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谋生手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此时此刻,胡氏登时陷入了无穷无尽的后悔之中。她也顾不得身无寸缕,慌忙爬起身来伏跪在床上。哀声说道“七爷,我说,我说!今天有人送来一百两银子。求我在七爷面前说个情,把汪孚林赶出都察院……不。赶出京城去,事成之后,他还有重谢……”
啪
话还没说完,胡氏就挨了重重一巴掌,顿时倒在了床上,半边腮帮子肿起老高。可她连捂脸都不敢,挣扎着爬起身又规规矩矩地跪了,却是丝毫不敢吭声。果然。游七不再动手,却是劈头盖脸一阵痛骂。
等到骂完之后,游七方才冷冷问道“知不知道那是谁的人?”
“不,不知道……”胡氏见游七登时面露寒光,慌忙使劲忆,终于想起了一个细节,忙开口说道,“好像是西北那边的口音!”
西北?难道是王崇古又或者张四维?他娘的这些晋党真会耍阴的!明明可以直接和自己说的事,却要通过给钱让一个娘们办事来达成目的,分明是又想成事。又不想沾上半脏水!
游七看着伏跪在床上的胡氏,沉吟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留下她。毕竟。如果真是张四维王崇古派人与她接触,留着也是一个见证,贸贸然灭口反而给自己惹麻烦。只不过,从胡氏口中透露出来的吏部尚张瀚这个名字,却让他怦然心动。
跟了张居正这么多年的他怎会不知道,如今这个六部之首号称天官的大佬,一直对没威信耿耿于怀?当然,在此之前,他总得给张瀚先提供一理由。比如说,他预先让人造关于汪孚林的传言。当初人可是自己说,绝不去都察院的!
吏部尚张瀚的宅邸位于京城西城澄清坊头条胡同。就一个吏部尚的宅邸来说,着实不算大。而且,以六部尚之首,堂堂天官冢宰的家来说,门口也不够热闹。尽管他看似掌管着铨选的大权,但就因为廷推的时候以末位入选,多年来又是凡事仰张居正鼻息,以至于他这个吏部尚在六部尚中从来就不算是强势的。
这一天,当张瀚的轿子照旧从头条胡同抬出去的时候,坐在四人抬大轿中的他便在脑海中不知道第几次转动着一个问题他的年纪比张居正大那么多,旁人却只将他视作为张居正的附庸。南北两京那么多京官的职司,他这个吏部尚能够做主的又有几个?位卑权重的科道言官,他能影响的又有几人?
他是这辈子做个犹如提线木偶一般的吏部尚就知足了?
“到底还是当年没把握住机会……”
张瀚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想到了嘉靖十四年自己金榜题名,高中二甲进士的情景。那一年四月的馆选,三十出头的嘉靖皇帝亲自莅临文华殿出题选拔,可他却偏偏没能通过。那一届的庶吉士中,最终出过一位很有名,任期却很短的老,那就是敢和高拱打架的赵贞吉,余者多数都在严嵩的排挤下郁郁不得志。而与庶吉士失之交臂的他,又因为从来没有一天进过翰林院,也只能把一部尚当成目标。
大明朝的内制度远远比六部来得晚,起自于做不到太祖朱元璋那么勤政的明成祖朱棣,最初只不过是一个秘机构,历经洪熙和宣德两朝,这才渐渐真正制度化,甚至有了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的规矩。
在大多数情况下,内和六部是两套晋升体系。前者更多时候都是直接从翰林院起家,历经庶吉士、编修、詹事府,成为天子身边的讲读官,然后再一举入。而后者则往往从外放县令开始起步,历经多任封疆大吏,以军功又或者政绩跻身尚。在嘉靖之前,这种分别尤其突出,除却王文、焦芳、杨一清等寥寥几人,内和六部两大体系很少混淆。
但到了嘉靖年间,随着桂萼、夏言这些不是庶吉士出身,却可以放到翰林院去镀镀金,然后简拔入的官员不断涌现,原有的内壁垒也就被打破得差不多了。可是,张瀚毕竟已经是吏部尚了,怎也不可能去翰林院再挂个掌院学士,张居正也不会容许。再加上一想到如今内张居正以下还有吕调阳和张四维两人,他哪怕入也要屈居最后,还不如这个如同张居正算盘珠子拨一下才能动的吏部尚,他那热炭团的心思就冷了下来。
“可要立威立信,又从何而来?”
啪
“什么人!”
