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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在一六二九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陆双鹤




四一一 京师(上)
    四一一 京师(上)

    深秋时节的北京城,正是一年最好的季节。天气已不再炎热,却还没有严厉萧索的寒风到来。只要不下雨不刮风,天色就永远是那种深沉幽远的青,仿佛一块最是纯净无瑕的玉。

    时已过午,大明王朝的核心紫禁城照例是一片寂静——近来皇帝连续几夜批阅奏折,实在过于辛苦,到午间小憩时往往就会酣睡不醒,于是每到这时候,后宫就要求全部噤声,不得有任何噪杂之音。别说是人,就是那些鱼虫鸟兽,例如在北京极为常见的秋蝉,这时候也早被一帮上窜下跳的太监侍卫们粘了干净,鸟雀也全部赶走,当真是鸦雀无声。

    不过此时,正有一员武将匆匆越过外朝内寝之间分隔的云台门,走向后面皇帝所在的乾清宫。按规矩他们这些外臣是不能进入内宫的,但此人身份特殊,门口守卫的大汉将军们见到他立刻躬身行礼,连问都没人敢问一声——那原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锦衣卫亲军都指挥使骆养性,东厂衰落后皇帝身边的第一耳报神。

    骆养性匆匆入了宫门,脚步虽然依旧急促,却一下子变得轻柔仔细起来,行动间没有任何声音出,显然是顾忌着宫的规矩。他手捧着的一具圆型信筒乃是军用来传递消息的专用工具,此时上面仍有汗迹俨然,想必是刚刚飞骑送到不久。

    经过一条回廊时,忽听旁边一声低沉咳嗽:

    “骆大人好匆忙啊,可是外头有什么喜报吗”

    骆养性回头一看,却是一位身穿大红团花圆领袍的白面圆脸胖太监,当即满脸堆笑,拱手为礼:

    “曹公公好,确实有前方军报传回,乃大捷之喜报。”

    ——这位曹化淳曹公公自从沾上了钱谦益的光,近来在皇帝面前很是得用。短短数月内已经升迁两次,甚至有传言说皇帝有意令他提督东厂,把那一摊子给重新立起来

    这可是个了不得的消息——自从魏忠贤倒台后东缉事厂内部就是一片混乱,组织系统还在,里面趁机抓权抱团的小集体也不少,却绝没有谁敢站出来争那个提督位子——没有皇帝话就想做魏忠贤的继任者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但如果曹化淳当真得了那个位置,哪怕是权力大大缩水以后的东厂提督,他在大明朝廷权力版图的地位亦将是非同小可。虽然当前东缉事厂的番子们因为“历史原因”,在皇帝面前还不如锦衣缇骑受信任,但太监们毕竟近水楼台,恢复关系也是迟早的事情。

    故此骆养性在此时就放低身段,宁肯丢些面子,也不能落人话柄。况且这宫里的事情,也谈不上面子不面子的——他虽没亲眼见过他的前任田尔耕在上一任厂公面前是如何的卑躬屈膝丑态百出,但各种传言早就灌满了耳朵。

    不过曹化淳倒还谦和,并没有趾高气昂的态势,闻言只是面露暧昧之色:

    “是关于登莱平叛之事吧”

    “正是。”

    骆养性点点头——东厂虽然没落了,余威仍在,至少北京城里的消息不要指望瞒过他们。他估计自家那信使一入京东厂这边就知道了。

    不过曹化淳随即却又指了指手上一托盘——里面居然也放着一封:

    “那倒是巧了,咱家这里也正好有一份山东军报,正要去向皇上贺喜呢。”

    “哦”

    这倒是让骆养性有点意外,什么时候东厂已经有能力把触角伸到京城之外去了虽说山东离京师不太远,这终究是个不太妙的信号,而且还这么快,居然与自己这边同时到……

    不过他的思绪很快从东厂展上转回来,见曹化淳正笑眯眯看着他,骆养性头脑思绪如闪电一般飞转——近年来朝政繁琐,大都是些不怎么听的消息,好容易有这么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自是要尽快送到皇帝面前博个好脸色。消息好,连带皇帝对自己的印象自然也好,这种机会万万不可错过。

