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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为聘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行烟烟
他又岂会遂了她这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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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为聘 144.但使君心似我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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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蔽天,昭文馆的门&l;嘎吱&r;一声,被人从外推了开来。
尹清在案前下意识地抬头,可看清来人后,脸色不由变得有些怔诧,许久才慢慢地站了起来,低眼道:&l;臣不知陛下来此,有失礼数,还望陛下恕罪。&r;
英寡脸色平静,缓缓朝内踱了几步,目光随意一扫他案上卷簿,道:&l;你举进士至今,好像还未在私下见过朕。&r;
尹清将头垂低,恭声道:&l;是。&r;
然而下一瞬,一把长剑冷鞘便狠狠地格在了他的喉间。
他脸上乍现惧意,却又在刹那间平复下来,抬起头,毫不退避地迎上英寡的目光。
那一双异色双眸溢满了凛冽的狠意,寒川尽融,也化不去其间簇燃的怒焰。
英寡缓缓一动手腕,只问了一句:&l;她人在何处&r;
被冰冷的剑鞘如此格压,尹清的呼吸渐渐艰难起身,身子也跟着变得有些僵硬,却还是维持着淡然的眼神,轻轻地摇了一下头。
英寡眯眸,&l;是不知道,还是不肯说&r;
尹清眼一垂,勉力开口道:&l;是不知道。纵是知道,也不会说。&r;
长剑冷鞘刹然一收,他重重地屈身咳了起来,喘息不停。
&l;如此看来,她果真知晓了自己身世。&r;英寡回身,利落撩袍入座,紧紧盯着他,&l;她是何时知晓的出京前还是出京后又是由谁告诉她的&r;
尹清目光有些惶惑,继而又有些懊恨,一时后悔起自己方才被震得失了神,竟就如此认了。
许久,他才暗哑出声:&l;并没有人告诉她,全是她自己察觉出来的。出京之前她来问过我,我自然不会否认。&r;
英寡眸色一深,虽与他之前想的一样,可心口仍是有些发麻。
孟廷辉
我果真是低估了你。
可你又何尝不是低估了我
尹清回神半晌,抬头朝前看去,却见身前这个华服男子一脸肃色,眉目寂然,全无先前狠戾之色。
他有些摸不清,索性横心道:&l;敢问陛下是如何知晓这一切的&r;
英寡斜眉,目光又始锐利,&l;说来当谢你们当初在潮安上下寻她旧迹,否则朕派去的人不可能会顺藤摸瓜、这么快就查出她的身世。&r;
尹清一下子怔住。
是没料到,他竟然知道得如此之早。
但倘是这样,他为何这么久都没有下手还愈发予她恩宠,纵她在朝中一路高升
英寡忽而一弯薄唇,笑意凛然,&l;可惜你们只知道她是孟昊之女,却不知当年正是朕救了她的命,命人将她送去冲州女学的。&r;
尹清又是一怔,疑诧之色不掩于面。
英寡又道:&l;恐怕你还不知道,如今她自认投敌卖国大奸之徒,北境前后皆知孟廷辉奸名,最迟今夜,京中朝堂亦会知此一事,到时候,她上可负千古骂名,下可遭万民唾弃。&r;
此话有如晴天霹雳一般,令尹清大惊失色。
&l;绝不可能&r;他皱眉道,&l;待到了舒州后,自会有人将她中宛皇嗣身份告白于天下万民,到时便无人会以为她是大奸之徒。&r;
英寡脸色一黯,&l;照此说来,她眼下是正往舒州而去&r;
尹清话头轻梗了下,咬牙道:&l;不知。&r;
英寡略一顿,又冷冷道:&l;亡国破家之仇于她固不可忘,但她心怀万民之忧,又岂是你能尽知的&r;他的目光中尽是嘲谑之意,&l;她既已自认大奸之徒,又岂会容你们再拿她这皇嗣身份大做文章&r;
