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吹灯之抚仙毒蛊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天下霸唱
第四章林家草堂2
阿松连连摆手:这是哪的话,鹤大哥太见外。我们掌柜的一看见铜鹤振翅就知道是鹤唳风声故人远到,不瞒您说,我出来的时候赶得急,嘻嘻嘻,贴身的裤衩都没 来得及套全乎。各位多担待点,一切事情等到了草堂再说。我虽然不知道他说的铜鹤是什么玩意儿,但估计跟杨口中的探测装置差不离儿。因 为不熟悉,眼下我们对彼此都存着三分恭维四分距离,话不宜多,说的也尽是些场面话。原本只是打算让他载我们一程,送进城就算了。没想到林家草堂规矩颇大, 非要请我们几个过门喝茶。我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也不知道鹤家与林家近几年是不是还有来往,万一露了馅儿,叫人家看出来我们是冒牌货那可怎么使得。我让 杨和四眼坐在后排照顾受伤的胖子,自己攀上了副驾驶的位置。一来是方便观察沿途的情况,二来也是提防阿松耍心眼儿。老话说得好,不怕一万就 怕万一,我们这趟回国之旅实在算不上顺心,眼下要是再被人下个绊子,那以后回去也就真没脸说了。夜凉风寒,郊外的小道很不好走,一路颠簸忐忑,我胃里那点 隔夜饭差点给折腾出来。解放车一路风驰电掣,沿途的红绿灯全不放在眼下。阿松解释说最近城里搞大建,很多地方连夜施工,到处都是渣土车,他开解放大卡出来 有鱼目混珠之效,一般人不敢拦。我问阿松草堂具体的位置,他说总店在老城南,现在要去的分店就在傅厚岗附近,当家的是林家大小姐。草堂外铺内宅,占了半条 巷子,是五进三出老宅门。他说的那条街我心中有些印象,当初赵蛤蟆带着我满南京城地溜达,还特意领我去了那条颇为怀旧的民国巷看风景。那一片的建筑多是前 清年间就竖起来的胡同巷,住房结构有点像北京的大杂院,但又不尽相同,基本上都是单门独院的二层古宅,外头围着一圈青砖乌瓦,绿满了爬山虎,遇上落雨斜阳 的时候,颇有些风雅。听说要去的地方是自己熟悉的,我心里头顿时松了半口气,不再像刚上车时那样满心戒备。解放车行至城西的时候,果然看见遍地的渣土泥 山,不少修路工人挥动着铁锹在路边挥汗如雨,昏黄的路灯一照,整条路上腾起了一层似烟非雾的薄纱,给酷冬的夜晚平添了几丝生气。后排那三个早就累趴下了, 我强打着精神跟司机阿松一路大侃,总算在眼皮子打架的时候熬到了目的地林家草堂。胖子等人睡得正香,阿松在草堂门口猛地一刹车,他们纷纷惊醒过来。四 眼挣扎着坐起身,到处找他的眼镜:火车怎么停了,南京到了我伸手拍了拍他脑袋说:大律师你这一觉可算睡回去了。快睁开眼睛看看,南京草堂都到 了。他扶正了眼镜,眯起眼朝车外一看,很快清醒过来,调笑说自己睡迷糊了。杨原本就是闭目养神并没有睡着,车一停,她便推开了车门,与我 一同将胖子搀了下来。胖子挥手说:又不是娘儿们,一点儿小伤你们叽歪个鸟,胖爷我好手好脚的,自己会走。说着脚下一个踉跄,差点磕在路牙上。阿松并未 下车,他指着马路对面的老松树说:门前有两只铜狮子的就是草堂。大卡白天不让进市区,我先绕出去停车,省得天亮了麻烦。门房大爷姓李,各位报鹤年堂的字 号自会有人接应。说完油门一踩带着渐远的噪声消失在黑暗之中。
第四章林家草堂3
午夜时分马路上空无他人,我们四个站在砖墙外,显得十分突兀。我抬头去看草堂的门楣,漆木红匾上林家草堂四个篆体粗豪奔放有力,铁黑的大门上头有一个 小窗口开在齐额的地方,想来是方便门房通报的小孔。草堂门口歇着两尊铜狮子,均有半人高,腰胖体壮,一个踩球一个叼崽,神态威仪。胖子建议说跑,反正城也 进了,寻个地方落脚找大金牙查清楚整件事情的原委才是正招。我说来都来了,咱们好歹该过门跟人家道声谢再走,要不然日后传出去,一源斋的人连这点规矩都不 懂,还不等于往薛二爷脸上糊泥吗杨同意我的看法:老胡现在榜上有名,我们在南京还没有找到固定的地方落脚。不如先借林家的地方休整一 下,探探外面的风声再作定夺。我问四眼怎么看,没想到那小子正撅着屁股凑在石狮子面前不知道摆弄些什么。