    只是眼下这胖太监明显也想抢这彩头……仅仅片刻之后家学渊源的骆养性便作出决断:太监是不得能得罪的,他父亲骆思恭当初也做到过这个位子,就是因为得罪太监,虽然在“移宫案”里为皇帝出过大力,最终还是栽在魏忠贤手上。

    于是他后退两步,微微躬身向前做了个请的姿势:

    “那……您先请,下官明日再来。”

    看到对方退让,曹化淳满意地笑了笑,但他随后的举动却大大出乎了骆养性意料之外:

    “骆大人既然亲自前来,总不好白跑不是——咱们还是一起进去吧。”

    骆养性有些意外的看了看对方,这位曹太监作为皇帝的潜邸从龙之内宦,其性格脾气以前他也略有所闻,不是个会谦让的人啊怎么今天居然改了脾气

    但既然对方不打算独吞这份报喜之功,他也不必推辞。于是骆养性作了个手势请对方先行,两人一起朝内宫走去。走到半路上时,骆养性终于忍不住,掏出一块玉佩塞到对方手里,同时开口试探道:

    “久闻曹公公在这紫禁城素有厚道之名,最是个热心仗义之人,仅从今日之事,便可知此言果然不虚。下官佩服,佩服”

    曹化淳这人估计也没多大心计,被人一捧居然立马咧开嘴呵呵直笑,主动接上了话头:

    “咱这人也没别的长处,就好交个朋友,宫里宫外的都能说上几句话而已。以前呢咱只凭着一腔诚心待人,有时候稀里糊涂得罪了人还不知道,倒是前些日子有幸与钱侍郎一同面圣,从他那儿学到了不少为人处世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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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二 京师(中)
    四一二 京师

    北京这地方的地面儿一向比较邪门,很多事件,官方都还没得到正式消息呢,各种小道新闻已在街头巷尾满天飞了。就连那些拉车拖粪的最底层民众谈论起朝廷大事来也个个头头是道,仿佛皇帝和官老爷们议事的时候他们也在金銮殿上亲眼旁观一样。

    最近几个月来京城里最为热门的当然都是关于山东话题了,这也难怪——山东距离京师太近,对于大明乃是标准的腹心之地,而且还是漕运要道。这地方一乱京城形势立马不稳。前些日子叛军势力最盛时京里居然有人张罗着要逃难。直到战线在莱州府稳定下来才慢慢消停。

    于是上至王公大臣,下到贩夫走卒,见了面若不能就山东问题聊上几句,那立刻就会显得消息闭塞了。一般酒馆茶舍议论纷纷也就罢了,就连某些特殊场所——比如说大明帝国最为戒备森严的天牢大狱里,居然也都在谈论这事儿……

    阴暗的走道寂静无声,只有尽头狱卒值班之处有几点灯火闪烁。这些看守狱卒平日最是无聊,如果不去欺负囚犯解闷儿的话,就只有靠一壶酒几碟豆子聊天打时间了。

    “……登莱那边的事儿,这就算是彻底平啦当初闹得那叫一个大哟,俺婆娘都打探着要去乡下避一避。”

    “去乡下找死啊,到时候乱军过来破不了城还不往四处乡下打粮,想当年鞑子围城时外面人哭着喊着怎么求都进不来,德胜门外死了多少,你那婆娘真是头长见识短……切,不扯远了。朝廷这回办事儿还算利索,先前拖拖拉拉的是抚是剿都定不下,真正动起手来居然一月不到就完工了。听说是有十几万叛贼呢。”

    “屁是南边那伙短毛办事儿利索才对,咱一兄弟在锦衣卫里当小听差,听他们几位大档头传回来那边的真实情况:朝廷官军都是些废物,连小小一座县城打了两次都没打下来。后来还是求了短毛出手……,据说那叫一个铺天盖地,漫天世界都是火龙在飞舞,把天都烧红了朝廷几万大军光是在旁边看都看得腿软,辽东镇那么强悍的军队当场吓得炸了营。对面挨打的叛贼更不用说啦,好几万人给生生逼得往海边跑,光淹死就不知道有多少……”