尹清脸色清冷:&l;事已至此,她又有何办法能不让人将她的身份告白于天下&r;他甫一说完这话,脸色就变了,蓦地抬头道:&l;你是说&r;
英寡坐着未动,不语,只是漠然地注视着他。
&l;不可能,&r;尹清连连道,&l;不可能,她绝不可能会如此做的&r;
英寡突然起身,沉喝道:&l;来人&r;
立刻有两个持械侍卫从外而入,二话不说便将尹清往外带去。
尹清毫不挣扎地随人向外走,临到门口时,却费力扭头回望了他一眼,目光中终于露出一丝惶惑,却不知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孟廷辉。
&l;在朕亲征离京之前,&r;英寡上前两步,盯着他,&l;倘是你肯说出她南下至舒州的线路,朕便饶你一命。&r;
时入八月,北地的天气就渐渐没有那么热了。
临淮路相较于建康及潮安二路来说,受到战火波及的州县并没那么多,除却南面少数城寨已被寇军所占之外,北面从梓州、睴州往下,一路多半皆在大平禁军所掌之中。
依孟廷辉之前所计,岳临夕带着她从睴州一路南下,途经数州府,然后打算从楚州向西进建康路,再向南至舒州。
为避人耳目,岳临夕与孟廷辉乔装为兄妹二人,出身富商之家,随行的十余个士兵亦扮作府上家丁,一路护送二人南下。
她的官服诸物早已命人烧了,岳临夕特意为她置办了一身大户人家女儿的行头,轻纱长裙薄褙子,婀娜殷红。
路上每逢馆驿,岳临夕必会寄信一封。她不知他是寄往何人何处,更没心思去问,随便他做什么,她都是一漠不关心的模样。
快到楚州城时,北面已有关于她投敌卖国的流言传来,岳临夕于此颇有微词,可她却道:&l;叫旁人以为我是大奸之徒有甚不好的如此一来,人人都以为我在北戬,大平禁军纵是再恨我,也是把这怨气撒到北戬头上。倘是让人眼下就知我是中宛皇嗣,必会有禁军一路南下围堵我们,这岂非跟自己过不去而你我又焉能一路顺遂地进入建康路待到了舒州,内外皆是我们的人马,到时再将我的身份公开于世,天下百姓必会恍悟,如此方是万全之策。&r;
岳临夕听后只是微叹,觉出她言之有理,便再没提过此事。
楚州不大,城中邸店也小。
夜宿城中之时,十余个随行士兵安排不下,只得另找住处。岳临夕将诸事安排妥当,欲请孟廷辉入房歇息,她却悠然叫了一盅酒,坐在堂中静静地饮,细听那些住店人在倾谈些什么。
岳临夕无法,只得陪她一道坐了下来。
其实不听也知道,近些日子来最为北地百姓们首尾相传的,无外乎就是孟廷辉那投敌卖国大奸之举,更有些许不堪入耳的辱骂之辞时时传入二人耳中。
岳临夕听着听着,就觉得有些坐不住,侧头低声对她道:&l;国主且再忍忍,待明日进了建康路,与前来接应的人马会合后,便可放心了。&r;
孟廷辉脸色如常,轻轻点头,以示知道了。
旁边的桌子上有人与他二人搭讪道:&l;二位可是从北面来的有没有听说那孟廷辉之事此女当真可恨,竟让我大平禁军白白折损了一万多兵马,小娘子你说,倘是让这等奸徒存活于世,可还有天理&r;
经千百人口口相传,此事早已被夸大了不知多少倍,此人说北面因其而折损了一万人马,还算是少的。
孟廷辉侧过脸,明眸清亮,&l;是没天理。此等奸徒,纵是将其凌迟处死,亦难解我大平万民之愤。&r;
那人一乐,道:&l;还不知小娘子年纪轻轻,却能说出这等话来&r;他凑近两人,低声道:&l;二位才从北面来,想必对这南边的事情不慎了解,殊不知京中那边已有消息传来,说是皇上要御驾亲征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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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为聘 145.别时容易见时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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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临夕脸色一僵。
孟廷辉却仍旧是怡然饮酒,问人道:&l;都说南边寇祸严重,楚州又在建康、临淮两路边界处,我却没见有何乱事。&r;