我走上前说:破石头有什么好看的,咱们一源斋 门口的可不比这个差。四眼点头:我一直没弄明白,这狮子是干吗用的,怎么家门口总爱摆上一尊。胖子嘿嘿了一下:什么一尊,这就是你没学问了。镇宅 的狮子从来都是双的,哪有孤家寡人的道理。就拿咱们面前这两尊来说吧,四眼你分得清公母吗嗯这东西也分公母多新鲜啊。这成双成对的东西,总 不能搞两只都带把儿的竖在门口吧。快猜快猜,哪只长屌。老胡你可不许提醒他。我得让四眼在实践中寻找真知。我说:胖子,你怎么成天没事做,老喜欢折腾 国际友人。秦四眼哪见过这些,你丫别成心为难人家。杨也是第一次听说镇宅狮的事情,一下子来了兴致,跟四眼两人蹲在草堂门口研究了半天。 最后这两个在美国长大的苦逼孩子信誓旦旦地说:老胡,我们分析过了,叼崽的是父亲,我见过美洲狮锻炼幼崽的方式,就像这样叼起来,甩下山崖,然后让它们 自己爬上来。这种严苛的行为,母兽是不忍心做的。我见这俩义正词严,分析得头头是道,实在不好意思反驳他们。没想到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大笑声。扭头一看, 是个年轻男子,生得浓眉大眼,怀中抱着一只虎皮猫,也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起就站在我们身后了。胖子最见不得这种莫名其妙掺和一脚的人,拧着嗓子问:你小 子谁呀大半夜不睡觉,跑别人家门口撒泼。那小子怀里的猫龇牙呜了一声。他自己却笑道:这里就是我家。我心说不好,还没进门呢,就把草堂里头的人得 罪了。正要开口解释,大铁门刺啦一下开了。从里头探出来一个胡须半白的老头,手里举着一盏煤油灯,看样子像是阿松口中那位门房李大爷。他一见那个抱猫的男 人,脸上的褶子立马都笑开了:哎呀,孙少爷你可回来了。今天铜鹤振翅,大小姐说老头话说到一半,忽然打住了,警惕地瞥了我们几个陌生人一眼。
我听着话头,本料想林家的那位大小姐是位二八年华的青葱少女,怎知人家孙子已经赶上自己的个头了。一把年纪的人了,还称大小姐,倒是跟桑家老爷子有得 一拼,跑不脱又是个死要面子的老祖宗。心下警惕自己,我们眼下是求着别人办事,一会儿见了林大小姐的面要注意言语,不能轻易顶撞。
第四章林家草堂4
四眼向来最会打理人际,他一见对方生疑,翻手将鹤纹荷包递给李大爷。门房老头接到手里头一看,神色立马变得恭敬起来。将手中的煤油灯高高举起,说道:几 位稀客远道而来,快快请,快快请。说毕又要对他家孙少爷解释。原来是京里的贵客,难怪奶奶大半夜召见那抱猫的青年两臂一松,怀里的虎皮猫刺溜一 下,从半掩着的门缝里蹿了进去。他与我们一一握手,介绍说自己叫林魁,是草堂的坐堂大夫。外边风寒,几位还是先进去暖暖身子,叙旧的事缓一缓。李大爷 推开铁门为我们几个引路,林魁走到门口,从他手中接过油灯:李伯,里头的事,您别忙了。大姐她们一会儿可能过来,门前你多照应着点。李伯听见大姐 二字,不知为何眼角忽然抽搐了一下,而后就自顾自地进了他那间门卫室。我们几个一入铁门,先是被眼前繁花锦簇的阵势惊了一跳,要知道现在外边的温度那是滴 水成冰,一个喷嚏打出来,还没落地呢,就全成了冰碴儿子,谁也没想到就在一墙之隔的草堂里头,居然春意盎然,开满了一院的鲜花。林魁那只虎皮猫正趴在花丛 中弄蝶,他指着眼前的石子小径说:转个弯过去就是前堂了,奶奶生平好静,前院里的花园假山多是做屏障用的,待会有机会进后院,见了那些草药,才叫真热 闹。我顺着他说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不远处果真被一座青石假山半遮半掩地隔出来半道,再往里头一点儿,就只能隐约看见前厅门柱窗花上的边边角角。我说那就 有劳林大夫代为引见,我们这一路来得匆忙,也未准备见面礼,只怕待会唐突了老太太。刚说完,前厅里头立刻悠悠地飘起女音:哪来的小兔崽子,你道谁是老太 太胖子最爱幸灾乐祸,拉着我说:栽了吧,马屁拍到驴腿上去了。林魁急忙摆手说不要紧,微微拉高了嗓子喊到:奶奶,孙儿前来请安。鹤年堂的朋友远 道而来,您就别为难人家了。他方语毕,里面就欷歔响起了女人的笑声。