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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为聘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行烟烟
他依旧点头,&l;亦对。&r;
她被徐亭压得抬不起头时,恰遇他来助她,而她一朝上位得势、甫入枢府参豫军务,便逢北戬遣使来朝,而后建康路贼寇生事,北戬又举兵犯境,潮安一战兵败求和,偏要朝廷派文臣往议和事。
而她,恰恰又姓孟。
实在是过于巧合,巧合得让她不胡思乱想都不成。
心虽生疑,可却还不敢这般笃定,夜访昭文馆不过是想要试着一问,谁知,竟然毫不否拒地一概俱认。
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既是想要她出使潮安北境,早也好晚也罢,此事将来必会有人与她说,他自然没有矢口否认的必要。
她蹙眉又问:&l;可若是朝廷不派我出使北境,你们又将如何&r;
他微微眯眼道:&l;自然是继续打,然后再图别策。&r;
孟廷辉面色如霜,许久又道:&l;你们与北戬互为勾通,借其兵马行此乱事,要给北戬什么好处&r;
尹清答得坦然:&l;倘能复国,则割所占州土三分之一与北戬。&r;
她闭了闭眼,&l;此番我若出使北境,你们必定是不打算再让我回京了,对不对&r;
尹清沉默片刻,忽而起身走至她身前,一撩袍,单膝跪了下去。
&l;大人本是前朝贵胄,当年郑国公本是无罪,可平王却尽诛孟氏全宗,此乃大人亡国破家之仇,不可不报。&r;他低着头,一字字慢慢地说道,&l;二十年来北地诸路人心浮动,一朝得知我中宛皇嗣存在,响附复国者何其多也。大人此去北境,自有专人将大人从金峡关接到舒州,到时称帝复国之业,全听大人裁决。&r;
她轻望着他,&l;算下来你比我还小一岁,何故会对此事如此尽心致力&r;
他眉头皱起来,&l;当年平王尽诛孟氏,郑国公国府上下皆为皇城司官兵所杀,先父亦不能勉。大平皇室于我亦有亡父破家之仇。&r;
孟廷辉静了半晌,目光渐凛,&l;说到底,不论是否由我出使北境,北面都断无止战可能,是不是&r;
他毫不犹豫地点了下头。
二十年来的数千个日夜,多少人殚精竭虑忍辱负重,所图不过这一刻,又怎可能轻言放弃。
她道:&l;既如此,我定会竭力说服朝中上下,由我出使北境。&r;
尹清慢慢站了起来,却道:&l;大人自始自终未问我是如何知晓大人身世的,也自始自终未有迟疑惊诧之情。大人竟也不好奇自己当年是如何被人送去潮安的&r;
她舒眉,&l;有甚么好问的不过是孟氏被冤、全宗被诛,而我却成了漏网之鱼,侥幸活到了今日。至于我当年是如何去了潮安,纵是知道了又能如何&r;她看向他的眼神中有些嘲意,&l;更何况,挨到现如今这剑拔弩张的份儿上,即便是你们寻错了人,而我并非是孟昊的亲生女儿,只怕你们也顾不得在乎了。&r;
他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看见她这副沉淡的神色,终是什么也没说。
本以为一旦得知这些事情,她定然会大惊失色,谁知她却从头到尾都是如此镇定。
许久,她才挪动了一下身子,声音愈发低下去:&l;朝中可就只你一人知晓我的身世&r;
尹清皱着眉点头。
她沉吟少许,道:&l;我知你们图策已久,盼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造此乱势。此番诱我往赴舒州,想必是要将这前朝遗嗣之名大肆张告天下,以正复国之名,而广招前朝遗老旧族。你们欲令我称帝,也不外乎是想要师出有名罢了。&r;
他听得脸色有些发僵,&l;大人身为孟公之女,岂会不愿报此国破家亡之仇&r;
她弯了弯唇,但眼中却是一点笑意都无:&l;亡国破家之仇固不可忘,但我亦非受人摆布之辈。我虽允你出使北境,却也要你允我一事,方能成此称帝复国大业。&r;
&l;何事&r;尹清问道,语气透着些许迟疑。
