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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那就请吧。”汪孚林嘴角一挑,笑容可掬地说,“我们好好聊一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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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 第七六八章 交锋,乡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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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聊一聊。
这五个字听上去,似乎是老朋友之间亲切对话的开始,但游七却知道绝对不是,就连悄悄闪人的陈炳昌,也知道接下来恐怕是不输于在广州那会儿,汪孚林对上一大堆官员时的交锋场景。只不过那时候在场的人多,眼下在场的人少而已。虽说他很好奇到时候会是如何唇枪舌剑的场面,可他很清楚游七乃是首辅家奴,一会儿的那些对话绝对不适合自己听。
没见这屋子附近最近的人,也都守在二十步开外的院门?围墙四周围也是一样不许留人!
游七在张家呆了这么多年,尽管大多数时候都跟着张居正,可对于张嗣修这位二公子的秉性,那也有相当的了解,所以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到来已经让张嗣修起了疑心。可是,来都来了,而且恰好撞在了张嗣修眼中,他也只能选择一条道走到黑。跟着汪孚林进了屋子之后,他就冷冰冰地说道“汪侍御,我游七这辈子也见过不少有野心有手段的人,可在你这年纪的时候,却还没人比得上你!”
“游七爷这话实在是不大确切。要说手段,我还自忖有儿,可野心嘛,我却很少!只要能够衣食无忧,逍遥自在,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见汪孚林摆出这么一副样子,游七心中憋火,可他没时间在这和汪孚林打太极,干脆单刀直入地问道“可汪侍御就算真的没什么野心,想来也不会希望背后中人暗箭吧?这些天关于你当初立誓不入都察院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更有吏部张尚到首辅大人面前亲自提这件事的先例在,想来你也应该知道,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我也不怕告诉你,这背后不但有为了立威立信的吏部尚张瀚,还有和你不对付的王崇古和张四维,更涉及到李皇亲清华园中的某位皇亲。”
“原来如此。”汪孚林皱了皱眉,随即就豁达地一笑道,“就和游七爷你说得一样。我就算没野心,也不喜欢在背后被人捅刀子。不招人嫉是庸才,虽说我不明白在哪招惹了这三拨大人物,可还是要谢谢游七爷您特意跑到这来提醒我一声。头若是张二兄再来。你要不要我在他面前挑明,你这是专程来提醒我的?”
游七没想到汪孚林竟然如此滑不留手,如此无赖透,险些没气得破口大骂。他用力一蹬地面站起身来,盯着主位上的汪孚林。厉声问道“汪孚林,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敢说不是你在背后算计我?”
“游七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汪孚林一推扶手,也随之起身,“我之前先是徽州老家养病,而后又去广东上任,算起来到京城的日子连一个月都还没有。我和你总共才见过几面,我算计你干什么,你和我有什么过节吗?哦。要是你想说谭家那事,不错,谭家老管家在我面前千求万求,我不忍心,就买了那个铺子和田庄,至于送到首辅大人那里,又让你帮忙经营,这只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谈不上过节。当然,你要觉得这就是过节。那就当是好了,我汪孚林什么时候怕过事!”
见汪孚林说着说着便满脸讥诮,游七反而疑惑了起来,暗想自己当初在南京的行踪只有孟芳知道。如果孟芳那边没露出口风,汪孚林还真可能不知道。尽管心底深恨汪孚林替谭家一介家奴瞎出头,连带旧日芥蒂一起浮上心头,这才想把人拉下马,可如今他更在意的是谁在背后算计自己。毕竟,哪怕背靠张居正这座大山。可无论是张瀚,还是王崇古张四维,又或者是李太后的娘家,全都不是他能够在明面上抗衡的!
“汪孚林,你就真的不想查近日京城这满城风雨是谁煽动起来的?”
“当然想查。”汪孚林呵呵一笑,随即却摇摇头道,“只不过,游七爷莫非忘了,京城有锦衣卫,还有东厂。”
差忘了这京师之中除却张居正,还有同样一手遮天的冯保!
