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聘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行烟烟
她看出他心情不好,变飞快道:&l;宋将军切莫误会,这乃是皇上与二府商议的权宜之计。&r;然后就将朝廷打算如何暂缓北境战事,先行清剿北三路贼寇,而后再屠北戬大军一议说与宋之瑞听。
宋之瑞仔仔细细的听完,脸色才略略好看了些,叹道:&l;倘使此次当真就这样与北戬议和了,只怕这北面禁军中的将领们都憋不下这一肚子气。
她想了想,问道:&l;离京前接报,道狄将军令韩澎顺梓州而上,率军攻打北戬晖州,眼下如何了&r;
宋之瑞皱眉,&l;北戬既来求和,狄将军不敢擅决,往报朝廷定夺时,已令韩澎之部退守梓州。&r;
孟廷辉事无巨细都问了个明白,心中才算是有了底。
大多是她早先就估量到了的,唯独狄念在军前负伤一事是她没料到的。
转念一想那一夜沈知书的神情和语气,她心中就满不是滋味。
幸好并无大碍。
快到金峡关时,宋之瑞在山道上勒缰止马,挥鞭指向东北面,冲孟廷辉道:&l;那便是金峡关。&r;
孟廷辉收缰,在山脊上向远处眺瞰。
晴空风卷残云,半天铺满了丝丝缕缕的五彩霞光,远处山下千帐连营,放眼望去一片铁血伧肃。黑压压的营地一望无际,青色旌旗蔽空遮日,触目所及皆是高山流水,在这冷血压抑的氛围中愈发显得壮丽无及。
远方薄薄的山脊后面,依稀可见有北戬大军的营帐,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却仍能嗅到那呼吸相闻间的血淋淋杀气。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虽不是头一回接触军队,可却从未有如此刻这般,亲眼目睹这数万大军集结成营,在这荒野山原间如铁流般的占据着寸土寸壤,凛凛雄风劲扫山川河脉。骁悍之气扑面而来,迫不可挡。
她心底的血忽而沸腾起来,滚滚涌向四肢百骸,热血顺势冲透了她整个人。
如此铁血港悍,多么像他。
这是他的如画疆城,这是他的勇武禁军,这是他一生一世位置鞠躬尽瘁的江山天下。
&l;孟大人。&r;宋之瑞在旁唤了她一声。
她有些不舍的收回目光,双眸有些潮润,转而急急的挥鞭叱马,朝山下奔去。
山下大营前早有人看见这队金戟紫旗的人马,还没待他们进营,便有人出营远远恭迎。
领头一个黑甲将领,人高马大,一见便知是豪气中人。
宋之瑞上前道:&l;这是庆州大营的罗必韬将军,此番率军跟随狄将军一道北上的。&r;
孟廷辉微微笑道:&l;罗将军。&r;
这人的名字早在书中礼上就看过不下十遍,更知道他在之前的岷山一战中,取胜了。
罗必韬的眼神半是惊叹半是好奇,直愣愣的盯着她拼命打量,半晌才转过神来,冲她揖了揖:&l;孟大人千里远赴金峡关,实是辛苦了。
他身后的禁军士兵们自不必说,一个个的目光都有如燃矩一般在她身上索绕不去,放肆至极。
除了当年皇上御驾亲征之外,禁军大营中一向严谨女子出入,更不闻有女官可以入营治事者,之前她入枢府一事传至诸路禁军中,已令上将下兵们感到万分惊讶,今日又见她以同知枢密院事出使金峡关,与北戬大军訾议和事,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尤其是,她看上去是如此的年轻和文弱。
孟廷辉读得懂这些士兵的目光,也深知他们心中在想什么,于是也只是大方的笑笑,并未怪罪他们如此大胆无理的举动。
宋之瑞却有些恼,催马上前斥那些士兵们无礼,高声道:&l;孟大人身在二府,此番奉皇上旨意千里赶赴此处,以嵫国事军政,尔等不可有任何亵渎之行,否则一概军法处置,不容宽免&r;
士兵们顿时纷纷低下头,恭迎她入营。
黄波在前先行,孟廷辉与汤成跟在后面,随行的一千名殿前司亲兵也依例如营扎帐。
罗必韬在后忍不住对宋之瑞道:&l;真没想到,竟会是如此年轻想必京中的那些传闻必是真的,若无皇上恩宠,她哪里能得如此高位&r;
宋之瑞冷瞥他一眼,&l;你知道什么当年潮安北路柳旗禁军哗变就是经她平定的,一令坑杀数千名乱军,用计何其狠绝&r;
罗必韬瞪大了眼睛,&l;你当年&r;
宋之瑞哼道:&l;亲眼目睹。&r;
