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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白云白果
许江思虑了一会儿,突然冷笑了一下,嘴角拉扯的角度微末,但这其中的“冷”浓度惊人,让何文觉无端感受到了一阵恶寒,半边身体发麻,心头的火也没了,刺激之下,还有点想上厕所。
他停了车,“等孔舟过来你们等我一下,我去趟厕所。”
许江淡淡嗯了一声,因为一直在想事情,并没怎么在意,他坐在原处一动不动,直到车门被孔舟拉开,才把游走的魂回来。
“在想什么?”
许江回过神,下车帮忙拿行李,托着箱子三两下塞进后备箱。
冯圆圆到地方就溜了,何文觉还没回来,车里就剩他们两个人。
孔舟问道:“我刚想起来,你电话里话说一半,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许江愣了一下,想起来了:“没什么,”他轻轻说道,平淡地复述:“你知道我们花了多少钱吗。”
孔舟:“就这个?”
许江:“就这个,你放心,之前说好了的,这个钱不会让你一个人出,我们和你一起承担。”
孔舟噎了一下,“多少钱?”
“三百二十万。”
孔舟没说话,许江也沉默,两个本来话就不多的人两相无言,车里安静的像没有人。
过了一会,孔舟开口:“我能申请由公司全部承担吗?”
许江无言。
“行吧,”孔舟有点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现在进展如何?”
“解决方案是目前没有,进展是找到了是谁做的。”
“高怜?”
许江从副驾驶扭头:“你怎么知道,你不是没有怀疑对象吗?”
“我跟她没仇,我本来没有怀疑的人,上飞机前,我看见了她的朋友圈,说下月有戏上,我急着登机没记住是什么剧,刚下飞机再看,这个朋友圈没有了,我莫名觉得有点不对,找何曼帮我看了一下,这条朋友圈对我屏蔽了。”
孔舟亮出手机,两分钟前,何曼发来一张朋友圈截图,内容正是她所说的那条。
孔舟道:“她是我同学,大学室友。”
她笑了一下,回手机,在上面点了几下:“居然真是。我们大学一起住了几年,毕业时就她哭的最狠,那时候大家说我们俩长得像,除了我高一点,那会还开玩笑说是不是有亲戚关系。”
名利场,没有人真心待你。
她按下确定,删掉了高怜的联系方式。
孔舟笑的深了一点,“看见了吗?”她抬起手,翻过来手心向上,托着手机:“人的感情就是这样,平坦放着,没有东西抓着固定,一旦有了点风吹草动,就‘嘭’——”
她手斜着向上一扬,手机摔到了脚边,她又伸手去捡起来,手机不知道嗑到了哪里,钢化膜裂开一条细缝——“碎了。”
许江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这时,何文觉回来了,两人都像无事发生,各自坐好。
没人有心情说话,他们先把孔舟送回家,“劳模”孔舟几月没回家,没有下车,隔着窗户看着高楼,目光落在了自家所在的楼层:“又要打扫卫生。”
她拉下视线,没人催她下车,三个人坐了一会儿,孔舟平静地叫了许江一声:“麻烦你一件事,以后接戏,我想避开高怜。”
许江:“我不会强迫你接戏。”
“谢谢。”说完,她下了车。
许江目送她的背影,她拉着箱子,夜风吹起长发,消失在了楼道里。
车子启动,许江没回家,他钥匙锁家里了,得先去许开昕那里去拿备用钥匙。
他到的时候,许开昕给他留了门,她正揉着眼皮,熬夜让她看起来有些烦躁:“下次劳烦您带着钥匙,不行也早点打电话我让司机给你送过去,现在司机都下班了少爷。”
许江态度诚恳:“您教育的对,我错了,下次再忙也一定用脑电波给您发消息。”
“滚吧你。”许开昕被弄笑了,清醒了一点,“你那个事我听说了。”
“您消息还挺灵通。”
许开昕:“废话,你用我的人给你查东西。怎么样,要帮忙吗?”
“不用,还没到不可转圜的地步,再说了,”他说道:“我总得自己做点事吧,不然干脆吃我爸的股份得了。”
许开昕人到中年,想起把这祖宗交到自己手上的老大哥:“当初要知道你这个德行,我就自己生一个了!”
