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谋生手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若是汪孚林就这么爽快答应,张丰反倒要心中嘀咕,此刻对方这么装傻充愣,还要自己举例子,这虽说有些无赖,可反而让他觉着,今天这趟还是值得的。他轻轻敲了敲桌子,低声说道“皇上身边有张诚和张鲸两位从小服侍,张诚一度兼任内官监掌印太监,从前是冯公公举荐的,而张鲸是我干爹名下的人。因为之前干爹派人找你的那件事,两个都被慈圣娘娘发落到了更鼓房,事情过去后,干爹帮着皇上捞人,却只能一个,所以张鲸如今还留在更鼓房。”
宫中的事情,汪孚林也只收买了几个小宦官,零零碎碎的消息不成体系,所以他竟还是第一次知道,万历皇帝身边那两个颇有名声的大太监竟被冯保整得这么惨。而张宏竟然做事如此大公无私,先捞别人再捞自己干儿子,就不怕张鲸心存怨恨?怪不得宫里那些原本有父子又或者师徒名分的宦官,得势了之后直接把干爹踩下去的比比皆是!
可不论如何,这事都不该找他难不成他还能去求张居正,再通过冯保把人捞出来?这应该只是个引子!
果然,张丰接下来便开口说道“由此你也看得出来,干爹是什么样的人。干爹一向不揽权,不揽事,忠心耿耿只为皇上。所以,干爹只希望日后皇上若有什么事要办的,你在元辅身边吹吹风,该调和的时候帮着调和调和。当然,投桃报李,干爹一定会在皇上面前多多替你说话。”
见汪孚林若有所思地蹙起了眉头,张丰便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样东西,似笑非笑地递了过去“虽说上次干爹已经转托过你一次,可也没什么谢礼。这三天里连续四个人上谏止夺情,元辅和冯公公那里,全都气得七窍生烟,皇上也动了真火,说不定真的动用廷杖也保不齐。可除却这四个胆大包天的之外,其实就在第一天,还有一封奏疏送进了通政司,却被人扣了下来,喏,就是这个。”
汪孚林一下子怔住了。他面色复杂地接过张丰递来的那封奏疏,打开一看,他就深深叹了一口气。
果然,沈懋学到底还是正儿八经上了,却被人神通广大地截了下来,而不管这是怎么落到张宏手中的,这份人情总归是欠下了。要知道,他可以用亲情血缘利害这三,劝住已经不是理想主义者的汪道昆,却没办法劝住沈懋学这样的人。
他只扫了一眼,没有细看,当即收在了袖中,随即郑重其事地说道“还请张公公禀容斋公,这件事我答应了。我日后打算写几卷关于西洋的,大体也就是演义小说,还希望张公公有机会能替我进呈御览。”
张丰在张宏面前揽下此事,就是因为知道汪孚林是个很理智也很有决断的人,此时事情办成,汪孚林甚至提出了非常合理的交换条件,他自是笑眯眯地欣然头“这话还不好说?只要张公公瞧过没问题,当然一定促成。日后汪侍御若有什么事,可以到天庆寺后头的慈恩大师佛塔,朝西的一面从地下数,第三块砖是空的。时候不早,我也得先走了。”
“等等!”汪孚林却一把伸手拦住了张丰,见对方满脸不解,他方才轻轻拍了拍肚子,“这面摊的吃客也就算了,你把这专管下面的胖老汉给我弄哪去了?总不成让我饿着肚子都察院吧?”
