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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见那两个家丁一下子慌了手脚,汪孚林便当机立断地喝道:“别被这家伙骗了,把那桶井水浇下去,把这狗东西泼醒!他要敢再装死,那我就拼着这笔债要不成,把他打死了算数!”
程乃轩躲在地窖门口,看那烂赌鬼突然一动不动,还以为闹出人命了,登时捏了一把冷汗。此刻听到汪孚林这话,他方才一下子醒悟过来。见那个刚刚还挺尸的家伙一下子从地上弹了起来,他对汪孚林简直佩服极了。
这家伙从前瞧着就书呆子一个,没想到一直都藏着而已,否则怎料得这样精准!
钟大牛没想到对方根本不吃自己这一套,这才终于慌了神。他用肩膀支撑着身体爬行了几步,可随即又被一个家丁犹如老鹰捉小鸡一般给抓了回去,只能声泪俱下:“爷,小的也想做几票,天下哪里还有这样来钱快的好事?可那老骗子早就没踪影了!”
“既然你还不出钱,那就去死吧!”
钟大牛终于相信,今夜不拿出点干货,那是死定了。这些赌坊里头的打手他也见过,从前就有人光鲜亮丽地进了赌坊,等几天十几天输光欠了一屁股债,卖房子卖地甚至卖人都还不上,变成一具尸体被人丢在乱葬岗上的凄惨样子。
尽管只剩下这条烂命,但赌徒的天性就是翻本,因此在极度的绝望之下,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经觉察到的一点端倪,就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叫嚷道:“不过小的知道那老骗子和哪家当铺有勾连,要是爷敢豁出去拿这个把柄去要挟,那家当铺可比小的那些烂账值钱多了!”
汪孚林登时长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极其振奋。
终于问出来了!他总算没白冒冤枉人的危险!否则他就得赌运气似的一家家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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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 第八十九章 戏还没演就快穿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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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州一府六县,在外经商做生意的商人众多,其中排行头三甲的就是盐业、典当、茶叶。.而各县又都有偏重,歙县盐商最多,婺源做木材茶叶生意的最多,休宁人常常经营当铺米行,绩溪人很会开酒馆饭庄,祁门黟县人则不少都做布匹杂货买卖。当然,这并不是说除了歙县,其他各县就不存在有名的盐商了,如休宁程氏就出了好几家闻名淮南的大盐商。但徽州朝奉却十之都是休宁人,就拿徽州府城七家当铺来说,其中有五家是休宁人开的。
休宁人开的当铺,用的当然也是休宁的掌柜和伙计。这会儿,府城小北街上的五福当铺中,柜台里头的老朝奉正在鉴定典当的东西,一个小伙计则是心不在焉地站在门前,睡眼惺忪,显然昨晚上没睡好。冷不丁看到有人进来,他一个激灵回过神,却没有第一时间上去招呼,而是用挑剔的眼神打量了一下对方的衣裳。毕竟,出入当铺的人不是穷鬼,就是家境败落的败家子,前者不需要客气,后者却得小心伺候,因为带来的往往有好东西。
发现来人身穿布衣,小伙计叶青龙就没了三分劲头,等看到对方年纪不过十三四,他就更在心里勾勒出一幅家里人生病当东西救急的画面,越发脚下懒得动。可是,再次往那脸上扫了一眼,他只觉得仿佛有些熟悉,又仔细观察了一下,险些没跳起来。
该死,这张脸他怎能忘记,不就是害得自己被掌柜拖去斗山街许家磕头赔罪,而后又吓得辞了米行的差事,改行转到这当铺来干活的那个汪小秀才吗?
昨儿个晚上问出这家当铺的名字,汪孚林就把钟大牛关在地窖里,随即去寻了赵五爷,把事情对这位赵五爷和盘托出,又请其调动两三个人去追查书铺。既然汪二娘说十几本书都是簇新的,还能闻到油墨味,应该是书铺书坊中新摆出来的货色,说不定能查到些蛛丝马迹。另一路也就是赵五爷本人以及另几个正役,则是和秦六一块,外加一个早就从班房里头提出来的人,随时准备出动。为此他甚至先把程乃轩打发了家去,生怕今天的事情节外生枝。
这会儿他把秦六留在路口茶摊上,打算自己近距离观察一下这五福当铺。
他前头只有两个客人,前头一个老者当了一件冬天穿的大棉袄。那棉袄光鲜的绸面,看上去也絮得厚实,最后却只当了几百钱。此人将一块布帕子将所得一大把钱包裹起来,全都揣在怀里,鼓鼓囊囊一大坨,却是头也不抬低头就快步往外走,到门槛边上还被绊了一下,险些一个趔趄摔倒。
后一个身穿直裰的瘦高个青年还有闲工夫扭头看了一眼,嗤笑一声后,这才趾高气昂地拿着一只镯子上前。那镯子黄澄澄的,看上去怕不得有半两重。将东西递给里头的朝奉后,他还故作姿态地说:“多少先估几个钱,回头等我周转了立时来赎,可千万别当成死当!”
