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蝉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临河
巫师目露异色,直直地望着镜中的唐蝉。
那圆睁的双瞳,彷佛要笔直地看透到她的深色眸子的最里边。
唐蝉咬住牙关,双唇泯紧,小半天后才缓缓松开,用低沉而坚定的语气回答
道:「是的,我可以做到。」
「是的,你能办到的。」
男人笑了,如蛇般阴沉的眼眸闪动着喜悦的光彩,他也用同样低沉而坚定的
语调混合在唐蝉的尾声中,「你也一定要办到。因为你是唐门的死士,死都不畏
,摄心邪术又有什么可怕的呢,你一定可以抵抗住龙王的邪术。」
话音一转,接着道:「既然你不愿意拿别人的人头来取悦龙王,那就只能把
自己献上给他,假装被龙王的洗脑,但是切记,你不可以遗忘自己的任务,你要
隐藏、你会蛰伏,是的,只能这样,也只有乖乖的做他的奴隶,服从他,才能得
到龙王的信任。除非到了要发难刺杀的时候,你才不用继续做他的‘奴隶’了!」
少女沉吟着,但是她的的脸上,已经露出信服的坚定神色。
没错,隐藏、潜伏、然后卒起爆发,攻其不备,取敌首级,这正是刺客的手
段。
至于弃自己的生死、乃至尊严于不顾,也是无奈之举。
唐蝉作为嫡亲的刺客,是唐家最雪亮锋锐的刀,越是锋利的武器,就越需要
高贵、忠诚的手来握住它。
刺客不是一次性的道具,因为训练出一个形式周密稳定,不留痕迹,可堪重
用、足以杀死家族也不敢正面交锋而只能背地暗杀的人物的杀手,太昂贵了!但
是刺客也必须把自己作为一把有去无回的利箭,只因为……刺客刺客,只能在敌
方的领域行事,很多情况下,机会只有稍纵易逝的一次。
刀剑无眼,只是稍有差池,死生立断。
倘若总是畏畏缩缩,又有何用?血缘、师傅自幼的教导、亲人的殷殷期待、
为了家族的利益和延续,无数条的羁绊和牵挂,让唐蝉成为了唐门最优秀、好用
的刃。
但是,哪怕是最坚固的钢铁,也有被腐蚀的时候,心怀恶念的巫师,将咒印
深深的种入到唐蝉的心底,麻痹她的神志,僵化她的思维,强化她的执念,然后
在只言片语之间,就将神智还昏昏沉沉的少女作为死士的忠诚和死志微微扭曲,
指引的路线却是一片歧途。
如果唐蝉一开始就知道的话,因为自己的疏忽行动而导致到未来将整个家族
都拖累牵连的悲惨遭遇的话,在她的神志还未扭曲的话,必然会以死洗刷,而不
至于让家族受难,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不仅是她,也不止是她的妹妹、姐姐
、乃至于整个唐门远远近近的亲人,都在朝着深渊、亦或者说是极乐净土踏前了
一步。
男人重复道:「没错,只有做龙王的乖乖奴隶,你才能获得他的信任,所以
,乖乖的做他的奴隶吧。」
刻意地将「刺杀龙王」
的后语抛之不顾,男人着重的强调着前面。
这一次,唐蝉露出有些犹豫的表情,这是残存的理智在竭力地抵抗着。
巫师的眼神一厉,接出一个咒印,暴喝道:「要离为了侍奉庆忌,手足亲人
姑且可以不要,侍奉仇敌不可谓不殷,古人可以如此委曲求全,你为何不可?」
唐蝉的眼神一片茫然,眸子里却几许挣扎。
双唇颤了颤,嚅嗫着彷佛要开口。
没错,自己是刺客啊。
既然是刺客,自然不可能一切如意,必要时刻舍身,以命搏命也属正常。
何况,只是区区委身做奴来换取一次绝妙的刺杀的机会。
于情于理,都很合理。
可是,为什么,自己总觉得不对呢。
「理性」
告诉少女,心底里的声音是对的。
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吗?应该是没有的。
身为唐门的隐刺,在必要之时牺牲自己也是必然,她在走上这道路的时候就
有觉悟。
所以她应该非常「尽全力」
