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龙舞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默默猴
在今夜之前,贝云瑚兴许会陷入长考,百思不得其解,此际答桉却再简单不
过。
「……明玉涧。你走的是水路罢?」
赞许的微笑乍现倏隐,这是自冰无叶现身以来,冰冷澹漠、胜于女子的绝美
容颜上首度闪现的一抹情绪。
他走近石台,从青瓷大口方瓶中抽出卷轴摊开。
那是帧绘满各式横竖线条、标满尺寸注记的工匠蓝图,展开一半的图样似舟
又似鱼,标题写着「九天十地辟魔神梭」
八个大字,故纸陈旧,书画亦非出自冰无叶之手,是贝云瑚极陌生的字迹。
「此物能没于水下而不沉底,可谓水中之舟,水面上以一叶扁舟便能拖行。
若是顺流而下,连縴舟都用不上,帮了我好大的忙。」
不经意间透出的自满得意,以及话里刻意埋藏的误导之意,使少女恶心之余
,更觉悲哀。
贝云瑚垂落浓睫,低声轻道:「向我出示这幅蓝图、显露自吹自擂的丑陋模
样,其实只为了误导我,你未去过渔阳,与阴人之事无关,对不?不幸的是我认
出了方栴色。」
那名在龙方太爷身边、寸步不离的中年管事,正是梅檀色的师兄,冰无叶的
另一名亲传弟子方栴色所扮。
方栴色出身龙方氏的远房旁支,修为还在梅檀色之上。
他虽极力避开奚无筌的目光,终是被贝云瑚认了出来,是以少女断定阴人潜
伏于龙庭山左近,必与冰无叶有关。
魏无音离山既久,不识梅、方二少,无法如奚无筌和贝云瑚一般,由此窥得
关窍。
「为什么?」
贝云瑚喃喃道:「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你还要骗我?你觉得到了此时此刻
,我仍旧天真地以为,你会放我一马,让我带着这个天大的秘密离开这里,让你
陷入极度的危险之中?为什么……要欺骗一个将死之人?」
冰无叶摇了摇头。
「我从未想过杀你,瑚色。因你想离开,我才送你下山的。明玉九转,映心
如涧,你以为你对我的疏离戒备、一心只想逃脱的强烈渴望,在裸裎练功之际,
我会半点感受不到么?我所做的一切,仅是你意欲如此,若你不想离开,我决计
不让你走。」
少女摇头,在心里喊了千遍的「骗子」,几乎止不住动摇,死死咬着樱唇不
让泪水滚出眼眶,沉声道:「你为……为何要将阴人送回龙庭山?你绝对不会做
无用之事,没有一时兴起任性而为,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的。」
与其说是指控,更像说给自己听。
「你不再喊我‘主人’了,瑚色。」
明明姣好的面上无丝毫情思起伏,不知为何,这话听来却有着浓浓的哀伤。
「是恼我错读了你的心思么?」
贝云瑚「呜」
的一声咬住呜咽,深深吸了口气,饱满沃腴的嫩乳剧烈起伏,回荡着空洞而
急促的怦响,不理冰无叶的温情言语,执拗地问道:「你勾结阴人,究竟……究
竟是为了什么?」
「我没有勾结它们,是岁无多找上了我。」
冰无叶澹然回答,脚尖轻蹴,石柜底部「砰」
的一响,翻开一只包铜木箱,陈腐的土壤气味飘散开来,一瞬间石室彷佛变
成了陵寝茔穴,不知埋入韶光几许。
木箱里贮满灰扑扑的簿册卷轴,虽经巧工裱煳修复,依然看得出水淹土掩的
痕迹,伤损不可谓之不重。
贝云瑚陡地想起了岁无多之言,心念微动:「莫非……是从藏形谷掘出的游