可东西才递进去没几息功夫,里头就咣当一声把东西给丢了出来,随即就是那朝奉的骂声。
“鎏金的东西也敢拿来糊弄人!快滚,否则就送你去衙门,告你个讹诈!”
汪孚林见这客人约摸三十出头,面对那骂声立时半点神气都没了,袖了东西夺路而逃,那一身本来还像样的直裰下摆一动,立刻露出了一双能看见脚趾头的鞋子,显然是穷得只剩这一件门面衣裳。热闹看过了,转瞬间空荡荡的地方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他正想按照早先合计好的上前去,当一样小玩意,却不想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极低的声音。
“小官人是要当东西?”
咦?
这小北街并不在徽州府城最黄金的地段,在众多当铺之中也不算起眼,再加上汪孚林就没来过几次府城,压根没想到有人认识自己。他扭头一看,见身后那小伙计一张依稀相识的面孔,略微一怔就想起那段旧事来。
世界上就有这么巧的事,当初他在米行遇到那小伙计竟然跑这当铺打工来了!这下怎么办,戏还没演就快穿帮了?
汪孚林对于自己这运气简直有些无语。这会儿和那小伙计大眼瞪小眼,发现当铺后头那朝奉已经不耐烦地催了,他灵机一动,当即一把拽住那自己还不知道名字的小伙计道:“我不是来当东西的,是来找人的,容我和他说句话!”
撂下这话,他不由分说就把那小伙计给拖了出去。里头柜台上的老朝奉登时目瞪口呆,站起身往外一瞧,发现这两人就在门口说话,这才恼火地喝道:“叶青龙,你别忘了才刚来没几天,要是敢偷懒,回头老夫一定禀告东家赶你走!”
叶青龙在外头听到这话,简直欲哭无泪,暗悔上次太过倨傲得罪人,这次却又太过殷勤招祸事。早知道如此,他还不如刚刚装成没看见,等人出来再小心打个招呼。他正在那胡思乱想,耳畔就传来了一个声音。
“你什么时候从米行跑这来了?”
叶青龙哪敢说我是为了躲开你才改行的,眼珠子一转就想岔开话题,可还没等他说话,面前这小秀才就又开了口:“算了,你在哪干活是你的自由,我不过问。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这会儿快中午了,你干完活吃完饭,到小北街口上那茶摊找我,我有话对你说。”
见汪孚林说完话就放开了自己,自顾自沿小北街往南去了,叶青龙手忙脚乱整理了一下身上衣裳,按着胸口长舒一口气。进了当铺后,面对柜台后头那骂骂咧咧的老朝奉,他一声也不敢吭。扫地收拾忙活了好一阵子,午饭的时候随便扒拉了几口对付着填饱了肚子,这才觑了个空子溜了出去。一到路口那茶摊上,他果然看到最边上一张桌子旁,一身布衣的汪孚林正坐在那儿。
他刚到汪孚林面前,人就抬手示意他坐,须臾,就有茶博士往他面前送了一盏茶,却是浓浓的加了芝麻核桃,底下还沉着一个蜜饯,一口喝来又香又甜。他悄悄偷看了一眼汪孚林自己面前的茶,见不过一盏清茶,心下便安生了许多。若兴师问罪,哪来客人比主人还优厚的待遇?可他没想到的是,汪孚林特意把他叫了过来,竟只是饶有兴致地和他说闲话。
从他之前在米行做事的经历,换到当铺干活后怎么样,家里有什么人,再到乱七八糟的闲聊,他起初还应付得小心翼翼,渐渐就纳了闷。
汪小官人难道是特意找他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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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 第九十章 地头蛇vs坐地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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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伙计不在,五福当铺中,这会儿却有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捧着一个锦盒进来典当。.柜台后头的老朝奉本来还在脑袋一点一点打着瞌睡,陡然被一声拍桌子惊醒,见柜台外头一个壮汉正盯着自己,他登时有些恼火。可对方张口就是一句大买卖,继而就打开了锦盒,他只扫了一眼其中东西,立刻就移不开眼睛了。
里头竟是躺着一对玉马。
虽说玉质和那种最好的羊脂白玉相距甚远,可难得的是雕工,以他毒辣的眼力看来,至少整个徽州城都没有一个玉工有这样的好手艺!想到这里,老朝奉抬起头来,用挑剔的目光看了一眼那送东西来的壮汉,见其身材粗壮,眼神却有些飘忽,在做老了这一行的他看来,这五官简直就是贼眉鼠眼的典型。于是,他便装模作样敲了敲那对玉马,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客官这东西不太好出手啊。”
果然,他不过试探了这么一句,那壮汉立刻炸毛了:“你当不当,不当我找别家,这徽州城里又不是你一家当铺!二百两银子,一口价,死当!”