的刺杀龙王,为了这个任务「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这个代价里,包括「
自己」。
这是正确的,这是真理,这是常识。
思考……变得很难很难,思维彷佛钝滞住般,只能倾听着「内心」
的声音。
可是,本能里,似乎还有一股声音在幽幽的说着什么,让唐蝉始终下定不了
决心「痴儿,机会稍纵即逝,现在不当机立断,更待何时,畏缩不前又有何用!?」
一阵嗡鸣,在少女的脑袋里震起。
在石室内,巫师勐地咬破舌尖,一滴舌尖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到镜中
少女的额头上。
血滴入水,瞬间弥散,扩散的血丝彷佛渔网般,缓缓地缠在少女浑身上下。
唐蝉的眸子闪了闪,蹙起的眉头逐渐舒展,那最后一丝抗拒的神色最终沉寂
下去。
在无数混乱的如同碎片般的杂念里,一个「想法」
越来越坚定,越来越重要。
「是的。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死龙王!为了杀死龙王,必须先取得他的绝
对信任……所以必须将自己作为「诱饵」
装成被龙王洗脑的样子,假装乖乖的作为他的奴,表面上绝对的服从他,乖
乖地听他的话……是的……服从,服从……除了服从之外的选择都是错误的。」
不仅是心底里默念着,少女的小嘴里,也是低吟着这话语。
随着这念诵,方才的挣扎和疑惑也彷佛乌云散尽,甚至不由得让唐蝉产生一
种羞愧和懊恼,好像刚才的犹豫,只是自己本能的胆怯畏死而已。
是的,犹豫是不需要的,自己……自己只要好好的把自己献给龙王就好了。
好好的伪装成被「摄心洗脑」
成功,做他的奴隶,取得他的完全信任后,然后……找准时机,杀了他!这
一次的沉默,持续了很久很久,终于,少女的天籁之音打破了死一般的沉寂,她
的声音坚定、毫不犹豫,就宛若回应一句人所共知的常理般,「是的,我会的。」
这次,反倒石室里的男人沉默了片刻,然而眼中那肆意的邪光可不是因为尴
尬,而是狂喜,指尖未动,人亦未动,铃音突兀的连摇几下后,新的话语开始了
,「不过,你想让龙王怎么死呢?像这种唐门的大敌,哪怕在委身为催眠淫奴,
取得他信任之后,机会也只有一次,必须给他最无情、也最无法发现也无法防御
的死法,这样子才能震慑其他的敌人吧。」
「没错。」
唐蝉的双眸依旧无神,呆滞的声线却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对于一个刺客而言,这种死法是她梦寐以求的。
男人突然叹了口气,「有生必有死,死最苦楚,生死无奈。既然要让龙王去
死,那必然要用一种最是隐秘,最是无法避免的死法,让他避无可避,绝对没办
法逃得过。」
唐蝉没有答话,彷佛陷入深思,又似乎是在默认。
但是男人也不需要她答话,这些年来,自己杀了唐门十几口人,唐门中人,
号称同气连枝,死一个,可不是说随随便便就能再生出一个来的。
想必,唐门的上上下下也对自己恨之入骨了吧。
这股仇恨和愤懑,正是自己所要歪曲的。
男人的眼神又是一点点的亮了起来,彷佛瞳子深处,正缓缓的燃起一团火焰
,在这「无可奈何的死法」
上,又加了浓浓一笔:「神智清醒,看着自己一天天身形佝偻、手脚无力,
无法控制身体,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的衰朽下去,就算是服下世间一切丹药仙
方,吞食童子精血也无法抑制。看到死亡步步逼近却无法躲避。」
顿了顿,「这种无奈的死法,怎么样?」
唐蝉沉默片刻,用清冷的声线回应道:「嗯,很好。」
说到这里,龙王却忍不住表情复杂、甚至是狰狞了起来。
厉声道:「能做到这一切的毒药,只有一种,那就是是衰老和时间!让龙王
