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青春2(原来你还在这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辛夷坞
火车两个多小时之后终于停靠在一个大站,韵锦想也没想地下了火车,当时是清晨4点半,天还没有亮,这个她从来没有落足过的小城市还笼罩在一片静谧之 中,列车时刻表显示下一列开往g市的火车在7个小时之后,韵锦问了路,独自拖着行李就往汽车站跑,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她忘记了害怕和清晨的寒意,直到如愿 地坐上这个城市5点半钟开往g市的第一趟卧铺车,她捂着自己滚烫的脸颊,才意识到自己的疯狂。
等到脏乱不堪的卧铺车抵达g市汽车站时,已经是除夕前一天的傍晚时分,韵锦随着人群跌跌撞撞地挤出汽车站门口,毫不意外地在一片混乱中一眼认出了他。 这一刻她忽然感到全身绷得紧紧的神经完全松懈了下来,疲惫得再也挪不动步伐,只绽开了一个笑容;程铮果然也看见了她,却也不急于朝她走来,只是又气又好笑 地打量着她。两人在数米开外隔着川流不息的人潮相视而笑。最后是程铮向她伸出了一只手,周围很吵,可她听懂了他的话,他说:笨蛋,跟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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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青春2(原来你还在这里)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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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苏韵锦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外地过年,身边只有他。她那边还好,她只说还要留在学校继续找工作,妈妈也没有再说什么,反倒是程铮,他是家里的宝贝儿子,居然没有在父母身边过春节,也没有到他舅舅家去,韵锦很意外他父母竟然会默许他这种做法。
同意才怪。程铮如是说道:一个星期前我跟老爸老妈说不留北京了,也不回他们那边,要来g市工作,叫他们作好思想准备,我妈还嘀咕了好一阵,说我 有了女朋友忘了娘。后来又告诉她今天不陪他们过年了,我妈恨不得把我塞回肚子里边去。那怎么办呀韵锦笑着,可也略带忧虑。程铮得意地笑道,我跟 老妈说,你要是答应我,你就多了个儿媳妇,要是不答应,连儿子都没了。我妈这才没辙。
韵锦顿时无言。至于我舅那边,我舅妈前几年移民了,我舅跟章粤肯定是去她那边过年的。程铮补充道。
虽是两个人的新年,但他俩也过得像模像样,除了在小公寓里耳鬓厮磨之外,两人也走街串巷地采买了一批年货。程铮拖着她满大街地乱逛,韵锦这才意识到这个城市他竟然比她熟悉多了,敢情当初赖着她和沈居安陪她四处走走,只不过是无赖地找个借口罢了。
除夕之夜,程铮把公寓里外贴满了福字,韵锦亲自下厨给两人坐了一顿年夜饭,味道居然不错,程铮吃得津津有味,中国人的传统节日,讲的是热闹团圆,他们 只有彼此,倒也不觉得孤清。十二点钟时新年钟声响起,城市指定地点礼花轰鸣,程铮抓着韵锦的手跑到阳台上看烟火,无奈隔着林立的高楼,只能看到远处隐约的 火光,他孩子气地惋惜得直跺脚,韵锦回握他的手,含笑看他,她没有告诉他,其实这晚无需烟火点缀,有他在身边已经璀璨过一切。如果时光别走,定格在这一刻 该有多好,直到很多年以后韵锦回想这一幕,心里仍然这么想,可是她知道,人不该太贪婪,所以在后面的日子里,不管有多少痛楚,有这一刻值得回忆,她始终都 心存一丝感激。