张丰登时有些尴尬,连忙打哈哈道“是我派人用高价请他去做素面的借口,把人弄到鹫峰寺后头的素斋馆去了,却把他这地儿占了下来,之前的吃客,全都被我让人挡驾了,却没想到汪侍御这么爱他这碗面。这样,我头就让那鹫峰寺的素斋馆把他”
“那就不必了,大不了我多走几步路,多花几文钱去那素斋馆就是了。”
汪孚林不过是担心这帮子不把平民百姓当人的家伙,直接将那厨艺很好的胖老汉给弄得人间蒸发了,听到人只是被重金聘去了鹫峰寺那家原本最难吃的素斋馆坐镇,倒也松了一口气。等到放了张丰离开,他叹了一口气,直接找去了鹫峰寺中的那家素斋馆,却只有三三两两寥寥几位客人,往日人多时忙得满头大汗的那位胖老汉,这会儿却正在发呆,看到他时方才露出了满脸喜色,但开口时却小心翼翼的。
“难为客官找到这来,可这儿的素面得五十文一碗。”
报出这个价格的时候,胖老汉简直都有些羞愧。要知道他往日求的是薄利多销,哪个常客会花五十文,也就是半钱银子来吃碗面,这不是疯了么?
因此,当看到汪孚林从锦囊里拿出一小锭银子,仿佛丝毫不在意一般递给了旁边满脸不耐烦的跑堂小二时,他顿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别看汪孚林穿的是青绸衫子,如今世风奢靡,连京师不少贩夫走卒都有一身充场面的绸衫,他压根没想过对方是有钱人的可能性。当他手忙脚乱下了面,随即又给汪孚林多加了一倍的浇头面筋送了上来时,他却没想到汪孚林对他一抬手,竟示意他坐下说话。犹豫老半天,他最终还是擦了擦手,有些局促地坐下了。
“鹫峰寺这素斋馆向来冷清,重金聘你来,要是没生意,你觉得你能呆多久?”
汪孚林一面唏哩呼噜吃面,一面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听到对面的胖老汉没吭声,他就抬起头来,却只见收钱的小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凑了过来。那机灵过头的小二竟是抢着说道“咱们鹫峰寺香客多,也就是今天客人少而已”
不等这家伙说完,汪孚林就放下筷子打断道“当我没来过你们鹫峰寺不成?那尊释迦牟尼立像确实是京师一绝,可这素斋难吃也是京师一绝,不说别的,五十文一碗,你当香客都是傻子不成?店主,直说吧,这素斋馆一个月给你多少工钱?”
“五贯足文”胖老汉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答了一句,却不想汪孚林直接伸手到锦囊中一掏,却是一张银票拍在了桌子上。
“一会儿跟我走,我也给你这么多工钱。另外,剩下的十两算是我送给鹫峰寺的香火钱。”
那小伙计本要反对,可看到那银票,立刻就闭上了嘴。而胖老汉则是差把眼珠子给瞪了出来,眼看汪孚林将一碗素面吃得干干净净,勾了勾手指示意自己跟出去,他只犹豫了片刻,见那小伙计满脸讥诮瞅着自己,想到今天来时,这里从跑堂到洗碗洗菜的,全都看着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分明瞧不起他这从前在外头支小摊的,他最终还是跟上了汪孚林这个常常光顾,今天还特意追到这里的老食客。
直到出了素斋馆,而后又出了鹫峰寺,他方才听到了几句让自己目瞪口呆的话。
“我出钱聘你当厨子,到都察院广东道开小灶,只管下素面。哪天我离任,要是京官,我走哪你跟那。要是外官,我自会另外给你一个安置的地方!”
以张宏今天找到自己来看,无非是动用了某些探子,若万一嘴上一套做得又是另一套,他难得找到一个对胃口的厨子,事后把人给自己弄没了,岂不是造孽?再说,他才不怕有人再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理由弹劾自己一!
s昨天我生日,和闺蜜一块庆生去了,玩了一天,所以很不好意思,今天还是一更,明天周一两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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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 第八一零章 完璧归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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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汪孚林领了个厨子都察院,左都御史陈瓒简直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把汪孚林召来训了几句,听说不是找了个做山珍海味的,而是一个素面做得极其出众的,汪孚林常去光顾,发现人被鹫峰寺素斋馆给挖角,便一怒之下直接挖到了都察院来,他顿时又好气又好笑,指着人便喝道“你不怕头人家弹劾你是个吃货御史?”