罗必韬喟了一声,&l;既如此,那皇上宠信她亦是有理由的,就凭她眼下敢到这金峡关来,我也得佩服她这胆色&r;
&l;不然狄将军何至于要我亲自去亭州迎她&r;宋之瑞不再多言,双腿猛地一夹马肚,也入营区。
孟廷辉一直被士兵引到中军大帐前才下马。
这一路上,应道两侧的将兵们任何一个都收不住目光,直接将她打量个没完没了。
朝中最年轻有为的文臣,又以女官之身入枢府治事,此番更是奉了上诏来北境訾议军政国事
怎能不让人好奇帐帘起落间,才将外面的那些肆无忌惮的目光遮蔽住。
她轻喘一口气,一抬眼,就看见了正靠在矮塌上的狄念,笑道:&l;狄将军&r;
狄念右腿胫骨负伤,行走虽是不便,可神色却仍是清爽,亦冲他笑道:&l;听着营中动静已有许久,却迟迟不见你至中军。&r;
孟廷辉看见他这安好的模样,才算是真的放下心来,抿唇道:&l;将军领兵,当先陷阵自是能激励士气,但又怎能不顾京中家眷,置一己之身于不顾&r;
&l;本就不是什么大伤,你休要听宋之瑞他们乱说。&r;狄念毫不在意的一摆手,继而又专神盯住她,道:&l;北戬大军心数向来狡诈多端,此番去金峡关内议和甚是凶险,你是不是再考虑一番&r;
她摇头道:&l;我意已决,将军总是多说亦无用。&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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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为聘 139.大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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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念沉思片刻,道:&l;前日关内来报,道北戬朝中所派大臣已至,倘使我大平朝使亦至,便入关内北戬大营中訾议二国之战之事。&r;
她虽心知北戬定会如此提议,却也不露神色,点头道:&l;北戬大军既已败北,金峡关东西两面皆为我军所据守,倘叫他们来我大营中议事,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的。&r;
狄念眉头紧皱,&l;倘叫你去北戬大营中议事,我又岂能放心,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将来何颜以面上&r;
孟廷辉静了静心,方道:&l;将军可还记得当年你我二人一同去柳旗平乱一事,彼时在柳旗城外,将军一是不放心我孤身入城,但结果又如何&r;她起身,走去看那张摊在帅案上的地图,边看边道:&l;倘论凶险,此去北戬大营尚不及当年入乱军城之十一。当年我既能全身而退,如今更不会出什么意外,何况我大平数万大军正屯于金峡关之外,北戬既是求和,就断不会拿我怎么样,退一万步说,北戬即便是杀了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r;
狄念思付许久,见她神情笃定,毫无动摇之意,便问:&l;皇上当真放心让你入关议和&r;
她淡笑出声,点头道:&l;倘使皇上不放心,怎可能会除诏付我此命此番计若能成,我必是大功一件,而皇上更是乐于见成。&r;
&l;皇上此番意欲如何&r;狄念又问。
孟廷辉道:&l;借以议和之机拖滞北戬大军,全力清剿三路寇军为先。&r;
狄念的脸色有些晦灰,&l;眼下三路寇祸蔓延,我亦难辞其咎。&r;
&l;狄将军不必如此。&r;孟廷辉伸手抚过地图上的健康一路,&l;北地外战内乱,将军能退北戬大军与金峡关内,占北戬梓州一城已是不易,前朝遗寇筹谋二十余年,一朝作乱必得先机,彼在暗而我在明,势必难于清剿。&r;
狄念望她:&l;希望如此。&r;他稍挪动了下右腿,低眼道:&l;我知孟大人有密奏直达之权,还望你莫要与皇上提起我受伤一事。&r;
孟廷辉利落道:&l;好。&r;她转身,&l;可将军也须答应我,伤未好之前,不得出战。&r;
狄念迟疑着不肯答应。
&l;否则倘叫沈大人在京中得知了,&r;她慢慢又道:&l;还不知会担心成什么样。&r;
