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刁民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仲星羽
齐褒姒一听就气馁了,连带着在心里就开始埋汰那个扔下她不管的李大刁民,正一脸幽怨的时候,就听到门口传来一个粗粗的男声:娘,我回来了!
巧婶一听,立刻扔下柴刀,冲到门口,不一会儿,果然见一个长得虎头虎脑的少年冲了上来:娘,乡里发的面和油!皮肤黑黝黝的少年将怀里的箱子往门口一放,一脸憨憨的笑。
巧婶连忙拿着围兜帮那少年擦了擦额上的汗:看你跑的,一头大汗,你爹呢?
虎子指了指村头的方向:我跟白叔先回来的,爹在后面押着一拖拉机的面,昨儿下大雪,乡长就被吓到了,昨晚就打了包票,说是说什么也要把第一波面给送下来。
巧婶这才放下心:走,进屋去,娘给你做了烙饼。对了,叫人啊。
虎子刚想往厨房里钻,就看到子里站着天仙似的姐姐,少年一下子愣住了,涨红着脸不敢看那美女姐姐,只回头问他娘:娘,她是
巧婶笑着介绍说:他是你三叔没过门的媳妇儿。
虎子应该是刚刚已经听他爹说了李云道的身世,顿时激动地走了上去,但也没敢走得太近:三婶我是虎子。
巧婶笑着给了虎子一脑门儿:吃你的大饼去!
虎子对齐女神咧女憨憨一笑,就窜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就包得满嘴的大饼冲了出来:娘,我三叔人呢?
巧婶又重新坐下开始劈柴:跟老爷子进了林子打猎去了。
虎子还没听完,就冲进堂屋,不一会儿就背着一杆单管的土猎枪跑了出来:我找他们去。
巧婶连忙叫住他:等等,你三婶刚刚说要进林子找他们去的,你带上你三婶,记得早点回来。如果没碰上他们,你们就玩一会儿自个儿回来!
知道了!虎子将嘴里的大饼咽了下去,拉着齐褒姒就往门外走,迎头正好碰上白小熊,听说是去林子里去跟李云道他们汇合,白小熊便也跟了上来。
村子后面有条小路是通往林子里的。其实这里本没有路,只是进林子里打猎的人都从这里走,走的人多了,自然也就有了路。路边不知名的野花开得正盛,路上的雪已经开始融化,隐约还能看到几排脚印,应该清晨老烟带李云道和王小北进山林时留下的。
虎子,你认得路吗?齐褒姒刚刚被巧婶的一番言语吓到了,什么野猪人熊的,想想都觉得可怕。
虎子的头皮剃得很短,几乎都剃到头皮了,咋一看颇看光头,半大的小伙儿听到三婶问他认得路吗,他便晃着脑袋说:我四岁就跟老爷子进山逮老虎了,你说熟不熟?
齐褒姒轻笑:吹牛!她是不信四岁的小娃娃能跟着老爷子进山的,更不用说逮什么老虎了。
虎子也不激动,回头扮了个鬼脸:不信待会儿你问老烟去!
虎子的体力很好,动作异常灵敏,尤其是是进了山林后,很容易就找到了李云道他们进山的那条路。
在一棵树边,虎子微微弯腰嗅了嗅鼻子道:早上他们应该在这里撒过尿。
齐褒姒道:没准儿是别的动物的尿呢!
