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5再铸鼎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修改两次
过去的一个冬天,东海地区的十几个小村子每村都出了几个小孩子去东海堡读冬学。一开始还惴惴不安的,后来看到孩子定期回来就放心了,几次下来双方就建立了信任。村民们看着孩子们会写字数数了也很高兴,毕竟重视教育是华夏的传统,不管在哪里都一样,至于那些汉字少了几画、数字和城里人用的完全不一样这种事,村民们自然是看不出来的。
东海商社也通过义务教育,基本理清了东海地区乡村的情况,觉得东海已尽在掌握了,所以今年天气转暖之后,逐步派出小分队向周边地区进行探索,收集各种情报。
商务部的王泊棠、安全部的李成、海洋部的王闻之这一队,就来了崂山方向探索。
阔马区以南的崂山山脉,山高林密,还有狼出没,无法穿越,向东一直延伸到海上,几乎没有陆路可走,他们向西慢慢探索,终于从村民口中打听出一处小道。
在阔马区西口,沿着西口前的小河一路南上,有一道相对低矮的山谷。穿过这个山谷,眼前豁然开朗,是一片桃花源般的山中谷地,一条河从东向西流过,两岸有相当一片平原地带,真是个做秘密基地的好地方。
不过这处秘密基地里已经有了不少人烟,三人组稍一探查,便发现三四间小屋子,再往南一走,又看见几个道士经过。这里显然不能由东海商社独享了,他们有点失望,于是继续往南走了。
穿过这片谷地,就渐渐有了成型的小路,继续前行,便遇到一条石板路,从西边一直延伸到东边的山上,通向一处道观。
这道观有点破落,挂了个匾额叫“觅天观”。
西边有两个长衫书生走了上来,见到三人一抱拳,便继续往觅天观走。
这时正午已过,三人琢磨着是不是该找道士们打听一下情况,然后就原路返回,免得天黑之前赶不回去,所以也跟着去了这什么觅天观。
观里寒碜得很,也没什么好拜的。不过今天不知道是什么日子,道士们居然在讨论天文学问题,于是王闻之顿时忍不住也参与了进去,最后给他们上了一课,于是就有了开头那一幕。
王闻之,天文系专业,毕业后天文
第25章 春季与财政
三月份,冬小麦尚未收获,劳工们已经在各地开辟新的农田,准备再种一季粟了。
原先的麦田收获后将直接种上苜蓿养一年。农业组的伪专家们结合本地情况,设计了一个冬小麦-夏草-春土豆-夏大豆四年周期的轮作制度,以充分利用富裕的耕地,现在就缺足够的土豆了。
每亩土豆田差不多得用二百斤发芽的土豆块做种子。去年种下的二十亩土豆,收了一万五千多斤,放了一阵子等发芽之后,又全部稀疏地种了下去,勉强凑了一百亩。
所以这个轮作制度,至少要后年才跑顺,现在仍然按照当地的习惯种些传统作物,比如粟米什么的,还种了一些青菜。听本地人说,这里的气候实际上是可以种水稻的,不过东海人没经验,又嫌太耗人力,就没尝试。
土豆亩产现在有七八百斤左右,比后世动辄三四千斤的亩产差远了,而且在搞定脱毒技术之前产量会不断降低。但是这个数值也比同时代其它作物强多了,唯一的限制条件只有低下的初始种植量了。
为了适应越来越大的工农业生产规模,东海商社的劳工团队也在不断扩大,但经过最初的野蛮生长之后增长陷入了停滞,这几个月一直保持在五百人的规模上。
即使劳工大多数是雇佣的流民,支付的工资低得吓人,但总归有些额外成本的,吃饭、住房、衣服、绩效奖励,都得花钱。即使以每人一月三百钱的贫困线开销计算,全体劳工加起来一年也要三千贯,已经接近东海商社拥有的现金总额的一半了。