游七却是一下子神经紧绷。张居正和冯保是彼此扶助,几乎默契无间的盟友,可底下人却没有那么好的关系,他和深受冯保重用的幕僚徐爵便是如此。他瞧不起徐爵当初一介刀笔吏,犯了事充军却逃来投奔冯保,这才有了今天。徐爵也瞧不起他不过一介家奴的出身,背地里没少说他的坏话。只不过彼此都需要打探对方主人的消息,因此常常在一块走动,虚与委蛇,口蜜腹剑而已。
眼下京师之中竟然陡起这般风波,而且偏偏他还有那样的行迹流露在外,侦缉小校密布的锦衣卫和东厂会不知道?换言之,冯保会不知道?
想通了这一,游七再也不想在汪孚林这么一个小人物处浪费时光了,冷笑一声便拱拱手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叨扰汪侍御了,告辞!”
眼看游七匆匆出门,刚刚总共没说几句话,却挑明了自己态度的汪孚林摸了摸下巴,暗想这还真叫是情报抓得准,做事十分准。要不是游七到这里来时直接撞见张嗣修,就没有这么好的效果了。接下来游七肯定要去和冯保手底下最得用的幕僚徐爵扯皮,至于是否会真的查到张瀚以及王崇古张四维头上,而且会查到什么东西,他只需要看热闹就行了,一都不担心会牵扯到自己身上。
他总共就派出去两个人。一个是到胡氏那边出钱买通她在游七面前说话的人,那小子早就不在京城了,再加上当初见胡氏之前就经过巧妙装扮,改换口音,谁能想到叶青龙这个徽商大掌柜竟然能有摇身一变扮成中年晋商的本事?
而给张瀚来了一封匿名信的人,则是他身边的封仲,根本连脸都没露,支使了乞丐投之后,事后一路从暗巷改头换面跑路来,没有经过任何热闹地段,衣衫都早扔了。这年头又没有监控探头,锦衣卫和东厂纵有天大的本事,查得到他身上才有鬼!
他围绕王崇古、张四维、游七、张瀚等人准备了一揽子很多方案,有些用了却没有奏效。此次起效用的不过是其中之二,关键在于情报。范斗留在京师这两年,是给他收集了不少情报,但更重要的是他那岳母大人跟着岳父大人在京师做官。真真没闲着!要不是苏夫人,他怎么知道游七纳了个外室胡氏,而且人竟然是武清伯李伟次子李文贵埋的暗桩?话说来,这么隐秘的消息,锦衣卫和东厂都未必能知道。苏夫人哪打探到的?
不过,经他这么一提醒,游七察觉到之前那般又是散布关于他的流言,又是打探张瀚的行踪,这般行迹全都可能落在东厂又或者锦衣卫眼中,接下来恐怕得去找冯保的心腹徐爵商量了。可是,张冯看似是一体,底下人却又哪里会真的亲密无间,他倒要看看,游七到时候会用什么伎俩!
正被汪孚林念叨的苏夫人。这时候正在对下头妈妈说着要送去徽州去给小北的东西。虽说也曾经打算过自己去一趟徽州,照应一下结婚五年才总算快修成正果的小北,可想到当初叶明月身怀六甲在许村时,她也没去,而且歙县还有把小北当成自家女儿似的公公婆婆,她就决定不要越俎代庖,而是相信那边的亲家。可送去的人和东西,她却一都没吝啬,这其中还包括从宁波过去的几个叶家老仆。
直到眼看人磕头之后退下出发,她才轻轻叹了一口气。到位子上坐下了。
随手翻了翻手中账册,她就想到上次汪孚林来时,听她提到游七纳的外室竟然是李文贵埋的暗桩时,那犹如见鬼的表情。一时不禁莞尔。
游七身为张居正身边最得势的家奴,本来就是需得重盯着的人物,而李太后娘家并没有太大的实权,本来不在注意之列。可上次汪孚林离京时对她提起过,李文贵想要与其联手做生意不成,于是悻悻而去。她就注意到了这位不能继承爵位,野心却不小的李家二国舅,因缘巧合才打探到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竟然敢在张家家奴的身边安钉子。
关键时刻,这一手要是引爆出来,那可是惊天动地的事,这次提前用上虽说有些可惜,但她又不曾奢望过张居正会因为游七那私事把事情捅到李太后那里!
