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宫明灭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囡囡想吃肉
海棠是自作主张,不敢回嘴,只絮絮哭道:“奴婢是怕您想不开,才……”
“胡说!你是打量我死了,你也没了去处,是不是”
“我早就是毫无颜面之人,不知是多少人嘴里的闲话,明日满宫里又传我自尽之事,你还要不要我活”
她劈头盖脸吼了一阵,心里还是不痛快,使了力气甩了海棠左右两巴掌,按着胸口拼命喘气。
这时候,绾妍领着人进来,一眼便看见这胶着的场面——主子亲手打奴才,是脏手丢脸面的事情,即便是生气,即刻命人责罚便是了,恬贵人入宫有段时日,又是自诩公主之身金尊玉贵的,怎会不知这个道理
恬贵人见绾妍来了,顿时松了手。海棠生生受了两掌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变局(一)
坤宁宫。
皇后倚靠在凤榻上,腰下垫着一个软缎小枕,宜嫔与郭贵人坐在她跟前,三人喝茶叙话。
皇后有着六七个月的身子,之前的窄身凤袍早就穿不下了。按理说有孕之时,宫妃们可以穿舒适些的常服,但皇后爱惜羽毛,脱下凤袍总是夜夜睡不安稳,楚岐只好命内务府为皇后量身定做宽松些的凤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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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凤袍终归是凤袍,满缀金玉,样式繁杂,比常服坠重许多。皇后本就体弱,动则短气乏力,她明知常服舒适,宁死也不肯弃半分荣光,只日日穿着,如整日坐在玉莲台上的金菩萨一般。
“本宫昨日听知书说,你们去寻温常在的错处了”皇后看着眼前两人,攒眉犹疑道,“那日是淑妃提出此计……淑妃其人,咱们能信么”
宜嫔顿了顿,与郭贵人交换了眼神,回道:“如今南肃之乱已平,淑妃嘴上说病着,背地里在勤政殿和坤宁宫上蹿下跳的,哪有先前闭门不出的样子她也不想昭妃继续掌着事,与咱们是一样的。”
郭贵人闻言也点头:“那温常在楚楚可怜,咱们早就看她不顺眼。嫔妾昨日好好出了一口气,只是……得罪了宜嫔娘娘”,言及此处,不安地瞟了一眼宜嫔。
宜嫔揭开茶盏,低头呡茶时,将眼中的厌恶藏在瓷盖儿之后,旋即展眉对郭贵人笑道:“咱们都是为皇后娘娘做事,自家姐妹何须计较这些什么家世不家世的,本宫向来不在意这些。”
郭贵人如临大赦地颔首:“嫔妾多谢娘娘宽容。”
“如今咱们几个再算上淑妃,便是四个人。郑氏身边只有个常在,想来翻不起什么风浪。”皇后扬了扬手,示意知书为她拿一颗青李子,笑叹道,“还有两三个月便可瓜熟蒂落,本宫受了这些日子的罪也要到头了。”
“人说酸儿辣女,嫔妾看您肚子里的呀,定是个活泼可爱的小太子。”郭贵人欣羨地看着皇后隆起的小腹,“这宫里还有谁的福气越得过您去”
“娘娘,那位蒙古公主不日便要入宫。”宜嫔扫了一眼皇后手中的青李子,抿了抿唇,“虽说是公主,却是个没封号的贵人,与郭贵人平起平坐的。”
皇后不悦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入了这楚宫还有什么公主不公主的”
“蒙古王独女,也舍得送到咱们这儿来”郭贵人轻蔑一笑,“可见蒙古那边早已是今非昔比了,放眼天下,如今谁还能与咱们大楚抗衡”
皇后伸直了脖子坐正一些,端足了大楚皇后的样子,“这话不错。”。话音刚落,她突然惊呼出声,旋即笑叹道:“这孩子竟踢了本宫一脚!”。她低头看着小腹,感受着那里传来生命的律动,心早就化成了一汪秋水,眼中满是母性的温柔。
“娘娘好生养着身子,嫔妾就先告辞了。”
郭贵人见宜嫔走了,自己在这儿也没趣,也起身道:“嫔妾告退。”
郭贵人扶着宫女跨出坤宁宫的门,见着宜嫔已经到了小辇边上,她加快了脚步追上宜嫔,嘟囔道:“娘娘说走就走,也不等等嫔妾。”
“本宫走了,不是正好给妹妹腾个地儿么”宜嫔掩口而笑,像是与郭贵人逗趣儿似的,跨上小辇便离去了。
郭贵人听了这话,倒是心生疑惑——好端端的,宜嫔怎么好像生气了似的
“蠢材!”
寂静的承乾宫内殿突然响起一声暴喝。
一个小宫女颤着身子跪在殿中,泫然欲泣。
许湄两弯柳叶眉倒竖,像是有泼天之怒一般,两手攥得紧紧,银牙也咬得咯吱响。她直着身子坐在案前,胸腔剧烈地起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变局(二)
“砰!”