许江钥匙绕在手里转,转身很没德行地往外走:“得了吧,再来十遍您也不会结婚生子,车借我一辆,有空还你,车钥匙我已经拿了,拜拜。”
说完,他就从外面关上了门。
孔舟站在楼道里没有回家,她以为自己不会有什么感觉,可现在一个人待着,发现,原来也还是会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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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谁投了一瓶营养液,谢谢,虽然对我来说营养液没什么卵用,但还是谢谢!
今天我时速破一千了,我已经!有好几年!没有破千了!!!





如何 023
她站了半晌,这个点在外面溜达的年轻人开始回家了,路过奇怪地看了她几眼。
大半夜拎个箱子在过道站着确实有点稀奇,她握上拉杆,抬脚回家。
《玲珑传》首播视率0.8,第二集0.79,第二天也没上去,一连一周,视都在0.7和0.8之间徘徊,最好的一集0.87,第一周如此,后续基本起不来了。
宣发方面,后来他们想到了一些办法,效果甚微,流量带不起来钱白打水漂,组员们挠秃了头,依然没能解决。
到了中期,对方也耗损的差不多了,加上剧扑的显而易见,“穿透”工作室手了,他们一撤离,许江就把前期没有硬耗进去的资金拿出来继续,前面的隐忍到这才堪堪烧起了点小火苗。
热度一般,更错过了最佳的时期,最终以中规中矩告终。
开播一周的时候,孔舟和宣发的人见了个面,宣发的人垂头丧气,肉眼可见被折磨了这么些天,整个办公室盘桓着一股看不见摸不着的烟,在空气中弥漫,让人喘不开气。
许江蹲在楼道里,借着楼道里流动的空气续命,蹲了一会蹲麻了,索性就着台阶坐下。
“很不好受吧?”
许江循声回头,宣发组的组长站在身后,走了两步一撩裤腿坐到了旁边,本来就不宽的楼梯,瞬间就被两个大男人塞满了。
“嗐,这都很正常,来根烟吗?”
许江拒绝:“谢谢,我不抽烟。”
组长把烟回去自己叼着,然后开始在身上摸索火机:“我以前也不抽,参加工作才抽的,我上学那会逃课打架斗殴什么都干,就是不抽烟,有一回被同学怂恿抽了一口,差点没把我呛死——哎?我火机呢?”
他摸了摸半天没摸到,许江朝身后一抬下巴:“那个?”
“呵!怎么掉那去了,我都没听响。”他可能懒得起来,也不嫌地脏,直接趴着抻胳膊去够,火机掉的有点远,够了几下才用手指勾回来。
他继续说道:“后来工作压力大,才发现这真是个好东西,”他点着了深吸一口,慢慢把烟吐出去:“解压。”
组长一手夹着烟,另一手捏着烟盒朝许江一抬手:“来一根?”
只见那烟盒上赫然写着“吸烟有害健康”六个大字,真是多此一举。许江没接,顿了顿,期间组长又吸了一口,楼道里全是烟雾,一时散不出去,就在两人间缭绕,许江看了看他又把目光落在烟盒上,伸手抽了一根出来。
他学着组长的样子,把烟含进嘴里,顿时感觉有股异味出现在嘴里,但还算能接受。
组长伸手帮他点火,许江吸了一口,一大口烟顺着烟嘴的海绵吸进口腔,直奔咽喉,顿时呛得眼泪出来。
组长意料之中地笑起来,淡定地抽烟。许江被呛的说不出话,咳了半天才缓过来。
他盯着手里的烟,仿佛觉得这东西威力这么大很猎奇。
组长道:“是不是感觉好多了,不堵得慌了?”
