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谋生手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此时此刻,他经由一条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单层小画舫出城,而后通过一条水道,再次来到了昨天曾经游玩过的西湖,便深深体会到了这一。之前在杭州府衙逗留的那段时间,黄龙离开片刻,为他打听到了觊觎林老爹家中那十几亩地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而他一回到客栈,才刚和众人说了几句话,还没来得及吃晚饭,帖子就连带着船一块追来了,这样的效率足以代表背后那位陈老爷在杭州城中的绝大势力。
所以,出行前,他嘱咐了叶明月小北几句话,就让杨文才挑出了四个身手最好的镖师——他这个镖局牌子还没正式挂出来,除了苏夫人那一趟任务,其他的时间全都被他公器私用了,可眼下他还得继续如此,谁叫他那位到现在都尚未谋面的父亲把家底全都给败光了,谢管事挑来的人是不少,可家丁护院这种却难找。再说,他前后在杭州也就只呆过七八天,有地头蛇跟着,出入办事全都要方便很多。
此时此刻,四个汉子衣衫整齐,胸前佩着一朵代表镖师等级的银花,在船舱中坐得整整齐齐,这都是之前受过戚良那边特训的结果。尽管错过了一般人晚饭的时辰,但这条来接人的船准备极为周到,三个捧盒之中。从卤味、糕、蜜饯干果,所有东西一应俱全。汪孚林津津有味撕了一只鸡翅膀,吃了几块卤兔肉,就把剩下的全都让四个人分了。虽说跟着汪孚林吃香的喝辣的不是第一次了。但四个人刚刚吃过之后,还是有人暗地里咂舌。
杭帮菜本来以咸中带甜为主,卤菜并不流行,多就是猪头肉猪下水这样底层百姓负担得起的东西。可自从粤商渐渐北上,带来的一些厨子和本地菜那么一融合。就炮制出了一家专做有钱人生意的卤菜馆,专供那些西湖游船,一盒子一盒子各有档次。如今日他们吃的这一盒,卖价可不便宜!
然而,这样的小小惊叹却在昏暗的前方水域陡然之间大放光明时,被冲到了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那是一条巨舟,从他们这距离看过去,清清楚楚能发现应该有足足三层,长宽比寻常画舫更胜何止一筹,每一层都是灯火通明。此时此刻。丝竹管弦之声骤然大作,从前方一阵阵飘荡了过来,直入人的心扉。俶尔歌声响起,穿透两船之间数十丈虚空,隐隐约约传了过来,恰是柳永那一首流传千古的望江潮?东南形胜。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尽管元朝以来。也有的是擅长写小令的文人,但不可否认,关于杭州的任何诗词,除了苏轼那两句欲将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便要数这一首,唱出来回音绕梁,无与伦比。此时此刻,别说四个镖师无不露出了向往之色,不论是对那巨舟,还是对那歌声,就连这条画舫的船家等人亦然。只有汪孚林前世里看过大无数倍的豪华游轮,见识过无数炫技的歌舞演出,这会儿的表情相当淡定。
他前世里就不太听歌唱歌,勉强被人拉到卡拉k从来都是张嘴就吼老歌,否则也不至于在叶明月和小北面前,只会唱那么几首,多来几首浪漫古风的的,说不定还能够让佳人立刻青眼相待。焚琴煮鹤对牛弹琴,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当画舫靠到巨舟旁边时,原本颇为精致的这条画舫顿时成了巨无霸旁边的陪衬。尤其是看到船头提着灯笼照明的两个侍女容貌秀美,忙着搭船板的船家连眼睛都直了,险些没接住对面递来的东西。等到好容易搭好三尺宽却足有一丈长的船板,又固定住了,他竭力稳住船,见那位之前奉命去接的汪公子出了船舱,就这么带人施施然通过船板登上了对面的巨舟,他忍不住心生羡慕,等发现汪孚林腰边佩着一把满是珠玉配饰的剑,忍不住又撇了撇嘴。
到这种地方的人全都是摇着折扇的翩翩公子,这位却偏特立独行,实在古怪!这可是西湖之上最有名的浮香坊,平常人就是有钱也上不去的!
因为整条船只能一整个包下一晚,客人则由那位大手笔的主人派船接上来,绝不接待任何散客。
跳上船头站稳身子,汪孚林就注意到,一楼舱室内,虽有轻纱笼罩,却能影影绰绰看到不少红红绿绿的身影。而此时两个提着灯笼迎接的侍女齐齐屈膝行礼道“婢子奉命迎候小官人上三楼。”
汪孚林听到三楼两个字倒没什么反应,可下头的船家却是张大了嘴。直到看着汪孚林一行数人跟着上楼,他才从嘴里发出了一声殷羡的惊叹。
寻常穷措大就是读书中进士,也一辈子都未必能上此地一游,那位他连姓氏都不知道的小官人真真好运气!
