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歌小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桐华
云歌无奈地说:怎么人一旦长大就会忘记自己小时候是什么样子了呢姐姐小时候有没有父母一再阻止,你却非要做的事情呢甚至父母越阻止,你就越想做难道姐姐小时候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父母吗姐姐难道没有自己的秘密吗反正我是有的。
许平君愣住。她如何没有呢那时候娘拼了命地阻止她找病已玩,她却总是偷偷地去。娘不许她带红花,她却总会一出门后,就在辫子上插一朵红花,进门前又偷偷取下藏好。
姐姐想阻止虎儿和霍成君来往是不可能的,都在未央宫中,只要霍成君有心,处处都是机会,而且姐姐越阻止,虎儿只怕越想和霍成君亲近。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有姐姐把自己和霍成君的恩怨告诉虎儿,你是他娘,他若知道这个人是欺负他娘的,不管霍成君对他多好,他也会疏远防备她。
许平君摇头不同意:他还那么小,怎么能懂何况我也不想让他这么早就知道这些污秽的事情。
小孩子远比大人想象的懂事,你仔细想想你小时候,只怕年纪很小时,人情冷暖就已明白了。
确如云歌所说,当母亲以为她还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母亲对她的厌恶了,甚至直到现在,她仍记得三岁那年的新年。母亲在厨房炖肉,她和哥哥们在外面踮着脚尖等。肉煮好后,他们欢天喜地地跑进了厨房,母亲将肉分放在几个哥哥碗里,却只给她盛了一碗汤。从那后,母亲煮肉时,她再也不在外面等。许平君叹气:虎儿和我不一样,他有这么多疼爱他的亲人。
云歌很严肃地说:姐姐,自你做皇后开始,他就不是一般的孩子了,他身上连带着许多人的命运。孟珏、张贺他们都先不说,只许家就有多少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虎儿许家也会连带着云歌轻叹了口气,姐姐的心思我都明白,哪个做娘的不想孩子无忧无虑、快快乐乐地长大呢可是虎儿注定不能像一般孩子那样长大了,一般孩子的快乐天真只会成为别人害他的武器,姐姐越是爱护他,反而越是该让他早早明白他身处的环境。
许平君呆呆地望着云歌,好一会儿后,说道:我怀着他时,曾想着要把我所没有得到过的全部弥补给他,他会成为世间最幸福快乐的孩子。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呢
云歌握住了她的手,微微笑着,笑容下却全是心酸:因为他要做皇帝,老天会将整个天下给他,同时拿走他的全部人生。
许平君俯在云歌肩头,默默落泪。
云歌将一块绢帕塞到她手里:姐姐,在虎儿学会保护自己之前,你是这未央宫中他唯一可以倚靠的人。
许平君将眼泪擦去:知道了。最近我掉的眼泪太多,做的事情却太少。
刘夷好似一夕之间就长大了,他看人的目光从好奇变成了探究,举止间有着和年龄绝不符合的稳重。以前他总喜欢在宫里跑来跑去,忙着寻幽探秘,屋宇繁多的未央宫在他的眼中是一个大的游乐场所;现在他喜欢避开所有人,静静坐在一个地方,默默看书,看累了,就支着下巴眺望远处。
他小小的眉眼间究竟在想着什么,没有任何人能知道。以前刘询若长时间不去椒房殿看他,他就会去看爹爹,腻在爹爹身边戏耍,有时候也许是宣室殿,有时候也许是别的娘娘们的宫殿;现在他总喜欢牵着父皇的手去椒房殿,让父皇教他这,教他那。以前他对孟珏恭敬,却不亲昵,因为孟珏从未像别的亲戚长辈那样抱过他,也从不逗他笑、陪他玩,孟珏只是温和地微笑,微笑下却让他感觉到遥远;而现在他对孟珏敬中有了亲,那种亲不是抱着对方胳膊撒娇欢笑的亲,而是心底深处一块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仰慕。
夷儿,怎么拿着册书,却在发呆呢怎么好长时间没来找我玩霍成君笑吟吟地坐到刘爽对面。
刘夷觉得秋日的灿烂阳光好似全被遮住。他站起,一面向霍成君行礼,一面说:先生布置的功课很重,儿臣要日日做功课。
霍成君看他头上有几片落叶,伸手想把他拽到身边,替他拿掉,可刘夷竟猛地后退了两步。毕竟年纪还小,举动间终是露了心底的情绪。
霍成君笑容僵了一僵,微笑着缩回了手,带着估量和审查,凝视着刘夷。