那人挑眉,&l;楚州城虽是还好,但我听从建康路逃来的人说,那些作乱寇军见人就杀,见女就奸,连襁褓中的孩儿都不放过,当真恐怖得紧瞧这眼下的态势,倘是朝廷再不大举调兵,单靠北面的这些禁军怕是难以平乱。想来皇上亦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要御驾亲征的&r;
旁边有人听见,也来凑热闹道:&l;皇上倘是亲征,这些边路的禁军将兵们听了不知会有多振奋到时候不管它是北蕺还是贼寇,统统不在话下&r;
又有人道:&l;此番要不是因那孟廷辉投敌,我北面禁军会吃这么大的亏说不定早已派兵南下大举剿寇了而皇上也不必千里亲征,让万民为之胆颤了。&r;
她搁下手中的酒盅,侧身对岳临夕道:&l;走罢。&r;
岳临夕搁下酒钱,依言起身,陪她朝里面走去,路上迟疑着开口道:&l;方才那老民听说寇军滥杀无辜一事,定是其信口开河,国主万莫往心里去。&r;
孟廷辉轻声道:&l;莫论是什么样的兵马,又是什么样的人统军,只消一打仗,就必定会有扰民滥杀之事。这点我自清楚,你毋须多言。&r;
这话说得果断决然,岳临夕听后暗下叹服,只觉她是当真杀伐不惧,于是愈发尊崇她起来,&l;大平皇帝倘是果真御驾亲征,国主以为如何&r;
她轻轻笑起来。&l;大平皇帝不善兵事,此番想必是做做样子给禁军们看的,无外乎是想要促将兵们激勇奋战,但其谋略无能,又岂能打得了胜仗&r;
岳临夕又问:&l;话虽如此,但仍不可不防。国主何时能将北三路的兵砦防略告知微臣微臣也好早做部署。&r;
孟廷辉回头瞥他一眼,淡淡道:&l;急什么,不是明日就要入建康了么待我见着军前诸将,自然会告诉你们。&r;
京中。
御史台狱的大牢中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发霉的臊腥味,触脚便是污物。
左秋容一手提着红木食盒,一手提着长裙,在晦暗的光线中仔细辨别脚下的路,又飞快地朝里面走去。
走到尽头,横立一道铁门,外面又有狱卒在守。
她急忙从袖中掏出封东西来,又拿了些碎银分别给这两个狱卒,轻声道:&l;我是替翰林院的方学士来的。&r;
狱卒侧身闪开,开了门让她进去,又从外将门重重地锁了起来。
她一进去,就抱着食盒定定立在门口,纹丝不动地望着里面那个男子。
尹清仰面躺在牢房地上的枯茅上,身影消瘦,两眼紧闭,听见有人进来,也丝毫不为所动。
左秋容站了许久,才一声不吭地走近他,蹲下来,将食盒里面的饭菜一样一样地摆在他身旁。
光线幽暗,他缓缓睁眼,看清是她,不由皱起了眉。
她低着头道:&l;方大人说,你是修史的时候下笔不知轻重,触怒了皇上,才被下狱问审的。&r;
他眼神清冷地盯着她,一字不发。
她又道:&l;方大人也为你着急,听得这事儿后便与其他几位学士联名上奏,替你向皇上开脱求情。奈何近日来朝中上下为了皇上亲征一事忙翻了天,皇上不理会自不必说,中书的几位宰执亦是没空管你这事儿。你且再在这儿委屈几日,方大人自会想法子救你出来的。&r;
&l;不必。&r;他终于出声,嗓音低哑:&l;叫方大人不必再为我费心,没用的。&r;
她默默抬头。
在幽暗的光线中仔细打量着他,眼底突然闪出些晶莹,口中小心翼翼地问:&l;他们他们没给你动刑吧&r;
他一见她这神情,心头便起一阵烦躁,低声道:&l;出去。&r;
她嗫喏地朝后退了小半步,蹲稳了后才道:&l;这些,这些都是新鲜饭食,你吃些吧&r;
他不耐烦地瞟了她一眼,心头竟有些怒意,&l;我眼下已成阶下囚,不再是那吟诗作词的风雅文士,你是瞎了还是傻了&r;
她缓缓垂眼,泪珠儿无声而落,微微哽咽道:&l;我求了方大人许久,他才肯替我请御史中丞廖大人通融一番,让我得以进来看看你。你就让我在这儿多待一会儿,不要赶我走,可好&r;
这一串泪珠儿晶莹剔透,落在牢房肮脏的地上,令他心底募地涌出些什么东西来,却又硬生生地被自己压了回去。
他转头闭上眼,不再看她,也不再与她多说一字。
她果真就在旁边静静地看他,许久都没吭气,最后轻轻地将食盒盖起,准备起身离去。
他却忽然问道:&l;皇上出征的日子可是定了&r;
&l;三日后。&r;她轻轻答道。
那么,他还有三日可活。
他闭着眼,脑中浮现出那千军万马铁蹄勺动的场面,心中黯然叹了一口气。
恍惚间,忽觉额头上冰了一下。