如果他多停留一会儿,就会发现,今天晚上西湖浮香坊上的这一场盛宴,一楼二楼根本就没有任何客人,有的只是侍女和歌舞姬。而此刻登上三楼的汪孚林,在那垂珠的帘子被人打起之后,才看到了里头的人。
居中而坐的是一个年约五十许的老者,身材发福,满脸堆笑,看上去显得和善而又热络。而右手边首位坐的人,他绝对不会陌生,因为那赫然是许二老爷。这位因为许薇而对他很不友好的斗山街许老太爷的次子,这会儿正用讥诮的眼神看着他。
仿佛在表示,我已经对人揭破了你的借势!
汪孚林早就料到,哪怕张泰徵吃了亏后不见得四处张扬,再加上还提笔写了匾额楹联,可许二老爷对自己成见已深,绝对不是那种善罢甘休的人。因此,他对许二老爷那神态视若未见,目光又在其他几个宾客脸上一扫而过。这些人全都是年纪不超过二十岁的年轻人,有人对他的打量报以善意回应,有人则是露出轻蔑不屑的表情,也有人故意当成没看见……总而言之,善意少,恶意多。
“看来是一场鸿门宴啊!”
汪孚林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如此念叨了一句,继而就信步进了门。只是这一门之隔,他身后四个镖师也好,两个随从也好,谁都不能逾越过去。今天这剩下的场合,全都需要他一人去应付。想到之前得知此事时,他嘱咐了之后,叶明月死活拦住了想要跟来的小北,汪二娘和汪小妹也是担心得不得了,他的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从容一揖,就笑着说道“未知陈老爷夤夜相邀竟然是在如此美地,晚生开眼界了!”
“能请动贵宾,这浮香坊才是蓬荜生辉。”陈老爷乐呵呵的,仿佛一芥蒂也没有,竟是站起身来,亲自拉着汪孚林引荐众人。对于许二老爷大喇喇坐着只是略个头,他仿佛没瞧见似的,又对汪孚林介绍四座那些年轻人。
听到什么三英,什么四俊,什么五杰之类的称号,汪孚林脸上一本正经,心里却笑得乐不可支。杭州也算是浙江科举大府,这各式各样给自己脸上贴金的名号也并不奇怪,可此刻听着怎么那么像是江湖人士的匪号呢?
西湖三英?灵隐山四俊?飞来峰五杰?
汪孚林自己都被自己的奇思妙想给逗乐了。而他挂在嘴角的淡淡笑意,在有人看来却是倨傲无礼。等到陈老爷请他入座,恰是在许二老爷下手,他就只听得上头传来了一个声音“今日这满堂杭州才俊,孚林你代表咱们徽州,可不要丢了脸。”
许薇怎么会有这么个草包老爹?怪不得许老太爷直接把两淮盐业一摊子交给了长子,就他之前和许薇那位三叔去许村拜寿的情形来看,那位许三老爷也同样谈不上成气候。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大概指的就是这种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汪孚林心中数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即便笑着说道“许二老爷这话就折煞我了,我行走在外,不过是个道试吊榜尾,岁考又吊榜尾的区区秀才,徽州也不知道有多少才学胜我千百倍之人,我何德何能代表徽州?”
不等许二老爷接口,他便泰然自若地冲着那些年轻士子微微颔首,笑着说道“我就是个生性惫懒的性子,放恣轻狂惯了,在徽州还真不算一个人物,要教诸位失望了。而且,刚刚听到诸位三英四俊五杰这样体面名号,我更有些自惭形秽。须知我在徽州的时候,也算有个称号,那就是小灾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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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 第二九五章 丰功伟绩夸来听(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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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自己说自己是灾星的人也许有,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如此纸醉金迷的浮香坊上如此坦陈的,至少陈老爷从来没见过!