“这种小事若有人愿意说,我却无所谓。”汪孚林耸了耸肩,随即笑呵呵地说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不过是一吃的而已,头总宪大人尝过就知道了,一鲜蔬再加上面筋,能做出那味道来,实在是难得。”
“算了算了,我也懒得说你!”陈瓒没好气地挥了挥手,正想要把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小子给赶走,却没想到汪孚林又挺诚恳地说出了一句话。
“总宪大人,我下午想请半日假,不知能否允准?”
汪孚林自从上任掌道御史至今,休沐很少,请假更是从未有过,此刻听到这么突兀的一个请求,陈瓒皱了皱眉,想到这三日四通上,还不知道最后会酿成怎样的风波,他沉默了一下,最终头道“你记得把广东道的事务都安排好,然后把假条送上来。”
这就是准假了。
虽说猜到陈瓒应该不会过分为难,但老爷子如此爽快,汪孚林还是微微松了一口气。他当即答应了下来,等去安顿好之后,又亲自去送了假条,等出了都察院时,这才吐出了一口浊气。然而,他却没有立刻找去沈家,而是先牵出坐骑了自己家,这才命人去打听沈懋学今日是休沐还是在翰林院。等去打探的人来,说是沈懋学从昨日起便告假在家,他这才直接把奏疏装入信封,吩咐人去许国那里把金宝叫了过来,让其送去沈家。
金宝特地赶了过来,却得了这么一桩没头没脑的任务,哪怕满头雾水,可看到汪孚林那郑重其事的表情,他又不敢多问,连忙接过东西就出了门。因为他是沈家的未来女婿,往日也没少来,门上沈大牛甚至没通报,就直接把这位姑爷给让了进来。等到正在房和冯梦祯说话的沈懋学得知金宝来了,人却已经到了门口,连找借口阻挡却也不能。没奈何之下,沈懋学想想冯梦祯也不是外人,就开口吩咐了一声进来。
“叔父,今天我特意前来,是奉父亲之命给您送信。”
沈懋学见金宝恭恭敬敬双手呈递了一封信过来,看了冯梦祯一眼,这才伸手接了过来。可是,等他拆开封口,取出里头的东西时,他甚至不用将其打开来看,就一下子霍然起身,面上又惊又怒!他甚至顾不得冯梦祯那疑惑的目光,便冲着金宝厉声问道“这东西哪来的?”
金宝还是第一次见沈懋学如此失态,不由得愣了一愣,紧跟着便小心翼翼地说道“是父亲当面交给我的。”
“他就没有别的话交待你吗?”
金宝绞尽脑汁想了又想,最终却还是摇了摇头“父亲就说了一句完璧归赵。但他是特意吩咐人去许家叫了我过来,将这封信交给我,又让我转呈给叔父。”
尽管金宝显然什么都不知道,但他这样的陈述,却已经让沈懋学明白,汪孚林是有意让金宝来当这个联络员的。他无力地跌坐下来,脑袋里完全乱成一团。足足良久,他才勉强提起精神对金宝说道“你去吧。”
“可是叔父您总得让我给父亲带个信吧?哪怕是口信也好。”即使不知道今天自己究竟给沈懋学捎了什么东西来,但对方的反应却太吓人了,金宝不得不多问一句,见沈懋学闻言没有立刻答,脸色分明非常不好看,他就低声说道,“随便说句什么都好,总不成我把到这儿来之后,您接了信之后就吓了一跳的事告诉父亲吧?”
“你就把我的反应告诉他。”沈懋学实在想不出自己该让金宝带什么口信去,干脆就吩咐道,“你对他直说,我不知道对他说什么是好。”
直到金宝欲言又止,可最终还是告退离开了,刚刚死死忍住没多嘴的冯梦祯方才开口问道“到底是什么?你竟然吃惊成这个样子?”