韵锦大学的最后一个学期如同流水一般过去,身边的同学中没工作的自然继续寻寻觅觅,找到工作的就过着猪一样的生活,吃了就睡,醒了就三三两两地打牌, 有些索性直接到签约单位上班实习。虽说学校照常安排了一个学期的课程,可是每堂课的教室都是门可罗雀,就连最后的毕业论文答辩,指导老师也是对已经找到工 作的学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差得太离谱都大手一挥放过了。相对而言,程铮的这半年就比她要忙碌得多,他在课业上向来认真严谨,毕业设计哪里肯敷衍 了事,直到6月中旬才把学校那边所有的事情处理完毕,在这期间他顺利地签下了位于g市的一个大型建筑设计院,该设计院创建于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是西南区域 最大的建筑设计院,也是国内最具知名度的六个大区综合性建筑设计院之一,程铮在没有依靠父母的情况下能被这样的单位录用实属不易,可韵锦心里明白,说是不 需要家里施力,可凭着该设计院院长与程铮父亲大学校友的情意,他在单位里自然要顺水顺风得多。
两人就这样结束了四年的大学的时光,在程铮的小公寓里一起过起了二人世界的生活。程铮父母本打算给他换一套面积大一些的房子,可是一方面韵锦主张够住 就好,另一方面原来的小公寓地处这城市黄金地带的繁华商业区,距离两人的上班地点都不远,所以换房的事也就不了了之,程铮的舅舅章晋萌也体谅年轻人不喜约 束的心理,便也没有执意要求他搬到自己家去,放任他在外边逍遥自在。
最初的时光甜蜜如童话,早晨两人吃过早餐一同出门等车上班,下午下班后相约一起买菜回家,韵锦有一手好厨艺,将程铮的味觉纵得越来越挑剔,晚饭后两人 或是一起到附近看场电影,或是牵着手四处晃悠,有时也依偎在家看电视,然后分享一个缱绻的晚上。两人虽然纠缠多年,相恋也有一段时间了,但是真正在一起的 时间其实并不多,如今真正朝夕相处,新鲜感褪去后,许多以前没有发觉或是故意忽略的问题渐渐浮了出来。
首先一点,程铮好动,他虽然在学习、工作这些正事上颇沉得下心钻研,但是其余的时间并不喜欢待在家里或太安静的环境中,尤其设计院的工作终日面对各种 图纸,精神紧绷,下了班之后他更愿意跟着一班同事朋友到运动场所健身、打球,或享受这城市著名的夜生活;韵锦恰恰相反,她喜静,下班回家之后能不出门则不 出门,即使在家里也是做做家务,听听音乐,最大的爱好就是在网上下围棋,很少呼朋引伴,只是偶尔会跟莫郁华或大学的几个舍友聚聚,甚至连大多数女人喜欢的 逛街购物都不是十分热衷。她试着几次在程铮的生拉硬拽之下跟着他到各种ktv、酒吧玩过几次,往往坐到一半便吃不消那些地方的拥挤吵杂,又不忍拂了程铮的 兴致中途打道回府,一晚上熬下来如同受罪。如此三番两次,程铮也不再为难她,偏又喜欢黏着她不放,便尽可能地减少活动下班回家陪她,于是每每是韵锦闲时坐 在电脑前对着棋盘冥思苦想,如同老生入定,又不许他指手画脚,他便如热锅上的蚂蚁,那里能定得下来。一来二往,两人索性各为其事,互不勉强,该干嘛干嘛, 反倒都乐得轻松。好在程铮虽然爱玩,但极有分寸,他在单位里从不张扬自己的家世,不过明眼人都能从他举止谈吐中看得出来他家境不俗,加之外形气质皆出众, 不刻意招惹他时性格也算好相处,因此在同事朋友圈里相当受欢迎,各种场合中瞩意他的女孩也不在少数,而他在男女之事上一向态度明朗,玩得再疯也不越雷池一 步,并且大大方方一再表明自己乃是有主之人,旁人尽管对他甚少现身的神秘同居女友的存在持怀疑态度,但见他明确坚持,也均默认他的原则。在外时,韵锦 绝少打电话催他返家,反倒是他倦鸟知巢,见时间不早便及时脱身回家。其实不是没有遗憾的,有时看着同样有老婆或者女友的朋友、同事被家里的电话催得发疯, 他心里甚至会生出几分羡慕,他隐隐中期待着她能表现出离不开他的姿态,可不管他回多晚,她都只给他亮一盏夜灯,或者先睡,或者做别的事情,从未苛责于他。