轿子中正在沉思的张瀚一下子被惊醒了过来,听到外间护卫和轿夫们嚷嚷声一片,他一下子拧紧眉头,心想莫非有人行刺,可紧跟着就自嘲地笑了。满京城那么多达官显贵,他这个吏部尚看着尊贵,其实能排老几,怎会有人不长眼睛到来行刺他?果然,一阵纷乱过后,轿帘外就传来了一个声音。
“老爷,有人支使乞丐拦路投。”
张瀚只觉得事情更加诡异,当即打起轿帘,见外间一个随从毕恭毕敬地捧着一封信,不远处还跪着个战战兢兢的乞丐,他就接了在手,却没有立刻看,而是吩咐道“放了那乞丐,继续走。”
等到轿子复又起行,张瀚在轿子中撕开信封拿出那一张薄薄的信笺,看清楚内中寥寥两行字时,他登时愣住了。
君若想养望立威,都察院监察御史汪孚林,可为试刀石!
这是谁主使的?怎会以为他看了这封信后,就会去对付汪孚林?简直痴心妄想,异想天开!
张瀚烦躁地将信笺揉成一团,正要恨恨扔了,他的动作却渐渐慢了下来。立威立信,总要找准一个合适的人选。等闲那些张居正的心腹,即便他是吏部尚,也不敢去招惹,但汪孚林不同。汪孚林以新进士破格授巡按御史,如今京又留在都察院,林林总总多有不合规矩的地方,他可以名正言顺地把人挪一个位子。而且,这几日流言沸沸扬扬,全都是拿着汪孚林当初的誓言说事,这确实是一个机会。
只要能够成功,他这个吏部尚确实能够给人一种强硬的印象。
至于得罪人,没了谭纶的汪道昆又有何惧?而汪孚林在外头即便能够风光八面,在京城却不过小人物而已。
要紧的是说辞,一个能够让张居正接受的理由。还有,就是这封信背后隐藏着的人,不将其一并拉下水,他就算此番功成,也不过是他人手中的一把刀子,货真价实地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做嫁衣裳!既如此,别人投石问路,他也堂堂正正去投石问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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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 第七六五章 廷推背后的奥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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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推这种制度,就和内一样,并不是从大明开国就有的,而是纯粹随着时间推移而越来越普及的制度。
从最高层级的老、尚、左都御史,到低一层的侍郎、挂副都御使又或者佥都御史头衔的督抚,甚至包括总兵,全都是经由这种程序推选出来的。而此次因为是廷推兵部尚,参与者不止六部、大理寺、通政司的五品以上官,还包括品级从正七品到从七品的科道言官,后者可以说是廷推中最另类的群体。
因为和品秩低微相对应的是,科道言官的数量加在一起非常庞大,远远超过参与廷推的朝中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五品以上官数量。故而无论谁执政,对于科道言官的敲打和笼络从来都是不遗余力的。所谓得科道者得天下这种私底下流传的话,则是很多科道官员心目中的真理。
而且,近年来,除却吏部、兵部二尚,就连宣大总督、三边总制、蓟辽总督、两广总督以及各地总兵、副总兵的廷推,全都需得有科道官员参与,怎不叫这个最庞大的群体与有荣焉?
然而,明明还在休假,却不得不前来参加这趟廷推的广东道监察御史汪孚林,来的时候那就绝不是什么神采飞扬。人人都知道,此次正推是王崇古,陪推的是殷正茂以及刘应节和张学颜。后三个陪推的,殷正茂是不能上,上了汪道昆就得让位走人,自己好容易经营出一声色的户部也要拱手让人。刘应节这个蓟辽总督只能说是中规中矩,对于下头两位战功彪炳的总兵赋予了完全的信任,这才能功劳不断。张学颜另一个则是资历还浅薄了一,屈居末位。汪孚林曾经提过的凌翼则根本就不在名单上,毕竟他资历比殷正茂还差儿,又不像张学颜在辽东一头打女真,一头打蒙古。
哪怕汪孚林早就通过谭纶暗中另外操作了一番,哪怕在汪道昆面前信誓旦旦地说头要挑王崇古的错处把人拉下马。可这种把握哪里就是一定的,因此在旁人看来,他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神色恹恹。
这场位于文华殿的廷推,站位充分体现了和上朝一样的尊卑序列。大九卿以及掌科、掌道站在东面,小九卿站在西面,此外则是通政司以及大理寺的人,至于汪孚林所在的科道言官群体,则是直接立南朝北。黑压压的群体和其他几拨单薄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相形之下,尽管国子监、翰林院也有不少五品以上官员,内的老们更都是高品官,但这种廷推的场合却没有出场权,要影响廷推的结果,就得靠背后的各种手段和布置。
而张学颜身为辽东巡抚不在此间,刘应节也不在,作为正推的王崇古和另一位陪推殷正茂,自然因为避嫌没有出现在这里,六部尚直接就少了两位。看上去更加孤零零的。当吏部尚张瀚亲自主持,文选司郎中简短介绍了一下此次兵部尚员阙的情况,而后将推举簿册交了给张瀚之后,这场廷推就算是正式开始了。
和民间认为廷推上头会有一场好吵不同,之前在正推和陪推的名单出炉之前,各种利益交换和争执就已经都完成了,如今不过是一场不记名推举,册子转一圈下来,每个人在正推和陪推的名字下头画圈圈就行了。
身为兵部侍郎,册子轮到汪道昆手上时。那自然是还只有十几二十个人刚做过记号。只不过扫了第一眼,他就知道王崇古必胜无疑,眯了眯眼睛之后,他就毫不犹豫地提笔在其中一个名字下头画了圈。尽管说是不记名。但身处左右,甚至眼睛更好的人,全都能大略估计到他选了谁,一时间自是神情各异。
原来,汪道昆毫不犹豫地选了王崇古!