“夫人,老爷来了!”
对于叶钧耀这么早就赶了来,苏夫人有些惊讶。她刚站起身,就只见叶钧耀气冲冲地进了屋子,重重摔下门帘就骂道“气死我了,就连户部都在传孚林的坏话,大司徒也不管一管,孚林可是他老乡!”
苏夫人差没被叶钧耀这口气给逗得笑出声来。然而,女婿和自己私底下商量,用“自毁前途”的办法算计几拨势力,却偏偏瞒着叶钧耀的这件事,她却不好说出来,免得叶钧耀性子太急,一旦心里有打算,在人前就装不出气急败坏的样子,到时候露了马脚。
于是,她笑着起身迎了上去,给叶钧耀脱了乌纱帽圆领衫,递给一旁的丫头后,将其按了坐下,又亲自接过另一个丫头送来的茶放到了叶钧耀面前,这才宽慰道“不招人嫉是庸才,这话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这不是心里急吗?还有少司马,孚林就是性子急和他吵了一架,他竟然就真的由得孚林搬了出来,那可是他侄儿!要不是因为这事,这几天怎么会有人在我面前冷嘲热讽,甚至还有人暗示我这个户部郎中也当不了几天,气得我成天和人打嘴仗!”
女婿可不是就要借助你这叶大炮的性子?
苏夫人心里这么想,脸上却越发柔和,一番软话说下去,叶钧耀顿时百炼钢化成绕指柔,满肚子火气渐渐就消散了开去,夫妻俩的话题不知不觉就转到了四月的馆选。此次参加会试的朝堂高官子弟,张居正之子张嗣修因为钦榜眼,直接进了翰林院,而吕调阳之子吕兴周和王崇古之子王谦都在二甲前列,而诸如汪道昆之弟汪道贯这样的大臣家子侄在榜,那就不值一提了。但从一般情形来看,这些人能够通过馆选,留为庶吉士的可能性很低。
毕竟天下人又不是都眼瞎了,高官家子弟考中进士也就算了,还想和人抢庶吉士,也就是储相的名额。不怕犯众怒?除非是才华惊天动地,人尽皆知,否则想都别想。没看当初杨廷和为首辅,他那闻名遐迩的才子儿子杨慎中个直接能进翰林院的状元。都还被很多心怀不满的言官人诟病?再说,本朝以来,一门三尚的事情屡见不鲜,可从来没出过一门两老!毕竟,老方才是真正决策把持政务的关键人物。长久政出一门,谁都没法放心。
“仲淹要是能够考中庶吉士,汪家这才算是真的稳若泰山。可照如今这架势难啊。”
叶钧耀长长叹了一口气,想起前两天来家里拜访的同乡屠隆。要说鄞县进士,大明开国这么多年,其数量在整个浙江仅次于余姚,文采风流,人才济济,尤其是嘉靖年间,那会儿范钦、屠大山、张时彻被称之为东海三司马。小小一个宁波府鄞县,竟是出了两个兵部侍郎,一个兵部尚。
但屠大山夺职为民,范钦因为朝政为严嵩父子把持,辞职不赴兵部侍郎之职,而张时彻也是在南京兵部尚任上被严世蕃排挤而辞职归乡,总体来说,就是仕途都属于戛然而止。
即便这三人退了下来,甬上风流人物,仍旧光耀一时。先是有汪镗孙任南京工部尚,如今在朝的杰出人物,则是嘉靖四十一年申时行那一榜的榜眼,礼部侍郎余有丁。而叶钧耀的同年。以三甲一百三十六名通过馆选为庶吉士,散馆后留馆为翰林院检讨,如今已经不声不响升了翰林院修撰,甚至跻身为日讲官的沈一贯也是后起之秀。
相比这些人,以及出自鄞县真正名门屠家的屠隆,他叶钧耀从乡试开始就一路磕磕绊绊。当年在鄞县的那些文会诗社上,他也一贯默默无闻,没人想到他不声不响就到了京官五品,而且靠的竟不是乡党,而是歙党之力!