之前商社从龙王寨缴获了一万多贯的财物,之后只出不进,现在已经降低到了八千多贯。如果再继续泄下去,坐吃山空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所以今年管委会最大的议题就是如何实现财政收支平衡。节流已经节无可节了,只能想法子开源,也就是向外输出商品。
说来丢人,东海商社堂堂一个穿越者组织,第一笔正式收入居然是靠卖粮赚来的。
去年年关,他们运了一百石粟去即墨城卖给粮店,即使元旦时节价格较高(民国改制前,农历正月初一才是元旦),对方也只肯给每石一贯的“友情价”,同期零售价至少也有两贯,让人深感掌握经销渠道的重要性。
水泥造出来之后,他们在海边铺了一片盐池,不过规模不大,冬季天冷也没什么产量。而且卖盐发财也没指望了,现在盐禁虽然不像中央王朝时期那么严格,但也不是可以光明正大随便卖的,最后只腌了一批咸鱼在墨水湖市场上发卖,聊胜于无。
目前最有希望的财源就是钢材了。武备组搞出来那些钢在后世看来只能算劣质产品,但在这个时代,经科学手段除去杂质的钢材可是难得一见的珍品,虽然并不一定比得过某些大匠千锤百炼做出来的优质好钢,但成本上又有很大优势,所以在市场上是很有竞争力的。
最近蒙古人又要伐宋了,到处都在打制兵器,钢材的价格和需求量猛涨。罗家铁铺之前每个月用百斤生铁换季国风十斤优质东海钢,本来已经满足自家需求了,可后来胶州那边的同行转给他家几个单子,钢材就又不够用了,于是向东海商社提出额外买钢的交易。
双方谈判了一番,同意以一贯铜钱加三斤生铁换两斤钢,同时东海商社可以以45钱一斤的价格大量收购生铁。
罗家若是自己炼钢,成本要比这个数还低些,但他们的生产速度太慢,这时候能充分供应的也就是只有东海商社那边了。再说了,就算以这个价格采购钢材,打成兵器之后仍然能赚上不少。
后来陈家不知道怎么打听到了这个消息,也跑过来偷偷要收购钢材,而且很豪气地给了七十贯百斤的高价,东海商社也不管他们要干嘛,统统同意。
于是工业部干脆在阔马区南边规划了一个新的水车工坊,专门搞钢铁工业,这里的河流从崂山上流下来,落差大,水流强劲,正是个利用水力的好地方。
阔马区工坊使用了木工组制造的新型水车,功率最高达到了1024w,工坊仍然是天轴传动,有四个工位,两个驱动武备组的风箱,另两个给阔马造船厂加工木材用。
炼钢炉的规模也扩大了许多.坩埚尺寸只是稍微增大了一点,容量却从5kg一下子提高到了12kg,对燃料、通风和辅助机械的要求都高了很多。但也有好处,一是坩埚比表面积降低了,更有利于保温,二是炼钢规模增大以后,能源利用率也随之提高,炼出一斤钢
第26章 即墨乡绅与知县
……
“你确实没看错”
“老爷,真的没错,那劳什子东海商社招人开了几千亩地,现在正种着呢。我混进那些流民里住了七八天,虽然规矩多了点,但干的活就是些种地、砍树、打渔之类的,周围也就二三十个打手,没见他们出海抢船,也没见打家劫舍。那商社的股东我见过几个,有男有女,都和和气气的,不像悍匪,倒像私塾里的先生。”
这里是某处乡下大院,一个穿着丝绸长衫的中年男人坐在树荫下喝着茶,旁边站着一个农夫一样的男子,正在对他汇报着什么。
似乎在东海商社努力种田的时候,有人却在打他们的主意。
中年男人转着茶杯,一边思索一边说:“怪了,这些人是怎么干掉王海龙那群杀才的”
这时候旁边那个农夫有些扭捏,想了想还是开口了:“老爷,我倒是偷偷听到几句,但也听不真切,不知道当不当讲。”
“是什么快说!”