除了性格上的截然不同外,程铮是含着金匙出生的人,自幼家人亲朋无不把他捧在手心,自然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在家里时各类杂事都丢给老保姆,就连在北京 念大学的四年里,父母心疼他独自在外,也在学校附近给他买了套房子,一概生活上的琐事都有钟点工打理,饶是如此,每隔一段时间,自幼带大他的老保姆都要不 放心地上京照顾他一阵。现在跟韵锦生活在一起,当然不愿意有闲杂人等叨扰,所以家务上的一切事情统统都落在了韵锦身上,他竟是连一双袜子、一双碗筷也不肯 亲自动手洗的,更别提日常的做饭打扫了。韵锦家境自然远不如他,可从小在家里,尤其父亲在世时也是父母的掌珠,甚少像现在这样里里外外地操持,刚生活在一 起的时候,她先是受不了程铮在家务事上的白痴,兼之自己在这方面的确比他得心应手,便顺理成章地揽下了所有的事情,天长日久,难免感到有些疲惫,尤其是偶 尔下班得比较晚,回到家往往看见他大少爷窝在电脑前打游戏,或者干脆在单位赖到比她回来的时间还晚,一见到她就抱怨肚子饿,气得无话可说。她也试过赌气自 己也什么都不干,饭也不给他做,衣服也不给他洗,房间也不收拾,看他怎么办。谁知他硬是看着屋内乱成一团也视而不见,沙发上堆满了东西拨开就坐,衣服累积 到再也没有替换了便扔给物业附属的洗衣房,内衣裤索性就穿过一次就扔,没饭吃就更简单了,楼下附近多的是餐厅酒楼,一个电话外卖就可以送到家。最后往往是 韵锦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得败下阵来,继续做他的免费女佣,末了还要被他奚落几句。
有时程铮也心疼她,说过要请钟点工的话,韵锦始终觉得没有那个必要,何况她深知他的脾气,虽然自己不喜欢动手,但在生活的细节上要求甚高,诸如日常洗 涤用品都有偏好,衬衣稍有些褶皱即坚决不肯出门,钟点工如何一一照顾得来。幸而韵锦工作的所在部门是公司的一个客户服务部,平时工作大多只是接接客户咨 询、投诉电话,总的来说还算清闲,只要不跟程铮的臭脾气计较,公司、家里都还算能应付得过来,只是两人间摩擦难免。
本来年轻男女之间,既然生活在一起,由于性格和习惯上的差异导致小的口角是很正常的事情,偏偏程铮是个火爆脾气,越是在亲密的人面前他的任性和孩子气 就越表露无遗,韵锦却是外柔内刚的性子,当真是绵里藏针的一个人,嘴上虽然不说什么,可心里认定的事情很少退让,即使有时无奈忍他一时,但积在心里久了, 不满就容易以更极端的形式爆发。两人各不相让,一路走来大小战争不断,只因年少情浓,多少的争端和分歧通常都化解在肢体的热烈纠缠中。古话都说:不是冤家 不聚头,大概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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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青春2(原来你还在这里)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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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春节前夕,沈居安和章粤的婚讯传来,章粤是直接兴高采烈地将这个消息第一个告诉了程铮,说都是自家人,请帖就不发了,让他和韵锦两个到时主动前来,还少不得要他们帮忙打点的。比起在国外多年的章粤,沈居安则要固守礼节得多,给韵锦的请帖他是亲自送到了她手中。