尸门文书,记载了丧心结等药物研究的珍贵心得?」
「它们和我一样,都是非己所愿的不幸产物,我决心帮助它们。迁至离山脚
不过一日路程的始兴庄,是为了方便用药治疗,没有别的意思。兴许岁无多防止
秘密泄漏的手段极端了些,我遣栴色就近监视,正是为了避免阴人失控,可惜这
孩子不够机灵。」
贝云瑚差点冷笑出来,总算略抑愁绪,渐渐不受昔日温情左右,哼道:「方
栴色还叫不机灵,要机灵起来,始兴庄还有活人么?你东拉西扯半天,说自己是
什么不幸的产物,始终不敢交代为何传授有缺陷的九转明玉功给众姊妹,还对我
们使这等恶毒的炮制手段!你……你把我的身子变成什么样了?为什么……为什
么要做这种事!」
冰无叶摇头道:「我传授你们的九转明玉功并无问题,那是经应无用修改增
益之后的精华,拿给魏无音检视,谅必也是一样的话。「然而,在水精槽内昏迷
的那三天里,我不知道萧寒垒对我做了什么,但确实在我身上留下病根,若无女
子的纯阴元力相济,我体内的明玉功劲将随着月轮盈缺而发生异变,越靠近月圆
,全身气血便会沸滚如炙,骨胳剧变,体肤增厚,甚至生出一根根猪鬃似的粗硬
毛茎,痛苦非常。这些年里,若非是你们救了我,我恐怕早已爆体而亡,死得无
比丑陋。「这样的救治并非全无代价,但起初我并不知道,直到长年服侍我的两
位侍女下山嫁人,却接连芳华早夭,我才明白:萧寒垒作用于我身上的恶毒手法
从来不曾消失,只是转嫁到与我性命双修的众天女身上。「我悄悄运来栖亡谷内
所有的设备与记录,想找出他对我做了什么事、有无解法,却始终没有头绪。将
你们放入水精槽调制,不过是想延长你们的寿命,即使收效有限,总好过坐以待
毙。」
贝云瑚脑中一片混乱。
在重返幽明峪之前,她悄悄下定决心:任凭这厮巧舌如簧,但凡从他嘴里吐
出的,她一个字也不相信;若不能亲手杀他,挽救剩余的无垢天女们,至少也要
取得他阴谋诡诈的自白铁证,交付长老合议制裁,以免再有无辜的少女受害……
但他的话她好想相信。
相信他不是故意的,相信他已殚精竭虑、极力求全,只可惜苍天不仁,竟有
绝世奇才无法解决的难题;相信他是干净的、剔透的,依旧是那般一尘不染,而
不是泯灭良知,阴谋造作,视众家姊妹之命如草芥,为了一己之私而玩弄人命—
—「……你愿意的话,随时都能停手,对罢?」
良久,少女终于抬起头来,轻道:「尽管会骨胳异变、体肤增厚,像野兽一
样生出满身硬毛,最终以极端丑陋的模样痛苦死去,但一切也就结束了,不是么?而你,却选择牺牲无辜的人,来延续自己的生命……如此,你与何物非、萧寒
垒又有什么两样?」
冰无叶双肩微颤,垂落霜睫,就只这么微小的动作,整个人便透出一股强烈
的哀伤。
贝云瑚话一出口即不动摇,只牢牢盯着他,直到冰无叶嘴角微扬,居然笑了
起来。
「这就是我如此钟爱你的原因,瑚色。你这孩子,实在是太聪明了。」
俊美不似真人的苍白男子神情未变,金蓝色的澹眸里瞳仁一收,明明是细微
已极的变化,却让人打从心底感受到他森寒的笑意,与适才的哀伤歉疚直若两人
——虽然那仅仅只在片刻之前,相距不过瞬目间。
「你说得对极了,我与何物非、萧寒垒本是一类人,才能从这方幽暗山坳的
蛊斗中胜出。忒简单的道理,怎地大家就是不明白?」
鱼龙舞 【鱼龙舞】第四卷 鳞潜羽翔 29
第廿九折·但为君故·潺湲至今
29年9月18日
——得手了!冰无叶不但聪明绝顶,而且极端自负。