孟廷辉抬眼看向他,&l;在我离京之后,非得我令,不得将我身世一事大白于朝中天下。&r;她稍稍一停,垂睫又道:&l;尤其不能让皇上知道。&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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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为聘 133.轻别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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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清微微点头,&l;我本也没打算在朝中掀这一出浪。大人一日未到舒州,此事便一日不可告白于朝中。倘让皇上知晓,以其手段雷霆之势,必不能容大人存活于世。&r;
她眼中忽而透出些光,转而又逝,口中淡道:&l;是啊。&r;
外面天边露白,晨曦淡扫窗橼,有鸟儿轻鸣的声音偶尔传来。
孟廷辉起身,伸手捻熄了灯烛细苗,道:&l;时已不早,怕枢府会有人四处寻我,我先走一步。&r;
尹清注视着她,良久才又拾笔,重新摊开一张纸。
外面晨风极是冷冽,远天青白云雾一片混沌,半盏银月尚未褪去,依旧挂在殿角斜处。
她走着,浑身上下止不住地发冷。
足下好似是柔软云端,一步一空,人像是一不小心就会栽下去。
不是不惊,不是不疑,只是惊疑亦无用。
自幼便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却不想有朝一日竟会从天而降这一脉血海深仇来。
她不敢肯定自己真是这等身世,可是她肯定与否,都已不重要。
那些亡国之恨破家之仇,那一杆杆银枪一簇簇利箭,浑然拼就成一张遮天蔽日的大网,精准地朝她罩下来,令她避也避不开。
北地那数万前朝遗民所聚之由,不过就是她这一个前朝皇嗣的名号。
是与不是,根本不是她眼下能自己说了算的。
可这世间又哪有什么对错爱恨是真让人一语能了的。
她自有孤苦,每每夜深人静时总渴望能像别的孩童一般依偎着父母,汲取那一点点温暖。
但她此生中最刻骨铭心的一次温暖,就是那一年的那一夜,那个少年宽阔有力的怀抱。
若吾身可济民,吾不所惜也。
北境烽火流寇致使多少人妻离子散,又有多少个孩童如同她当年一样永失父母、再无可依可靠之人为了报这一场亡国破家之仇,可真的值得赔上这万万百姓们的苦乐悲欢
他的父王诛杀了她的父母她的宗亲,可她却因年少时那一个温暖的怀抱而从此万劫不复地爱上了他。
心甘情愿的伏在他脚下,不计所报地为他付出,无论做什么、无论怎么做,她都绝无怨悔。
哪怕将来有一日让她去死,她亦不会后悔。
这是多么的讽刺。
那一夜雪山温泉中他的话字字彻骨,在这初夏清风中于她耳侧翻荡不休。
我若动情,天地可鉴,江山天下是为证。
恍惚间又想起夜里沈知礼才说过的话,皇上何其心冷,私情一向不足以乱国事。
只不知当此大乱之际,倘是他知道了她的身世,是要顾他的江山天下,还是要顾她
她的心口麻麻的。
他是她的明主,更是这天下百姓们的明主,她不愿与这江山天下,去争这一个他。
从前的她为了他和他的天下,做什么都甘愿。
可这天下亦是百姓万民的天下,如今倘为百姓计,她又如何不能再心甘情愿地成全他一次
若她身可济民,她亦不所惜也。
金阳光芒自云缝中四射而出之时,她恰已走向睿思殿阶前。
外面候着的宫人看见她来,忙过来相迎问礼。
她问人:&l;皇上可是起身了&r;
宫人低头答:&l;皇上一夜未寝,也没人敢去打扰。&r;
她点点头,也不着人通禀,便径自上阶去叩殿门,在外道:&l;臣孟廷辉求见陛下。&r;
里面久无应声,她便兀自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他在御案旁的矮榻上斜靠着,手中握着一本奏章,双眸却是微微闭起,眉间一片疲态。
她关门的声音有些大,一下便令他警醒过来。
他触目望见她在朝阳下的笑脸,眉间深褶才平展了些,低声道:&l;不经通传就私自入觐,谁给你的胆子&r;
她朝他走过去,微微抿了唇,竟是直通通地在他身前跪了下来,垂首道:&l;陛下,臣欲出使北境以谘和事。&r;
他凝眸打量她,随后便是一声低喝:&l;你给朕出去&r;
她纹丝不动,轻声道:&l;陛下倘不允臣,臣便跪着不起了。&r;