一向和晋党水火不容的汪道昆都选了王崇古,大多数人的抉择可想而知毕竟。论资历,论战功,王崇古还在谭纶之上,之前要不是张居正力挺谭纶,年纪还没王崇古大,身体却偏弱的谭纶早就被人赶下兵部尚宝座了。而且,大明战功序列中,抗击蒙古的战功远远胜过抗倭,平蛮以及各种荡寇平乱,故而王崇古此前屈居刑部尚,却破例特加柱国,这是武勋第二阶的嘉赏,虽说不具备任何实质性意义,但对于文官来说却意味着非同小可的战功。
哪怕不少人都心知肚明,王崇古在战功赫赫之外,还曾经利用职权请开马市,而这显然是为了晋党的利益,可这种时候,此老上位兵部尚可称得上是大势不可逆,谁还会阻挡?
而作为都察院广东道排名靠后的监察御史,当这样一本册子传到汪孚林手中时,自然大势已定。然而,在左右两边的人全都毫不掩饰地将目光投注过来时,他却面无表情,非常淡定地在一个名字上画了一个圈。
旁人认为汪道昆会选择推殷正茂或张学颜,汪道昆却偏偏就选了王崇古,而眼下汪孚林身边的那几个科道都认为他会随波逐流选王崇古,可他却偏偏直接圈了张学颜!
随手把册子给了下一个人,汪孚林这才淡定地眼观鼻,鼻观心,等待着这一场廷推结束。
当最终结果出来之后,果然是首推王崇古,次推殷正茂,再推刘应节,末推张学颜。当吏部尚张瀚带着这样的结果去请天子裁断的时候,散去的其他人都知道,不大会有什么意外的情况发生了。
首辅张居正执政这么些年,虽说当初廷推吏部尚的时候有过意外,万历皇帝又或者是张居正自己,略过首推和次推,选择了末推张瀚补上吏部尚的缺口,但这种其实算是廷推的大失败,所以大多数情况下,廷推的结果都会受到尊重,尤其是晋党的张四维还是张居正自己援引入的,张居正之前也没发话,王崇古这个兵部尚可见是当定了。
也有人私底下议论出缺的刑部尚会落到谁人头上,下一次刑部尚的廷推会在什么时候。而汪孚林在这纷纷乱乱的议论声中往外走时,则是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肩膀上不轻不重拍了一下,头一看。却发现是广东道的掌道御史钱如意。
“第一次参与廷推,感觉如何?不过,下一次廷推刑部尚,那就用不着我们了。”
汪孚林刚刚当然看到了钱如意站在掌道御史的位子上顾盼自得的样子。此刻见其看似开玩笑,眼神中却带着几分嘲弄,仿佛知道自己刚刚圈选的是张学颜,他就耸了耸肩道“反正早就是大家知道结果的事,这次的廷推不过走个过场而已。我选谁都无关大雅。我只剩下三天假了,等三日后再都察院听前辈训导教谕。”
见汪孚林拱拱手后扬长而去,钱如意想到传闻中汪孚林那次是张居正召见后亲自给的假,左都御史陈瓒知道后都没说什么,而后这小子又造访过张居正私宅,心中羡慕嫉妒恨的同时,又忍不住暗自腹诽。汪道昆都知道不能逆大势而动,你这年轻气盛的小子竟然还敢对着干,头我就给你散布出去,看张四维和王崇古到时候怎么对付你!