那是一个冬日的午休时间,难得的阳光灿烂,韵锦和沈居安约在她公司附近的一个小餐厅里,看着他放在桌上缓缓朝她的推过来的精致请帖,韵锦说道:其实章粤已经打过电话过来,我们都知道了。
沈居安道:章粤说是章粤的事,我现在是以我的名义邀请你,你知道的,我的亲友并不多。
韵锦低头一笑:现在说恭喜会不会显得很虚伪。
沈居安了然地笑道:我应不应该再表现得尴尬一点,才更符合我们现在的关系。
韵锦再次失笑:收到旧男友的结婚喜帖,怎么也要感叹一下。
确实世界上的很多事情都很玄妙。他的声音温润一如当初。
不管怎么样都要说声恭喜,真的,居安,祝你和章粤幸福。韵锦再抬起头时,脸上是坦然的祝福。
谢谢。沈居安淡淡一笑,轻轻转动着自己面前的一杯冰水。
韵锦翻看着印上了章粤和沈居安两人结婚照的喜帖,粉色的精良卡纸,设计简约大方,又不失品位,看得出用了心思。是章粤设计的吧,她的眼光一向很好。 其实你很幸运,章粤是很难得的好女孩。韵锦说这话是真心的,章粤虽然是富家千金,但性格率真豁达,是再精灵剔透不过的一个女子,谁拥有了她都该是庆幸 的。
你说得对,她真的很好。沈居安仍是专注看着他的一杯冰水,这样的天气,饮料点一杯冰水的人着实不多。其实就算她没有那么好也没关系。他的声音依旧淡淡的。
韵锦眼里闪过刹那的惊愕,但还是选择了沉默。
沈居安笑笑说:我娶的是一个叫做章粤人,她有这样的一个姓氏,这样的一个父亲,就足够了,其余的都没什么区别。
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韵锦忽然发现自己怎么也挤不出笑容,他还是以前清俊儒雅的样子,这样一个温和如旭日春风的人,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比冰水更冷。 我有个好朋友喜欢说一句话,求仁得仁,是谓幸福。同样,我也把这句话送给你,你的选择我不予评论,可是,你不该伤害她。
没有人应该受到伤害。他慢慢地喝了口水,像完全感觉不到寒意,相信我,以前我就说过,我一直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况且,我给了她一个她想要的男人和她期待的一份感情,这对于她而言,何尝不是求仁得仁
韵锦没有与他争论,她看着他,忽然想起了红楼中的一句话:任是无情也动人。谁能拒绝这样的男子温柔一笑,她开始觉得程铮的孩子气其实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她暗里叹了口气。
别误会,韵锦,我并不想挽回什么。我对你说这些是因为我觉得从某种方面来说我们很像,这可能也是我一直受你吸引的原因。
韵锦用手轻轻碰触身旁玻璃窗上的光影,良久方回答道:你错了,居安,我们并不像。
是吗他笑得意味深长。
当晚韵锦回到家中,看程铮的眼神也不禁柔情了许多,两人自是更加甜蜜,激情过后,韵锦在程铮怀里昏昏睡去,忽然觉得耳边一阵凉意,不禁用手一摸,原来 是付耳环。她半靠在床头,摘下来细看,原来是前一阵两人逛商场时经过首饰柜台,她无意间看到这对耳环,摆在不是很显眼的地方,坠子是小而淡的一点蓝色。当 时程铮见她喜欢,忙不迭让柜台服务员拿了出来,原来耳环是铂金上镶嵌了一小颗水滴状的海蓝宝,看起来甚是雅致。海蓝宝原本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这对 耳环上镶嵌的那两颗纯度极高,幽蓝如人鱼眼泪,加上做工精致,又出自名家之手,所以韵锦看了一下标牌上的加钱,连忙摘了下来。倒是程铮坚持要买下,他一直 想送她首饰,无奈她对这些东西兴致不高,难得她喜欢,他怎会错过。韵锦见他固执,便用了缓兵只计,只说道:要买可以,只准用你的薪水,不准用家里的钱。 再说,我又没耳洞,买了也戴不了。当时他只得罢了。韵锦以为过了一段时间他就忘了这事,谁知道他当真老老实实地存了几个月的薪水,还特意向厂商定做了一 付夹式的。