看出叶钧耀的心情似乎有些低落,苏夫人便打岔道“老爷,礼部余侍郎前两天命人送了请柬,他家即将迎娶子妇,未来儿媳妇家和沈翰林家有亲。你进京已经好几年了,乡党那边素来都只是面上功夫,节庆随礼,露个面而已,这次不妨多与人交接交接。”
见叶钧耀满脸诧异,随即眉头紧皱,显然对那些从前对他不大热络的同乡同年很不感冒,苏夫人少不得再苦劝了一番,等到丈夫不情不愿地答应会去,而且绝不会半路逃席,她才在心里暗自舒了一口气。
鄞县和余姚进士太多,但正因为人多,所以各有各的诉求,所谓乡党也是要看是否亲朋故旧。叶钧耀从前不受重视,但现在已经是户部一司之主,很值得别人拉拢了。不说改旗易帜,可一旦能在乡党之中建立起一定的地位,那便不但能帮到自己,还能帮到女婿。按照汪孚林的说法,正五品的京官在朝中要再进一步相当困难,那么不如趁着如今局势莫测,谋求外放一任知府,又或者苏松这样重要的分守道,迈出从五品到四品的坚实一步。
然而,趁着叶钧耀去沐浴更衣,一个心腹妈妈闪进来之后,却是贴着苏夫人的耳朵说道“夫人,游七把他的那个外室身边人全部卖了,看样子似乎是察觉到了一些东西。”
“哦?”苏夫人忍不住转了转右腕的手镯,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想个办法,让李文贵知道,他安的引线要爆了。李文贵为了摁住事情,少不得就要对游七下手了。”
“是。不过,游七软禁了这个外室之后,去另外那个外室那儿就勤了很多。而且,这几天他在张府呼朋唤友拉关系,不知道想做什么。”
“到这份上,他已经被逼到了死角,咱们什么都不用做,只看热闹就行了。”
s就一更,不过字数挺多了。话说明代常有一门三尚的佳话,比如余姚孙家,但一家同姓出两个老的事,好像是真没有的。相反,老家一般都败落挺快的,两代之后,第三代就不行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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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 第七六九章 衙内揍家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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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报关注起读,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可以一展身手了。,
自从正德年间昙花一现的西厂和内厂被裁撤之后,皇城南面锦衣卫后街和江米巷夹着的锦衣卫衙门,皇城东面东厂胡同的外东厂,便是整个京师中唯二最最神秘的地方。但整个嘉靖年间,除却陆炳最炙手可热的那些年,其他时候,厂卫大多都非常有节制,尤其是东厂,一贯被锦衣卫压得死死的。直到万历皇帝登基,曾经提督东厂的冯保一下子成了司礼监掌印太监,内臣第一人,这种情形方才倒了过来。
历经多少年,东厂总算真正压倒了锦衣卫!