不用钱如意刻意散布。汪道昆就已经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了这样一个消息。他这个兵部侍郎的还需要参加下次刑部尚廷推,原本正寻思着是要通过和自己交情很好的戚继光给刘应节送个信,还是不要过度执着于这所谓的人情,谁知道却听说明明一来就通过谭纶解决了一个大难题的汪孚林,竟然在此次廷推上出了这么一招!
这下子,一贯对于兵部衙门事务兢兢业业的他这天破例申时就散了衙,等坐轿子到家之后,他一进门就对迎过来的林管家问道“孚林可来了?”
“公子来了,正在二老爷的房。”
汪孚林的随从部下中,有的称他公子。有的喜欢叫他小官人,而汪道昆这边也是一样。林管家却因为汪孚林如今已经成年,又连孩子都快有了,此刻又见汪道昆脸色不善。因此改了个谨慎的称呼。可听到这么一个答,汪道昆就立刻往汪道贯的院子赶了过去,才到门口,他就听到了汪道贯数落汪孚林的声音,略听了几句,赫然也是为了之前的廷推。
是消息传得这么快。还是汪孚林来自己坦白的?
可是,与平日里汪孚林对什么事都振振有词的情况不同,眼下他却发现,屋子里的汪孚林竟是始终一言不发,什么声音都没有。面对这种少有的状况,汪道昆扫了一眼杵在院子里当门神,见他过来只是默默行礼的刘勃和封仲,心下突然有一种不那么好的预感。
他当即对身后跟随的芶不平吩咐道“你守在这里,不论有什么事,就算是夫人亲自过来,也先拦一拦。”
“是,老爷放心。”
尽管外头的人没有报说汪道昆来了,但汪道昆进门之后,却发现屋子里汪道贯汪道会兄弟都在,汪孚林则是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三人没有一个对他的早来感到惊讶的。
看到这一幕,他不禁气不打一处来,也没有坐下,而是直截了当地问道“孚林,你倒是说说,到底怎么事?不是你当初对大司马提出那样一个建议的,怎么到头来又非得和王崇古对着干?你既然早就知道是螳臂当车,又何必多此一举?”
“如果没有别的意外,我当然也会圈选王崇古,哪怕是锦上添花,也不至于让他找到借口,从明面上对付我,但是,我刚刚得到了一个很难断定的消息,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
刚刚别人怎么说都不吭声的汪孚林突然说话了,汪道贯和汪道会兄弟交换了一个眼色,同时意识到,只怕是这个消息非同小可,所以汪孚林一定要等到汪道昆来再说。果然,等到汪孚林将徐管事去了一趟江陵府的所见所得说了,别说汪道贯和汪道会,就连汪道昆也失态得叫了一声。
“这怎么可能!不会是那人胡言乱语吧?”
“这种事,伯父不觉得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吗?要知道,张老太爷已经七十四了。”
汪道昆被汪孚林这话噎得一愣,随即就烦躁地坐了下来,使劲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近来简直是诸事不顺。可是,他到底是当过多年高官的人,比莫名惊诧的汪道贯和汪道会兄弟要早些反应过来,不过片刻功夫就挑了挑眉。
“如果真的是首辅可能会乡丁忧守制,那内就只剩下了吕调阳和张四维。吕调阳年纪大了,张四维必定水涨船高,这种节骨眼上,你一面让我和王崇古虚与委蛇,为什么自己却要与之翻脸?”
汪孚林知道汪道昆言下之意,当即反问道“难道伯父想要反过来,你和王崇古张四维继续硬扛下去,却让我去和他们卑躬屈膝求和?伯父是兵部侍郎,只要首辅还在,你的善意,他们总得给予一定的应,哪怕暗地里耍再多的花招。可我一个小小的监察御史当初在广东撵跑了两个布政使,现在跑去示好是不是晚了?”
“如今之计,就请伯父先把你我二人割裂开来。就纯当我是年轻气盛不知好歹,于是和你闹翻,然后我搬出去。剩下来的事情,伯父不必再管我,只要在兵部好好应付王崇古就行了。”
汪道贯实在是忍不住了“这到底怎么一事?就算首辅这一两年之内也许就要丁忧守制,和你非得死扛王崇古又有什么关系?”
“以首辅大人当政以来唯我独尊,听不进批评的性子,他会去丁忧守制二十七个月,眼看自己的政令变成空文,将内首辅拱手让给别人,兴许还要面临别人的反攻倒算?显然,首辅大人五年多来树敌太多,一旦去位必定引起强大的反弹,所以他不敢更不甘让位,那就势必要夺情。而本朝开国以来,老夺情是不少,但大多都是在永乐到成化那些年!”