许二老爷已经完全黑了脸色,气得直哆嗦的他蠕动着嘴唇想要破口大骂,却见汪孚林笑吟吟地看了过来,眼神中却满是冷意,他陡然之间想起了徽州那一连串事件——其他的那些传闻他可以无所谓,可官居浙江按察副使的王汝正下台,却不一样。即便那显然是朝中某些角力的结果,就连汪道昆也不足以左右,可那时候王汝正趾高气昂而来,狼狈不堪归去,那一幕在徽州乃至于整个南直隶,造成了多大的轰动?。
而在王汝正倒台之前,汪孚林借用歙县预备仓存放义店的粮食,可却抢在王汝正查仓之前出货,更是让这位分巡道丢了脸面。而徽州府县两位主司先后出来为其撑腰,更是显示了人不同寻常的影响力。哪怕那是因为汪道昆,可汪孚林只是汪道昆的族侄,他还是许老太爷的亲生儿子,在徽州知府段朝宗面前可有那面子?
最终,他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揶揄给吞了回去,冷哼一声就不做声了。
这时候,许二老爷不吭声,那边厢的书生们,却有人不甘寂寞了,当即就有人嗤笑道“不知道汪公子这灾星名号,是怎么来的?莫非是冲克了谁?”
汪孚林闻声往发话的方向看去,见是一个衣着华贵,手摇一把销金扇子的瘦长年轻人,他想到刚刚陈老爷介绍其便是什么三英之一,当下不动声色地说“我家中父母俱全,尚有姊妹,这灾星两个字,只是外头那些愚夫愚妇给我送的绰号而已。说来惭愧,这一年多来,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流年犯华盖。家中频频遭事,害得我东奔西走心力交瘁,这才被人背后说道。如今好容易全都处理好了,我偷得浮生半日闲。便带着家中亲朋到杭州来溜达一圈。”
那说话的三英之首柳侍英顿时更来劲了,咄咄逼人地问道“原来汪公子这灾星的名号,出自于命犯华盖?不知道那些烦心事又是怎么处理的?”
“某些人丢官去职,某些人破家灭门而已。”汪孚林轻描淡写地形容了一下,这才笑得露出了牙齿。“所以,我只是个粗人,怎敢和各位相提并论。”
在座众人中,多有家世豪富的,可背地里他们固然会使黑手暗算人满足私欲,在真正的大场面上,却绝对没有人敢把让人丢官去职,使人破家灭门这种事迹挂在嘴边。一时间,偌大的地方竟是有些冷场,就连起初就侍坐在一众士人身边的那些绮年玉貌女郎。也不由得全都放轻了呼吸。尤其是第一个出言挑衅的柳侍英,这时候竟有些不知道该表露出什么样的态度,是该嗤之以鼻,还是该以退为进,又或者是针锋相对?
就连他起头看到汪孚林竟是腰边佩剑,对此还和别人暗中嘲笑,此刻却不由得胡思乱想了起来。难道这看上去乳臭未干的小子还敢拔剑伤人不成?
最终,还是陈老爷干笑一声打破了沉寂“汪公子玩笑了,这种大煞风景的事,怎可在人前炫耀?该罚酒才是!”
“陈老爷说的是。我不合听到许二老爷说话,一下子勾起了心底郁闷,我自罚便是。”
汪孚林哂然一笑,待陈老爷一拍手。后头一个美姬双手捧了一壶上来,到面前屈膝跪坐,取了小巧玲珑的银质酒盏,直接斟酒送到了他面前,他便不以为意举来满饮,一气连喝三杯。亮了杯底之后,这才欣然放下。见美姬已经坐到身边来了,他不以为意地直接把人当成肉垫,懒洋洋往人身上一靠,这才笑容可掬地说道“对了,陈老爷今天送给我的帖子除了落款,又派船来接,却不说这是什么盛会,虽说眼下问有些晚了,可能否告知解我疑惑?”
陈老爷乃是杭州城有数的豪商之一,昨天和自己有些关联的一家打行在西泠桥畔的林记小馆铩羽而归,这种小事根本不会传到他耳中,还是因为汪孚林到府衙办理地契过户,有人送消息给他,他紧急召来人一问方知详情,顿时把当事者骂了个狗血淋头,于是才有了下帖子相邀汪孚林。而送上门来的许二老爷无疑让他更有了几分把握。倘若汪孚林只是硬拉了张泰徵,张泰徵本人并不情愿,那他要摆平这个管闲事的小子,所花的代价决不至于太高!
所以,为了达成目的,他甚至还请来了这么一群杭州府学的秀才。要说东南一带的士风,早就偏于享乐奢靡,豪商大贾请客的时候,全都会请上几个秀才作为座上嘉宾,商人借文人抬高身价,文人借商人骗吃骗喝,说白了就是如此。可他不曾想,明明许二老爷这个徽州人在帮自己挤兑汪孚林,柳侍英亦是尖酸刻薄咄咄逼人,可汪孚林竟是用一种蛮不讲理的架势,直接把话撕掳开了。
虽说汪孚林因为之前跟着凃渊到北新关闹了一场,于是有了些名声,可徽商固然不可小觑,然而徽州府那穷山恶水小地方发生了什么事,却很少有人会滔滔不绝,汪孚林说得是真是假?许二老爷之前不是对自己说,对方就是借着汪道昆的势狐假虎威,招摇撞骗吗?