张良人和公孙长使同来御花园散心,两人因喜欢清幽,又想单独说些话,所以专拣僻静处行走。不料看到霍婕妤和太子殿下同坐在树下,回避已是来不及,只能上前给霍婕好请安。
霍婕妤笑看了眼公孙长使微隆的腹部,心如针刺。刘询对她近乎是专宠,可她的肚子无一点反应,刘询几个月里只去过一次公孙长使处,她竟然就怀孕了。
坐吧你是有身子的人,不用守那么多规矩。
公孙长使局促不安地站着,不敢坐。霍成君眼中隐有不屑,侧头看向张良人,笑命她坐:宫里的一切可都习惯
张良人因为出身于大家族,行动间自多了几分落落大方,笑扶着公孙长使坐下,自己坐到她身侧:回娘娘的话,一切都习惯,就是觉得没家里自由自在。说着自己先笑起来。
霍成君笑着点头,与她谈论起以前闺阁中的旧事,公孙长使对这些贵族小姐的消遣一窍不通,半句话都插不上,只能静静地坐着。她看刘爽时不时看一眼她的腹部,有些不好意思,双手放在了腹部上。霍成君含笑问刘夷:就要有弟弟了,殿下可开心
刘夷盯着公孙长使问:是弟弟吗
公孙长使笑回道:不知道。不过我倒希望是个女孩子,可以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地陪我。
刘爽一下高兴起来:妹妹若像娘娘,一定很美丽,到时候我也要带妹妹玩。
公孙长使也开心地笑起来:谢谢大殿下的吉言。
两个嬷嬷提着食盒过来,给众位娘娘请安后,笑对张良人说:娘娘真让我们好找转遍了御花园才寻到这里。
张良人站起来接过食盒:这是我命御厨按照家中的食谱做的几样点心。
一个小宦官也寻了过来,刘夷起身告退。霍成君笑叫住他:一起吃几块点心再去读书。
刘爽回禀:儿臣要回去做功课了。
吃几块点心耽误不了你的功课,快过来
张良人也笑说:很好吃的,殿下尝尝吧
刘夷低声对宦官吩咐:去找我师傅。说完后,转身回去。
张良人亲手选了块最好看的点心递给刘爽,刘爽握着点心不动,只看着公孙长使将一块杏仁糕几口吃完。
公孙长使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解释:最近变得有些挑嘴,那日在张良人那里吃了两块点心,竟一直嘴馋得不能忘,所以张姐姐特意命御厨做给我。
原来我们都沾的是长使的光。霍成君挑了块桃酥放进嘴里,又好似随手地拿了块给张良人。张良人本想拿杏仁糕的,但霍成君已经递到眼前,只能先放下手中的,笑着接过桃酥。
手里的点心不爱吃吗那尝尝别的。霍成君拣了块杏仁糕给刘荧,刘荧接过后,却一直不吃,霍成君笑说:尝一尝
公孙长使刚吃完第二块杏仁糕,也笑着说:殿下,很好吃的。
刘夷紧握着点心,越来越着急。
太子殿下
一声充满了责备的叫声,却让他顿时轻松。刘夷立即扔下点心,扑向孟珏,又猛地顿住脚步,恭敬地行礼:先生。
孟珏神色不悦:功课做完了吗
还没有。
那还在这里戏玩
张良人忙道歉:都是本宫的错,请孟大人不要责罚殿下。
孟珏什么都没有说,微笑着行礼后,牵着刘夷告退。霍成君看着两人的背影,手里的桃酥断成了几截。
师徒两人回到石渠阁后,孟珏微笑着问:谁叮嘱过你这些事情
孟珏的话没头没尾,刘爽却很明白,回道: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有一日给我糕点吃,我就吃了。太皇太后却很不高兴,要我发誓,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喝和吃任何娘娘给的东西,后来我告诉了娘,娘还亲手绣了一双鞋给太皇太后。
孟珏倒也没显得多惊讶,微微点了下头,说:今天的事情不要再提起了,明天去给太皇太后磕头请安时,记得要多磕一个。
刘爽没听懂孟珏的话,只随口嗯了一声,跑到桌前,打开竹简开始诵书。
半夜里,刘夷正睡得香甜时,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忙爬到窗户前,只看母后正匆匆整理衣装,一个侍女跪在殿门外边哭边奏:长使娘娘晚上睡下时还好好的,可半夜里突然就嚷肚子疼,现在流血不止。
皇上可知道了
皇上在昭阳殿。昭阳殿的总管说皇上已经歇息,不准奴婢入内惊扰。侍女说着又开始给母后磕头,奴婢求皇后娘娘救长使娘娘一命,奴婢愿意来生做牛做马
母后打断了她的话:赶紧回去守着公孙长使,别在这里说胡话。又对富裕说,传本宫旨意,命太医立即进宫,若有怠慢的,本宫严惩富裕转身要吩咐底下人去宣旨,母后严厉地说,你亲自去办
富裕应了声是,撒开双腿就跑出了椒房殿。