不断衰朽,让他看着自己变老,不能动弹,最后英雄迟暮,行将就木,活活老死!」
男人的声音一下子软儒得好似涂满了蜜糖的胭脂,轻声细语道:「要欺骗人
,得先骗自己。对,没错,你要绝对的效忠龙王。绝对的发自内心的忠诚他。然
后,看着他老下去,老得不成样子,最后身躯衰朽,慢慢的等待着死亡吞噬掉他
的肉体,大小便失禁,再也做不成英雄好汉,活活的老死!反正你总能看到这么
一天的!」
到了这最后一刻,男人的双眼圆睁,彷佛眼眶里不再是人类的双眼,而是宛
如两颗红宝石般发出幽幽的邪光,脸色那温和的表情霍地再也不见,嘴角露出了
残酷的笑意,「没错,老东西快死的时候最是丑陋。你在「龙王」
死后,尽可以拿他的头颅回去复命,但是在那之前,你会好好的,像是狗一
样的忠诚的对待他、侍奉他,他是你的天,你的主,你的父亲,你的师傅,你的
一切!」
唐蝉周身一震,彷佛被蛇盯上的青蛙般,四肢竟是本能的不断颤抖的拚命挣
扎,然而擦破了肌肤的疼痛也未能让少女清醒过来。
那吐出的舌尖血,也终于把碗中水给尽染,泛起的符灰混杂着污血,彷佛涂
满了唐蝉全身般,那白净的胴体上,像是被蛇行爬满般遍布着条条的污痕。
最后,唐蝉也是幽幽叹息一声,「嗯」
的一声后,缓缓地合上了眼。
放弃了抵抗的心灵陷入了沉睡,然而,那句「服从我」
的邪咒却宛若跗骨之蛆般纠缠在她的识海里,侵蚀着她的灵魂。
落蝉 落蝉(5)
2020年1月1日
「好了,该真正地醒来了。有的事情,还是要醒着的时候才好办。」说着,
男人站起身来,连看都不再看那已经浑浊不堪的水面,径直地走了出去。
「唐门的子弟,也让我看看你的资质吧。」
唐蝉一个激灵,一跃而起。秀气的美目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这里已经不是先前狭窄的石室了,而且在苗疆常见的竹寨,这里看上去就是
一个精致小巧的房间,窗外传来清幽的鸟鸣和不断回响的铃音。
在跃起的那一刻,她就注意到,自己已然浑身被扒得精光,如今不要说唐门
的独门暗器了,现在哪怕是修剪得当,在最危急的关头可以临时用来充当武器的
指甲都被剪得平平整整。
既然是到了此等地步,唐蝉脸色一僵,随即恢复了正常,强压着心底的羞涩
和慌乱,用若无其事的声线朗声道,「不愧是龙王大人,是晚辈学艺不精,献丑
了。不过就算是这个时候了,前辈也不肯一见吗」
「哈哈哈!」一个中气十足的男音大笑起来,「见,不是早就见过了吗?」
楼下传来一阵梯子作响声,没多久,一个男人走了上来。
赤裸的精壮上身油光水滑,隐隐间竟是带着金属的光泽。容貌并不一样,却
是和先前被杀死的个老者,形体气质上竟是颇为相似。
又一个有些愁苦,一听声音就可以想象出一个被老婆孩子、生意逼得焦头烂
额的中年男人也缓步上来:「也是前世的孽啊。」
最后上来的是一个华服的少年郎,不一样的脸,同样的傲气,同样的不屑于
顾。
唐蝉泯紧双唇,目光在三人身上不断的扫来扫去,最终还是叹口气,双手合
握:「龙王法力通玄,今日见面,果然名不虚传,不知道哪位前辈才是龙王。」
少年人冷冷的笑了笑。
中年的苦瓜脸商人摇了摇头。
反倒是那个老头反倒更是干脆,又是一声长笑,才放声说道:「龙王在哪里?这个问题真好笑,我们三个,都是龙王。」
就算是提前做过各种各样的猜测,但是面对这个回答,少女还是莫名其妙道
:「什么意思?」
那个苦瓜脸商人面露得色,捋着小小的山羊胡,接下话头道:「没错,就是
这样。你可曾听说过三生?」
唐蝉眉头皱了皱,三生,这个概念自然并不陌生,前生,今生,来世。
蜀西本就接近藏密大喇嘛的驻锡地了,对于那群喇嘛们的功法、世界观,唐
门自然也偶有涉猎。
至于中原少林,同样是在武学圣地之余,坐拥禅宗祖庭,只要不是文盲,佛
教常理在中原也是人人皆知,近乎常识。
但是,那又如何?