韵锦心中感动,将耳环重新小心戴上,两颗小小的蓝色坠子在她耳际轻晃,跟她的气质说不出的贴合。
以后不许你丢下它。程铮把头埋在她胸前说道。
韵锦轻抚他的头发:以后也不许你丢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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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青春2(原来你还在这里)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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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将至,韵锦和程铮都一样有七天的假期。前一年的春节两人都没有回家过年,程铮这边还好,他父母偶尔都会抽时间或借着公差的理由飞过来看看他,韵锦却是 整整一年多没有见到妈妈了。对于妈妈,她有着一种复杂的心态,一方面挂念着,一方面却逃避着。今年节前妈妈早早打来了电话,让她非回去不可,更重要的是, 听妈妈早些时候电话里透露,叔叔的服装厂由于同行业竞争越来越激烈,加上经营不善,这一两年来竟亏损了不少,无奈之下,今年将整个厂折价买了出去,好歹才 偿清了外债,现在,他们一家三口靠着叔叔前几年的一些家底,虽不至于生活窘迫,但坐吃山空,日子只是大不如前了。韵锦跟叔叔的关系虽然说不上十分亲厚,但 当年叔叔供她上大学的恩情她点滴都记在心里,更何况还有妈妈这层关系在里边,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回家照看一下。
除夕前一天,韵锦跟程铮一起飞回家乡的省城,刚刚出舱,早有程铮的父母和司机在外等候,他父母苦留韵锦跟他们回家住几日,可韵锦回家心切,而且念及自 己和程铮并未结婚,春节关口哪好到别人家去,程铮一家挽留不住,只得遣车将她送回县城,程铮也硬是亲自送了她到家才返回。
妈妈虽然早知韵锦今日会回家,可一见到女儿,还是免不了悲喜交集。韵锦心里何尝没有感叹,一年多不见,妈妈竟然憔悴了那么多,显然可见先前在电话里提 到的困境还是轻描淡写地带过去了,就连叔叔脸上也不见了原先飞扬的神采,叔叔家的妹妹年纪还小,话也不多。饭后,韵锦和妈妈把碗筷收拾妥当,母女二人 便在妈妈的房间里谈心。韵锦将随身带回来的一张存折塞到妈妈手里,只说这是做女儿的一点孝心,妈妈推了一下,还是收下了。其实韵锦工作了大半年,积蓄也并 不是很多,只不过她所在的g市毕竟经济发达过内地城市,而她的收入也算中等,平日里跟程铮在一起,首先房租这一项大的支出便可省去了,尽管平时生活中她不 肯让程铮一概包揽开支,坚持付了水电杂费,可毕竟有他在身边,比独自一人在外闯荡要好过许多,她不知道给妈妈的这点钱算不算杯水车薪,但毕竟是尽了自己的 一份心。随后妈妈告诉她,其实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叔叔在家赋闲了一段时间,最近靠着朋友的引荐,聘上了省城里一个服装厂的主管,年后便要上任,虽说是 替人打工,可将去的这个服装厂的规模自是不比他以前那个私营小厂大上许多,待遇也颇佳。
这样再好不过了,全靠叔叔还是有本事的人。韵锦的一颗心放下了许多。
他纵有本事,不过也靠幸运。妈妈叹了口气。
韵锦变不提此事,只转弯抹角地问妈妈,叔叔待她可好。妈妈只是微红了脸说,到了她这个年纪,也没什么可求的了。看着妈妈的神情,韵锦知道了,妈妈是找 到了可以付托余生的人。为人子女,除了为妈妈高兴,她还能做什么她身边也有了程铮的陪伴,如果爸爸在天有灵,看见最珍爱的妻女都有了归宿,也当安息了。