因此,对于汪孚林单刀直入问自己今日盛会缘由,陈老爷忍不住又瞅了许二老爷一眼。见其闷嘴葫芦似的不做声,他顿时暗自恼火。
之前拍胸脯说大话的时候何等自命不凡,眼下怎么就当哑巴了?
“只不过是听许二老爷提过汪公子之名,于是老夫做个东道,请我杭州才俊会一会徽州英豪而已。”陈老爷最终还是选择了继续,他扫了一眼那边厢跃跃欲试的诸多俊杰,用殷勤的口气说道,“汪公子既然赏脸莅临了,不妨于这浮香坊上欣赏一番美人歌舞,大家尽兴娱情!”
说完这话,陈老爷就摇响了一旁一个铜铃,须臾之间,就只见一列女乐徐徐而入,后头又是装束不同的歌舞姬。尽管船舱很大,尽可容纳得下更多的人,但她们带进来那股甜腻的香味,却差没把汪孚林熏得一跟斗跌倒。
他一直都最讨厌熏香这种东西,家里汪二娘汪小妹是从小没这条件,叶明月是不喜欢,小北那好动的性子,就更加不爱沾染这玩意,斗山街许家和黄家坞程家熏的是恬淡的佛香,还能忍受,可眼下这种情形,他真想有多远躲多远。不但如此,身边那个美姬一个劲劝酒不说,还在他耳边低声介绍这些歌姬舞姬的来历,都擅长什么,谁谁谁什么功夫最好,甚至用某些肢体语言不停地撩拨他。然而,他的眉头却皱得越来越深。
真是的,就和后世某些女人把名牌香水整得花露水似的喷全身一个光景……等等,这是个好机会!
因此,丝竹管弦之声响起,那动听的歌喉声响起,紧跟着身姿曼妙的舞姬做天魔之舞,看了一小会儿,汪孚林仿佛终于憋不住似的,开始连连打喷嚏。
“各位容我告退片刻……阿嚏……我得到外头透口气……阿嚏……少陪了!”汪孚林一面打喷嚏,一面起身踉跄往外走,眼神却往许二老爷身上一扫。
被他这一闹腾,弦声错乱,歌声歪调,舞步不整,一场原本应该毫无瑕疵的歌舞,硬生生竟是停摆了片刻。尽管在陈老爷那阴沉的脸色中,操持乐器的那几个女乐师慌忙开始重新协调弹奏,引喉高歌的歌姬也连忙重振旗鼓,几个舞姬亦是赶紧踩着节拍继续舞动水袖,可终究没有最开始的兴头了。这时候,陈老爷看向那个刚刚给汪孚林斟酒的美姬,见人已经起身追了出去,他总算是面色稍霁,方才让人在身旁增设了一个座位,请许二老爷坐了过来。
“他刚刚说的是真是假?”
许二老爷想起汪孚林刚刚出门时看自己的那一眼,想起父亲还只是把两淮盐业交给了大哥经营,其余众多产业还没有分,这若是汪孚林回去多嘴一两句,他只怕会被老爷子老太太给埋汰死,万一少分家产,他就亏大了。更何况,要是他添油加醋把过去种种都说出来,那不是给汪孚林增添丰功伟绩了?那他怎么甘心!
于是,他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了几个字“算是真的吧。”
陈老爷登时遽然色变,然而,等他追问许二老爷时,这位却是大口大口猛喝酒,一副不愿深谈的样子。他可是清清楚楚看到许二老爷最初对汪孚林那挑衅的,而汪孚林进来之后,甚至没和许二老爷私下交谈,只是三言两语就把这么一位徽商二代给逼成了这样的光景,难不成他真的要退让一步?可西泠桥畔那块地实在是再好不过,他眼下直后悔自己没有出个更高的价早拿下,而是把店家逼得那么低价就转手给了别人!
不过,他还没输,刚刚那酒里头是加了料的,柳如钰又是浮香坊这一年最红的头牌,就不信那年方十五六血气方刚的小秀才能过得了美人关!