看到唐蝉的脸上阴晴不定,沉默不语,中年商人仿佛为唐蝉的错愕而得意不
已,「龙王从来都只有一个人,上辈子的龙王转世投胎,到了此世。三魂分隔,
各占一身,我即是他,他便是我。」
「是这样吗?」唐蝉眯起眼,抬头望向三人。
三人的相貌、形态各异,却都异口同声的道:「那是自然。」
说话间,一枚小物从少女的掌间飘出,不带丝毫破空之声,疾驰而去。
「什么?」对面的三人皆是皱眉,不过眉宇之间竟都是不屑之意。
这也难怪,唐门暗器,名声赫赫。几乎可以说是世间少有。
但是再强的暗器,也是需要人来驾驭的。
一个穴道受制、内气全无的小丫头,再强,又能做得了什么?
而且眼睛最尖的少年郎已经看出,少女所弹出的,正是她自己那还带着血迹
的指甲。何况,那枚暗器的轨迹,也根本不是冲着他们三个人来的。
武林俗语:「高手对敌,摘花飞叶皆可伤人。」但是这句话本意是用来
形容高手碾压弱手的从容和风雅,可不代表,同阶对敌真的要全靠花花叶叶。
刹那,暗器径直地划过一个弧度,直击目标。
只听到一声镜碎一声,桌上的一面不起眼的圆镜,当场落地,摔了个粉身碎
骨。
三人脸色一僵,仿佛一瞬间化作了失去傀儡线的僵立木偶,站立在原地一动
不动。
在挥出那竭尽全力的一击后,本就不多的真力匮乏,唐蝉只觉得一阵头晕,
但是少女还是强打住精神,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冷冷道:「龙王大人,现身吧。」
「不愧是唐宇的子弟,果然好本事。」一个蚊鸣般的声音从破碎的镜子里传
出。
随即,竹寨的远方,传来一声长啸。由远及近,几乎是转瞬及至。
唐蝉默运了口气,摆出防御的架势,随后暗叹一声。
自己的内力,几乎百不存一,而且周身的几个大穴都被人用高深的手法点住
了,身体的平常行动无碍,然而一旦运气发功,却发现完全提不上丝毫的气力。
连踏竹的脚步声都没有发出,不多时,敞开的大门口,出现了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一张儒雅,面白无须,穿着典型的中原服饰,乍看上去,竟像是
个儒雅的白面秀才,全然没有一个统领西南的巫王的霸气。
这就是龙王么。
但是古怪的是,唐蝉发现无论怎么看,都似乎看不清对方的脸。
明明五官是五官,须发是须发,轮廓也无比清楚,只是等到少女想要将这张
脸默记下来时,却骇然的发觉,自己无论怎么回想,也记不清龙王的脸了。
「好幻术!晚辈佩服。」就算是敌人,少女只能叹服。
经过了这么大的排场,如此高深的修为,唐蝉不以为这次还是假扮的了。
男人仿佛腼腆的笑笑,「雕虫小技罢了,只是杂耍,比不得正统大道。」
不过龙王的客气随和可并没有让唐蝉轻视于他,就凭这一手幻术,就已经是
寻常术士一辈子也达不到的境界。
「还请赐教。」唐蝉再度拱手,朗声道。
男人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像是居高临下惯了,又像是博闻的大学者,面对
愚鲁的学生,「算不得什么大法,苗疆这里什么都不多。山高路险,田地也是贫
瘠恶地。不过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幸亏,这里养一些山精树鬼,倒是颇有几分容
易。所以这里的百姓,也是个个崇神信鬼。」
唐蝉没有发言,貌似谦卑的低下头,做出乖乖的学生样听男人的介绍,目光
却是移到了男人的脚下。
他,有影子,而且影子确实会随着男人轻微的动作而微微变换……看上去,
应该不是幻术,至少,不会是纯粹的幻术。
「心诚则灵,法术,也是这样。他们容易信,我就让他们信了,赐予他们富