虎子道:人尿的味儿和畜生的是不一样的,走,他们应该是往这边走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母麝
尽管昨夜下了大雪,但天气仿佛被人飞快掀过一页,一夜闭眼再睁眼的功夫,便是一片晴空。<>
进了林子后便不再有路,全靠背着一杆猎枪的老烟在前面带路。头顶上都是些适应北方极寒气候的高大巨木,高耸入云,此时已入秋,树叶见红,风吹叶落,和煦的阳光间落斑驳地从叶间shè下来。脚下的腐叶踩上去松松软软,脚感很舒服,只是林子里有股很特别的味道,说不上是好闻,但起码比入秋后的老běijing城强了百倍还不止。王小北很兴奋,这不是王家大纨绔头一回玩打猎的游戏,事实上皇城根脚下,只要你想得出的玩法都能有人有地方变着法子地让你去享受,但正儿八经地拿着猎枪进原始森林打猎,这还真是头一糟。昨晚虽然没睡上几个小时,但好在赶来的路上窝在越野车里睡得腰酸背疼,加上昨夜跟李云道摊牌竟然收获出乎意料,各种兴奋和愉快掩盖了生理的疲倦,走了没多会儿,王少爷就开始哼起了那首许久不曾想起的《青花瓷。
王小北走在老烟和李云道的中间,老烟打头,李云道殿后,所以王小北有时候会扭过头去冲身后刚刚相认还不到八个小时的大表弟咧嘴傻笑,憨厚的模样足以将四九城里的纨绔小姐们吓掉一池的眼球。李云道的表情很自然,昨夜的真相大白似乎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多情绪上的困扰,相反一进林子,他就本能地佝偻起了身子,不时地勘察着周围的环境。
王小北很想采访一下这位大表弟内心深处到底是怎么想的,但他还是忍住了。从小跟在共和国首席军师王鹏震身边,王小北再傻也明白凡事yu速则不达的道理,尤其是这种由客观因素造成的家族纠葛,更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得清道得明的,有时候剥茧抽丝弄不好就会茧破丝断,剪不断理还乱的前车之鉴多如牛毛。
他又看老烟,从辈份上讲,老烟是李云道的亲舅舅,那王小北也得喊舅舅。说实话,他这会儿真是打心眼儿里佩服这位老猎人,七十开外的年纪,放在大城市里那早已是安享晚年的年龄,在王小北的阅历里,似乎没见过哪个七十五老头儿还能身手敏捷地穿梭在林子里的,而且在他看来,这老烟的手脚可比他这位五谷不分的公子哥儿强多了,哪怕他还在军校里被摧残了两年青chun留下了至今难以磨灭的心理yin影。
进林子前,李云道就叮嘱王小北,一定要紧跟上前面老烟的步伐,千万不要拉下或自己想当然开辟新路,进了林子以后,三人就呈一条线地往前穿梭,等走得十公里越野也没这般上下不接下气的时候,老烟才停了下来,靠在一棵三人环抱也不定能合围的大树边,侧着耳朵听着什么,李云道和王小北也在他身边停下了来,盯着老烟的脸,不约而同地紧张了起来。
王小北悄声问:会不会有老虎?言语之外还颇有几份兴奋,似乎这货就是专程为了打老虎才进的山。
李云道笑着摇头:这边林子浅,应该不会有。但往深了去的话,就难说了。
王纨绔竟然果真有些失望:这样啊
两人又同时看到老烟的表情一喜,随后老烟又背着猎枪跑了出去,两人也飞快跟上,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一处稍空旷的地带,此时腐叶地面上张着一张黑漆漆的大口——俨然是老烟早就设置好的陷阱。
林子里的畜生们可jing着呢,昨儿刮大风下大雪,我就琢磨着它们估计要出来觅食了,这不,哈哈哈老烟指着陷阱里的一只鹿状的动物,体型很小,大约一米不到的样子,陷阱大概3米深,周边的土夯得很结实,没有工具就是人下去了一般也很难上来,更不用说这只四脚着地的畜生还受了伤的畜生了。
李云道蹲在坑边,皱眉打量着坑里似乎摔断了后腿的动物:可惜了,是只母的。
老烟也点头:这家伙倒是不多见,雄的就更少了。
王小北听得一头雾水:二位能说人话吗?
李云道解释道:这是一头麝。你应该听说过麝香,雄的麝才产那玩意儿,老贵着呢,母的就不太值钱了。
王小北恍然,他也听说过,之前圈子里有个关系背景在卫生部的家伙就是贩卖麝香弄了好几个亿,据说新鲜的一克就值五百块。
突然,李云道眉头又是一皱:不对啊
老烟抬头望向李云道:咋了?