他蓦地撑身坐起来,周身全是怒意,冷冷道:&l;孟廷辉,你不要逼朕。&r;
&l;臣没有逼陛下。&r;她抬眼望他,眸底清亮无暇,&l;眼下若要平北地安宁,必得暂缓北事而剿灭流寇;为国为民计,朝中非派文臣出使北境不可。臣忝列二府,岂能寝其位而不治其事古相、方将军所言皆是,朝中别无文臣能比臣更适合出使潮安北境。陛下不允此议,无非是怕臣于北境之上有个万一;可金峡关如今为我军所掌,臣倘至军全,狄将军势必会内外护臣周全,不过是与北戬使议和罢了,又能有什么事儿陛下且放臣去北境二、三个月,待寇祸稍止,臣便立即回京来。&r;
他语如锋刃:&l;绝无可能。&r;
她跪得端端正正,道:&l;陛下,臣想一辈子留在陛下身边,必得有所功绩才行。倘是此去北境能成大事,则往后朝中必没人再敢说臣的不是,将来亦有资历能入政事堂,不必再使陛下为难。&r;
他僵紧的脸色在听见一辈子三字时轻微一变,可却抿唇与语。
她温柔地望着他,想了想,又道:&l;臣尝与陛下言,但愿将来不会再有孩童丧父失母、孤苦无依,陛下可还记得北面战火波及无辜之数何其多也,百姓若苦,陛下心中亦不会好过。倘是臣此番出使北境事成,必能使战事早些平止,陛下又何必执着于臣一人安危而不放臣走&r;
他眸光渐变,她知道他心重百姓,因而便没再吭声,静待他的反应。
过了许久,他才微一闭眼,低声道:&l;孟廷辉,我是不是对你还不够好&r;
她鼻尖一酸,强忍道:&l;是臣不知好歹。&r;
他倾身,一把将她拽起来抱进怀中,薄薄的嘴唇抵上她的额头,&l;既是这么想去,我便允你。&r;
这个怀抱是一如既往的温暖,暖到她连骨头深处都在打颤。
她亦紧紧抱住他,微微哽咽:&l;谢陛下。&r;
他抱着她起身,往内殿里走去,一路碰翻了好些东西都不管,横臂放她入榻,扯下御帐翻身箍她入怀,力道之大令她几乎不能呼吸。
她只觉骨头都似要被他揉碎,可却依然顺着他这力道紧紧地贴偎在他身前,恨不能就这样将自己嵌进他身子里去。
他忽然在她耳侧沙哑道:&l;孟廷辉,你还欠我一事。&r;
她想起来,他应是指当初生辰那晚之约,便微微笑道:&l;陛下如今想好要从臣这儿讨什么了&r;
他轻一点头,大掌牢牢按住她的背,像是怕她会退会逃,低低的声音径直侵入她内心深处:&l;给我生个孩子。&r;
她浑身一震,呼吸窒住。
好似过了天长地久,她才反应过来对他说了什么,心头渐起又苦又涩的细潮,人被这苦潮水淹得体无完肤,终开口道:&l;好。待臣从北境回来,便还陛下此愿。&r;
他低头,轻轻啄吻她的嘴唇,哑声道:&l;你不可欺君。&r;
她眼角有泪滑出,然嘴角却扬起,含笑道:&l;臣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骗陛下半字。&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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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为聘 134.轻别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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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地睡过去,又昏昏沉沉地醒过来。
外面已是大亮,轻薄纱帐挡不去顺缝肆泄的阳光,柔滑锦褥被映出淡淡的光晕,点滴绚烂。
身边没人。
她拥着薄被,心知他是去上朝未回,又毫不惊讶他没叫她起身上朝。
经过昨夜,今日早朝定是在议北境诸事,而她出使北境的事儿想必会被当廷除诏,至于旁的,她也无心去管了。
权当是称病一日罢,既然他如此疼她,她也就任性着心安理得地享他这圣恩一回。
又躺着小寐了一阵儿,浅浅梦到瓢泼大雨中她浑身湿淋淋地站在荒野上,一下子被冻得透骨,继而颤抖着转醒过来。
她撩开帐子下榻,跑去窗边伸手压上那被阳光晒得微烫的窗棱,许久才缓过一口气来。
他不在,宫人自然也不敢入内打扰她。