此话一出,那老朝奉登时眼神一闪。二百两?这东西只要一转手,至少价值五六百两!哪怕东西是不知道哪家本地人的藏品,可只要是卖给那些出外的徽商,这些家伙在商场上少不了要向官员们送个礼,这种小巧物件是最合适的,东家也吩咐过他看到就不要放过。于是,他立刻眉头紧皱,压低了声音说:“这东西来源不清,烫手得很。一百两,不能再多了!”
“这也压太狠了,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一转手能赚多少!”那壮汉嘴上这么说,却还是稍稍松了口,“一百八十两,否则我宁可拿别家去!”
“客官,别家未必比我家厚道。这样吧,我拼着回头给东家说两句,给你一百五十两!”
“好!”
那壮汉再也不讨价还价,干脆利落地迸出一个字。等老朝奉取了一锭锭雪花大银来,用戥子仔仔细细秤了三锭让他看过,他一把接过来一股脑儿往怀里一塞,随即二话不说就往店外走,竟是头也不回。见这情景,柜台后头另一个伙计不禁有些担心地说:“金爷,这家伙瞧着不像好人,会不会是骗钱的?”
“管他是偷是骗,反正坑不了咱们!东西是真的,这比什么都实在!”
柜台里头两人说了一会话,灌了一肚子茶水,满脑子也都是雾水的叶青龙也回了当铺。虽说他立刻因为离开太久挨了一顿好骂,可他更不明白的是汪孚林叫了自己去到底是为了什么,因此做事的时候也不免有些心不在焉。
这夏日的午后尤其容易犯瞌睡,随着时间的推移,中午做了一笔划算买卖的老嘲讽又眯瞪了眼睛,而叶青龙把自己手头的事做完了,也开始依靠着门口补觉。至于另外一个伙计,则是趁机打开了起头那锦盒,垂涎三尺地看着里头的玉马。
正当他伸出手去,想把东西取出来好好观赏一下的时候,陡然只听外头传来了一阵喧哗。
“就是这儿!”
随着这喧哗声,呼啦啦一大片人涌进了当铺。
老朝奉一下子惊醒。尽管这些人中为首的那个身穿便衣,可他这双眼睛在市井浸淫多年,来人又是常在外头厮混的,他又怎会认不得?他立刻站起身来,尖着嗓音开口说道:“原来是赵五爷!府城县城紧挨着,赵五爷若是有空闲,尽管来咱们这儿小坐,这突然一出岂不是叫咱们东家为难?不管是什么事都好商量,只要赵五爷划出一条道来。须知壮班不是快班,街面缉捕之事可不是你们为主!”
这年头能开当铺,全都是三教九流兜得转的,赵五爷虽不是府衙的班头,可对这五福当铺也有些了解。要是平时,就算他想捞钱想疯了,也不会随随便便就把这里当成目标,可刚刚汪孚林对他说出了具体计划,又指了茶摊上的秦六给他瞧,他立刻意识到这不但是在县尊面前刷好感的机会,而且也是捞一把大油水的好机会!于是,面对那老朝奉不阴不阳的告诫,他便干笑了一声。
“金朝奉,你这话错了。我是歙县衙门的壮班班头,要是没公事,可不敢随便闯你这儿来!可我好容易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抓到了一个偷儿,本以为可以追回贼赃,回头好发还苦主,可谁曾想他竟说是把东西给押你这儿了!”说到这里,赵五爷二话不说做了个手势,他身后两个正役民壮立刻押了刚刚那典当的壮汉上来。这时候,他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怎么样,金朝奉可认识这家伙?”