“你看看吧。”沈懋学和冯梦祯乃是至交,这会儿直接就把东西撂了过去。果然,冯梦祯打开之后只扫了一眼,也险些直接跳了起来。
“这这这这不是你的奏疏吗?君典,你明明对我说过,你不会莽撞上直谏的,怎么还是等等,莫非这是你的底稿,遗落之后被人偷去,而后汪世卿又给你找了来?”
“你不用瞎猜,就是我送到通政司的奏疏。”沈懋学见冯梦祯倒吸一口凉气,他的表情也一时无比苦涩,“吴中行和赵用贤虽不曾和我相约上,但彼此都透过这么一分意思,所以他们俩上的事情骤然间传遍京城,我的却一消息都没有,那时候我就知道肯定是出了纰漏,所以从昨天起就干脆向翰林院告病请了假。可我实在是没有想到,已经送进通政司的奏疏,竟然会重新又到我的手里。”
冯梦祯想了好一会儿,这才不大确定地说“别说世卿只是和张家走得近,就算他是首辅大人的嫡亲儿子张嗣修,好像也没本事从通政司截下这种东西吧?”
“就是因为这样,背后的文章方才可怕!世卿他是都察院广东道掌道御史,在通政司自然是没什么人脉的,那么,是谁发现了我的奏疏,是谁自作主张扣了下来,是谁辗转交到了他的手上,他这才命人送给我?他特意去叫金宝走这一趟,自然是因为不便亲自登门,更不便解释这其中的关节。你想想,这说明什么?是有人成心要保我沈懋学这个新科状元,还是有人觉得我和其他人一块上声势太大,不利于首辅,又或者是”
沈懋学如同困兽一般在屋子里团团转,脚下步子又急又快,好几次都险些撞着什么。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方才停下了脚步,却是非常没有名士风度地直接坐在了地上,喃喃自语道“而唯独不可能是汪世卿这么做,因为他早就提醒过我们俩,要上就趁早,如若惹出事情来,道不同不相为谋,但却也不会影响汪沈两家的联姻”
“所以,是别人交给他的,但应该不是张家的人。哪怕张嗣修往日和我们再交好,知道此事也只会恨我们入骨,哪怕扣了在手,也不至于还给你!”冯梦祯接在沈懋学之后补充了一句,见其微微颔首,他就细细分析道,“也不可能是和首辅大人有冤仇的人,那些人恨不得声势大一,你这个和张家素来走得近的新科状元上,别人求之不得。可要说是单纯赏识你而想要保你前程的,为了结下善缘,理应私底下见你还给你,不应该通过汪世卿。”
“对,所以说,理应纯粹是和汪世卿交好亲善的人,想到汪沈两家乃是姻亲,这才暗中示好,将这样一份奏疏抽出来给了他。但你想想,这得是在通政司有多大权力,又有多大胆量的人?”沈懋学一张脸已经白了,足足好一会儿,他方才迟疑地说道,“而且,那人理应是了解两宫太后和皇上的心意,这才自以为做好事,将我的奏疏给抹平,如此看来,吴中行赵用贤他们几个”
“绝无幸理”冯梦祯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只觉得犹如一股凛冽寒风在室内卷过,“锦衣卫都快十年没动用过廷杖了,不会又拿出来吧?”
两个素来投契的好友你眼看我眼,最终沈懋学长叹一声站起身道“既然送上去的奏疏都被人丢了来,我也就不去丢那人了。其他人我们管不着,先给赵吴两位送个信吧,也好让他们预备一下。”
冯梦祯了头,却是捏紧拳头道“那我们呢?还继续涎着脸留在翰林院?”
“看看情况,实在不行就告病乡吧。”沈懋学说出这几个字时,心情简直是坏到了极,“我们没法像世卿这样心志刚强,不怕毁誉,我也没脸再登张家之门,与其日后和张嗣修见面时不知道拿什么表情见他,还不如眼不见为净!”