母后吩咐完一切后,带着人赶去玉堂殿。椒房殿安静下来,只几个守夜宫女立在殿门前,小声说着什么。
刘爽缩回榻上,拉起被子蒙住了头。
清晨,未等母后来唤他起床,他就洗漱停当,出了椒房殿。先去长乐宫给太皇太后问安。太皇太后还未起身,他就在殿外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头,惹得已经熟稔的橙儿掩着嘴偷笑:殿下今日的头磕得可真实诚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笑着回嘴,一骨碌爬起来,跑去了石渠阁,翻开孟珏布置给他的功课,大声地朗诵着:子日:不仁者,不可以久处约,不可以长处乐。仁者安仁,知者利仁。子日: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子日:苟志于仁矣,无恶也。子日: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子日:我未见好仁者,恶不仁者。好仁者无以尚之,恶不仁者其为仁矣,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有能一日用力于仁矣乎,我未见力不足者。盖有之矣,我未之见也。子日
在一遍又一遍的反复诵读中,在一个又一个的子日中,他努力寻找着可以相信和追求的东西。
先生
刘爽亟亟擦去眼角的泪,站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的尴尬。师傅不知何时到的,没有叫他,只静立在窗下,听着他的诵书声。
孟珏好似什么都没有看到,微笑着说:今日我们不做书籍上的功课,我们去爬山,看看书籍外的风光。
好。
刘荧掩好书,跟在孟珏身后,亦步亦趋。当爬到山顶,刘夷终于没有忍住地问:先生,父皇聪明吗
很聪明。
父皇父皇会像书籍上的皇帝那样很喜欢很宠爱一个妃子吗
不会。
听到先生绝对肯定的语气,刘夷如释重负。小小年纪,竟然眺望着远方长长地嘘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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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歌小说 第三部:11.人生只似风前絮,欢也零星,悲也零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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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人生只似风前絮,欢也零星,悲也零星
云歌接到许平君传召时,正对着医书背草药的药性。想着许平君找她应该和公孙长使、张良人的事有关,忙将手头的药草放下,赶进宫中。
许平君见到她,露了笑意,不过只在唇角一转,很快就淡了:有个人想见你,却又不方便直接找你,所以请我帮忙,你肯见她吗
谁
太皇太后。
云歌低垂着眉目,看不清楚神情,只有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她无事不会找我的,姐姐带我去吧
许平君见她答应了,牵着她的手,并肩向长乐宫行去。许平君的面容清静到几乎没有任何情绪,完全不似她往日的性格。
云歌轻声问:公孙长使的事情是张良人做的吗
许平君淡笑:不管她做没做都无所谓。皇上立意要压下此事,根本不会去彻查,御厨和所有牵涉在内的人都已被秘密处死。
云歌只有沉默,对刘询的处理方法,她虽然早已猜出几分,可真听到后仍不免心寒。张良人身后有右将军张安世和整个张氏,刘询不能失去张氏,可那个无辜的孩子呢
长乐宫已到,橙儿和六顺正在殿门口张望,看到她们,欢喜地迎上来。六顺给皇后请完安后,竟失礼地问云歌:姑娘,你还好吗
云歌微笑着,十分平静地说:以后叫孟夫人。我很好。
六顺忙跪下要赔罪,云歌却理都没有理他,径直走进了大殿。
上官小妹立在殿内,身上披着件厚厚的织锦披风,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许平君有些诧异,她不是要见云歌吗
你们来得不巧,哀家要出去走走,改日再来请安吧