听音色不过三十尔耳,气音通透质地清脆,我猜想这位林老太太也是位练家,要不然如何 有这等气音。林魁带着我们走过花径,绕过假山,一座古旧飘香的飞角木楼豁然出现在我们几个面前。正值午夜时分,大宅上头却是灯火通明,六个华贵无比的七彩 琉璃盏悬挂中厅,瞧那皮相都不是寻常人家用得起的贵器。胖子对着人家的古物流起了口水,我说好歹是见过世面的人,你矜持点,别叫人家笑话了去。胖子说爱美 之心人皆有之,老胡你这是假正经。林魁一直与我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本以为他听不见,不料他嘴角偷偷抿了一下。我心说惨了,待会这小子要是给他奶奶打 上一个小报告,人家肯定当我们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觉得南京之行甚是不爽,一路上状况频频不说,还老往弯路上拐,要是待会在林老太 那里再闹出什么麻烦,说不定直接就被扭送了。等到进了前厅,真见了林家老太太,我们几个都吓了一跳,我忍不住看了看林魁,这小子少说也有二十三四。 怎么林家奶奶辈的,看上去却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妇女。林老太似乎对我们的反应很满意,她穿了一件极为普通的中式大褂,满头乌发不见一丝银光。见了面也不寒 暄,只摆手让我们坐下,又叫下人备了茶。我刚准备说明来意,不想,老太太径直走到杨面前,和蔼地说:这姑娘俊,倒不如留下给我做孙媳 妇。
第四章林家草堂5
四眼一听,顿时将刚进喉咙的龙井茶喷了个干净。怎么,不妥我没想到这位老人家如此不认生,这连姓名都未通报的陌生人,她就敢上来拉小手攀亲戚。 杨急忙起身准备开口跟老太太解释,可她话到嘴边忽然停住了,扭头看我。胖子跟着推了我一把。我一看这架势,必须出马。清了清嗓子,对老太太 说:这个,不瞒您说,这位俊姑娘已经有对象了,时刻准备着组成家庭。我拍拍胸膛表示名花有主。林老太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说:横竖不如我家魁儿, 你是鹤家哪一辈,我怎么没见过她这一问正好打在枪口上,我心想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万一待会编岔了,那可真是有嘴说不清,自惹一身腥。索性将薛二爷 在美国交代荷包的事托盘而出,不过对我们几个的身份,则是大而化之,绝口不提一源斋掌柜半句。更不敢提被政府通缉的事,只说来得急,又碰上一家黑店,万般 无奈才会上门打扰。老太太上坐中厅,有一茬没一茬地听我把故事说了个大概。林魁抱着他那只虎皮猫也坐在一边跟着听。等我把唾沫星子都耗干了,这祖孙俩才开 口说话。林老太慢声细语道:我也正纳闷儿,又不是过年过节。北京那边怎么就派人来了,鹤唳也敢随便放,没想到,是薛神棍的人来了说着她指了指屋 顶,我顺着她说的方向,昂起脖子一看,只见木梁上头悬挂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鹤形铜像。铜鹤做振翅欲飞之态,虽然是金属铸造的死物,却处处透露着一股子灵气, 仿佛随时准备一飞冲天。我想起阿松提起的铜鹤振翅,心说这么个死物,难道真就能闻声而动。无独有偶,杨瞧见那铜鹤笑道:看来这就是用 来做感应器的接收装置,想不到此物如此精巧。老胡,你看它的翅膀,接缝处嵌的都是比纸片还薄的铜片,一旦有鹤唳之声,立刻会产生共鸣同振。我心思没有 杨细致,听她这么一说,倒挺像这么一回事儿。不过我此刻关心的不是铜鹤,而是林家掌柜的态度。好在薛二爷的面子挺管用,老太太并未发作只是 微微笑了一下。原先坐在边上一言不发的林魁与她交换了一下眼神,开口向我试探道:听说夫子庙里出了大新闻,不知道是不是跟一源斋有关我心说完了,原 来还当能遮掩过去,没想到自己早就声名在外。看来大金牙在信里并没有夸大其词,搞不好现在全国人民都知道有一个万恶的阶级敌人叫做胡八一。胖子眼珠子一 转,替我们辩白说:那些小道消息作不了准。都是赤裸裸的含血喷人,一小簇敌对分子的污蔑之词。