虚掩着的门忽然被撞开,一个女子低着头闯进来,跌跌撞撞扑到绾妍脚下,脸色发白,像是撞见了什么脏东西似的,惊魂未定。
“求昭妃娘娘开恩,救恬贵人一命!”
绾妍侧过头一看,原来是恬贵人身旁的大宫女海棠。
绿衫子被海棠吓了一跳:“你这话没头没脑的,快些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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绾妍见海棠身子抖得筛糠似的,满腹狐疑——前几日太医来报恬贵人的病好容易稳下来,这又要救哪门子的命呢
海棠抹着眼泪,言语吞吞吐吐:“这几日主子都安安分分呆在屋里,咱们都以为主子恢复如常了,哪成想贵人今晨起来,趁着咱们都不注意,一头撞在朱柱上!”
绾妍骤然失色,嘴唇抖了一下,手里的扇子也落在地上。
素闻蒙古人性情暴戾,这恬贵人果真是个又烈又傲的!绾妍的手掌紧紧按着檀木桌面,一下子就站起来。
“可救下了”
海棠忙说:“救下了救下了,方才请了太医来,还请娘娘去瞧瞧。”
乔鸯弯腰将扇子捡起来送到绾妍手中,冷冷地扫了海棠一眼。
“你家主子自己一心求死,你跑来找我们娘娘有什么用海棠,昭妃娘娘从头到尾,不知管了多少与她本不相干的事情。此刻你又来逼昭妃娘娘,我瞧着,你倒不如拿着这颗忠心去养性斋求皇上一顾呢,你家主子为何疯魔,你是明白的罢……”
在地上叩头如捣蒜的海棠听了这话,动作一滞,紧紧地抿着唇,脸上露出一丝屈辱的神情,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事已至此,绾妍听在心里,也觉得乔鸯这话有些刻薄。她不悦地摆了摆手,制止了乔鸯的讥讽,皱着眉头深呼一口气,领着众人往恬贵人的阁子里去。
都说触柱之人是存了死志的,昨日还好好的一个人,今日怎么就要死了呢
绾妍心里越想越怕,手心生出一层薄汗。
若是恬贵人当真一命呜呼了……她心里又生出一阵酸涩——虽非知心姐妹,可恬贵人也是平日里在自己身旁说话的,总归不是陌路。
人死了,在这世上便再没有声息,许会化为这天地之间的风雪,亦或是夜幕上的一点星子,但自此寂寂,百年千年,再也说不出话了。
光是想想,也是很难过的。
绾妍进了门,众宫人停了手里的动作,道了声“昭妃娘娘万安”。
恬贵人倚在靠枕上,钗环尽卸,一头乌发散下来落在胸背处。她的伤处被纱布包得严严实实的,像是戴了一顶厚厚的白帽子。
听到外头宫人们请安的动静,她涣散的目光忽而聚焦在一处,像是来了精神。这瞬间来的精神悉数化为了攻心急火,恬贵人一下子从榻上跳起来,满口大呼海棠的名字。
海棠本跟在绾妍后头,听到里头恬贵人在大声呼唤,急忙向绾妍告罪,抢先几步进去。
恬贵人见了来人,一把揪住海棠的衣领,死死盯着大骇的海棠,暴喝一声:“狗奴才,谁命你去叫的她”。
海棠是自作主张,不敢回嘴,只絮絮哭道:“奴婢是怕您想不开,才……”
“胡说!你是打量我死了,你也没了去处,是不是”
“我早就是毫无颜面之人,不知是多少人嘴里的闲话,明日满宫里又传我自尽之事,你还要不要我活”
她劈头盖脸吼了一阵,心里还是不痛快,使了力气甩了海棠左右两巴掌,按着胸口拼命喘气。
这时候,绾妍领着人进来,一眼便看见这胶着的场面——主子亲手打奴才,是脏手丢脸面的事情,即便是生气,即刻命人责罚便是了,恬贵人入宫有段时日,又是自诩公主之身金尊玉贵的,怎会不知这个道理
恬贵人见绾妍来了,顿时松了手。海棠生生受了两掌,一
第一百一十六章 赐婚(一)
翊坤宫。
秋高气爽,绾妍唤了几个活泼的宫女在院子里玩投壶。
她想着这玩意儿可不是一日两日了,还是她在俪山时,偷偷看着楚岐与素华玩过一次,便记在心里。
彼时她独自趴在窗牅边瞧得入迷,只觉得这般把戏对于她来说,实在是不在话下的。
这些日子,她与许湄两个人一同理事。秋日人事变动,皇后的病又重了好些,宫里大事小事乱成一团,她忙得不可开交,一时将投壶忘到了九霄云外。
昨晚上她与楚岐夫妻夜话,偶然听他闲闲提了一句,便又惦记起来了,百爪挠心似的,一夜睡不安稳。
今天早上,天还没大亮,她就急吼吼地吩咐人备好东西。趁着楚岐上朝去,她打算在院子里大展身手来着。
投壶本是一项优雅的玩事,可绾妍贪个新鲜,难免急躁,看着箭矢屡次不中,她又恼了,气得小脸薄红,将云锦宫装的袖子高高绾束在肩头。
绿衫子抱着一匹新衣料,进了门,远远看着在院子里投壶的绾妍,笑着近前:“娘娘还打量着是在俪山呢回来也有些日子了,娘娘还是这般没规矩,若是被人看见了,前几日理事立下的威又要立不住。”
绾妍正在兴头上,抽出空来瞧了她一眼,嘴里念叨着:“乔鸯在小厨房抽不出身来,你将手里的东西放了,快些来!”