许江不说话,也没把烟按灭,重新递到嘴里吸了一口。
“咳咳……咳……”
他一共吸了三口,烟就烧尽了。
“再给我来一根。”
组长挥手把烟挥散:“我怕给你抽死,这么犟呢,还非得一下抽习惯了。”
孔舟终于待不下去,从办公室乌漆抹黑的气氛里逃出来,她想去卫生间洗把脸清醒清醒,看见许江正在洗手池前站着。
资本家的眼睛带鼻子,嗅着所有人的成绩,评估商业价值,担主失败,意味着挑不起主角的大梁,没人会把赌注压在不能带来利益的废物身上。
孔舟重新挺了挺背,拾起一丝不苟的身形,朝洗手台走过去。
许江手撑在洗手台上,脸上的水珠正缓慢地往下流,领口打湿了一小片,不知在思考什么。
“做我们这一行,再大的热情也会被慢慢消耗干净。”
许江回过神来,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孔舟水流开的极小,慢慢冲洗双手,用刚好盖过水流声的声音说道:“所以每隔一段时间,你就要自己把热情找回来。做我的经纪人,首先就得做好心理准备,我不是什么大人物,年纪不小了又没什么能力,除了演戏什么都不会,就说演戏吧,要红也早就红了,跟你之前在许总那合作的人比,我确实是个废物。”
许江偏头看过去,她一如既往地波澜不惊,细品起来,反倒有点在安慰他的意思。
他站起来甩了甩手,从墙上的抽纸盒抽了一张纸出来擦手:“我早过了热血上头的年纪了。我只是在想,以后再遇到这种事要怎么解决。”
见得多了,不管什么操作都觉得跟吃喝拉撒一样稀松平常,孔舟见怪不怪,她本来也没指望这小破剧能出什么来,但剧还没播完,这么说总归不太好,于是到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
“我天生衰命,谁给我当经纪人都一样,谢宋说我这命格退圈可破,但我偏不——”她关掉水龙头,“我不惨,也不缺钱,只要有戏演就行。别的爱谁谁,关我屁事。”
她走到许江旁边,也抽出一张擦手纸来,转过身,路过许江脚步微停,眼尾一弯,一本正经瞬间烟消云散,看着他信口调戏起来:“当然,如果你想跳槽的话,跟我差不多的艺人,除了我,没人愿意聘你当经纪人。”
“……”
他感觉烟没咳出去还卡着。
时间很快拉至七月中旬,高怜新戏开播,通稿铺遍全网,首播视破1,剧方宣发也强大,对打许氏投拍剧,两方都是热剧,正面开撕,打的不可开交。高怜半温不火多年,终于凭借该剧熬出了头。
据不知哪来的小道消息透露,营销用高达千万,和男主半假不真的“假戏真做cp”占了一半。
然而,这个热度还是差了点一跃神坛的气势,还不等火势持续增长,新生代流量小花施眉带着新剧横空杀出,开播当天定档,视夺冠一骑绝尘,打破多项记录,成为暑期档爆款。把她还没有稳固的流量地位成功铸了层铁,在同期女演员中“会当凌绝顶”。
作为女二的孔舟在主角剧在播的情况下又莫名以配角刷了波存在感。
小红能营销,大红看命,断层的爆红是防不住的。
《玲珑传》在一连三部同期热剧的夹击之下,后期视一路跌到0.6,电视台不愿拿黄金档赔钱,加紧一刀切,剪辑崩盘,稀里糊涂地结了局。
至此,找上门的剧本和合作少了不少,而且质量堪忧,看着就让人头大。按照许开昕早前答应的资源,定了一个他们公司投拍的剧,但项目还在开发,开机差不多得等个一年。
这一年,谁知道又会不会出点什么事,死项目、闹点事临时换下来,总之不怎么靠谱。
许江一早来孔舟家里聊工作,剧本还得再挑一挑,明天有一个行程要跑——和施眉合作的那部剧,因为剧的火热,全剧的演员都跟着沾光,作为主演之一上官林和的演员,最近也要跑宣传,还有些采访要录。
孔舟家里的色调非常单一,以灰白为主,把门窗关上,窗帘一拉,就会营造出一种与世隔绝的孤独感,沉闷压抑。
据许江观察,觉得她好像很喜欢待在这种地方,她往灰暗的环境一缩,就跟这压抑沦为一体了。
“暂时就这样,我,”许江顿了顿:“我出去抽根烟。”
孔舟闻言看了他一眼,打量了一下,把视线回去,什么时候学的抽烟?