老朝奉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眼睛如同针刺刀剜一般盯着赵五爷,刚刚还无比尖利的声音,却陡然沙哑低沉了下来:“赵五爷,别以为我不清楚你们班房那点小伎俩。现如今哪个县的班房不养上一二十个顶凶,平时好吃好喝供着,嫖赌任意,真要是碰到上头追比,下头却无论如何办不成的案子,就让他们出去顶罪。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就为了这一时用场,这家伙你敢说不是你歙县班房里头养着的?”
这种伎俩是三班衙役最大的外快来源,之前赵五爷甚至还曾经认真考虑过,是不是对汪孚林暗示可以这么搞一搞,给县尊刷点政绩,可他又不清楚汪孚林是不是真的为了家里亲友报仇,所以到最后还是打消了这样的拿人顶缸主意。毕竟,这样的顶凶不但供应本县,而且还供应邻县甚至外县,每一个虽说都是流浪乞丐,可卖出去都是真金白银,这事儿得三班所有班头一块商定,他还做不了这个主。眼下被这金朝奉一下子戳破,他登时恼羞成怒。
“老东西,给你脸不要脸,等我搜出贼赃来,看你嘴硬!”
金朝奉一时嘴快,话一出口也后悔了。做这种行当讲究的是和气生财,对那种穷酸刻薄不要紧,但绝不能对瘦死的骆驼太过分,至于这种公门中人,就更得要给几分脸面了。可是,赵五爷此刻竟是要强上,他不得不豁出去,一把抄起柜台下头一根棍棒。
“赵五爷,你要是敢硬来,别怪我敲锣打鼓叫四面八方的路人商贩都过来!你要东西我可以还你,那一百五十两就当我代东家送你们喝茶的,可你要是越雷池一步,今天我就拼了这把老骨头!”
“你若是不怕把你家这当铺的名声丢尽,你就尽管敲!”赵五爷却突然气定神闲了起来,见那金朝奉惊疑不定,他方才抛出了杀手锏,“毕竟,苦主斗山街许家的人就在这儿,是许家丢的东西,这会儿人赃俱获,你敢抵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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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 第九十一章 又出岔子,汪小官人快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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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朝奉眼见赵五爷等人让开一条路,一个头戴黑色小帽,身穿绿色罩甲的青年就上了前来。而趁着此人现身,金朝奉迟疑的功夫,赵五爷立刻带着其他人一拥而入,见柜台里头一个伙计紧紧抱着一个锦盒不放,赵五爷立刻亲自把东西夺了过来,打开一看便立刻回头冲那青年道:“秦六哥,你快来看看,这是不是许家老太太丢失的那对玉马?”
事情到了这份上,金朝奉终于再也嘴硬不起来了。他怎会想到,这失窃的不是别家,竟是斗山街名声赫赫的许家?别说许家家境豪富,就说其如今五服之内出的那位进士正在朝为翰林,说不定日后有入阁的希望,自家背后的主人就算把自己这个倒霉的朝奉丢出去,也是绝对不会开罪许家的!一时间,他顿时着了慌,可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赵五爷嘿然一笑,又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
“金朝奉,你刚刚不是说要敲锣打鼓让人来围观评理吗?巧的是,我昨儿个才刚得到有人出首,说是你们五福当铺和骗子沆瀣一气,收赃窝赃,坑害良民!我原本还不信,没报给县尊,可今天在你这儿人赃俱获,我就是想瞒也瞒不住了!”
金朝奉下意识地伸手去抢赵五爷手中那张纸,等夺过来一目十行一瞧,他登时面如死灰。上头一桩桩一件件的物品,从书到瓷器到珍玩一应俱全,正是之前同样经自己的眼,一样样收进来的那些东西。一想到这事儿若真的是经了官府的手,别说自己不死也要脱层皮,就连东家兴许也逃不过这一劫,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慌忙叫道:“叶青龙,快关门,快关门!你到外头守着,任凭是谁都不许放进来!”
小伙计叶青龙目瞪口呆看着这应接不暇一幕幕,这才反应过来,慌忙去关门。可这时候,听到动静过来看究竟的人已经很不少了,当他犹如门神一般往门前一杵的时候,左右的商贩也好,路过的行人也好,还有那些住在这小北街上的邻舍也好,一个个全都来打听。他支支吾吾好容易把人都敷衍走,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个抱手而立,笑眯眯的俊俏小秀才。
他猛地想到,功名案中,倒下的是刘三汪秋和万有方,刘会被撸掉了户房司吏;府学闹事风波中,吴大江叶挺两个生员被赶回婺源县学,听说大宗师回头就要将他们革退为青衣;粮长风波中,倒下的是户房新司吏赵思成;状元楼英雄宴风波,府学刘教授请辞,乡宦陈天祥更是羞愤交加连面都不露了。这一桩桩一件件有汪孚林参与的事件,挡在对面的人无不是下场倒霉,这小秀才简直是灾星,见人就敲饭碗!