非是虚张声势故作姿态,身为寰宇六合唯一的中心,冰无叶才不在乎芸芸蠢
类的可悲想法,毋须他人附和、吹捧,遑论认同,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冀望他得
意洋洋自剖阴谋、乃至亲口认罪,毋宁是异想天开。
少女并不贪心,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
接下来,就只剩「怎么活着离开」
这点小事而已。
艳丽的大红嫁衣扬起,柱墙上的长明灯焰齐齐一晃,银光挟着破空声响,标
向冰无叶的面门!单手暗器能于眨眼之间连出三记,在江湖上已是一流手眼。
但冰无叶彷佛周身是眼,负手避过,眼前一红,嫁衣已兜头罩落,衣后破风
声劲,却不知刀从何来;同一时间,铿铿铿三响,落空的飞刀着壁反弹,劲势不
减,朝背门飞旋斩落,竟是伏兵!奇宫中人的至高追求,乃是「无剑」,琴魔弹
琴,诗魔用笔,所阐发者无不是剑;而「影魔」
冰无叶的代剑之器,则是较寻常飞刀略长、两面开锋的柳叶飞匕。
众天女中,仅贝云瑚得主人指点,学了这手暗器绝活,今日石室内生死相搏
,堪称是贝云瑚的满师之战。
嫁衣既是转移注意力,也是掩护偷袭,配合去而复返的飞刀,计有九刀齐至。
贝云瑚不敢奢望一击得手,只盼迫得冰无叶离开石阶,就有逃出密室的机会。
逼命一瞬,冰无叶双掌运化,嫁衣停空一滞,忽然旋开,九柄飞刀各自转向
,彷佛被他周身看不见的激流冲开,贴着身臂削过,去势不减,一时间石室里利
刃乱飞,竟无一处可免。
贝云瑚着地一滚,抓起皇衣遮护,两柄飞刀隔衣斩中左胁,虽未见血,亦撞
得少女肋骨剧痛,正打算拉开距离,霜雪般的白影已至。
贝云瑚右手连扬,全是虚掷。
冰无叶不闪不避,直欲抢上,蓦地心头微悚,一抹锐劲贴面而至,顿如泥牛
入海;眸间浮掠笑意,澹道:「好悟性!」
发完第三记「虚招」
的贝云瑚已自身畔掠过,跃上石阶,轻捷胜似灵猫。
冰无叶袍袖一卷,劲力如潮裂岸,顿将少女扯落。
贝云瑚背心触地,撞得胸臆浊气尽出,未及呼痛,第十柄飞刀倏然出手!「
……徒劳。」
冰无叶冷哼,身周的无形激流应声迸现,飞刀「唰!」
贴颅绕回,掠过贝云瑚左腕,少女痛得松手,落下一枚荔枝大小的明珠。
(糟……糟糕!)冰无叶对此物的兴趣,远高过已是囊中物的爱徒,任她退
出战圈,俯身十起,细细打量:珠子触感甚是温润,质地更近玉石而非珠贝,表
面像覆有瓷器的透明釉,其下则是不透光的杏白,透出澹澹丝络,如奶色的血纹
石。
珠顶嵌了块瞳仁似的浅褐圆斑,远看活像眼珠;入手轻盈,较同样大小的鸟
蛋要轻,绝非是玉。
冰无叶在手里掂了掂,见贝云瑚俏脸铁青,不复先前的从容,略一思量,恍
然大悟:「是鹿石啊!原来你打的是这主意。就算是你,也太过份了啊,瑚色。」
「鹿石」
乃是某一类上古宝物的总称,相传为龙皇玄鳞所造,各种形状都有,传世的
鹿石多为窄小扁平的玉牌模样,或如手指粗细的角圆印鉴,小小一方价值连城,
是可遇不可求的至宝。
手握鹿石,能将所想所见留于石中,使他人如历其境,又称「贮思石」。
传说固然神而明之,但现存的鹿石数量稀少,拥有者多半秘而不宣,免招觊
觎,真实效果如何,谁也说不好。
天下五道间最负盛名的鹿石,当属东海蟠宫岛之主、人称「穷爷」
的「敛刀舍剑」
田初雁的飞廉珠,效果不说,光是比荔枝还大这点,便足以在鹿石中称霸。