此处是他平日理政夜宿的地方,而他竟会如此放心地留她一人在这儿,全然不怕她会不会做出什么不当的事儿来。
她索性也就随了自己的性子,放肆地在这空无一人的政殿中独自悠逛。
御案上的奏章放得整齐,朱墨紫毫,镇纸瓷洗纹丝不乱。
她随手翻看了几本,眼见那上面的朱批字迹草然有力,心底便是轻叹,又转身去望一旁的黑漆木几。
最靠里面的格子中,竟有厚厚一捋奏章单独放着,一本一本排得井然。
她有些好奇,不知这是何等要物,便大胆抽出一本来看。
才一翻开,她就怔了下,随即又抽出几本,看后眼底变得有些湿。
这些竟都是她这些年来上奏的折子。
大多是他未批复发还的,还有一些是关于她的敕谕草诏,全都被保存得如此齐整。
从她甫入翰林院直到如今身在二府,从他还是皇太子直到如今位在九尊,她与他在朝堂上的点点滴滴,历历映目。
她静坐下来,一本本地翻阅过去,偶尔能看见有些折子后他落了朱批,却不知为何没发回到她手中,而那些朱批中又透着他难得一见的私情。
有喜有怒,有称赏有责斥,然而却终究都没让她知道。
她看着看着,就忍不住落下泪来,又怕沾湿奏章,便忙将那些折子按原样一一收好,然后抹了抹眼睛,走回内殿去。
内殿中物什整洁有序,他的衣袍衮冕都被人收放在一处,一眼看去全是冷清暗色,黑灰青褐,绫锦缎罗,雍容华贵却毫不张扬。
她伸手一一触摸,又将脸埋入这些衣物中,轻嗅那带了他身上独特气味的衣香。
另一边搁着他的御弓长剑,鎏金耀眼,冷光刺目,厚重的衣甲含威带戾地堆在一旁,箭箙有些已经磨得褪了色,却仍被擦拭得锃锃发亮。
她握住那弓渊,脑中想起那一次在马背上他亲自教她骑射的场景,那一句&l;我的女人&r;至尽犹在耳侧,清晰得令人心动。
旁边的长剑苍黑慑人,一把暗鞘沉重非常,虽无丝毫花纹装饰,可一眼便知是剑中极品。
虽是极少见他身佩此剑,但这柄长剑毫不蒙尘,想来平日里亦是被他时常擦拭闲练的。
她小心翼翼地握住剑柄,将剑抽出来,只见剑身通体全黑,浑然无迹,有暗暗的犀光自剑刃两侧反射而出。
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剑刃上纂刻着两行极小的字。
她微微蹙眉,拿起剑来慢慢看,待看清后,却是一愣。
&l;九天之上,我让你;九泉之下,我等你。&r;
这十四字是如此短如此简洁,可却是如此有力如此震人心神,叫她只觉背脊发紧,浑然忘却了本来在想什么。
殿门突然被人从外大推开来,她闻声回头,就见他步履刚健地走了进来。
&l;陛下。&r;她捧着长剑,看他阔步走近身前,弯唇冲他粲然一笑,搁下剑扑进他怀中,勾着他的脖子道:&l;陛下不在,臣放肆了。&r;
他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在长案双手撑在她身后案上,低头亲她的脸,&l;随你放肆。&r;
她错开脸,轻轻地笑起来。
他看见案上长剑,眉斜扬了下,立即收剑回鞘,道:&l;不会使剑的人,也不怕割伤了自己&r;
她眨着一双晶亮的眼睛,&l;这剑真好看。&r;
他锐利的眉眼一下子变得有些柔和起来,薄唇轻扯,道:&l;此剑是当年父王赠与母皇的,后来又传给了我。&r;
她眉间一动,好像有些明白了长剑双刃上为何会被纂刻了字,不由喃喃道:&l;九天之上,九泉之下&r;又抬眼瞥他,&l;这两句话真叫人心疼。&r;
他握着剑身的手紧了下,转而又松,&l;当年既灭中宛,父王自知伤重难愈,恐大行之后天下又起烽烟而陷将兵万民于战乱之中,遂出此策。&r;他眼底忽而涌起些温光,&l;可他算尽了诸事,却独没算到,他未死。&r;
当年的事情今朝又有几人能够说得清道得明,人皆以为他父王是为了所爱之人而让却这江山天下,却不知江山是什么,天下是什么,这生死爱恨又是什么。
他的父王一生骁悍,又岂是会为了女人而拱让家国天下的人若非生死难料,若非心系万民,若非对方是他的母皇,恐怕父王纵是至死亦不可能会这么做。
她又探手去触了触那柄剑,神情变得有些恻然,轻轻点头道:&l;平王真男儿也。倘若换作是臣,臣必也会如此做。&r;她收手,看他又道:&l;疆土帝位之争,苦的从来都是万民百姓。既知自己会死,以一方帝业付与所爱之手,使这天下万民免遭战火荼毒,又有何错&r;
他看她眼中潮润,不禁沉眉,伸手抚上她的脸,&l;可他终究未死,至尽仍与母皇相守以共,享天下万民敬仰,威名亦将流芳百世。&r;
