间、大腿却皆是中剑。
桃五娘并不想取凌捕头性命,“凌捕头,既是败了,还不离开”
凌孟启不愿。众舞姬见状,裙罗轻舞,硬生生将凌孟启逼出客栈。其余一众捕快,也退出客栈。众舞姬见捕快皆已撤出客栈,舞步轻舞,收了剑招,飞身回到客栈。客栈门一瞬关上。
凌孟启受了伤,他右手捂着伤口,虽是心有不甘,却不得带着一众捕快离开。
唐闲与沙天河于阁楼上看罢舞姬与众捕快的精彩对决,皆是佩服,这五斗堂,能立足江湖,看来倒也有几分能耐。
正名 上
唐闲、楚阳、沙天河宿醉,伏桌入睡。次日起早,却是于房中醒来。三人结了酒钱,别了桃五娘,骑马向北。临行前,唐闲将君莫笑装满了葫芦。这西域美酒,醇香美艳,自当带走,西行之路漫漫,有美酒做伴也是畅快。三人快马奔驰,蹄落扬尘。
金锏男子护送夏依依,率一众弓弩手另抄小道,安营扎寨,露宿一宿。起早,有神箭阁兄弟接应,金锏男子安排来人率弓弩手先行回神箭阁。他背着来人送来的包袱,率六名弓弩手,护送夏依依,守在林间要道。沙天河与他约定,午时便会到来,金锏男子耐着性子,静静等待。
不多时,唐闲、楚阳、沙天河骑马飞奔而来。
金锏男子躬身行礼,“阁主,一切皆已准备妥当。我们随时可以回神箭阁。”
“不急,我二弟要西行西城,你与我一块送送他。”沙天河道。
“是,属下谨遵阁主之令。”金锏男子应声。
“谢大哥。”唐闲拱手致谢。
“二弟,莫要客气。我们是换命的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沙天河看向神箭阁兄弟,厉声说道“众弟兄听令,我神箭阁与朝廷、江湖门派皆有往来。此次西行,难免碰上。弟兄们都给我蒙起面来。谁也不得暴露我神箭阁身份。如有违令,家法处置。”
金锏男子与众弓弩手应声“是,谨遵大当家吩咐。”他们从怀中取了蒙布,利索地将脸蒙上。
沙天河看向金锏男子,“沙冥,我要的东西可在你处”
金锏男子应声“大当家,东西在我这。”他取下身后的包袱,将里面的红脸谱面具递给沙天河。
红脸谱,代表了侠肝义胆的关云长。
沙天河接过,戴在脸上。江湖险恶,他自是习惯头戴面具,掩饰身份。
众人汇合完毕,扬鞭策马,向西缓缓而去。
车驾临近西城,车速放缓。王府管事贺老,正襟危坐,于车驾之中闭目良久。众江湖侠客已集结西城周边。青衣剑客柳亦尘、白衣少女陈婉雪、黑衣和尚叶嗔,于西城四周探查,已寻得唐闲一行踪迹。为免打草惊蛇,三人骑马与贺老车队汇合,向贺老禀告。
贺老车队人马不断增多,江湖人马齐聚汇合。稍作清点,竟有百余人之多。车队浩浩荡荡,极速向西而去。车队头前,云河盐帮,秋河漕帮,凉州马帮,三路人马打头阵。随后的是柳亦尘一行,再后面是贺老高价招揽的一众打手。接着是阎罗鬼殿罗王与一众王府卫队。贺老的车驾位于队尾,由王府玄甲骑兵护卫。
有弓弩手自后方快马飞报,他勒马急停,向沙天河禀报,“阁主,后方有一众江湖人马,约有百余人,正快速向我们靠近。”
“可看清人马来路”沙天河问道。
“属下略察,有云河盐帮、秋河漕帮、凉州马帮,还有一众江湖侠士,江湖人马后,还有官府中人。”探子禀报。
“官府中人是何装扮”沙天河再问。
“皆是银甲银靴,如昨日我们射杀的官兵一样装扮。”探子回报。
沙天河点头,挥手示意,那探子策马狂奔,再去查探。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