    “这么厉害前几天说那登州府也是短毛一战即下,那这次平叛岂不全都是短毛的功劳了”

    “功劳笑话,你还怕朝那些大人们弄不到功劳别的不说,光把原属四大寇之一的南方短毛拉到山东帮忙平叛这一条,只要是能搭上一点边的,就少不了一份赞画调停之功。别说那些主张招抚的东林士子,就是钦天监的也要来沾一分光呢。”

    “钦天监的能沾什么光啊”

    “没听最近茶馆里都在疯传吗——所谓天下四大寇,金木水火各有相性。这南方髡人乃丙丁属火,调他们来攻打山东叛军,乃是以火克木,果然一战成功——钦天监里那帮人说他们早就算到这点,才劝说徐老大人一起赞同招抚南方短毛的。”

    “呵呵,这话哄哄别人还成,咱们这里谁不知道徐老大人赞同招抚,全是因为关在后头大牢里那个废物……唉,徐老大人也算一生清名,却偏偏收了那么个昏聩东西做学生,真是给连累了。”

    ……前头言辞断断续续的,也有一些飘到后面牢房里。在某间石室之内,一个满身血污,披头散的囚犯骤然抬起头,扑到门栏边仔细倾听着前头传来的每一句话,一双浑浊无光的眼睛又渐渐亮起来。

    他就是原登莱巡抚孙元化,山东叛乱的头号责任人——孔有德等人原为东江军逃兵,是他收留下来委任成军官;吴桥兵变时叛军势力还不大,前头总兵官要派人攻打,是他希望能用谈判解决,阻止部下动武,任凭叛军逃回山东而势力大涨;等到大队叛军兵临登州城下,又是他应对无方,竟然把守城重任托付到与孔有德相交甚厚的耿仲明手里,让后者轻轻松松开门迎客,导致坚固无比的登州府瞬间陷落,全部军械粮草几乎丝毫未损的落到叛军手……若不是孙元化在陷城后坚持拒绝了孔有德等人要他担任叛军领的要求,宁愿跑回北京城蹲大狱,一顶存心与叛军勾结谋反的大帽子是绝对甩不掉的。

    现在虽不说他是存心谋反了,但处事昏聩,行为不堪,败坏国事的罪名却是怎么也逃不掉。历史上的孙元化于七八月间便被处斩。不过在这个时空,由于有他的恩师徐光启为之奔走,最主要则是辅周延儒出于自身的政治前途考虑,暂时留了他一条性命。

    先前已经有人跟他通过气,他自己也想得明明白白——这回能不能熬过去的前提条件,就要看山东叛乱能不能快平息了。如果他惹出来的这摊麻烦事儿能被尽快解决掉,那朝师长,以及那些不想被他连累到的官僚们就有办法保他活命,反之则万事介休。

    所以孙元化对于前方战事极度关注,他是知道叛军虚实的,尤其是自己亲手缔造出的那些火器,在大明军绝对名列前茅,就是京师三大营之的神机营也有所不及。山东一带的朝廷官军屡屡战败,在他看来乃是理所当然……登州军本就是山东战力第一,否则也不会千里迢迢派往辽东助战去了。

    只可惜当初苦心练成的火器营如今却反而成为自己的催命符,他们打得越好自己的性命



四一三 京师(下)
    四一三 京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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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那匪李九成乃千年老李子树成精,算得自家属木,利在东方,果然自山东起兵后一路攻城破寨,好不威风亏得咱大明朝也有数术高手,更有钦天监西洋周天算法相助……乃细细掐指一算,欲灭此等木妖,必得南方火德星君来助。于是请得那东林天巧星出面前往琼州府,招安海南。”

    ——四九城外,一处小小茶馆内客人爆满,台面上说书先生手舞足蹈口沫横飞,正是当前京城里最流行的“走马取登州”段子——这年头三国水浒西游隋唐之类传统项目固然经久不衰,但毕竟听过的人多,会说的人也多,竞争激烈,说书也要紧跟形势啊