老太君您这样的明白人,还看不清形势吗就我们哥儿几个往 这一站,哪个不是精忠报国、赤胆忠心,什么盗墓贼,什么走私犯,那都是子虚乌有,凭空捏造。不瞒您说,站在您面前的既有考古界的科学标兵,也有政法界的精 英人老太太被他哄得大笑了起来,摆手道:哎哟哟,这小胖子,真逗。来来来,过来给我瞧瞧,这性子跟我那小孙女倒是一模一样,登对。我一听老太太 又要拉郎配,急忙说:这位兄弟也是名花有主,老婆在美国工作,是一名光荣的野战兵。胖子瞪了我一眼:八字还没一撇呢,你怎么就乱说话,玷污老子的清 白。林芳你不惦记了那也得先见见林家孙小姐不是王凯旋同志,你太让我失望了。没想到你的意志如此不坚定。好了好了,你们两个说话 也不看场合。杨深知我俩的脾性,她怕林老太见笑,急忙打断我们,怎么一聊起这些低级话题,一个个比猴子还精神,正事不办了经她这一 提,我才想起这一趟责任重大。在美国的这几个月,我们根本不知道南京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一源斋何以被查封。刚听林魁的意思,对其中内幕似乎颇为了解,向 林家这样的地头蛇打听情况,最是合适不过。林魁打着官腔,笑道:你们远在美国,不知道也是应该的。这事闹得不小,连军区都惊动了。我们几个心中一惊, 大金牙到底接的什么买卖,动静通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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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灯之抚仙毒蛊 5.坟头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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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坟头村1
短短数月时间,大金牙将一源斋的名声折腾尽了不说,哥儿几个还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这事要不是搁自己身上,我肯定佩服得五体投地,掏心掏肺叫他一声 大哥,这么大的动静,一般人想整也整不出来啊。我看着林魁说:我们这趟回南京,就是为了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要洗刷这段不白之冤。林兄弟要是知道些什 么内幕不妨直讲。他摆摆手说内幕不敢当,他也是有一茬没一茬地从外头听了一下回来。说完他整理了一下思路,慢条斯理地对我们讲道:这事,还得从年前的 古玩节说起夫子庙古玩节我是知道的,自打景区翻修一新之后,政府在夫子庙风景带招商引资的事上,动足了脑袋瓜子。古玩节就是其中一个噱头,每到正月 的时候,就要举办为期一周的夫子庙古玩节,配合着金陵当地的特色小吃、民间工艺,每年的古玩节都做得有声有色。要知道夫子庙里头的古玩店没有上千也是过百 的,这么大的节庆,成千上万的游客,谁不愿意趁此良机将手头的陈谷积货处理出去。我依稀记得店里似乎是有那么一批收坏了的赝品,难道,问题出在这里可就 算大金牙借机狮子大开口,狠捞一笔,也不至于弄出封店通缉这种乌龙。具体的情形,林魁也说不上太多。只是听一位在朝天宫练摊的朋友闲谈过一二,说是古玩节 上曾经出现过一批来路不明的新疆佬。口气十分狂妄,说他们手中的货是从天上寻来的稀罕物件。只兑给出得起价钱的大行家。夫子庙是什么地方,藏龙卧虎聚杰汇 英,哪家旗号后面没有一段故事。乍一听对方口气如此之大,许多人都忍不住调笑起来。有几个爱使坏的更是出言恶讽,叫新疆佬将东西掏出来遛遛。不想那些个胡 番子对在场的大小人物一概不理,直到霸王店一源斋的伙计来请,这才挪了屁股,进了棂星门。至于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与一源斋做了买卖,外人自然是不 得而知。