他瞬时抬眼,一下就看见她近在咫尺的脸,当下怔了神,&l;你&r;
她亲了他的额头,咬着唇道:&l;你你不要同皇上过不去,好不好&r;她的双眼又潮润起来,有如黑暗中的明珠,令他心头猝然一明,&l;我虽不知你是如何得罪了皇上,可皇上向来仁圣,绝不会因字墨之事而降此大罪于文臣。你罪不及死,为何要逼自己死倘是你死了,我也不能好过。&r;她微微泣道:&l;你不要死,好不好&r;
他迎着她这泪,胸口突然沉沉一涩,霎然想起那一日傍晚,那个华服男子在他面前提到孟廷辉时,眼中的情,话中的狠。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合该去死的。
当年是这样,如今更是这样。
万民百姓是这样,孟廷辉更是这样。
他微微攥住拳,朝她道:&l;好。你出去时,替我向廖大人通禀一声,就说我欲见皇上。&r;
从楚州向西入建康,一路顺遂。
正如岳临夕之前所说,甫一近建康路的地界,没过三十里,便有灰衣暗甲的人马前来接她。
岳临夕一一向她引见了几个带兵之人,她便波澜不惊地一一见过,然后略为倨傲地与众人一道继续前行。
从建康路再往南,路就好走得多了。
寇军之前一连拔了建康路数座州府重城,眼下气焰正是嚣张之时,一路上的情景虽不至于像楚州邸店中的老民形容的那样,却也极是惨掠不堪。
孟廷辉一路上脸色都不为所动,待入永州城歇整时,方对岳临夕吩咐道:&l;我欲与这几位将军说说话儿。&r;
岳临夕应了去,没过多久便将人请到了她跟前。
她静静的坐在上位,低眼看这些人在下面冲她行礼,然后微微一笑,&l;不必多礼,诸位将军坐。&r;
中宛遗臣中的肱股之辈尚在舒州候她之驾,眼下这几人虽是统军打仗的。可却不算得什么位高权重之人,但见她语气如此暖煦,一时都道不敢。
孟廷辉将人一个个都大量了一番,才又开口道:&l;不知往日里诸位将军都是听谁之令,只是今日既已见了我,便不得不听我插手一问。&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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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为聘 146.别时容易见时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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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这建康路上的士兵掠民之举,不知是将军们允授的,还是下面的人恣意妄为的&r;她不待人开口,便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几人面面相觑,一副不敢答的样子。
岳临夕在旁边听见了,脸色有些变动,却也没说什么。
孟廷辉看也看得懂这些人的神情,毫不客气道:&l;尔等高攀复国大旗,口口声声说大平新帝无为、平王无德,欲为天下苍生立命求福。现如今尔等攻城拔寨不说,这滋扰民生、残掠百姓一行,可真称得上是为万民求福了。&r;
她见几人只低头不语,便冷笑道:&l;倘是照此下去,就算是我中宛得以复国,又安能坐享的了这疆土今日我既已承命复国,便允不得尔等行此逆举,毁我中宛皇嗣名声在外。&r;
岳临夕回身冲几人道:&l;国主所言极是。你们下去后须得严令勒持校兵们,切莫再行那扰民之事,否则严惩不贷&r;
众皆应声而退。
岳临夕转头道:&l;国主多日来舟马劳顿,今日到了我军所辖地界,便可放心好好一歇。&r;
他行过礼便要退下,可却被孟廷辉在后叫住。
岳临夕便垂首而立,,&l;国主请讲。&r;
她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坐着,轻声说道:&l;我知方才那几位将军之所以肯应,无非是惧你岳临夕之势罢了,与我这个国主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脸色变得有些难看,&l;国主此话