许江走到走廊里,媒体的电话又一次炸响了他的手机。
“您好,是的……明天吗,晚上有空……”
他一边接一边盘算着找个新铃声换换脑子。
“您这边采访是属于什么范畴?得让我们有个准备吧,没问题,具体的不会透露给艺人……”
他还没有讲完,屋里突然传来一声短促而急的叫声,接着,有什么东西摔到地上碎裂。




如何 024
房门虚掩着,许江走远了一点,在楼道里接电话,楼梯口就在孔舟家斜对面,稍微大声点就能串声,他听见声音,立即挂了电话,掐烟就往屋里跑。
他拉开房门,孔舟蹲在沙发边,趴在上面,旁边的茶几斜着移了位,地上有一摊水和碎玻璃,是原来放在茶几上孔舟给他倒的水。
看样子大概是她撞到了茶几,碰倒了上面的杯子。
许江提起的心莫名降下来一些。
他走过去,孔舟胳膊趴在沙发上,头埋在胳膊里,蜷成一团,想必撞得不轻。
“怎么样,要不要……”
许江伸手,想要检查一下她嗑得严不严重,“去医院”三个字还没说完,发现她肩膀在发抖,还有微小的抽泣声。
他手在空中顿住,眼前的人埋在沙发里,哭泣的声音发闷,手里握着手机,手指攥得发白,她往沙发里缩了缩,似乎想要把眼泪憋回去。
许江喉咙紧了紧,刚刚的语气忽然间发不出来了,低下声来又放慢了话音:“怎么了?”
孔舟没回答,又攥了攥手机,上面显示着通话结束的页面,停在联系人上:妈妈。
哭了一会,她声音有点劈,好半晌终于缓过来点。
呼吸错乱了气上不来,她颤抖着弓起背,胸腔扩张到最大,才把空气带进肺里。
孔舟抬起头,脸憋的通红,眼泪和汗涂满了脸上的每个角落,眼中带着悲伤和绝望:“我爷爷走了。”
说着,一行泪从双眼滑落,流到脖子里,她又重复了一遍:“我爷爷走了。”
许江顿时说不出话来,手放下来,蹲到她身前。
他发现孔舟另一只手按在肚子上,眉头紧皱,表情很痛苦。他顾不上思考其他:“磕到哪了,还能动吗?”
孔舟没听进去,抠着手机的手指发抖,脚趾蜷曲着,似乎不知道要如何去发泄,借由这种施力来缓解。
她无声地挣扎着,气完全接不上了,好像下一秒就会呼吸不上来,忽然,她整个人猛地向上抽了一下,一把推开许江跌跌撞撞往卫生间跑。
许江被推倒在地上,卫生间传来呕吐的声音,抽泣声也被随之放大,断断续续的。
他把孔舟扔下的手机捡起来放好,拉开房门又回到走廊里,对着手机沉默了几秒,开始拨电话。
卫生间门没有关,从外面能看见里面的情况,孔舟趴在马桶前,脸吐的暗红,额头和脖子爆起血管,因为瘦,显得特别清晰,甚至有些触目惊心。
许江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这场景没让他觉得跟着作呕,而是闷,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喘不过气来。
孔舟头发没扎,垂在身前,发尾沾了点液体——是她吐出来的胆汁。
再也吐不出东西了,大概连胆汁也耗尽了,嘴里全是苦涩的味道,也哭不出来,只觉得头昏眼花,仍然喘不上气。
她眼前一片黑,还糊着一层眼泪,就这么失神地趴着,没听到脚步声,脚步到身后停止,然后弯下身,把她散落的头发拢到后面。
“想哭就哭吧。”
孔舟气没法喘匀,听不清声音,半晌才分辨出这么句话,她没法回答,一张嘴全是抖到断开的气。
他们就这么待着,许江一直帮她拢着头发,他没找到扎头发的东西。
“我帮你推了所有行程,我查了下,机票要下午,还要转车,一来二去不如开车快,等你缓过来了拾一下我送你回家。”
孔舟没法说话,跟着点了点头。
她有一年多没回家了,有四年没在家过过年,有时只要不煽情,她其实感觉不到过年的滋味,也没有很强烈回家的欲望。
而老人对于“家”和“年”都有很强的寄托,对一些节日有敬畏感,非遵守不可,就算家里没人,年也还是得过的,对他们来说,这个日子有特殊意义,不是普通的24小时。
所以有时他们会专门过来在剧组这跟孔舟过年,算起来,其实只有今年没有来。当时他们电话里说,今年不想折腾了,她不在家正好,又安静又不用奔波,要过个跟以往不一样的年。
其实是因为爷爷当时身体就不行了,在医院里过的年,一直拖着没告诉她。