    此时茶馆密密麻麻挤满了人,倒茶小二挤得满头大汗都很难给客人添上水,而那些以往挑剔不已的老客们则出奇好说话,铜板噼里啪啦直朝桌子上扔,把个茶馆老板乐得合不拢嘴——果然还是新段子容易招揽客人赶明儿再去找自家那个消息灵通的表弟好好唠嗑唠嗑,争取多打听些消息来,让先生改一改就用上。

    “……待得万事俱备,只见那南海火龙炮已有九条赤龙盘旋飞舞,短毛大当家作法已毕,只等统军大帅一声令下,便要射出去……”

    “师傅,师傅”

    正说到要紧关头,旁边忽然冒出来一个小徒弟连声叫唤,说书先生眉头一皱,借着喝水喘气的功夫回头看看:

    “干啥呢,没听我正说到紧要处吗”

    “师娘快要生啦,王奶奶说要当家男人回去房门口坐着好避邪。”

    说书先生登时一哆嗦,连忙朝台下拱拱手道声歉便要离开,想了想又把小徒弟扯到台上:

    “你替我继续说——记着,我回来以前这一炮绝对不能射出去”

    ——因为家事繁,这位先生一去就是三天,等他回来见徒弟果然没让火炮射,只东拉西扯的说些闲话,这几天来茶馆客人居然没减少,还略多了些。先生在欣喜之余也有些感慨悲凉之情:这小徒弟比他还能扯淡,显然可以出师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爱听闲话,在现从那小徒弟口得不到关于山东那边的具体消息时,茶馆某位长衫客人站了起来,随手丢下几角碎银后掉头离开。他在外面又胡乱逛了几圈后,便来到内城某处官员宅邸,敲开门走了进去。

    来到书房,那边已有四五位客人或幕僚正围绕在主人身边议论不休,见此人进来纷纷询问:

    “如何,可有什么新消息么”

    那幕僚先生只无奈摇摇头:

    “没用,全是些荒诞不经之语,无非和市面上其它流言一样,尽在说那火龙炮如何威猛,关于琼州短毛的真实动向,那些愚民岂可得知。”

    “看来还是要找厂卫人打探,眼下山东巡抚奏报未至,也只有那一厂一卫最清楚前方战况了”

    厅众人都是嗟叹不已,眼下正是朝廷政治角力的关键时刻,关系他们这些官员的站队问题,偏偏消息不够灵通,这可是最要命的事情。

    “钱受之还没有回京么”

    主座上那位官员沉声问道,旁边最为得用的一个清客夫子嘿嘿一笑:

    “还没呢,说是以朝廷招抚大使的身份巡视吕宋,大员二岛,宣扬大明国威去了。”

    “他倒是潇洒,京师里这么关键的时候,居然还敢在外面游山玩水”

    “估计连钱牧斋自己也没料到,他找来的那帮短毛下手竟然如此之快,否则是肯定要回京领功受赏的。”

    “在钱受之回来之前,朝廷想必不会对山东之事作出评判,东林那帮人也必定会设法拖延,以求取得最大利益。这段时间里,朝堂内外怕是不能安静了……不过也罢,反正现在最着急的肯定不是我们,且看周玉绳,温长卿他们如何应对吧,哼哼。”

    那位官员最后只是低声冷嗤,做出了暂且观望的决定。

    …………

    就在这短短数日之内,诸如此类的对话在京城内外的官员宅邸屡屡生,这次山东叛乱被迅平息,可说是自奢安之乱以后大明所取得的又一桩重大军事胜利,北京城里上至天子,下至黎庶,无不欢欣鼓舞。不过,夹在间的那么一群人——大明朝的官僚,却未必都会对此感到高兴。

    随着原本远在天边的海南琼州府一下子成为众人焦点,那支横空出世的琼海军已然引朝政局变化。自天启年间便一直被死死压制的东林党人眼看着就要重新得势起来——先前已有一位东林党人徐光启入了阁,不过老徐年过七十,年老体衰不说,还只对天历法感兴趣,从不介入朝争,倒还不怎么引人注目。

    但如果那个年富力强又有东林魁之声望的钱谦益也入了阁——凭他以前的名望以及这次立下的功绩,入阁绰绰有余——内阁原先两位大佬:周延儒和温体仁各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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