心事既了,韵锦顿觉释然了许多,除夕夜的年夜饭上,一家四人总算开开心心吃了一顿饭,韵锦甚至跟叔叔也碰了几杯。饭后她只觉得双颊发热,可心里难得地 澄明安详,正想给程铮打个电话,他已经早一步给她打了过来。电话那头他直嚷着想她,竟是一天也离不得的样子,又说他想让双方父母见上一面,也当作将两人的 关系正式明朗化了。韵锦犹豫了一下,总觉得太过仓促,可酒意一上来,醺醺然之下也经不起程铮软磨硬施,也就答应了。
她只是顺口应承下来,没想到程铮动作如此迅速,第二天一早,他便打她手机说,他爸妈现在便有时间,问韵锦想把见面的地点安排在哪里。韵锦哭笑不得,今 天正是大年初一,那有这个时候双方父母见面的道理,再三讲道理,他才勉强同意再推一天,并且说明他爸妈愿意迁就韵锦家里这边,在她们县城上不拘找个什么地 方聚一下。
结束电话之后韵锦只得将这件事跟妈妈和叔叔说了,谁知他们一听之下竟如临大敌般,直说怎么可以委屈未来的亲家到他们的小地方来,当然要他们全家亲自到 省城去才不失礼。韵锦也由了他们去,当晚便将妈妈和叔叔的意愿转告了程铮那边,程铮一家都表示尊重他们的意愿,于是便定了省城里相熟的酒楼,末了,程铮父 亲还亲自打电话来正式表达了对韵锦一家的邀请,事情变如此定了下来。韵锦着实没有想到她原本想像的一场简单会面竟会变得这么郑重其事,然事已至此,已是骑 虎难下。
初二清晨,妈妈和叔叔早早便起来收拾妥当,再把韵锦和妹妹催了起来,韵锦看见妈妈竟然穿上的她衣箱里最隆重的衣服,叔叔身上俨然是跟妈妈结婚喜宴上的 西装,她觉得好笑之余心里是感动的,不管是贫还是富,天下为人父母者的心都是一样的。一家人紧张地张罗了一轮终于出了门,上车前妹妹还因为没有记住大人教 的见到程铮父母时要说的吉利话而被叔叔斥责了几句,韵锦忙劝住了。待到买好了作为见面礼的土特产,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客车抵达省城时已临近中午,韵锦没让程 铮过来接他们,在车站附近拦了辆的士就往约好的酒楼去。
车子停在了他们要去的酒楼前,下车后韵锦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建筑,从门口望去大厅恢宏气派却不显浮华,虽地处市区中心但难得地在巷子里闹中取静,四周车 辆也寥寥无几,显然不是一般对外的酒楼,而是类似于私人会所之流的地方。好在程铮已迎出门口,见了韵锦父母便上前来恭恭敬敬地打招呼,妈妈和叔叔忙不迭地 回礼,见程铮作出要替他们提手中的东西,哪里好意思让他代劳。韵锦只笑着说:叔叔,让年轻人拿着吧,这是应该的。程铮忙笑嘻嘻抢过,跟着一身正装的大 堂经理模样的人将韵锦一家引至二楼的一个包厢前。侍者推门的刹那,妈妈尤暗暗问了韵锦一句:女儿,妈妈身上没有什么不妥吧韵锦没有说话,悄悄地用力 一握妈妈的手。
进去后,程铮父母早已站立离席等候,双方寒暄了一阵才各自入座。入座过程中,叔叔硬是要程铮先坐自己才肯坐下,韵锦在旁,程铮哪敢造次,只得一再退 让,直到他父亲开口亲自请叔叔先坐下,这才罢了。韵锦心中有些不解,只当叔叔是谦逊过分,也不说什么。闲聊间,服务员悄无声息地将菜流水一般端了上来。程 铮的父亲程彦生和母亲章晋茵都是家常打扮,并不显山露水,只是言谈举止间男的儒雅,女的端秀,自是另有一番气度,当下两人一如寻常家长,与极有可能成为亲 家的两个同龄人闲话家常。程彦生虽和蔼但话不多,一副学者的书卷气,倒是章晋茵忙着招呼。菜上齐后,她夫妇二人举了面前的小酒杯,说道:这里的菜虽不算 好,但难得地方清净,很合适亲友聚会,还请不要见外先干了这杯,庆贺在这新年时候,我们两家人初次正式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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