她咽泪而笑,抬手握住他的掌,&l;是,臣一时糊涂了。&r;说着,她放平了脸色,挪下衣案,扬唇道:&l;臣好饿,臣是饿糊涂了。&r;
他知道她一夜半日都未曾进食,便让人摆膳入殿,牵着她的手一同落座。
她却凑近了他,双手伏在他膝头,瞧着他的俊脸道:&l;臣好像还从未与陛下一同用过膳。&r;
他淡淡地&l;嗯&r;了一声,一手用银勺舀了口汤送到她唇边,不紧不慢地抬眼望她。
她乖乖地喝下去,又抿抿了嘴唇,黑亮的眼睛笑得弯起来,&l;陛下对臣真好。&r;
他难得见到她将君臣体面抛在脑后的样子,看她如此乖巧,不禁低笑道:&l;今次怎的不灵牙利齿地进谏了&r;
她静静地望着他,许久才细声道:&l;因为臣想任性一回。&r;
因为,臣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能够如此任性。
他又喂她一口,眉目忽而一凝,&l;早朝时将你出使北境的事情发下外廷拟诏了,方恺欲让枢密都承旨汤成为副使与你同往,你意如何&r;
她轻道:&l;好。&r;
他又低道:&l;此事既定,便不可久拖不行。中书计于今明两日修备所赍国书诸物,后日一早由殿前司亲兵护送你与汤成出京北赴潮安,至潮安后经由冲州至亭州,到时候狄念从军中派人至亭州接应,然后由禁军送你二人至金峡关。&r;
她想了想,却道:&l;至潮安后,可否改道由青州北上亭州臣想顺路一见沈大人与女学时的旧友。&r;
&l;也好,&r;他应道,&l;只是不可多做停留。到时再让沈知书抽些人马,与殿前司亲兵一同护你去亭州。&r;
她点头,淡淡一笑:&l;臣只见一见就走,绝不会久留。&r;
他脸色也淡下去,&l;为何此番想见他们&r;
她低了眼,半晌才道:&l;因为臣在潮安只有这一个旧友,自入朝以来便没机会相见过。&r;
因为,臣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能够再见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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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为聘 135.轻别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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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廷辉与汤臣出京的阵仗毫不张扬。
天还未亮的时候,一千殿前司亲兵无声地护送着二辆马车从京城北门出城,直入通往北面诸路的官道。
皇上严旨,内外廷中不得有臣工为其饯行送别,十日后乃得告白天下,朝廷派文臣赴北境议和一事。
为防张扬,亲兵阵中没擎令旗,赴北一切事务皆由黄波统筹,奉皇上旨意,凡兵令皆出于孟廷辉一人。
她离行前并未知会过尹清。
不是没时间,也不是没机会,只是怕一不小心会另生事端,而朝廷派她出使北境的消息一旦传至北面,想来那边的人亦会有所准备。
汤成与她不算熟识,往日在枢府中也只是同僚之谊而已。她知道这是个本分人,所以才会被方恺择为副使陪她出使北戬,可越是如此,她便越不愿拖累旁人无辜者。
一路上并没什么不顺,直到行至潮安北路与成府路的交界处,才觉出这北面是真与从前不同了。
为防途中遇着流寇,黄波特意命亲兵统道从西北面的成府路进入潮安一带,但此地虽离建康路甚远,却也能时不时地在官道两侧见到张惶的流民。
孟廷辉从京中出发前,虽知寇祸已自建康路漫向潮安及临淮二路的南面数州,可却没想到远在这成府路东面、与潮安北路交界的地方,竟也会看见因为寇祸战乱而流离失所的百姓们。
马车一路行,她的心就一路往下沉,可却更坚定了自己先前的决定是正确的。
待过了井桥县,正式进入潮安的地界后,天已是半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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