因而,冯保身边的人都能够在这座外人眼中颇为神秘的东厂中自由来去,这其中自然包括曾经只不过是个逃军的徐爵。
徐爵这一年四十五岁,年纪比游七还大几岁,因为早年曾经被充军甘肃的缘故,他的脸上还留着当年颠沛流离生活的痕迹,年纪还不大,额头上几条横纹却犹如刀刻一般,虽是多年在冯家生活优裕,脸上的皮肤却仍是糙得有些硌手,配着那很有些阴森的眼神,一直有人在背后腹诽当初冯保为何居然肯收了他做门客,甚至为其除了罪籍,甚至还谋了个南镇抚司锦衣百户的官职。
在别人看来他如今的境遇简直是祖坟冒了青烟,但徐爵心里却并不满足。原本理刑之权在北镇抚司,可这些年来,但凡需要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三司会审的案子,列席的往往只有锦衣卫缇帅,北镇抚司都轮不上,更何况只空有一个名头的南镇抚司?
奈何他万万不敢在冯保面前露出任何怨望,免得这位首榼认为他不满地位,但东厂的内臣也好,小校也好。却有不少猜到他心怀野望。冲着他在冯保面前坚实的地位,就每每有人把各种机密消息先通报到他这里。
因此,王崇古通过廷推成了兵部尚之后,关于汪孚林的一系列事件。徐爵自然而然第一时间就知道了。透过东厂的情报网络,他很快就察觉到游七这位“老朋友”在其中扮演的角色,自然免不了盘算。
这些年冯保和张居正之间合作得相当好,一个掌内,一个掌外。五年来别说翻脸,冯保几乎就没有驳过张居正任何面子,但张居正对冯保也素来保持着相当的敬重,逢年过节送礼不断。可徐爵身为冯保得力的幕僚,和张居正心腹的家奴游七,是内相和外相往来的桥梁,却素来有些较劲的意思。
此时此刻,他就坐在外东厂那专门辟给他的屋子里,笑眯眯地对一个心腹校尉说“这次打探到这么多端倪,你功劳不小。头我自然重重有赏。”
“那小的就多谢徐大人了!”那校尉知道徐爵不喜欢徐先生这个称呼,而更热衷于人家称呼大人,因此又惊又喜的他自然乐得巴结,随即又立刻跪下磕了一个头,可他才刚刚站起身,外头就传来了一个声音。
“徐大人,冯公子那儿出事了!”
所谓的冯公子,徐爵不用人细加解释,就知道那是冯保的侄儿冯邦宁。只不过,冯邦宁除却去做冯保吩咐的事时对人还存着几分客气。在外却素来骄横跋扈,又因为冯保无子,将他这侄儿素来当成儿子一般看待,随从都是给足的。所以。徐爵怎么都想不通,冯邦宁那边会出什么事情。可他是冯保的门客幕僚,冯邦宁也算是半个少主人,因此他不假思索站起身,快步出了门去。听说冯邦宁竟然是和人当街打架,他顿时嘴角抽搐了两下。
这要是文官。最多和冯邦宁斗斗嘴皮子,怎么也不至于一捋袖子亲自上,可勋贵除却李皇亲家,其余的绝对没这胆子,到底是和谁打起来了?
可那报事的小校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只知道打架的地是在东安门大街和崇文门里街的十字路口,距离这里不远。徐爵也来不及多问。本着多带几个人不吃亏的宗旨,他便把眼下在外东厂的二十几个奏事校尉全都给带上了。然而,京师不许打马飞驰,虽权贵亦然,众人哪怕是东厂出来的,也全都不敢有违禁例,因此徐爵带着几个人纵马小跑,那十几个年轻体力好的则干脆抄近路用两条腿跑过去,却没有一个嫌累。
最好到那里的时候能够让冯公子看见满头大汗,想来也会嘉赏他们的殷勤。
然而,等到徐爵在内的二十几个人分成两拨,几乎不分先后地赶到那里,却只见十字路口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而他们看到的完全不是冯邦宁受欺负的情景,而是这位冯大公子正手提鞭子没头没脑地追打一个年轻男子。被打的人一面抱头鼠窜,一面骂骂咧咧。长舒一口气的徐爵最初还打算看看热闹,可当两边的对话越过看热闹的喧哗人群,有只言片语传到了他的耳中时,他就一下子变了脸色。
“冯邦宁,你不要太过分了,你是冯公公的侄儿,可我也是张家的人!”