听到沈懋学这个状元竟然这么说,冯梦祯顿时想都不想就头道“也好,汪世卿的心志能力,我们不能比,索性乡求个心安,我们就写告病折子吧,这一次总不成再被人送来!”
而特地请了假家,让金宝送信给沈懋学的汪孚林,此时此刻又来到了大纱帽胡同张大学士府门外。尽管连续三天四个人上弹劾张居正夺情,但这丝毫没有影响此地的门庭若市程度。因为之前的教训摆在那里,两宫皇太后和皇帝先后赏赐,天子又下诏夺情,张居正显而易见是千肯万肯的,谁还敢在这时候站错队?所以,当汪孚林现身时,立刻轰的一下一窝蜂人围了过来。
已经习惯了这种待遇的汪孚林这次却没有直接求见,他对门房递了一封信,请转交张嗣修,随即就施施然离去,随即也没给那些犹如苍蝇一般的个事官员堵人的机会,奋力挤出这条人满为患的胡同。很快,他的这封信就到了张嗣修手上。
张二公子深知父亲这几日心情愤恨郁结,作为他这个当儿子的来说,自然感同身受,所以分外感谢汪孚林直接就把汪道昆这位不同政见的伯父给送出京城,免得在这个节骨眼上,再跳出个朝廷大佬来反夺情,那父亲就简直是被动到了极。此时此刻,拆开信之后,他看到汪孚林用很平淡的口吻说已经劝了沈懋学和冯梦祯乡养病,他一下子醒悟到了其中深意,一张脸登时涨得通红。
就连曾经和他交好的沈冯二人都如此,那翰林院的其他人呢?
而看到最后一段话,他一时再不敢怠慢,袖了信笺便急匆匆冲到了父亲守丧以来起居的房,敲开门进去之后,他便直截了当地说道“父亲,汪世卿去见刘应节了!”
称呼汪孚林用表字,称呼刘应节一个刑部尚却直呼其名,这种亲疏之别,张居正当然不会听不出来。而他最在意的,却还是张嗣修陈述的这件事情!
“这小子真以为自己三头六臂吗?”张居正忍不住咆哮了一声,可话出口之后,他顿了一顿,这才声音低沉地说道,“刘应节那是死脑筋的人,他与其又无私交,他以为那么随便就能见得到人?”
即便当着自己儿子的面,他却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难道汪孚林还能劝得住刘应节不请辞?又或者劝刘应节闭嘴?如若平时,他自然也乐得刑部尚这个位子空出来,可他绝不希望刘应节用不愿和自己共事这种理由把这个位子空出来!
张嗣修见张居正没说话,犹豫片刻,他方才低声问道“父亲,冯公公那里怎么话?”
连续三天四个人上谏止夺情,甚至弹劾张居正,冯保捎来的意思是,明日午门廷杖,彻底打下这股风气,要是按照张居正的意思,恨不得大棍子打死两个忤逆座师的门生,还有那个往自己身上捅刀子的同乡。然而,汪孚林和王篆二人一前一后提醒过了,哪怕他想到当年严嵩最横行时,也没有同乡跳出来弹劾,如今自己还不及严嵩,心里甭提多窝火,可他的理智还是告诉他,一旦动用廷杖,自己的名声就彻底完了。
“派个人去见徐爵”话一出口,张居正就意识到,如今已经没有游七了,用得还算得心应手的姚旷又贬去了洒扫,适合代表自己去见徐爵交涉,然后给冯保释放一个鲜明信号的人竟然一时半会不好挑,他不由得烦乱地轻轻吸了一口气。足足好一会儿,他才放缓了声音说道,“你在长班中挑个稳妥的人,让他去见徐爵,让徐爵代我转告冯双林,这四个上的人直接充军,暂且不要动用廷杖。”
s吐槽一下,看本烂毁一天的心情,还是出版的冒险悬疑,一路挖悬念设悬念,最后撒把土就算填了,简直烂到想吐!