许平君反应过来,恭敬地说:儿臣正好有空,不如让儿臣随侍左右,儿臣虽然笨手笨脚,不过总比宫女尽心。
上官小妹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出了殿门。许平君忙小步跟上,云歌低头随在她们身后。上官小妹转了几个圈子后,出了长乐宫,看方向似乎想去建章宫,许平君和云歌不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只能一直默默跟随。
六顺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竟然让她们一路上没有遇见一个宫女、宦官。等行到建章宫深处的处院落前,上官小妹停了脚步,说道:我不方便过去,云歌,你想办法进去看一眼。
云歌看侍卫环绕,守卫森严,不解地想了会儿,猛地明白过来,对许平君细声求道:姐姐,要麻烦你了。
许平君道:他是你的故人,也是我的故人,一起进去吧
守卫见皇后亲临,不知道究竟该不该拦,犹豫问,许平君已走进了院子。
四月正在院中的梧桐树下扫落叶,抬头看到来人,手中的笤帚掉到地上,激起一阵轻尘。
大公子在哪里云歌问。
四月神情黯然,指了指身后的屋子。
许平君和云歌推开木门,刺鼻的酒气混着酸霉味扑面而来。
屋内堆满了大大小小的酒坛,根本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一个长发散乱的男子正抱着一个木匣子呼呼大睡,身上穿的似乎是一件紫袍,却已经被酒渍、油腻染得看不出本来的样子,皱巴巴地团在身上。脸上野草一般的胡髯和长发纠缠在一起,压根看不清楚五官,只觉得污秽丑陋不堪,令人避之都唯恐不及。
许平君叫:大公子大公子刘贺刘贺
紧抱着木匣的人身子微动了动,喃喃自语:红红忽然笑起来,大呼一声:二弟,这是我们的喜酒,再干一杯
云歌猛地转身出了门,仰头望天,一口口地大吸着气。
许平君扶着门框,似有些站不稳,那个倜傥风流的男儿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半晌后,她才定下心神,问四月:你怎么可以让他醉成这样
四月盯着许平君冷笑起来,一面笑着,一面快步在院子里走了一圈:他除了醉酒,还能做什么难道清醒地散步吗一天散一千遍一年该散多少遍她说话的工夫,整个院子就被她走了个遍。
许平君看着逼仄狭窄的小屋,说不出话。这一切都是她的夫君一手造成。在四月犀利的目光前,她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云歌走到四月面前,一字一字地说:我会救他出去,你要做的就是让他醒过来
四月双眼圆睁,瞪着云歌,好一会儿后,用力点了点头:好
云歌快步离开,许平君紧跟在她身后,想问却不敢问。
上官小妹看到云歌,问道:他还活着吗
离死不远了。你要我做什么要我去求霍光,还是皇上
小妹悠悠地笑起来:霍光几次暗示皇上下旨杀刘贺,罪名他都已经替皇上网罗齐全,一千多条罪行呢只差皇上点头宣旨。皇上却一直含含糊糊地装糊涂,霍光又想通过我的手赐死他,我装害怕,大哭着拒绝了。
许平君喜悦地说:皇上定是念着故情,我去求皇上放人。
小妹的视线如寒刃,割碎了许平君的喜悦:皇上不是不想杀刘贺,而是不敢杀。孝昭皇帝曾命他写过一道圣旨,他承诺过不动刘贺,否则刘贺早就小妹一声冷笑,皇上现在最希望的就是霍光能设法杀了刘贺,可霍光不想背负杀害废帝的罪名,他是希望皇上下旨杀了刘贺。
许平君脸色发白,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云歌问:圣旨呢
小妹摇摇头:我不知道。这个问题,我想过无数遍,皇上肯定想得遍数更多。他先前一定以为在我这里,所以借着把我从椒房殿迁到长乐宫的机会,将我所有的物品都翻了个底朝天,可惜结果令他很失望。
云歌看小妹盯着她:也不在我这里,我刚知道此事。
小妹的视线越过了她,似看着极远处:他不会舍得将你牵扯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刘询倒是懂得他的心思,所以压根儿没去烦扰过你。
云歌的身子猛地颤了下,半晌后,才哑着声音问:你为何拖到现在才找我