林大夫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杨皱眉道:难道是这群新疆人的货出了问题胖子一拍腿:我就知道大金牙这臭小子不靠谱,见钱眼开 的老财迷。回头逮住了,老子非把他那点黑心钱都抄出来。我回忆起广播里的内容,似乎的确是与文物走私有关。再听林大夫这一番言语,跑不离是大金牙贼胆包 天,收了来路不明的东西才会惹下这等掉脑袋的麻烦。好在他机灵,知道及时抽身。只是苦了我们几个不明真相的,糊里糊涂就成了替罪羊,被追得满南京城跑。林 家老太太是个大方人,并未追问我们细节,只说找大金牙的事由草堂里的人出面,叫我们先安心住下。又吩咐下人去通报各家,只说虚惊一场并非京城的客人,叫他 们不必往草堂跑动,随后就安排我们几个人去客房休息。折腾了一夜,我浑身的筋骨早就散架了,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谢过堂上的老太太之后,一头钻进客房 呼呼大睡过去。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我醒来时还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一起身,只觉得臂膀、腰间出奇的酸疼,跟跑了二万五千里长征似的,差点一头从木床上翻 落下去。我爬起身之后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昨夜那一连串曲折的机遇。看看日头似乎不早了,我就包里翻出一身干净衣服,准备换上之后出门看看。这时房门口 忽然有人招呼:胡爷,醒了大小姐那边有消息,请您过去。
第五章坟头村2
我一听是阿松的声音,赶紧将外套胡乱一套,拉开门问:怎么,是大金牙的消息阿松今天还是穿着一套黑不溜丢的外衣,说话的时候两眼珠子一眯,活像一条 大泥鳅:那可不是嘛昨夜里,几位刚躺下,大小姐就打发我们几个跑腿的出去探消息。嘿嘿,金陵城这片地头,别说找一有名有姓的大活人,就是埋土钉棺的尸 首,咱也能给你挖出来。我见他虽然满脸堆笑,可皮色发暗,裤腿上沾满了泥点,知道必定是折腾了一整夜,赶忙向他道谢。阿松笑道:哎哟,都是自己人,以 后还有仰仗的地方。说完他指着前厅,其他几位都在前头等您吃早点呢,胡爷您赶紧去吧。水西门的盐水鸭配小米粥,一等一的好味道。一进前厅,就见满屋 子飘着热气,四盏镂花雕空的铜炉里头堆满了火红的炭渣子。杨换了一身南方常见的绢花夹袄,跟胖子还有秦四眼三人围坐在八仙桌旁。胖子嘴里叼 着一整只鸭腿,见我来了,吆喝道:你怎么才起来,粥都凉了,等你好大会儿了。快来尝尝这大肥鸭话说一半,鸭腿差点掉了下来,他紧忙用手接住,连皮 带骨吮了下去。我说:你这吃相也太唬人了,跟黑熊吞山药似的,好东西都给你这么一口吞下肚,尝出味了吗光知道糟蹋粮食。咦老胡,才一夜的工夫你 废话怎么多出来半筐,还专门挤对自己人,贼他妈像地主家的儿子。好了好了,一大清早,都消停点。杨挪开椅子,林家老太太在里头等 着,估计是大金牙那边有了消息。你把饭吃了,咱们一会儿就过去。秦四眼坐在一边,碗里还剩小半口白粥。他手中握着报纸,眉头一直没松过。我问他是不是咱 们几个的光荣事迹见报了。他推了一下眼镜:这还用问嘛,白纸黑字,整版的篇幅。连你当兵时候在人家田地里摸番薯的事都抖出来了。掌柜的,我看南京是待不 下去了,抓紧时间把云南那边的事办了要紧。他说着将报纸递了上来,我一看版面上的大头条,差点没把嘴里的热粥给喷出来。胖子凑过来看了一眼,拍腿道: 他娘的,这是诽谤,赤裸裸的诽谤老子烧他们报社去。谁全村通敌匪患,谁祖上地主老财,他娘的,这哪个孙子写的,他全家都是我安慰他说一切都 是媒体舆论,记者臆想出来混口饭吃而已。可心底里也不舒服,横竖是给国家站过岗、放过枪的人,平白无故闹这么一出,要不是当着大家的面怕大伙担心,我哭的 心都有了。刚入行那会儿,我根本不怕出事,只当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可眼下满纸的软刀子,捅得人是真疼。