他蓦地一样浓眉:&l;她&r;
孟廷辉笑笑:&l;她念你念的发狂,夜里在御街外等报不走。&r;
狄念一双黑眸灿然发亮,半晌才道:&l;好,我答应你,伤未好之前,绝不出战。&r;
她心底不知怎的有些酸楚,借话道:&l;将军在营养伤,北事不可久拖,我既已抵付大营,便当尽早入关与北戬訾议和事。将军可否即刻遣人往赴关内通报此事&r;
狄念点头道:&l;这就叫人安排此事。&r;他见她多日疲劳以致脸色不佳,劝道:&l;晚一两日没什么要紧的 ,你从京中一路北上,需得先好好休息一场是正经。&r;
孟廷辉却也乏了,便不与他争,口中应道:&l;汤成此番虽为副使,但没必要随我一道入关去,就留他在营中以助我文书往来用。&r;
&l;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允你一人入关。&r;狄念的眉头又绞拧起来。
她淡淡一想,道:&l;那便叫黄波陪我去吧。黄波应变之敏,身手之捷,狄将军总还放得下心吧。&r;
狄念沉脸,&l;此事过后再议,你且先去休息。&r;说着,便高声叫人入帐,带她去歇息。
孟廷辉无奈,只得依他之言先去就食睡觉。
大营东面特意给她支了个小帐,与士兵们的营帐横道相离甚远,又离中军大帐很近,以方便她这几日在营中的事务。
士兵将她带过去时,黄波就已在外面等她了。
&l;孟大人。&r;黄波见他来,脸色微微一松,&l;之前采岳送了吃的来,你用过膳后便早些歇了罢,属下替你守着。&r;
孟廷辉招呼他一同进去,道:&l;从京中到金峡关,一路上都辛苦你了,眼下已至我军大营,便不需再有那么多的顾虑,你一会儿也不必守着我,只管去睡吧,最迟后日,陪我一道入关会见北戬朝使去。&r;
黄波一听她肯让他陪她入关,当下惊喜万分,&l;如此甚好,属下也不必担忧人会出什么事儿了,否则,属下连睡觉都睡不踏实,只想着要如何与皇上知晓呢。&r;
营里的膳食比不得京中,食物粗糙且不新鲜,她心思本就不歇寝,看了这饭菜更没胃口,于是就只吃了一点儿,又道:&l;想当年我刚入朝不久,也是有赖黄侍卫护我周全,黄侍卫与我之恩助,我永不会忘。&r;
黄波哪敢受她这话,当下结巴起来,&l;孟大人言、言重了&r;
孟廷辉打断道:&l;不过你须得提前答应我,到与北戬议和时,莫伦何事你都得听我的,否则我也不会让你陪我入关。&r;
黄波忙不迭地应道:&l;那是自然&r;
她想到营中还有以前于殿前司亲兵,有些不放心道:&l;那些亲兵们多数是禁军骄子,往日里没受过什么战火历练,此地不比京中三衙,须得叫他们注意防备着点。&r;
黄波笑了笑,道:&l;大人只管放心,这些亲兵们在这边不过是等着护送达人回京的,待与北戬议和的事儿一结束,大人与汤大人也就该启程了,断不会出什么乱子的。&r;
孟廷辉脸色有些暗,却只是轻轻&l;嗯&r;了一声,抬手示意他退去休息,待黄波走后,她才踱去帐角塌边,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念地埋头躺了下去。
一睡就是整整一天一夜。
再睁眼时,是被帐铃声吵醒的。
她浑身酸乏,双腿间因骑马被磨得有些肿痛,虽知外面有人找她,可在榻上躺了半天都起不来身。
营中除她之外再无女子,许多事情做起来都不方便。
那人不敢放肆进来,就在外面高声道:&l;禀孟大人,北戬大军来人,与狄将军约了今日午时送朝使入关,将军命属下来请孟大人之令。&r;
孟廷辉张口,声音有些沙哑,&l;允北戬之请,我一会儿便去中军着狄将军。&r;
那人领命而退,帐里帐外归于沉寂。
她闭了闭眼,随即费力撑起身子,下地简单的洗漱了一番,然后走去案边摊纸研墨。
外面阳光明媚,空气中带了青草香气,又隐约有嘛粉的味道。时而有士兵的操练声从远处传入帐中,伴着枪戟碰撞的清脆响声。
她落笔时,手指有轻许颤抖。
可终还是一气呵成,小小的正楷整整齐齐的排列在薄宣上,这么多年来,次次若是。
她拿火漆将其封号,又放进专呈密奏的盒子中,加锁加印,然后走出去叫人找黄波来。
黄波不一会儿就听令而来,&l;大人,可是要去找狄将军&r;