“是……他们那有个船厂,我去给那边送过木头,还在那边吃了几顿饭,有一次听到他们说什么‘南边’,‘风向’之类的,我想,是不是……”
中年男人一拍大腿:“定是了!这帮子东海商社定是南边来的探子!嗯……”他又摸着胡子思索了一会儿,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去年他们带着大兵前来,一举攻灭了黑水寨和龙王寨,在东海地界聚寨屯田,意图谋取胶东……”
中年男人想到这里,忍不住站起来,一边踱步一边说:“然而东海地界地贫缺粮,他们又不能大张旗鼓来即墨收粮,所以又趁了冬天的北风撤了一大半精兵回去,只留了百多男女扮作商人,在此屯田。”
他越想越是顺畅,又想到了什么,愈发肯定自己的推测:“我在即墨听到一点风声,说去年南边有个姓章的大将攻取了潼关,这是北伐之心不死啊……若南边要发难,自然不会只攻潼关一处,中原地带、山东地带必然都要出兵,何况南边水师强盛,遣一偏师袭取胶东自然是上策……”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中年男子“啪”地一下坐下,抓起茶杯一口喝光,“都连起来了!南边要北伐,准备偷袭胶东,先遣了一批探子,便是那东海商社。定是这样没错,你方才说他们开了数千亩地,他们自己吃得完吗定然是用来供应大军的。”
他扳着指头一算:“现在是五月,等到六七月份南风大作,南边水师便可顺风北上,届时只需携带少数军粮登陆东海,稳住跟脚之后便可攻入即墨收取夏粮……听说益都李府君今年要随大汗南征,胶州姜总兵亦将随行,彼时胶东空虚,南军又无粮草之虞,必将掀起一番大风浪!”
说到这里,他擦了擦汗,“还好被咱们发现了,咱们可是立了一场大功啊,我这就去告知程知县。这事干好了,不但我们葛家能在东海多圈一片地,说不定还能在姜万户那边露一露脸,以后可就有前程啰,哼哼,东山再起也不是不可能啊。葛二蛋啊,干得好,去账房那领两贯……哦不,这次你干得确实好,去领五贯吧,就说我说的!”
葛二蛋大喜,连忙道谢,然后一溜烟跑去账房了。中年男人也没久留,坐着又仔细盘算了一会儿,就喊人驾车去即墨城了。
……
即墨城,接近黄昏,一处颇有气势的宅院前,两个中年男人一前一后走出来,前面那个正是之前的葛员外,他走出门外,向后回头作揖:“那在下便告辞了,毕赞府请留步。此事关系重大,还请毕赞府与程明府定要重视啊。”
后面那个“毕赞府”站着门槛前,略一点头:“那是自然,葛员外放心,这边自有安排,到时说不定还要请葛员外协助,事后定会为葛员外记一功。”
葛员外大喜,又废话了几句就上车走人了,“毕赞府”也没长送,站了一会儿就转身进门了。
这里是即墨知县程从杰的宅邸。按道理知县应该是住在县衙里的,不过朝廷崩溃之后也没人在意这些个规矩,程从杰上任之后不愿意住在那破败的县衙里,就自己置办了一处宅子,几年下来越修越豪华,甚至都不愿意去县衙办公了,平时有事都在自己的宅子里处理。
这个“毕赞府”名叫毕庆春,是程从杰的发小兼幕僚,同时也是即墨县的县丞。按此时的习惯,知县尊称为“明府”,县丞尊称为“赞府”,毕庆春此时是即墨县排行第二的官员。实际上程从杰对他非常信任,县里的杂事几乎都由他来处理,大事才亲自过问。即墨只是个小县,平时没什么大事,因此毕庆春平时抛头露面还多些。
不过今天算是有件大事了。毕庆春走进门去,七拐八拐进了一间书房,肥头大耳的程从杰难得坐在这里,一见毕庆春便发问:“如何”
毕庆春拉了张椅子坐下来,轻蔑一笑:“还能如何,大惊小怪而已。咱俩可是真上战场跟南边打过的,南边什么德行你还不清楚要是他们有这渡海北伐的本事,还会被人赶到南边去”
程从杰松了一口气,又问:“那这东海商社到底是怎么回事等等,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是不是跟那天杀的陈家有勾结的还有那葛员外又是谁看样子你们好像有些交情”
毕庆春拿了一个瓷瓶,倒上水,放在旁边一个小炉子上热着,慢条斯理地开始说:“不用急,我一条条跟你说。这东海商社,是去年来到东海地界的一伙夷人,不知怎么攻灭了原先东海的两处海匪黑水寨和龙王寨,又搭救了陈家的长子,就是那个叫陈一成的,跟他家搭上了关系,做点小生意。除此之外也没掀起多大风浪来,不过今年倒是招了颇多流民过去开荒,听说闹出了不小声势。”
“陈一成出过事唉怎么就救下了啊,这陈家怎么就不绝后了呢”程知县咬牙切齿,似乎对陈家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样子。
毕庆春呵呵一笑,又从旁边的架子上拿出一个小罐子,用勺子挑出一些茶粉,加到两个杯子里,接着说:“至于那葛员外嘛,之前我确实帮过他一把,不过也没什么太深的交情。这人虽然现在看着和和气气的,但以前可是个狠人啊。他大名葛青山,几年前可是东海地界一大海匪,开帮立寨的那种,不过后来被
第27章 征东海
1255年,五月十一
“快快快,尽早赶到即墨城!今日就是我葛青山东山再起之日了,你们跟着我,以后也就有酒喝,有肉吃,有大宅子住了!”