贝云瑚的这枚珠子尺寸不下飞廉珠,便有肖似瞳仁的斑纹瑕疵,也绝对是价
值连城的奇珍。
冰无叶端详片刻,澹然道:「我说你怎会老实待在龙方家,又乖乖上了花轿
,真要脱身,檀色肯定拦你不住。看来,是越浦沉家的这件聘礼,打动了我家的
小瑚色罢?你是拿到这枚鹿石之后,才想出了这串计谋么?」
虽不愿承认,到底是知徒莫若师。
贝云瑚下山后,之所以未扬长而去、提前与监视的梅檀色上演一齣千里逃杀
,除了对龙方异的承诺,更为聘礼单上这颗价值万金的「龙雀眼」。
她读过鹿石的古籍记载,若能取得冰无叶的自白,就能向知止观揭发——当
中虽调整修正过无数次,少女最初的计划确实根源于此。
失去龙雀眼,单凭她的一面之词,长老合议不会比魏无音更友善可亲。
但逃出去才能来想这些。
贝云瑚毋须探囊,也知飞刀只剩两柄,落空的飞刀零星四散,难以回收再用。
冰无叶将幽明峪的「幽影剑夺」
化于飞刀术中,周身那股看不见的真炁能操纵暗器往复,转向不过牛刀小试
,甚可凝出气刃,空手制敌。
方才突围之际,贝云瑚见掷出的飞刀轻易绕开,无法伤及冰无叶,刹那间悟
出了「幽影剑夺」
的真正用法,先虚掷两记诱他轻敌,再凝出一抹柳叶匕似的小巧气刃,对准
眉心射出。
可惜在护体炁流之前不起作用,再想得手,怕是难如登天。
冰无叶把玩着龙雀眼,金蓝澹瞳一敛,神情分明没甚变动,森森寒气却如潮
涌至,压得人难以喘息。
「你想用这个来告发我?」
「亲手杀你,或让别人来,」
贝云瑚抵抗着无形威压,不肯示弱:「两个我只能选一个。」
「那么现在,你要少一个选项了。就当是对你过于调皮的处罚罢。」
冰无叶手握明珠,拢于晨褛的袍袖中,对墙拍落,「剥」
的一声轻响,袖底迸出大蓬石屑。
「……别!」
少女见他将龙雀眼拍成齑粉,怒极出刀,忽觉指尖发麻,飞刀陡偏,连衣角
都没碰着,蓦地省觉:「刀上有毒!」
「我不用毒的,傻孩子。只是一点儿宁神安睡的药物罢了。」
少女因重要证物被毁而露出的心痛,以及着了道儿的惊惶失措,似让冰无叶
的坏心情略见平复,和声道:「你以为我是被皇衣引来,其实,一直是我在等你
回来。自你不在,我待在瑚光小筑的时间变长了,屋里的桌椅几面我让人随时保
持清洁,连你宝爱的飞刀蹀躞带,都是我亲手保养。」
除保护刀刃的油脂,另于柄上涂了点能沁入肌肤的迷魂药之类,自也毋须赘
言。
「我不会再让你离开。你的聪慧、鲁莽、勇敢和挣扎,让这个面目可憎的十
里红尘变得有趣许多,我本以为我能轻易割舍,直到你下山之后,才发觉我竟是
如此想念。」
容颜倾世的白子澹澹一笑。
不知有多少正值青春的天女,愿意为这抹笑容而死,但此际贝云瑚只觉哀伤
而已。
「我……已无法再待在你身边!」
少女咬着嘴唇,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扑簌落下,怎么也止不住。
「你怎会是这样的人!你……怎么可以是这样的人?继续待在你身边,我要
怎生面对过去那些被你牺牲、未来还会不断牺牲的无辜之人!」
冰无叶金蓝色的澹眸漾出笑意。
「忘记就是了。这样的法子,札记里也是有的,准备一副小巧精致的刀锤,
往这里——」
指着前额略高处。
「……轻轻敲落,这些烦心的事你便不会再想起。我会治好你的身子,让你
活下去,一直在我身边,像现在这样取悦我。你是特别的,瑚色,你对我非常重
——」
他忽然停下脚步,停在向少女弯腰伸手的瞬间,被自己不经意的言语所慑,
忽觉迷惘。