孟廷辉点头,将盒子交给他,轻声道:&l;现将这个送去军前驿官处,使人即日往奏京中,然后再随我去中军大帐。&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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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为聘 140.大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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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前,狄念几番叮嘱,又让罗必韬亲自送她二人去金峡关北戬军前。
山峦远看如刃,近看成峰,横梗在二军之间的是险关窄道,翠树蔽天,野花飘香,步步相连皆是尘。
北戬来人甚是风姿挺拔,一身绢布甲穿在身上竟不似武官,倒像个偶习骑射的世家子弟,见了她与黄波,远远地就叫士兵前去执马相迎,态度甚是恭敬。
孟廷辉没觉得如何,倒是黄波有些惊讶于这些北戬将兵的风度,久久才回过神来。转身令送他们入关的罗必韬等人不必再进。
&l;孟大人。&r;来者彬彬有礼,下马冲她长揖到底,&l;在下奉宣徽北院使赵回赵将军之命,迎孟大人入我营中议事。&r;
孟廷辉眼神温淡,毫不谦虚的受了他这大礼,人在马上动也不动,只是低头望着他,道:&l;足下贵姓&r;
&l;岳。&r;那人直起身子,&l;在下岳临夕。&r;
她轻点了一下头,下巴朝远处灰黑点点的营帐处抬了抬,&l;走吧。&r;
北戬大营傍山而扎,一整片半月形的营寨整洁有序,其秣马厉兵之象丝毫不亚于大平禁军,留于营道上的士兵见了他一行人也只是马上低下头,并不敢放肆盯着。
入行辕时,一眼就看见安坐在帅案后的赵回。
他起身飞快,朗声道:&l;孟大人。&r;
孟廷辉足下却稍稍一滞,声音淡下去,&l;当初一别,未想还能有今日。赵将军别来无恙&r;
此时回忆起半年前的那场正旦大朝会,想来他早在那时就已知道了她的身份,而他当时的意图不单单是去请议减岁裁军这么简单。
赵回笑着让她入座,&l;孟大人依旧是进退不惊,风采灼人啊。&r;
她落落大方的坐了下来,怠于同他虚与委蛇,口中干脆道:&l;我代大平禁军前来訾议止战一事,敢问北戬朝中来使何在&r;
赵回冲帐中其余人使了个眼色,众人皆退了下去,唯独那个岳临夕没走,挺立于一侧。
孟廷辉瞥他一眼,又看向赵回道:&l;赵将军何意&r;
赵回道:&l;此为我宣徽南院使岳大人,此番奉诏来金峡关与大平禁军议和的。&r;
她了然一点头,微微蹙了眉,回身冲黄波道:&l;你也出去吧。&r;
黄波一千一万个不情愿,可却不得不尊她之令,黑着一张脸退到帐外候着去了。
待帐中全没杂人了,孟廷辉抬眼便盯着那岳临夕,目光锐利脸色凝肃,&l;没旁人了,也就不需要要玩什么花样了,你是那边来的人&r;
赵回一听,脸上笑意全无,悠悠道:&l;孟大人,果然不是寻常女子。&r;他转身对向岳临夕,道:&l;既然如此,你也就有话直说吧。&r;
岳临夕迈两步到她身前,朗然一躬,低声道:&l;臣岳临夕,拜见国主。&r;
饶是孟廷辉再有准备,再听见这话时也是小惊了一下,怔然注目于岳临夕的脸上,久而未言。
岳临夕抬头道:&l;眼下事未具备,待国主移驾至建康路舒州,侯我人马复据三路要塞后,必会为国主行称帝登基大典。&r;
孟廷辉默然良久,忽而笑了下。
称帝
是没料到这些中宛遗臣们如此迫不及待且胸有成竹,就好像这北三路,甚至是更多的疆土已为他们全部掌据了一般。
她未答岳临夕的话,转头又去看赵回,道:&l;我出京前听尹清道,倘是中宛得以复国,便割所占疆土三人之一与北戬,可有此事&r;
赵回点头,&l;正是。&r;
她这才转眸望向岳临夕,冷笑道:&l;起兵是你们筹谋的,与北戬商约是你们定的,何时称帝也是你们说了算,那还要我这个国主么横竖不过一个帝位,你们当中势必有肱股之辈可以胜任,说不定还有不少人已经觊觎此位许久。&r;
岳临夕一哑,不曾料到她会是如此反应,思虑片刻才道:&l;中宛亡国凡二十七年,故地诸路遗臣子民无不期盼得以复国,暗中筹测多年无所举动,是以无人可聚万民归心,今知皇嗣尚存于世,我等乃敢举兵,行此复国大计,惟望国主能以皇嗣之身招故地移民于麾下,此帝位非皇嗣真脉不能与占,而今既得国主,则往后复国大事敬由国主定夺,我等亦唯国主马首是瞻。&r;