“张家的狗而已,也敢在我面前乱吠?”
“我都已经给你赔礼了,你还张口就骂,我还口那又怎样?你再下手,我去便禀告首辅大人!”
“首辅大人会为了你这么个长班出头!做梦!”
见冯邦宁一面骂一面兜头兜脸就是鞭子狠狠抽下来,姚旷简直都快气疯了。他不过是奉张居正之命,去同样今日休沐的殷正茂家中捎句话,谁知道竟然会半道上遇见醉醺醺的冯邦宁,而冯邦宁好好骑着马,竟是突然就莫名其妙在他面前跌了下来。他见冯邦宁露出丑态,一时忍不住就笑了一声,偏偏就被这家伙给看到了,揪着他不放不说,还一定要当街磕头认错!
他虽只是区区长班,一介家奴,可因为出自张家,就是到了那些高官门庭,别人也都对他客客气气,哪里吃过这样的哑巴亏。自然咬牙硬,结果一来二去就和冯邦宁扭打了起来。冯邦宁身边两个随从最初还只是拉拉偏架,可眼看年轻力壮的他还是占了上风,也不知道是谁悄悄递了马鞭子给冯邦宁。这下子。赤手空拳的他便吃了大亏,就只刚刚被追打的这会儿,身上也不知道挨了多少鞭子,火辣辣的疼痛钻心。
眼见得此刻又是一鞭子飞下来,姚旷咬牙举起左臂一挡。也顾不得痛,突然伸手拽住鞭子用力一拉,终于将这沾了自己不知道多少鲜血的凶器给夺了过来。尽管他很想挥舞鞭子也给冯邦宁一顿狠的,一报之前的一箭之仇,可对面冯邦宁是个喝得半醉的醉鬼,打他一顿还能振振有词,可冯邦宁那是有官身的,要是他也忍不住还手,届时自家主人家法森严,他就说不清楚了。
于是。姚旷强忍怒火,一手拿着鞭子蹬蹬蹬后退几步,就厉声叫道“冯邦宁,你等着瞧!”
当徐爵发现冯邦宁打的人非同小可,带着两个人使劲挤到人群前列的时候,却发现刚刚挨打的人已经没了踪影,而冯邦宁则是在那暴跳如雷。尽管还没到冯邦宁近前,但看着这位公子眼睛发赤,面色酡红,就知道这显然是喝多了。登时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对身边随从吩咐了一声,让他们赶紧去驱散人群,这才快步走上去。重重咳嗽了一声。当冯邦宁扭头看过来的时候,他便立时开口说道“冯公子,冯公公捎话出来,要在外东厂见你。”
如果徐爵直接劝解,冯邦宁如今酒劲上来六亲不认,兴许直接把气撒了上去。可一听到冯公公三个字,他登时打了个哆嗦,满脑子酒劲一下子消解了三分,竟是喏喏应是,再没有半句托词。而冯邦宁的两个随从发现一场当街斗殴竟然把徐爵给惊动了出来,那就更是连个屁都不敢放了,眼睁睁看着徐爵派了两个人直接搀扶,又或者说是架了冯邦宁就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追了上去。
直到把人带进了外东厂,徐爵找了间空屋子安置了冯邦宁醒酒,这才赶紧写了一封亲笔信,把冯邦宁可能打了张居正家中奴仆的事给说了那会儿最初的看热闹心态变成错愕莫名之后,他就已经认出了那是张家颇有脸面的长班姚旷,但此刻还是决定在信上含糊一些然后,他就找了个外东厂常驻的内官,托人捎信进宫给冯保。然而,大半个时辰后,当那内官匆匆来的时候,却告诉了他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
冯保陪着慈圣李太后到万寿山上去了,他近不得前去,只能把信留给了冯保一个亲近的干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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