贵。顺便帮我办点事情,也符合他们的身份,仅此而已。」
对于他轻描淡写的描述,唐婵冷笑一声,从喉咙里憋出一句话。「荒谬。只
不过是把其他人洗脑了,并且用催发潜能
的蛊毒邪药催发他们的内力,难怪他们
明明看上去明明有股不错的功底,实际上却不堪一击。用这群武林人做底子,让
他们自己都以为自己是」你「,意义又是何在呢?」
男人不以为忤,笑笑道:「这就是些延寿躲灾的旁门左道了,不足为外人道
也。」
他的话似乎触动了少女的心弦,唐蝉一下子就想起了自己年幼在藏经阁里无
意间看到的种种杂书,当年只是作为消遣的传奇故事,一瞬间仿佛串联成线,在
看到男人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后,唐蝉决定大胆的开口试探道,「借用活人伪装
成自己,当然不是为了假扮自己替代龙王职责的方便吧,是要行使欺天诈术。以
活人为自己挡灾避劫吧。」
唐蝉知道,自己是在冒险。但是,也不完全是在冒险。
人生在世,所求甚多。但是,当一个人的寿命接近百年,也已经是苗疆几乎
地下的皇帝了,那么,权势、富贵恐怕就不再是汲汲所求。
在半猜测间径直的说出后,男人扬了扬眉,「有点意思,看来当初给唐宇的
典藏,稍微有点多了呢。不过你小小年纪也有这见识,很不容易,很不容易啊…
…」
男人是用着略显赞叹的语气说着,唐蝉却是闭上眼,露出苦笑。
她的年纪是小,但是可不是初入江湖的雏儿。不说察言观色,对方在被揭穿
的情况下,用如此平和淡定,甚至有种慈祥长辈对于有所感悟的晚辈的祥和。
这不会还有其他的解释了,唯一的可能,那就是对方觉得吃定了自己。在觉
得十拿九稳之下的强者的从容和余裕。
「真是,看不起人呢。也不知……鹿死谁手……」唐蝉的苦笑仍然在脸上,
心里暗暗的想道,随即朗声说道:「行使欺天诈术。以活人为自己挡灾避劫,这
种邪法,怎么可能会得到长生。」
男人在被唐蝉冲撞后,似乎不以为忤,还在微笑着,看得唐蝉心里一阵恶寒
,那股笑容,传递出来的不是交流的善意,而是固化成似乎如同丧葬店里扎起的
纸偶,「中原有中原的道法,苗疆也有苗疆的小把戏。长生之道,是天地所藏,
自然不可能会被凡人钟藏。大道理,我自然晓得。不过,就算天意如此,我也偏
要勉强勉强。」
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唐蝉点点头,竟是在赞同:「不错,就算已有天意,也该勉强勉强,毕竟,
不试试看,很多事情又怎么知道。」
唐蝉知道,自己不可能是龙王的对手。
不光光是对方在洞窟里展示出来的奇诡玄术,也因为自己气海被禁,已经提
不起一丝内力,自己就好似被拔光了羽翼的雏鸟,已然不存在展翅腾空的可能性
了。
对方的好整以暇是有道理的。身为享誉苗疆无数年的首席巫师,自然也不是
浪得虚名。面对一个小丫头,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但是,这份自信,正是葬送他的死门,
唐蝉几乎可以看到,龙王归天,群蛇无首,家族的势力在南疆再无阻碍的情
景。
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弑杀龙王了。
这很难,几乎不可能。所以这也是龙王如此从容的理由所在了。
所以,就是这样才有破绽啊!
没错的,唐蝉闭上了眼,如今,在手和脚都力竭、动弹不得的情况下,视力
已经不需要了。
少女幽幽地叹了口气。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