看开头时我还真的很感兴趣地去查了商朝和殷人东渡的资料,结果结尾这么坑这是第一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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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 第八一一章 小人物撬动的大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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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冯家如同筛子似的任人渗透,跑了的那五个人至今仍是下落全无,冯保一怒之下,只觉得弟弟冯佑和侄儿冯邦宁简直无能,干脆便让徐爵住在冯家,帮忙管理家务,排查每一个人。因此,熟知这一的张大学士府长班,自然直截了当地找到了这里,对徐爵转述了主人的话。
打发走了人,徐爵便眯缝眼睛沉吟了起来。从前游七在时,两人虽有明争暗斗,但作为背后主人的代理人,他们从很大程度上便可以操纵冯保和张居正之间的联系,毕竟,身为首辅和首榼,张居正和冯保平日里到底不好光明正大地频频照面,以免落下话柄,很多事都得靠他们来做。
然而,如今游七一死,一度非常得张居正青睐的长班姚旷又见罪,张府派来和他联络的人哪怕千挑万选,终究没做惯这一茬,小心翼翼战战兢兢,他更不好和不熟的人商量机宜。就比如眼下这件事,若游七在,两人轻轻巧巧就能商量出个方略来,眼下却只能他一个人拿主意!
“游七都死了又是我亲自去告的状,元辅明面上不说,可天知道对我是否有什么看法可是,我的恩主乃是冯公公,不能只考虑元辅的立场,得考虑冯公公的立场。”
徐爵深知,自己得吸取游七的教训,不管冯保听不听自己的,也得做出一副一心为冯保的架势来!
想到这里,徐爵便很快做出了决断,当即写了一封亲笔信,唤了个冯保的徒孙进来,嘱托他进宫亲自交给冯保。
当司礼监公厅之中的冯保看到这封徐爵精心炮制的信之后,不由得便沉吟了起来。
徐爵在信上明明白白地说了张居正的请托,但末了却隐晦地说,张居正这是显然又要当****又要立牌坊话当然不会这么粗俗,但就这么个意思而且,万一张居正把冯保要施行廷杖,自己却劝阻了的这件事给散布出去,便又给自己挣了忍辱负重,不在意旁人攻谮的名声。虽说堂堂首辅想要挣个好名声,不足为奇,可首辅和首榼一个白脸,一个黑脸,冯保承担污名,还是为了张居正自己的事,未免就太过不公平了。
既然如此,不如挑唆万历皇帝,令其咬准了廷杖不放松,张居正料想也无他法,冯保只要推说是天子为张先生鸣不平,劝不住,这就行了。
廷杖不廷杖的,冯保不在乎,就算是先帝穆宗那样看似仁厚放权的皇帝,还不是动用过几廷杖?他在乎的,是徐爵是否像游七那样,只存着私心,忘了是谁给其荣华富贵。再者,他和张居正之间,是谁也离不开谁,他不放心别人当首辅,张居正又何尝不是不放心别人来当这个掌管批红的司礼监掌印?如果不是他在宫里哄着慈圣李太后,看着万历皇帝,批红的事更是从来没有驳过张居正的面子,张居正这个首辅哪里当得这么容易!
既如此,徐爵这建议却也值当。他为张居正擦屁股,张居正还畏首畏尾的,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更何况,张居正之前清洗科道,扫落多少言官,可敲山震虎的效果呢?看看这次翰林院和六部蹦出来的这些家伙,若不杀一儆百,怎么能压倒那些自诩为清流君子的家伙?
而给张嗣修送信,给其打了个预防针,又明言去找刘应节的汪孚林,此刻在傍晚时分到了刘应节的私宅门外。他早就令人打探到这位刑部尚已经从衙门来了,这会儿就径直上前递了求见的名帖。相较于张居正家门前车水马龙的情势,这里却是门庭冷落车马稀,唯一的门房对汪孚林这个访客很是疑惑,看清楚署名,这才微微变色,客客气气道了一句请稍候,拔腿就往里头跑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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