李云道抬头道:北少,借你的匕首用用。
王小北二话不说就把腰间的那把疯狗战术突击刀取下来递给李云道,后者也不多说,双手撑在那陷阱口,一个跃身就下了陷阱里。老烟也看得疑惑,但陷阱是他布的,里面没有多少风险,更何况外头还有他和王小北两人,也不担心下面那个不足一米还受了伤的牲口真把李云道怎么样了。
李云道的身手倒是出乎王小北的意料,翻身下去后在陷阱壁上借了一脚力道,轻飘飘地落在坑底离母麝二十来公分的地方。母麝看到陷阱上有人出现时就已经非常紧张,此刻又见有人翻身下来,更是惊得发出阵阵嗯嗯低鸣,沾着些腐叶和坑土的灰黄身子也颤抖了起来。李云道将军刀插回腰上,举着的双手分摊开,一动不动,那母麝噙泪的眼神也不禁疑惑了起来。
李云道平摊着双手,缓缓凑近母麝,最后一只手轻轻按在那母麝的头上。手掌落下的瞬间,那母麝抖了抖,李云道的手掌轻轻落下后,顺着母麝的头骨和脖子轻抚了片刻后,那畜生竟伸出舌头来舔他的手。
蹲在坑边凝视下方的王小北顿时哭笑不得:云道,怎么是个母的你都能搞定?
老烟也微笑,仍旧盯着李云道的动作。然后,取得母麝的信任着,李云道的手缓缓向那母麝的胸腹间抚去,母麝也只顾伸着脖子舔李云道的胳膊,丝毫没注意李大刁民的动作。果然,等李云道抚至它的腹间时,那母麝才条件反shè般地立起脖子,歪着脑袋看着眼前释放出善意的陌生人,喉间又出现了嗯嗯的低鸣声。
又过了一会儿,李云道才叹了口气抬头看向老烟:果真怀着崽子。
老烟一愣,也叹了口气:算了,也是它的造化,先不管它,回来的时候再带它回村子吧,治好了才放回去。
王小北不解:为什么?
李云道用战术匕首在坑壁上挖出几个趁手的洞,三两下就爬了下来,拍了拍裤腿和腰腹间的土:北少,你不太进林子所以你不清楚,怀了崽子的畜生是不能杀的。
为啥?王小北还是不理解。
李云道笑了笑:老天爷会怪罪的。
王小北耸了耸肩,显然对这个迷信的解释并不满意。
老烟拍了拍他的肩膀:前面还下了不少套子,总不会个个儿都怀崽子的。
王小北幽怨道:我也不是没有同情心,可是好不容易才有了个猎物
李云道笑道:虽然我不信好人会有好报,但是这种怀了崽子的畜生,要真杀了的话就太可惜了,肚子里没准四个只雄的呢
王小北无语,跟上老烟的步伐。果然,老烟在前面挖的几个类似的陷阱里也间或有了收获,其中一个坑里居然有只狍子。路上也碰到了几只山跳,老烟没动枪,用了横挎在身上的自制土弓,可没等老烟拉弓shè箭,王纨绔已经拿起一杆自带的双管猎枪轰了一枪。这货的枪法倒也不错,将一只山跳的半个身子轰得稀烂,眼看着就没法吃了。
李云道笑不得道:北少,您这是来打猎还是来专程虐杀的?
王小王摸着后脑勺又兴奋又难为情:这个嗯太激动了太激动了,下回注意。
李云道摇头道:被你刚刚这一枪一吓,方圆两公里内估计找不到比你脑袋大的畜生了。
王小王愕然:啊这样啊早知道早知道就让老爷子用弓了
老烟笑了笑,安慰道:不打紧,今儿正好我们人多,可以往林子里头再走走,往常我一个人进来,倒是极少会冒险。孩子,待会儿就不绕回来了,要不我们先去看看你娘?