小妹瞟了眼许平君:太早了,你孤掌难鸣;再晚下去,就来不及了,现在的时候恰恰好。边疆有乱,皇上和霍光暂时都顾不上刘贺,但他们一个抢了刘贺的皇位,一个废了刘贺,没一个会放心留着刘贺。小妹看着云歌,微笑起来,霍小姐、孟夫人,在他的心中,刘贺是他的朋友,刘贺也敬他为友,否则,以刘贺的心智绝不至于沦落到此。我想他绝不想看到刘贺今日的样子,刘贺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说完,好似卸下了个大包袱,神态轻松、脚步轻快地走了。
云歌遥望着守卫森严的院子,心里全是茫然。她虽然给了四月承诺,可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兑现这个承诺。
书房内,孟珏清心静气、提笔挥毫,在书法中,寻觅着暂时的平和。
卿云烂兮,缦缦兮。日月光华,旦复旦兮
三月轻敲了敲门:夫人想见公子。
孟珏的眉间有不悦,可声音依然温润有礼:我有要事在忙,请夫人回去。
你怎么三月的叫声未完,云歌已经推门而进,不会占用多少时间,我来取回一样属于我的东西。
三月一脸不满。孟珏盯了眼三月,她立即心虚地低下了头,匆匆后退,将门掩上。
孟珏不露声色地将面前未写完的卷轴轻轻合上:什么东西
风叔叔给我的钜子令。
孟珏沉默了一会儿,从暗格中取出钜子令交给云歌,云歌转身就要走,他问道:你知道怎么用吗
风叔叔说找执法人,可执法人在哪里云歌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去一品居找掌柜的,将钜子令出示给他,钜子们自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云歌震惊,一品居竟然是风叔叔的产业
她冷嘲道:如果你告诉我七里香其实也是你的产业,我想我不会太惊讶。
孟珏没有回答,而云歌也没有给他时间回答,语音刚落,人已经在门外。
三月。孟珏扬声叫她进去。
三月拖着步子走进屋子。孟珏看着她没有说话,三月脸色渐渐发白,跪了下来:奴婢知错了,绝无下次。
孟珏移开了目光,吩咐道:你派几个人暗中盯着云歌,查清楚她这几日的行踪。
三月吊到半空的心放下,脸色恢复正常,磕了个头后站起来:是。
三月出来时,看见许香兰小心翼翼地提着一罐汤过来,她苦笑着上前行礼:二夫人先回去吧公子这会儿正忙着。
许香兰眼中都是失望,强笑了笑说:好的,我就不去打扰他了。
一旁的丫鬟委屈地嘟嚷:守着炉子炖了一下午前天忙,昨天忙,今天还是忙喝碗汤的工夫都没有吗许香兰嗔了她一眼,朝三月抱歉地笑笑,提着汤姗姗而去。
三月只能叹气。
云歌为了救刘贺,细心地调查和分析着朝堂上的一切。
想要救出刘贺,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把刘贺送回昌邑国。昌邑国是武帝刘彻封的藩国,只有皇上才能下旨夺藩王性命、收回封地,而刘询因为对先帝有承诺,一日没有销毁自己亲手写的圣旨,就一日不敢宣旨光明正大地杀刘贺。
可要把刘贺送回昌邑,谈何容易
首先要把刘贺从建章宫中救出,再送出长安,最后护送回昌邑。守建章宫的羽林营,虎狼之师,只听命于霍家,武功再高强的人,也不可能从羽林营的重重戒备中救出刘贺。即使把刘贺救出建章宫,又如何出长安负责京畿治安、守长安城门的是隽不疑,此人铁面无私,只认皇帝,他一声令下,将城门紧闭,到时候插翅都难飞。最后的护送当然也不容易,以刘询的能力,肯定能调动江湖人暗杀刘贺,可相对前两个不可能完成的环节,最后一个环节反倒是最容易的。
虽然云歌看不到一点希望,可她的性格从不轻言放弃,何况这是刘弗陵的心愿无论如何困难,她都要做到。
既然最后一个环节最容易,那就先部署最后一个,从最简单的做起,再慢慢想前两个环节。
她静静观察着朝堂局势的变化,希冀着能捕捉到刘贺的一线生机。
汉朝在秋天正式出兵,到了冬天,关中大军大败匈奴的右谷蠡王,西北大军虽然不能直接参与乌孙内战,可在赵充国将军的暗中协助下,乌孙内战也胜利在望,刘询和霍光的眉头均舒展了几分,众位官员都喜悦地想着,可以过一个欢天喜地的新年。
正当众人等着喝庆功酒时,乌孙的内战因为刘询宠臣萧望之的一个错误决定,胜负突然扭转,叛王泥靡在匈奴的帮助下,大败解忧公主,顺利登基为王。解忧公主为了不让汉朝在西域的百年经营化为乌有,毅然决定下嫁泥靡为妃。
消息传到汉廷,一贯镇定从容、喜怒不显的霍光竟然当场晕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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