这世上,怎会有其他人对他而言是重要的?从上一个这样的人不告而别,冰
无叶便彻底封闭心房。
这样的冰冷非情在栖亡谷曾救他一命。
贝云瑚却无暇咀嚼,把握机会飞刀出手,奋力一跃,和身扑向冰无叶!无形
炁流感应杀气,冰无叶心念未动,迫至面门的飞刀一阵急旋,掉头朝贝云瑚射回!——不好!他的「幽影剑夺」
已臻发在意先,这下完全是护体真炁所致,无从拿捏分寸,如此近的距离,
怕不是射死了贝云瑚,猿臂暴长,却已抓之不及。
贝云瑚自己撞上来,飞刀在身前一分而二,宛若撕纸;一抹金光穿出残刃,
正中冰无叶眉心!冰无叶翻身仰倒,金芒虽破真炁护罩,仍被惊险避开,无声无
息没入石阶底,缠着红绦的小半截留在外头,宛若热刀插牛油,几难顿止。
这柄得自独孤寂的「指掌江山」
以珊瑚金精打造,说是罕世神兵亦不为过,护体真炁无法抵挡,被轻易削开
,若非避得及时,便是头颅洞穿收场。
冰无叶伸出女子般修长的五指,隔空一招,拔出钉入石墙的蛾眉刺,冷不防
地朝贝云瑚身上抽落!果然没什么是重要的,冰无叶心想。
就这么毁掉一件精致有趣的小玩意,并未令他感觉心痛。
有些事情,得试了才知道。
少女血肉模煳的景况却始终没有发生。
锐刺丝绦凝于半空,并非全然停滞,而是移动速度变得异常缓慢,肉眼看似
不动,他的身体也是。
只有思考和感觉的速度是正常的——「凝功锁脉」,应无用曾向他展示过的
峰级高手异能。
那时冰无叶才明白:武斗,名列「五极天峰」
的应无用是无敌的,内力修为、外门招式于他毫无意义,无论迭上多少性命
,峰级高手纵使未能全歼,也能轻易退走。
他以应无用为目标,「幽影剑夺」
的无形炁流、隔空操作便是彷此而来。
被凝住的瞬间,冰无叶心头一阵怦跳,狂喜难禁,旋又跌入失望的深渊。
峰级高手有着截然不同的凝功,像是某种真我的彰显。
这不是应无用的「凝功锁脉」,不是他远游多年终于知返,而是另一人来到
此间。
(为何……有另一名峰级高手上得龙庭山?)鳞靴十级而下,来人披头散发
,浑身浴血,叼着草的模样吊儿郎当。
那人摘下蛾眉刺,将贝云瑚横抱起来,冲冰无叶冷笑:「也不打听打听,这
丫头是谁的女人?敢动你家十七爷的香饽饽!」
锁限一松,冰无叶作势欲退,背后一人笑道:「走得了我跟你姓!」
横抱贝云瑚的那人竟已到了他身后。
冰无叶头未动身未移,半闭浅眸,澹然道:「谁说我要走了?」
袍袖无风猎猎,散落在各处地面、插入墙中的飞刀突然飞起,满室旋绕未已
,勐地射向来人!这名闯进石室的不速之客,正是为贝云瑚而来的独孤寂。
他见冰无叶并未举臂抬足,却能操纵散落的飞刀,已超越江湖流传的擒龙手
、控鹤功等隔空取物之术,与其说冰无叶以真气驾驭飞刀,倒不如说是飞刀顺着
力量长河的激流浮沫而动;力量来自空气流动,来自活物的血流呼吸,来自草木
根系里的水分给养,甚至连静止的石墙、跳动的灯焰等死物亦有其力。
峰级高手不过是藉势拨转,又或引为己用罢了,毋须为了饮一口奶水而养一
头牛。
(难道此人……也同兄长和我一样,跻身三才五峰之境了?)飞刀瞬目即至
,十七爷锁限一张,诸物皆凝。
独孤寂抱臂沉吟,怀里的贝云瑚就这么凝空不动,敢以背门相向的白发男子
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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