再不行,这边厢总共十二个秀才在,全都是府学里头算得上号的,汪孚林就算真有才学,难道还能够接得住他们的联手攻势?这要是汪孚林一败,却还不肯妥协,只要他散布今日文战的结果,汪孚林接下来就休想科场再有寸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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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 第二九六章 粗暴的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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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舱里头充斥着脂粉香气和靡靡之音,四座没有一个自己人,因此出了船舱,在船舷边上一站,呼吸到了夜晚西湖上的新鲜空气,汪孚林就觉得整个脑袋轻松明快多了。当然,他不会忘记借着双手扒船舷假装打喷嚏的当口,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熟练地打开口子,将里头东西往水下一倒。尽管下头两层灯火通明,应该都有人在,可是他丝毫不担心会有人因为这点动静就下水查看。
这种天气,晚上的水还是很冷的。
然而,就在他把东西揣回怀中的时候,却不防有人出现在了假装打喷嚏的他身后。来人脚步好像猫儿一般轻便,低低的声音动听至极:“汪公子果然好心计。”
汪孚林没有回头,那声音他还算熟悉,因为刚刚正是她给自己斟酒,而后又侍坐在身侧,对于他靠上来的举动丝毫没有任何异样,反而还挺起高耸的酥胸,竭力显露自己最美好的本钱,不时还在他耳边低声解说,对面那些读书士人的来历,诱惑的小动作也绝不在少数。此时此刻,他没去想她看到了多少,懒洋洋地说道:“我不耐烦闻那种腻死人的熏香,所以出来吹吹风,这和心计有什么关系”
“汪公子还真敢说。刚刚你哪里是真的喝了酒,还不是假装喝下却把酒倒在了什么地方,然后就在适才倒下了水”
尽管汪孚林前世里当业务员时就这么干过。手法已经颇为熟练,但毕竟那时候人家就在眼前,他知道被人看破也是有可能的。只不过。此时此刻他依旧不慌不忙这么趴着,淡淡地问道:“那又怎么样”
酒液入水,那就毁尸灭迹了,至于他怀里的东西,难不成还有谁敢搜他的身不成
下一刻,他就只觉得后背一下子有人贴了上来,两团温软紧紧挨着自己的腰际。带来了一种难以名状的刺激。那一瞬间,他就只觉得心底生出了一股难言的燥热。等到那柔弱无骨的手直接从背后环绕到了小腹,甚至渐渐往下摸索而去,他终于一下子站直了身子,竟是直接一收手肘。重重往后撞了过去。
这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动作,顿时让柳如钰发出了一声低低的痛呼,她一下子松开手,踉跄后退几步,见船头那边有侍女往这儿探头探脑,她万分想不到汪孚林竟然会这般狠辣,慌忙上前一步,死死抓住了他的胳膊:“汪公子,奴家只是浮萍一样的女人。如若老爷知道奴家今晚没能留住你,别说这浮香坊上的头牌,只怕奴家的尸体明天就会出现在岸边汪公子。您行行好,至少帮奴家做个样子”
刚刚那挑逗颇为露骨,汪孚林要说没有一丁点心猿意马,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可他更明白,今天晚上完全是鸿门宴,要是他随随便便就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别说之前临机应变的那一步步闲棋全都会变成死棋,而且还会在别人的圈套里死得很惨可他侧头看了一眼船舱中。见那边厢笙歌曼舞正酣,船头侍女们也仿佛没有在关注自己这边是个什么情形,他便佯装不耐烦地说:“少说废话,你到底想怎样”
柳如钰从刚刚汪孚林的激烈反应,再加上他刚刚在舱室中堂而皇之地说丢官去职,破家灭门,因此已经打心眼里把他当成了杀人不眨眼的煞星。尽管此时此刻,右肩还被汪孚林刚刚那记肘击敲得剧痛,甚至她怀疑都已经有了淤青,可她却不敢分毫表露出来,也不敢一味色诱。毕竟,倘若真的如同她猜测那样,三杯加了料的酒根本就没有进汪孚林的肚子,而是湮没在了夜色下的西湖水中,她那些色诱招数可未必管用。
即便是袖中还有最后的杀手锏,也得有机会施展
“公子,这杭州城中大大小小的青楼楚馆,老爷至少占据了四成,还包括西湖上的这座水上巨舟浮香坊。西泠桥畔那块地,老爷已经盯上很久了,还是因为顾忌对手,再加上凃府尊上任之后,收拾过两家实在太过霸道的豪商,他这才不得不只用些隐蔽的小手段,只派人捣乱,从不伤人。”柳如钰一气说到了这里,见汪孚林果然听得眼神炯炯,仿佛忘记了刚刚的一遭,她心头暗喜,脚下无声无息往前头挪移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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