绿衫子抿着嘴笑,看着绾妍投不中气得跳脚,她也眼热起来,半推半就着点头应了。
“铛!”
“中了中了,娘娘真厉害!”
绾妍顺势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喝了一口茶解渴,听着丫头们的赞扬声,扬了扬脸笑道:“尽是些油嘴滑舌的,不就是要讨些彩头么”
她小脸一板,两颊的绯红未褪,哼了一声佯怒道:“先前本宫投不中,你们倒是在一旁欢喜得跳脚,笑得那个大声哟,别打量本宫没听见。”
绿衫子过来,见着绾妍这色厉内荏、戏瘾大发的样子,做小伏低地给她脸面:“娘娘大度,就饶了这些猴儿一回罢。”。
她又看了一眼那露在青铜高壶外头的赤白箭羽,笑道:“主子真厉害,若是奴婢来投,定是将这一筒子全扔出去都不中一支的。”
绾妍听了这话,又到了一眼那壶边上横七竖八散落一地的箭矢,脸腾地红了——阿绿这死丫头,倒是不分青红皂白就吹嘘。
她拉着绿衫子又玩了一局,见绿衫子像是有如神助似的,百发百中,又气又奇,抓着绿衫子的胳膊怎么都不肯松手。
“你是如何玩儿的有何秘诀快说快说!”
绾妍急起来,若是掌握了这秘诀,等哪日楚岐起了性儿开一局,自个儿便能小露一手,给他个惊喜。
这般想着,她手下的力气又大了几分。
绿衫子被她晃得头晕,连连叫苦道:“好娘娘,哪里有什么秘诀呀奴婢不过随意一掷,主子要是想学,瞄准的时候用些心就好了,投得多了,自然就有了感觉。”
外头有人来报:“娘娘,娘娘,皇上下朝了,冯安公公递了话说,皇上来娘娘宫里喝茶,让您先准备着。”
绾妍撅着嘴,不情不愿地松了手。
楚岐来的时候,绾妍已经备好了六安瓜片,秋日要防凉燥,她又往里头添了两朵小菊花。
“皇上万福。”
“嗯,快起来吧。”
绾妍奉上这盏用了些小心思的茶,原想他玲珑心思,不论好话坏话,总是会说些什么的。
可楚岐揭开茶盏呡了一口,如常放下,什么都没说。
绾妍心里奇怪,他可是敏锐到连茶叶是瓜片还是提片都能分得清楚的,怎么今日却什么都没说呢
再不济,连两朵还浮在茶汤上的小菊花都看不见
第一百一十七章 赐婚(二)
竟是姜姐姐
绾妍的心狠狠漏了一拍,旋即手一抖,半偏的瓷盏掉在地上打了个粉碎。一时茶汤四溅,湖蓝色的绣面沾了水,飞快洇成了一大团墨黑色。
她半身衣裳都被浸湿,裙角边滴滴答答地淌着水珠子。八分烫的茶不知透了几层衣料,异样的暖意紧紧裹着她的皮肉,湿腻极了。
“啊!”
绾妍失声尖叫,一下子就跳起来,急着用绢子擦拭衣裳。
场面这般狼狈,她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擦不干净了。
楚岐剑眉皱得紧紧的,实在是看不过眼了,也顾不得她身为主子的脸面,一边暗忖为何她反应如此大,一边招呼乔鸯过来。
“你家主子一时手抖,茶碗也没拿住。”
乔鸯眉毛也没挑一下,端得十分沉稳。她叫了人进来收拾地上的残局,摆上了新茶,很快地引着绾妍去里头更衣。
乔鸯的差事办得行云流水,处理得妥妥帖帖。未免楚岐等候的时间尴尬,她还不忘吩咐人上了几道茶点,取了两三本书史册子来奉上。
绾妍显然是还没有缓过来,除了知自己被泼了一身茶,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动了动嘴唇,可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木木愣愣地被乔鸯推走了。
楚岐叫住领着宫人忙着的绿衫子,问:“你家主子与姜翎相熟”
绿衫子微微一怔,点头应道:“回皇上的话,姜家与郑家素有姻亲,故此,姜家小姐也常来郑府与娘娘说话,二位是闺中密友。”
楚岐垂下眼眸——原来如此,看来其中必是有隐情了。
“按理说,姜翎也是高门闺女,为何多年未嫁,也没个动静你在郑家多年,就没听见什么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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