可怜他得罪了人之后,直接从米行躲到了这当铺来,难不成还是躲不过这一劫么?
眼见四周围观人群见大门关死,于是意兴阑珊各自散去,他再也顾不得金朝奉让自己看门的命令了,一个箭步往汪孚林那儿冲了过去,就在人面前直挺挺跪下了,伸手就去抱大腿,又带着哭腔叫道:“小官人,小人上有小下有老……”
“停!”汪孚林先是吓了一跳,随即赶紧打断了他的话,嘴角抽搐地反问道,“难道不应该是上有老下有小?”
“啊!”叶青龙登时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嘴巴子,这一急起来竟然连这种话都会说错,他到底是嘴笨到什么程度!可这会儿他已经顾不得别人怎么看自己了,不由分说就赶紧一把抱住了汪孚林的大腿,“求求小官人给小人一条活路,小人之前真的是无心的……”
“停,你给我停下!”汪孚林只是因为自己不能登场唱戏,于是在不远处随便瞧个热闹,可没想到门关上了,这本应该负责看门的门神竟是扑了上来。他又好气又好笑地叫停了这个让人可乐的小伙计,这才轻咳一声道,“我早就说过,之前那档子事过去就过去了。”
你那掌柜都已经陪你过来磕头赔罪了,我已经脸面很足了,还记哪门子仇?
“可今天……”
一听叶青龙提今天,汪孚林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哪里知道这么巧碰到老相识,而且这个老相识竟然还知道自己是谁!他此前不得不诳了叶青龙去茶摊,这才让赵五爷安排的那个家伙去销赃。如果没有这小伙计,本来这时候,他应该作为许家亲友团和秦六一块站在当铺之中,去看看那明知赃物还收赃的老朝奉是什么狼狈样子,顺便导演接下来的戏,可却因为这个小伙计,他只能站在远处看热闹。就这样还闹了一出当街被人抱大腿的喜剧,他冤不冤!
而且还不知道这时候赵五爷会不会偏离了自己的剧本,幸好他额外嘱咐了秦六好些话。
叶青龙八九岁就开始当学徒,然后是当伙计,虽说衣冠取人,也有些市井小人物的尖酸刻薄,可他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这会儿看汪孚林看自己的眼神仿佛有那么一点不对头,他虽说不明白自己究竟哪做错了,可这会儿就是硬着头皮也要上。于是,他充分发挥了说哭就哭的本事,泣不成声地开始说自己的血泪学徒史,从倒马桶吃馊饭,到累死累活没有一文工钱,总之是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虽说之前已经打过几回交道,可汪孚林对叶青龙的无赖实在是估计不足。眼看已经有过路者停下来望这指指点点了,他终于无可奈何,不得不用脚尖使劲捅了捅这个没完没了的家伙。
“少废话,你直接说,到底想怎样!”
叶青龙的哭诉声立刻戛然而止。他用眼角余光偷看了汪孚林一眼,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请小官人千万别敲掉小人的饭碗。”
汪孚林简直要疯了。闹了老半天只是为了饭碗?他费这么大劲都是为了搞定这家五福当铺,看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查到那老骗子,敲掉这小子的饭碗有什么好处?
“你起来,我答应你就是了!”见这家伙磨磨蹭蹭就是不肯动,他终于不耐烦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老子可不是君子,下次有空再和你算账!
叶青龙却不知道汪孚林心里想的是什么,只以为自己终于成为从这位灾星手中成功保住饭碗的第一人,登时如释重负站起身来。
就在这时候,他看到对面那五福当铺紧闭的门终于打开,赵五爷等一行正役副役以及苦主犯人等全都从里头出来,金朝奉则是满脸灰败地跟在后头。当那老家伙发现他在这边厢时,脸上突然露出了无穷怒色。
“叶青龙,你个狗东西,让你看门,你还躲懒!这伙计你不用干了,老夫今天就代表东家革了你!”
叶青龙顿时为之傻眼。求了汪孚林老半天,终于让这灾星小秀才答应放手,可那个死老家伙竟然把自己饭碗给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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