孟廷辉略略一牵唇,神色似是有些满意,冲赵回道:&l;之前所约,可曾立过盟书&r;
赵回看了岳临夕一眼,方皱眉道:&l;不曾。&r;
&l;那便不作数。&r;孟廷辉语气干脆,丝毫不留余地:&l;北戬眼下虽助我复国,然一旦占得己利,安知不会反目侵我疆域&r;
赵回乍然做怒,&l;我北戬此番出重兵南下,难不成都是白白费力流血&r;
她轻轻地笑,&l;赵将军莫急,我话还没说完,眼下北三路多有为我大军所制之势,再加北戬压境数万大军,复我中宛故地诸路不在话下。然你我既以举兵,又岂能不图所进,若依我见,除复我故地之外,还当趁势再多占数十州疆土,如此方能解我亡国破家之仇,北戬大军倘肯与我同进同退,则多占之疆二军各得一半,如何&r;
赵回沉着脸,&l;此时我做不得主,须得报京中,由我北戬皇帝陛下裁断。&r;
&l;无碍。&r;她低眼,&l;我时间很多,可以等。&r;
赵回脸上却泛起疑色,&l;我又怎知你是一心一意要与北戬共进退倘是你眼下说些虚情假意的话骗我,将来又该如何&r;
孟廷辉目光微燥,&l;为表我之诚意,更为让赵将军信我,不如我让金峡关外的大平守军退后三十里,还金峡关口与北戬大军,赵将军以为如何&r;
赵回一惊,&l;你安有如此大的能耐&r;
她眼神无羁,出口更狂:&l;我自有我的能耐,赵将军又何须多言倘是再有疑言,莫怪我翻脸不干了。&r;
赵回喉梗,只皱着眉盯着她。
岳临夕也有些迟疑,道:&l;大平禁军历来骁悍,倘是我军再犯除北地之外的诸路州县,恐会不利。&r;
孟廷辉瞥他道:&l;大平禁军的事儿,此处岂会还有人比我更清楚先前北面三路之所以裁军减员,便是因为营寨散多难防,各军兵员惰怠不堪,除了少数几个州府大营之外,大平禁军早已不比从前。&r;
她又挑眉冲赵回道:&l;大平新帝如何更不许我多言,赵将军当初亦是亲眼看见了,彼不善战筹略,多年来不过是靠那些枢府老将们帮持罢了,倘是北地连败,大平新帝定会厌战,或许将来不需你我二军攻伐力战,彼亦会割地求和矣。&r;
赵回脸色愈发黑沉,&l;你与大平皇帝不是&r;
孟廷辉不耐烦的地打断他,冷声道:&l;我孟廷辉在大平朝中有着什么样的名声,不需我与将军详说吧,我自幼孤苦无依,此生一重高官显位,二重金银钱锦,这些年来在朝所图不过此二事,至于大平皇帝,我既知亡国破家之仇乃拜其父所赐,十余年来其苦无靠之恨又岂会轻易就泯,我与他之间本非真爱,从此往后更是只留恨意,不存旧情。&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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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为聘 141.大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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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完,她便轻轻垂眼,冷笑道:&l;事已成此,我多说亦无用。只是父母冤亡之仇,我不会不报。倘是将军尚知人情冷暖,便不该再疑我丝毫。&r;
赵回有些动容,道:&l;是我冒犯了。&r;他看一眼岳临夕,又道:&l;倘是大平守军果真退让金峡关与我北戬,我必修书往复朝中,提请二军侵地分疆之议。&r;
孟廷辉问岳临夕道:&l;你们原打算何时将我送往舒州又要从哪条路往南&r;
岳临夕立刻道:&l;原计于待国主抵赴北戬大营之后便即刻动身。因临淮路有韩澎之部阻道、潮安北面大平禁军数众,所以仍旧打算从建康路锐州直接南下。&r;
她一撇嘴,似是讽刺道:&l;建康路狄念在汾州的宣抚司你们倒是不怕大平禁军调往建康路剿寇之部何止数万,倘从建康路南下,你有把握不出意外&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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