李云道神情微微一滞,随后深吸了口气:好。
冬去chun来,chun走夏至,夏后秋叶飞,而后依旧是白雪纷飞的冬季。就这样一年一年地过去,她就安安静静地躺在这里二十八年,看着林子里鲜花盛放,谢败,再开,再败。
鸟儿飞了,鱼儿走了,雪花了,chun来了。
chun又走了。
溪边的小土堆里,她仍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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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 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昆仑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人。<>
眉毛终究还是没能拔成,十六岁后老喇嘛便已经极少罚他,弄得李云道都快忘了想象着拔那白眉的快感。其实那种快感大体还是由母亲这两个字带来的,因为拔老喇嘛眉毛的终究不是他,是他心目中心疼儿子的母亲。于是,他站在那落满枯叶的土堆跟前时,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关于拔眉毛的话题,他不由自主地笑了,但心里却依究是苦的。
老烟带他过来后就拉着王小北转了出去,留下他一人对着那坟包。他原以为看到这坟包时他会黯然神伤,可这一刻他心中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不像释然,也不似轻松,不恨,不怨,只是有些淡淡的思念。
当年,她也应该是个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女孩子吧,李云道想着。昨晚老烟哆哆嗦嗦拿出一张发黄的两寸相片,相片年代久远早已发黄,相片上的女子笑得异常幸福,眼睛如月芽儿一般开心的弯着,嘴角也飞扬着,在拍照的那一刻,她应该是极幸福的吧。李云道笑了笑,此刻他的年纪已经比当年女子拍照时的年龄要大了,他倒是有些理解她能义无反顾地冲到北京城去找那个人的原因,大体上或许也应该跟他之前只身赴京城的体会差不多吧。只是,他恋的蔡桃夭是靠谱的,她恋的那人,却是极不靠谱的。
他在土堆跟前坐了下来,坟上有草,他没拔。他觉得她在这里应该是寂寞的,林子这么安静,离村子这么远,她睡在这里,一睡就二十多年,想来也是极为寂寞的,这棵他说不出名字的绿草或许是她的朋友也不一定。他抚了抚那已经长了不少嫩草的土堆,仿佛那就是照片上女子的发一般。
娘,儿子来看您了。
娘,儿子长大了,可以孝敬您了。
娘,为什么您会在这里一睡二十年呢?
娘,白眼儿狼也死了,听王家人说,是死在非洲了。非洲是什么地方,我是没去过,想象也是极穷山恶水之险了。他死在那儿了,只回来了衣冠塚。我知道您是极喜欢他的,可我觉得他不配,他配不上您啊。
娘,王家找到我了,我也去了他们家,那时候还不知道白眼儿狼就姓王,现在也算是弄清楚了。王家人都还不错,可是我姓李啊,我是您的儿子李云道啊。
娘,白眼儿狼死在异国他乡,他的尸骨我也会尽力找回来的,等一找到,我就带他来,他让给您赔不是,生生世世地。
秋风起,落叶扬,原始森林的小溪边,带着滔天怨气下昆仑的刁民坐在土堆旁如着了魔一般喃喃自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抬头看了眼一头顶的蓝天,阳光灿烂,太阳终究是一日复一日地升起。
他起身来到小溪边,弯腰脱鞋的时候微微扯到了身上的伤口,他咧了咧嘴,脱了鞋袜,卷起裤腿,缓缓踩入那条清澈的溪流。
她也曾经这般卷着裤腿踩进这条小溪吗?她踏入的是同一条小溪吗?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可他突然觉得他和她踏进的,应该就是同一条河流,甚至当年在她柔嫩的脚边欢嬉的溪水此刻应该也在这里吧。
入秋后,溪水已凉,在他里面站了许久,直到老烟在蹲在溪岸抽完了一筒子蛤蟆烟,他听才听老烟在喊:上来吧,这个时节水凉得很了,不要落了病根。
他冲老烟咧嘴一笑:好舅舅。
老烟愣了愣,随后也咧嘴大笑,布满皱纹的脸如同一团盛开的菊花,唯独那眼,笑得弯起来,像月初天边的月牙儿。
王小北跟着老烟将周边的几个陷阱转了一圈后就开始闲得蛋疼,去林子里方便了一下出来后见李云道踩在溪水里,童心大发的王纨绔立马冲过来脱了鞋袜就跳进水里,三秒钟后又倒抽着凉气龇牙咧嘴地跳回岸边的草地:,兄弟,哥们儿我要是从此不举了就得赖你了。
李云道学白小熊翻了个白眼:谁让你姓王。
王纨绔看了一眼那土堆,摸着后脑勺傻笑。不过穿上鞋袜后还是恭恭敬敬地去那土堆前叩了四个响头,站起身,口中还念念有辞:舅妈,是我老王家对不起您,当年当年也都是被迫无奈,家里都是怕连累了您啊不过现在也好了,我们也找到云道了,您就放一百个心,谁还是让云道不舒心,我们老王家绝对让他难受几辈子。舅妈,您在天有灵,就保佑云道吧。嗯,还有我,说实在,云道的红颜知己实在太多了,不知道舅妈您能不能发发慈悲,分一点给我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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