孟廷辉笑笑,&l;怎的,嫌我说话太直&r;见他闭嘴不言,她才继续道:&l;我好歹在大平朝中摸爬滚打了这几年,世间权势人心这种东西,多少能分辨得清的。我虽为孟氏之嗣,可在此处一无根基二无亲腹,那些手握兵权的人凭什么要听我的话你们尊敬我善待我,无非是想要借我皇嗣身份行此大事,至于究竟做些什么,又岂会真听我的摆布&r;
岳临夕轻叹一口气。
她道:&l;你岳临夕在中宛遗臣中可谓肱股,亲上北戬一手促成三国乱事,地位自是不同。但你之所以到现在都肯依我之见,无非是因为我知晓大平禁军兵务诸事罢了。其实你们举兵复国,纵是找人假冒中宛皇嗣,亦非不可行的。但你们偏要找我,宁可大费周章将我从大平朝中一路接到此处,不外乎是看中我对大平朝政军务的了解,我说得可对&r;
他坦然地点头,道:&l;是。
她轻轻笑出来,&l;既然如此,倘是你们一旦从我这里得知大平军政详细诸事,你们又岂会还想眼下这般尊重我势必会将我凌空架起,空有皇嗣外壳,内不过傀儡一具罢了。而我既然能看得透这些,又岂会轻松便让你们知晓那一切&r;
岳临夕轻一皱眉,&l;久闻国主聪瑞多智,今日乃知其详。
既然如此,国主想要如何,不妨直言。&r;
孟廷辉敛了笑意,正色道:&l;我孟廷辉向来贪权恋势,你们既是欲令我称帝复国,我便要真正坐稳这个帝位 。如今大平皇帝御驾亲征,非北三路一方之事,乃大平国中二十八路之事﹔我虽不会告诉你们大平禁军诸路详末,但却能令你们率军夺胜,只消你们听我调令可。
见岳临夕迟疑不决,她便又道:&l;北戬重夺金峡关一事你是亲眼看见了的,我断不会骗你的。更何况,我如今身受天下人唾弃,大平朝中绝不会再容我,你也毋须疑心我会中途变卦、弃此地而回大平。
岳临夕敛眉道:&l;大平于国主乃是亡国破家之恨,臣断不会疑国主会再回大平。
&l;甚好。&r;孟廷辉怡色道:&l;倘是你肯听我之计,待复国之事成,你寻的好处势必要比眼下多得多。至于我身份一事,则先不必告白于天下,如此方能让大平君臣以为我人在北戬,不会对我军大起防备之心,而只会将重军引向北面、重布北镜筑岩防略,我军便可趁隙南下侵它重镇。
岳临夕沉默许久,然后微微点了一下头。
她神色有些懈怠,道:&l;与北戬之约乃我所定,此一番攻城掠地之后,就算你们想要择旁人取代我,北戬大军亦不会依。
他抬眼,目光迥然,&l;国主识策如此,势必无人能取而自代,当日在北戬只知国主善辩,今日才知国主真女杰矣。&r;
&l;退下罢。&r; 孟廷辉脸色恬淡。临了却又加了句:&l;你岳临夕亦非寻常人士,所图又岂止寻常名利
岳临夕深望了她一眼,遂行礼退了下去。
在永州城内歇留三日后,才又启程继续南下 。
越往南,建康路的寇军便越重,大凡重镇寨皆已被寇所占,大平禁军因之前连败、不得剿寇章法,一闻北镜烽火又起,便愈发不敢冒然折进。
行过琼州时,才传来确切消息,道大平皇帝已于八月二十日从北京北上,统京畿诸路禁军共十三万御驾亲征。
除却京畿诸路,西面的奉清路、永兴路、平德路,北面的河阳南、北路的北梁路、中宁路等七路禁军亦有抽兵北调之势,大平大有举倾国之兵力北戬之意。
不及十日,北面又有消息传回,大平骁将韩澎下晖州。
北戬倾兵压向临淮路,欲退韩澎之部回师;时狄念之部屯兵已久,再次出兵击金峡关。
大平禁军虽在北镜上屡屡得进,然却没有对建康、潮安、临淮三路南面的近十万寇军大举攻围,又令人有些不解。
天下风云一时大变,岳临夕咨请孟廷辉,孟廷辉遂令岳临夕调潮安北路屯军向西进犯成府路,又令临淮路收兵止战,暂观后态。
越近舒州,山林越多,路也就越不好走。
虽是已在中宛腹地,可岳临夕行事慎重,不到舒州便仍不敢放心,路上又抽调了近千万人马前后护行。
孟廷辉为图方便,早已弃车骑马,随护行人马慢慢前行。
初秋的风有些微凉,吹得这山道上碎叶落花层叠凌乱。因着战乱,一路上的民宿皆是空空荡荡,徒有秋日美景,却是无人赏。
过了边县数十里。日过正午,前后不着村落,岳临夕便令众人在山道一侧暂歇一番,实是怕孟廷辉累着了。
然而未几,前面便有探路的士兵纵马驰回,神色慌张地对岳临夕耳语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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