也不知道我家那俩老的是不是也看见了,我爹他骨头那 么硬,真要是知道这事,估计能气得抄家伙满社会主义国家追杀我。一顿好好的早饭,被搅和得兴致全无。我草草扒了几口,就直奔林老太太屋子里去了。眼下最重 要的,还是找到大金牙,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顺个明白,就算做鬼,也不能做个屈死鬼。我前脚刚迈出花厅大门,林老太太的嗓子就从远处吊了上来,听那腔调像京 剧。胖子问我这是哪一出,我说反正不像样板戏,听唱词可能是老来俏思董郎之类的黄色选段。四眼咳嗽了一声:这段我听薛二爷练过,霸王别姬。
第五章坟头村3
我哦了一下,心说总归不严肃。这时林魁抱着他那只大花猫从楼上探了个头。杨跟他招了个手。他笑道:奶奶在药庐练声呢。咱们一块儿 去。我这才知道林老太太不在屋内,差点白跑了一趟。林家草堂看似前铺后宅一览无余,可真要身在其中了,那逛起来老费神了。整个宅院被花草山石左屏右障隔 开,弄得人眼花缭乱。光跟在林大夫后头走,眼睛都慢慢开始犯花。胖子老嘀咕说花花草草是娘儿们整的玩意儿。我对他说千万不能小看林家草堂的格局。这里头颇 有讲究,要不是有熟人带路,一般人肯定是要被困死在里头的。胖子说你又想蒙我,一听就是从村口老黄那学来的说书段子,天底下还真有话本里头的八卦阵不成 就算真有,那老孔死了也有段日子了,谁还会用我琢磨了半天,不记得孔子跟三国搅和过,就问他哪个老孔。胖子语出惊人:没文化了吧,老孔,卧龙孔明 呀林魁走在前头,被胖子逗乐了,他怀中的猫刺溜一下,又蹿了出去。我见此猫身形健硕,扑腾之间有龙虎之相,忍不住叫了一声好。林魁特意停下脚步问: 胡爷识猫我说:看猫看坎。这老一辈的都知道。猫口中有坎,分三、五、七、九四等。九坎猫一年四季都捉耗子,是最勤快的。秦四眼对相猫之术一窍不 通,听我说起很是好奇,想抓林魁那只虎皮来验证一下。可惜那只大花猫实在机敏,根本不将大律师放在眼中,长尾一甩,居然踩着四眼的鼻梁一下子跃上了瓦檐 儿。林魁说:猫以纯色为贵,身形要如狐狸,面容要像老虎,毛软齿利,胡须硬挺,上腭多棱。这才是绝顶的好猫。至于我这只照你这么一说,这虎皮是 有点胖,身形不似狐狸细长。估计是平时吃得太好了,我安慰他说,饿几顿就是了。才一说完,那虎皮居然像能听懂人话一般,弓起腰身朝我扑了下来。我低 头一避,脸颊处却被那条又长又粗的猫尾扫得生疼,心中大骇,普通的家猫哪来这等气力。再看它那两颗铜铃大眼瞪得好似灯泡一般,立刻问道:这是什么品种 如此剽悍。这是山狸子串出来的虎种。才半个月大,奶水都没断呢。林老太太穿着一身青衣,不知从何处拐了出来。我们刚才只顾着讨论虎皮猫,也没留神周 围。我一听这虎皮来历非凡,瞥了林魁一眼,这小子明知道其中蹊跷还要逗我的老底,真不厚道。老太太抖抖了水袖:你们几个娃儿,去将东西收一收,阿松在后 门候着呢。我一听就懵了,这是哪儿到哪儿刚来没一会儿,怎么就要赶我们走,不是说有大金牙的消息嘛林魁将花猫抱到怀中:刚才忘记告诉你们了,那位 金兄,人在阳山。想找他,得先进坟头村。我到南京有一阵子了,阳山碑材自然不陌生。那是明成祖时期半途而废的国家项目,为了纪念明太祖朱元璋所建。劳命 伤财不说,关键是后来连朱棣自己都跑北京去了,只剩下这么一座尚未完工的天下第一碑。这座为了祭奠明太祖朱元璋而开凿的碑料,分为碑身、碑座、碑额三部 分,重达上万吨,总高七十余米。当初了为了建造此碑,累死、病死的工匠不计其数。据说在采石场外围坑埋的工匠足有一个农庄大小,所以阳山南麓的采石场又有 坟头村之称,不过早在八百年前就废弃了。初闻大金牙躲进了那个鬼地方,胖子恨得牙都痒痒。我说南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躲进阳山,可能也是无奈之举, 保命的招。怎么说都是自己人,我当初要是没把铺子托给他,人家也不至于受这种罪。咱们废话不多说,找人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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