老人一边忍耐,想着就算年不能过,也还得回家吧,谁知熬着熬着,人就没了。
孔舟鼻头一酸,眼泪又流了下来,他们在高速公路上,刚通过一个站,到了家乡的地界。
许江从不在驾驶过程中讲话,听见哽咽的声音,忍不住向她看了一眼:“快到了。”
孔舟吸了下鼻子:“没事,只是想到,其实上半年有段时间休息了,但没想着回家,上次见他还好好的,他说,将来我要是有孩子一点也不能像我,因为我是属驴的,”她笑起来,扭头望向窗外,声音像被砂纸刮了一下,坑洼地:“我当时应该回家的。”
她自顾自地说,也不在意旁边人听不听得懂,她也许是在用这种方式来缓解心情,许江没说话,继续开车。
她家在一个小县城,所以说下了飞机还得转车。家住在城西的老小区里,隔壁靠着一所中学,城市翻新,周围都已经开始拆了,还没轮到这。
老房子楼层盖的不高,楼道也宅,一楼一米以下的墙皮年久失修已经秃了,剩下的点残军也被小区里调皮的小孩抠掉了——现在那墙上露出来的水泥看不见,被一排花圈围着。
花圈一直摆到楼梯口,上面挂着红布条,写着孔舟爷爷的名字和一些诸如“驾鹤仙去”之类的词句。
许江把车停到楼底,打开了车门,孔舟意外地很平和,目光在花圈上扫了一眼,淡淡移开。
老人早上刚刚过世,遗体还在屋里,家里来了一些亲戚,三两坐在一起回忆往事,时不时拿出纸巾哽咽,屋里被一片悲泣的声音缠绕,一踏进去就能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们一进门,孔舟的妈妈就站起身来,担忧地看着孔舟,孔舟没有哭,她忧虑的表情缓和了一些。
孔舟没有多做反应,直奔卧室,亲戚往旁边挪了挪让她过去。
她把房门关上了。
妈妈应霞盯着房门,半晌,里面没传来哭声,长出了口气。
随后,她才发现女儿不是一个人回来的,门口还站着个男人。
应霞看向他,许江向她一低头,率先解释道:“阿姨您好,我是孔舟的经纪人,我叫许江。”
应霞怔了一下:“快进来吧,别在外面站着了。”
“好。”许江迈进门里,想要随手把门带上,被应霞叫住:“不用关了,等会还有人来。”
许江松开手,给门留了道缝。
“你……”应霞疑惑地打量着他。
许江知道她要问什么:“飞机有点麻烦,所以我送她过来。”
应霞点了点头,给他倒了被水:“你自己坐一会吧,我这边有点忙,招待不周。”
“您忙。”
许江没坐下,来的亲戚年纪都比较大,坐的地方有限,他一个年轻人总不能跟长辈们抢坐,于是找了个墙角站着,打算等孔舟出来打个招呼回去。
这一等,就到了晚上。夜幕落下,孔舟才从屋里出来,期间陆续有人过来,她把房门打开了,但一直没出来。
出来时眼睛还是红的,屋里的亲戚都走的差不多了,她神好了很多,按了按哭得有些发肿的脸,和最后两个亲戚告了别,才发现墙角还占着这么号人。
“对不起,我把你忘了。”
“没事。”许江说道,“我该走了。”
应霞腾出空来了,正好听见这句:“这都几点了,你开了几个小时的车,现在回去都要凌晨了,疲劳驾驶能安全吗?”
孔舟反应过来:“我妈说的对,太晚了,路又远,在这附近找个宾馆凑合一晚吧,我帮你搜一下。”
应霞:“找什么宾馆,让他跟你爸住吧,咱娘俩今天凑合一宿。”
孔舟想了想,看向他:“不行的话,我还是帮你订宾馆。”
最后许江还是留下来和孔父住了一晚,孔父一宿没睡,许江迈不开腿,两人沉默到半夜,都睡不着,干脆一起到阳台抽了根烟。
第二天一大清早,他就就着这朝阳的光辉回了北京。
这一夜,同样没有入眠的还有孔舟。
有种说法,说老人去世时,他生前最疼爱的人就会产生莫名的恐惧,不敢睡觉,直到下葬了才会消失。
这当然是迷信,生怕死去的人把生人一起带走,但这一夜,孔舟却一直开着灯到天亮。
她不知道要怎么形容,一年多前,他还带着自己偷偷吃冰淇淋,现在,冰冷地躺在床上,脸上盖一沓火纸,就再也不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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