葛青山对着后面五个扛着短矛的农夫大喊,催促他们前进。这几年他一直在打熬筋骨,虽然人过中年,但走起路来仍然不输一般的小伙子。
这五个农夫是他的亲信,有的是从青山寨时代就跟着他的老兄弟,有的是受过他一点恩惠的佃农,那个葛二蛋也在里面。
今天是即墨营征东海的日子。原先毕庆春并没想着带上葛青山,但是他自己的探子水平太差,对东海的具体情形只能说个大概,一问到细节就支支吾吾的,没办法只能把葛青山喊过来,一问之下果然清楚了很多,于是就让他带上几个人随行,顺便也沾点功劳。
葛青山大喜,点了五个亲信,到了约定的日子,天刚蒙蒙亮就出发赶往即墨城东的集合地了。五个随从一人发了两个炊饼和五个烤饼作为今天的食粮,现在他们正吃着难得的白面炊饼,心里有些忐忑,但对葛老爷鼓吹的前景也有些兴奋,快速在乡间土路上走着。
葛家庄离目的地不算远,他们几个又是走惯了路的,不出半个时辰就到了,不过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即墨大军过来,直到差不多巳时的时候才出现。
哦嚯,这真是一只雄壮的大军啊,从城中军营走过来,一直到了这里队伍都不带散的。中间的士卒都扛着八尺长矛,并未着甲,两边的士卒身着半身皮甲,背着长弓、腰间挂着短刀,看上去是积年老卒。为首一人骑着高头大马,应该是即墨营的统领,依稀记得是姓秦的,旁边有一辆双轮马车,里面一人掀开窗帘,正是毕庆春。
葛青山上去拍了一阵马屁,毕庆春便挥挥手,指挥队伍继续向东行了。去东海地区,最方便的交通方式应该是沿墨水河撑船东上,不过这条路太过张扬,而且要经过狭窄的东海关,容易被伏击,毕庆春便舍了水路,从北边走陆路经龙山前往东海。
龙山,是墨水河以北、东海以西的一处小山,是鳌山山脉的一部分,此处山势低矮,可以通行,当初王泊棠等人前往即墨,走的便是这条陆路。
即墨营二里一整队,五里一停歇,两个时辰后便到了龙山。龙山过后,山脉纵横,秦统领小心起来,指挥队伍排成战斗阵型。
中间的二百长枪兵是准备送去南边的,老兵不多,虽然队形还算齐整,但没上过战场,为保险起见,排成了四个五十人的方阵,之间留出三丈的空隙,排成田字,在山谷中央缓行。
外围有三十多个弓手,都是即墨营之前的老卒,经验丰富,五人一队散开在外围,侦察周围情况。散开的距离并不远,只有二十丈左右。秦统领其实并不怕伏击,即使遭遇伏击,他也有信心将那些乌合之众正面击溃,若把弓手散得太远,反而容易被熟悉山林的悍匪偷袭,所以只要侦察出足够示警整队的范围就够了,有事可以直接撤进方阵里,以长枪和弓箭拒敌,即使上千乱匪也攻不破。
这样,有惊无险地过了几处山口,秦统领松懈下来,心想东海贼果然只是一帮老弱,玩不出什么兵法韬略来。
他策马靠近毕庆春的马车,谈笑了几句,正说着战利品的分配,突然——
“轰!”“轰!”
两声巨响传来,似乎是打雷了一样。
两人一怔,意识到不对劲,急忙探头四顾,寻找敌袭的踪迹,却只看到后方队伍一片大乱,两三个士卒倒在地上,周遭全是血迹,还有几人或趴或卧,嘴里大叫着,不知道伤到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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