汪道昆当然知道,从永乐到成化,那是内制度形成的早中期,所以为了办事方便,所有丁忧的臣全都经历过夺情,杨荣、胡广、黄淮、金幼孜、杨溥、江渊、王文、吕原、李贤、刘吉整整十人。但从成化朝之后,老无一例外都是该丁忧就丁忧,绝不含糊,这也成了后期朝中的惯例。
“所以,万一首辅要丁忧,他又想夺情,请问伯父你到时候是什么态度?”
“我”汪道昆张了张嘴,随即把心一横道,“国朝以孝治天下,更何况弘治的时候就有明文,非身任金革之事,一律不得夺情,那时候我当然要上谏阻!”
“伯父是兵部侍郎,一旦上谏阻,很可能因此恶了首辅,被他找个由头撵乡。而我身为言官,要是首辅迁怒,那肯定第一个遭殃。可要是我跟着其他支持夺情的人摇旗呐喊,说实在的,只怕伯父那时候也忍不下我这样的狗腿吧?松明山汪氏好容易出了三个进士,一下子扫掉两个,二叔父难道不会受牵连?既然发现端倪,那么鸡蛋就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免得日后被一锅端。至于我特意恶了王崇古,是打算让他和我的其他仇人一起用劲,把我赶出都察院。”
说到这里,面对三张目瞪口呆的脸,汪孚林心想幸亏叶青龙把徐管事这么个人带到京师,否则他还不至于这么快就谋划脱离科道,更不会这么快思量应对张居正夺情风波,当然也绝不会思量如何利用此事,干掉几个敌人!
但在搬出汪府之前,他得再拎走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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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 第七六六章 一环扣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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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兵部尚一职廷推之后的第二日,便有不少有心人得知,昨日傍晚,汪孚林气冲冲地带着随从搬出了汪府,据说还直接带走了汪家两个所谓触怒他的门房。小说。¥f汪道昆这个兵部侍郎当日在家大发雷霆,一向颇为温和的他骂声大得外院都能听到。而搬出汪府的汪孚林直接到两年前在京师置办,地处极其偏僻的小宅院,利用最后三天假打扫搬家,甚至还宴请了沈懋学等一批友人。
而汪孚林的养子汪金宝依旧寄放在翰林院侍读学士许国那儿读,汪道贯还来露了一面,仿佛这只是汪孚林和汪道昆之间的叔侄反目,只是纯粹政见不同,并不涉及与汪家其他人的往来。
在诸如钱如意等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散布之下,就连那天休沐之后就一直在内直房,数日都没有家的张居正,也得知了这么一出,却只是置之一笑。
在他看来,谭纶给他写信之前肯定和汪道昆透过风,而汪道昆仕途多年,哪怕再无奈也只能接受王崇古这个上司,廷推上的选择自然不奇怪。而汪孚林一个年轻人,之前在广东差被人行刺,又被两个布政使为难,心里却绝对窝着一肚子火。至于汪孚林非要在廷推时推选张学颜,原因恐怕在于当初去过辽东一趟,和张学颜打过不少交道,如今发现事不可为,却依旧推了张学颜,那就纯粹是少年赌气了。
别看某些地方很聪明。但本质上到底是个年少气盛的小子当然,他很欣赏。说到底,相比不好节制的王崇古,张学颜当兵部尚无疑更符合他的心意。只不过他当初在吏部尚上选择了末推的张瀚,如今要是在兵部尚的选择上再来这一套,就连他援引入的张四维必定也会心怀芥蒂,因此他就暂时搁下了。横竖王崇古年事已高。未必干得了多久。
张居正心里对这所谓的叔侄反目没大在意,可就在这一日下午,他去乾清宫见万历皇帝和李太后,亲自讲学之后刚到直房,就被吏部尚张瀚给堵住了。张瀚自从当初廷推结果排名最末却得到了吏部尚之职,凡事就都听张居正的,朝中上下暗地里甚至有一种说法,称他为首辅应声虫。可今天他来,却是直截了当地抛出了一句话。
“元辅。我以为汪孚林不宜留在都察院。”
堂堂吏部尚竟然特意跑过来谈汪孚林一个正七品监察御史的问题,张居正简直觉得不可思议。他眉头一挑正要说话,却不防张瀚郑重其事地说道“元辅,万历二年不曾馆选庶吉士。如果选了,眼下这时候,正是庶吉士散馆授官的时候,留在翰林院的二甲授编修,三甲授检讨。而不留的,则放为科道,足可见科道之清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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